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事情,我喜歡這樣。你不用管那麼多。”厲語陌有些窘迫,她連忙厲聲對玉綃說着。
玉綃聽聞渾身一陣哆嗦,也不追問,轉而說道,“娘娘,宮裡的何貴妃來了太子府,太子殿下叫您去大殿裡呢!”
“何貴妃?”
“嗯,是太子殿下的母妃。”
厲語陌嘴邊勾起了一抹笑,“既然是母妃,那自然要好好看一看了。”她將裡衣穿好,淡淡說道,“玉綃,等會帶我去。對長月閣以外,我還不是很熟。”
“可是您不是叫奴婢去找太醫…”
“這傢伙死不了。不必了。”厲語陌瞅了眼身下一動不動的人,暗中踹了他一腳,暗示他趁沒人在的時候走。
厲語陌玉足輕點地,嬌小的腳尖套進了一雙錦玉鎏金鞋裡,如仙子輕盈。她緩緩站起,走至銅鏡前,坐下。任玉綃爲她穿上外衫,披上了雪絨狐尾披風。在頭上隨意挽了一個流雲髻,點上了一些珠花。
“娘娘,如今長月閣冷冷清清的,前段時期來的婢子都被遣走了,眼下就奴婢和菡蕁姐姐侍奉您。太子殿下竟然還對外稱,是你恃寵而驕,閉門不出,十日不願與他同房,所以他才略施懲戒。等你什麼時候去向他請罪了,他再將那些人調回來。”
厲語陌聞言,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輕輕甩了甩披風,便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厲天寒這是心急了嗎?他對她充滿了懷疑,所以…
玉綃急忙跟上,走在了厲語陌的前面,帶着厲語陌往長月閣外走去。
一刻鐘後,厲語陌的步子卻漸漸慢了下來,她的餘光掃到了一個人…那人舉止極爲古怪,手中拿着一包東西在茶水間門口東張西望,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些什麼。
那人是菡蕁。
厲語陌面色一寒,看着前面越走越遠的玉綃,並沒有叫住她。而是轉身走進廊道里,隨後倚身靠在茶水間的窗子旁,不動聲色地往裡面看了幾眼。
通過紙糊窗戶上的小孔,厲語陌看見菡蕁將手中的紙包緩緩打開,拿起茶壺將紙包中的紅色粉末逐漸倒了下去,菡蕁面上表情平淡至極,只餘微微上挑的嘴角。
厲語陌不由一陣冷笑,心中頓時明白了幾許。
她想了想,悄悄轉身往回走去。卻在轉角處撞
進了一個人的懷抱中,那人馬上收緊了臂膀,擁着她擠到了角落裡,在她耳邊低喃着。淡淡的熱氣讓她的耳廓一紅。
“鶴頂紅,天下第一奇毒,中招者七竅流血而死,加之你那婢女拿着的並非是純種的鶴頂紅,裡面還混有姒花國的花毒。中毒者三日後,會全身潰爛,血流不止,在痛苦中逐漸死去。此毒陰毒狠辣,沒想到如今竟然還有人在用。”
聞言,厲語陌的眸光漸漸加深。
“姒花國之毒,你又從何得知?”滿是懷疑的語氣,她的眼睛停留在他的墨發上,久久不能移開。
慕白微微皺眉,“我跟你說過的,我幼時被人下了奇毒。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研究毒術,各國的奇毒,我皆通曉,甚至有些自己還試過毒性,如今這副身軀倒也是百孔千瘡,不過…我死不了。”
平淡的語氣,說的仍舊好似不關己事那般。厲語陌正想開口,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了玉綃的聲音。
“娘娘,是您在那兒麼?奴婢正在找您呢。”厲語陌一驚,剛想讓慕白先離開,但只是一瞬間,擁着她的人便失去了蹤影。
“您讓奴婢好找,這下子貴妃娘娘要久等了,這位娘娘的脾氣可不好。”
“知道了。”厲語陌用手堵住了玉綃的口,嘆了一聲,兩人一路沉默。
太子府的主殿,不亞於皇宮的華麗。厲語陌遠遠望去,只見一條巨蟒臥在琉璃瓦上,威風凜凜。所謂五爪爲龍,四爪爲蟒。皇帝用龍,太子用蟒。看來此言果真不虛。
厲語陌優雅大方地走進了大殿,她今日打扮得體,步履輕盈,平添了幾分嬌俏可人。
厲天寒的眼光在看到她款款走來的那一刻,一滯。
這大殿的中央放置了一個圓木紅漆小几。左邊几上放着北峒鼎匙箸香盒,右邊几上汝窯玉人觚,觚內還插着幾束乾花卉。顯盡華貴。
厲語陌不由驚歎數聲,看這些物什,倒是比皇宮的還要精緻。
她晃過神來,看到坐在高椅上和厲天寒閒聊着的女人後,屈身一彎,緩緩跪下,“兒媳來遲,請母妃恕罪。”
“起來吧,本宮也沒有來多久,你不算遲了。”
“是。”厲語陌乖巧地起身,微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一身奪目鳳彩長裙,脖間
掛着一串幽綠瑪瑙珠。耳飾一對嵌着金絲的明月璫。梳着一頭鳳尾髻,兩頭各插着一根玉佩珠纓金步搖。
端莊華美,這是這個女人留給厲語陌的唯一印象,至於長相卻是與厲天寒有幾分相像,嘴脣微潤,只是那狹長的眼睛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太子殿下,貴妃娘娘,正宮娘娘,茶點來了。”菡蕁端着幾碟糕點,身後跟着兩個婢女各端着一個茶壺踱步走了進來,那兩個婢女將茶壺放到厲語陌身旁的桌子上,便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菡蕁將糕點放下後,端起了放在厲語陌身旁的茶壺。
厲語陌記得這茶壺花紋,是菡蕁往裡淬了毒的。她不覺面上一寒。
“正宮娘娘,該向何貴妃娘娘敬茶了。”說罷,便拿出一個小巧的茶杯,往裡面倒滿了茶水。
“這是正宮娘娘親手泡的淨玄茶呢,是爲了孝敬何貴妃娘娘。”菡蕁不緊不慢地說出,臉上是一片真誠。
“是麼?陌兒有心了,本宮很是高興。”何凝煙看向厲語陌,語調沒有一絲的波瀾。
“這是兒媳理應做的。”厲語陌冷笑,不動聲色的接過茶杯,緩緩走向了何貴妃,端莊地低下頭,將手伸了過去,“母妃請用茶。”
“真是個好孩子。”何凝煙撫上了厲語陌的秀髮,那力度卻扯得厲語陌的頭皮生生髮疼。她緩緩接過茶杯,卻並沒有立刻喝,只是看了幾眼厲語陌,才微微放在脣邊抿了口。
何凝煙隨後淺笑着放下茶杯,“味甜又不澀,陌兒你調得很好。雖你這般有心,但母妃還是要斥責你一番,你與寒兒成婚兩載,爲何還無所出?寒兒也不小了,卻依舊膝下無子。是不是你平日裡太過嚴苛,不准他納妾?”
“兒媳不敢。”厲語陌緩緩說道,這真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何凝煙聞言,細眸一眯,淺聲說道,“本宮也並非是來怪罪你的。這第一個孩子還是正妻所出的好,免得日後寒兒榮登皇位,太子之位起爭執。”
她一頓,掩嘴輕笑了幾聲,“本宮已爲你算了卦,今日是你們行房的好日子。聽說陌兒不願與寒兒同房,所以今晚本宮暫住太子府,也好監督一下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