厲語陌急忙伸出手捂住他的脣,不讓他靠近半分。
“沒有,你想多了。”
厲天寒聽聞,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用了極大的力氣摟着她的腰,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上次說過,只要你和慕白再在一起,我絕不會手軟。可是...我現在捨不得傷你。不如,就讓慕白那個小子替你擋刀吧?”
話語如鉤,他的眸子中印出了厲語陌詫異的神色。他右手撫上她的秀髮,用上了三分力度,拉扯得她頭皮生疼。
她喉嚨中募地溢起一股血腥味兒,直衝口鼻。
“什麼意思?”厲語陌冷眸相對,如寒冰的瞳孔中綻放出一朵清淡的雪蓮。
“呵。”厲天寒輕笑,緩緩鬆開手,微退了一步,隨後把玩起她的一縷秀髮,“我知道他會去哪,已經派出五百精兵前去剿殺。今日,父皇找我,便是斥責我私動禁軍。”
美目圓睜,紅脣輕顫,厲語陌滿面訝然。禁軍訓練有素,用五百兵力去圍殺一人...慕白還有逃生的機會麼?她知道那人厲害,可是終究寡不敵衆。
沉思片刻,心中發寒。厲天寒絕不會爲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必定早有謀劃,她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罷了。
“爲什麼這樣做?你和他之間...”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你以爲我吻了你,你就可以肆意妄爲了麼?”厲天寒打斷她的話,冷淡至極,他不明白自己爲何要說這樣的話,明明方纔滿腦子都是她,明明那麼迫切想要見到她。一見面,卻又是這副景象。
他心中有一種預感,若不對她狠一點,他就留不住她了。
想罷,心下一緊。
“就算太子之位被廢,只要除去慕白,也是值得的。至於你,生爲吾妃,死亦是。”厲天寒的手指柔柔刮過她的臉頰。話畢,轉身離去,風捲入袖中,那袖口飛舞如點浪。
厲語陌身子一軟,扶着門框,看着那涼薄的身影漸漸遠去,口中血腥氾濫,她幾乎來不及思考,就衝門外大喊,“玉綃,玉綃。”
玉綃聽見厲語陌的聲音,急忙從自己房間裡出來,上前來扶住了她,“娘娘,你這是怎麼了?”
她捧起那蒼白的臉蛋,心下一陣擔憂,淚水又要涌出。
“慕白回來了麼...”厲語陌微喘着。
“娘娘,來回一趟也沒有這麼快呀。您就當真這麼喜歡慕宮主嗎...本來奴婢以爲慕宮主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卻是一個...”玉綃欲言又止,扭過頭去,眉目間透露出一些怒氣。
“好了,你回去。”厲語陌推搡着玉綃出了房門,隨後不顧玉綃的喊叫,大力將門扣上
。她倚靠在門背上,只覺得頭暈目眩,耳朵中迴音不斷,好像有無數只蚊子在耳邊鳴叫。無以復加的痛苦侵蝕而來。
她踉蹌着走至牀邊,身子癱軟在牀上。怕自己是心裡起伏過大,導致舊疾復發,無論如何修補,孱弱的身子終究還是不堪一擊。
眼皮實在支撐不住,緩緩合上了。
深夜
厲語陌被肚子裡的饞蟲喚醒,她一抽動身體,頓覺痠軟無力。擡頭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天空,心中焦慮難安。
也不知慕白怎樣了...她一想起那白衣男子,急忙搖了一下頭。一個不相干的人有必要爲他擔憂麼?
揮灑去煩悶的想法,厲語陌輕身下牀。她瞅見桌上佈滿了菜餚,想起玉綃拘謹的模樣,有些不是滋味。
她端起桌上的紫米粥,坐到了窗口邊,乘浴在清爽的風中。她輕輕抿了一口甜粥,正欲喝的時候,卻隱隱聽見了遠處侍衛大吼的聲音。
“你瘋了吧,爬什麼牆,這兒可是星羅宮,被人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
“有刺客---”
“閉嘴,定是你看錯了,咱們再去別處看看。”
末了,那聲音逐漸消失。
厲語陌眉間疑惑一閃而過,她向窗口望去,窗外正好種了一棵十幾米高的松樹,枝繁葉茂。她匆匆瞥過,卻立馬慌了神,幽幽的紫色光亮在樹葉中閃爍着,異常詭異。
啪的一聲,手中的碗應聲落地。
“是誰?誰在那裡?再不出來,我可要放刀了。”她站起身,眉頭緊皺在一起,右手握上了藏在袖口的匕首。
“太子妃,且慢。”嬌弱的女聲響起,一個美貌的女子探出頭來。“我叫清河,是緋霜宮裡的人。”
“緋霜宮裡的人怎麼在這裡?”
清河臉上飛快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將身後面色青紫的男子輕輕拉了出來,厲語陌一看,大驚,“慕白?”
那人雙眸睜着,紫光幽幽,只是眸中神采盡失。
“緋霜宮中有急事,需我立即回去處理。但宮主偏偏在這關頭中了賊人奸計,還望太子妃能替我照料一下宮主,感激不盡。”
厲語陌不出一言,卻見清河身體輕盈飄落於地,推開房門,扶着慕白走了進來。她自顧自的將慕白扶到了牀榻上,還用袖子輕柔的拭去他額間的汗。轉身,卻對上了厲語陌陰晦的雙眸。
“清兒退下了,有勞太子妃了。”清河不緊不慢,悲恭至極,她福了福身,邁開了步子。衣襬擦着厲語陌的身子過去,臉上猶掛笑意,柔弱無骨的手扶了下她的肩膀,“清兒希望宮主在太子妃這兒可以好好的。”
說罷
,她從窗口躍了出去。
厲語陌站立片刻,踱步至牀邊,慕白的俊顏上毫無血色,紫色眸瞳空白一片。神志不清。
清河敢把這樣的慕白放她這兒,四周必定有人監視,若她做出任何對慕白不利的事情,可能都會有人衝出來攻擊她。
厲語陌嘆了一口氣,打了一盆水過來。她將架子上的毛巾浸到水裡,而後擰乾水,將毛巾覆在了慕白的臉上。
她的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和身體,體溫很正常,也沒有出現其他的異樣,只是瞳孔放大,神情木訥而已。
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
精明如慕白究竟是中了誰的暗計?這不像是厲天寒下的手。
厲語陌來不及多想,用毛巾將他臉上的灰塵擦拭乾淨。柳泣花啼,精緻的眉眼無絲毫生氣,墨發垂落牀榻,略帶枯黃,憔悴不堪。
她躊躇了一會兒,轉身端起水盆。腳下忽地一滑,她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這時,身後突傳異響。
像是有人從牀上坐起的聲音。
厲語陌心中發瘮,只聽一陣陰柔的聲音響起,“漫飛花。”她一震,側身一滾,拿起水盆擋在了自己胸前。
萬朵銀針幻化成一朵曼珠沙華。森森劍影,如索命之翼,重重籠罩在她的頭上。慕白右手執劍,脖子上多出一道暗黑的花紋,曼珠沙華的花影刻於他的脖頸上,那花紋蔓延至耳根,詭異可怖。
他忽地高舉長劍,手垂下時,那千萬銀針就會落於她的身上。
厲語陌嚥了一口口水,冷汗涔涔。“慕白,你這是幹什麼!”他不再嬉笑,俊逸的面容上是一片冷漠,紫眸如厲鬼。如此陌生疏離。
慕白沒有出言,目光一直鎖在她的身上。劍氣凌厲,沒有收回絲毫。
厲語陌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趁他不注意時向他靠近,欲要觸及那蒼白的容顏,只一瞬,劍舞風弄,她手臂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鮮血滴落地上,妖豔如同六月的楓葉,榮華謝後,不過一場山河永寂。
厲語陌痛叫一聲,捂住手臂退後一步,眼眶有些溼潤,不知爲何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他到底是怎麼了,和往常大相徑庭。
“慕白?”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卻換來他的篾笑。
一劍揮下,萬千銀針迎面而來,厲語陌躲閃不及,身子直挺挺摔倒在地上,銀針插入肌膚,疼痛入骨,無數的針孔遍佈在她的身體上。
原本刀疤橫列的皮膚,如今更是滿目青紫。
“厲語陌,我誤中了春藥,等幫我解決了,你纔可以死。”
清涼的話語從慕白脣瓣中飄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