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昭雪”
第七扇大門打開後,這魔塔並沒有如先前開門時那樣,給闖入者們來一個下馬威。
亦或是下馬威已經消失?只是一羣正常大小的蛤蟆集體蹲在門後。
這些蛤蟆們原本想要撲過來,感覺到自己體型和軍士們的大小差別後,集體剎車。然後朝着兩邊跳了出去,就宛如夏日被石頭砸過的蛙塘,羣蛙會紛紛閃避。
然而大部分蟾蜍,沒有逃過被凌空一腳踹飛的下場;就像二十一世紀路邊有個易拉罐,很難有人能忍得住不踹。
宣衝精準抓住一隻蟾蜍,用劍做了一場解剖手術,確定了其腹內滿是寄生蟲!——所以說,如若它們被腐爛之力放大到人那麼大小時,則是非常恐怖的。
走入這第七層後,衆人發現了衆多屍骸和一系列黏菌,綠色黏菌被腳踩着,留下了一個個腳印;而隨着踏入其中,黏菌中一些飛蟲們也竄了上來。
所有人舉着火把,火光照射在這充滿黏菌的地方顯得非常詭譎,讓人小心翼翼探索,尋找怪物到底在哪兒?突然之間,一個巨大怪物貌似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全軍立刻列陣。
但是隨着宣衝目光凝視,這個虛影在顯露時越來越小,越來越微不可查,最終武飛看到的是一塊佈滿黏菌的石塊上的一條蛞蝓,這個拇指大小的蛞蝓,半透明體內是大量寄生蟲,隨着其觸角蠕動,如同霓虹燈一樣。
隨着宣衝到來後,第七層再也沒有什麼考驗了,一切都被勘破了。
當然,宣衝很客觀,並不認爲“腐爛之力”是人類純粹幻覺;在宣衝理解中,在邪月照射下那些充滿腐爛膿包變得巨大化的怪物,其實是一種充滿大量信息的“果凍”物質。
這個“果凍”能從三維上填補生物的體積、質量和各種狀態。
腐爛之力能將一個蚊子膨化到翼龍大小,且蚊子在真實物理世界的所有翅膀神經飛行控制,都能同步對應到擴大幾十萬倍的果凍信息狀態的巨大蚊子中,就如白刃鋒在第六層時所遇。
當然,人類身上的巨大膿包,以及潰爛皮膚,也都是沾染上這種“信息果凍”物質所造成的。
所以在這一片黏菌、混雜各種髒污的地方,無論是蛆蟲也好,蚊子也罷,都是沾染了邪月投射下來的信息果凍的修正之物。
宣衝:“那麼有沒有可能,有一種完全脫離現實,各種生理機能乃至思維都完全上傳到“果凍”中的存在呢?(那即是升魔後狀態了)”
宣衝望着這一片寂靜的孢子地帶,已經猜到這第七層高塔的考驗原本是什麼樣子了。
換句話說,需要解決的目標,也許就在自己腳下不起眼的某一處黏菌中。
而自己現在如果不找到這個存在於芥子大小地方的信息節點,那麼支撐高塔第七層的“信息力量”就不會抹殺存在。
“所以——”宣衝:“卡關了啊!”
…過場動畫,沒有刷出來…
白刃鋒行走在這片黏菌區域內。在他身後,是有序的兵士們走動時發出的甲片摩擦聲和軍官哨聲。
白刃鋒原本預備出劍,但尋覓四周,沒有發現敵人,略微困惑,隨後將劍插入鞘,經過剛剛那一役,他傲氣已經內斂了。
白刃鋒溫和地對一旁軍士:“我向遠處探查一下,這裡勞煩各位了。”
然而他準備踏上劍氣離開時,士兵喊住了這位劍仙。
隊督:“仙人,我家大人有令。讓您稍等。”
這一道命令宛如捆仙繩,一下子拽住了他,白刃鋒不得不停止腳步。
趕回軍陣後,宣衝對這位劍仙:“白仙長,接下來還請你和我一起行動。”
白刃鋒皺眉:“白某人的劍還是習慣於獨來獨往;貴軍現在遇不到敵人,正好由我來探索。”
宣衝:“不用找了,敵人就在這裡,馬上他們就會出現,你和所有人做好準備。”——一邊說,宣衝一邊拿起了一卷布匹,矇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宣衝蒙上眼睛後,白刃鋒頓時感覺到周圍的惡氣升騰起來,遠方的百步之外有各種各樣東西在遊動。
宣衝對白刃鋒敘述道:“閣下,這次我們一起前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將“淨世之物”種在穢源,才能平息這場混亂!至於殺戮,是殺不完的,因爲敵人本就是無窮無盡;在我們腳下每一處能夠藏污納垢的地方,都能隨時隨刻誕生敵人。”
隨後宣衝想到了啥:“對了,你是修行中人,軍法號令對你有約束,嗯,拿上這個吧!”宣衝拿出了一個令旗,這個令旗能夠指揮千人隊伍,屬於千夫長級。
白刃鋒接過了旗後,感覺到自身靈力上限陡然提高到了極點。他現在的劍芒能夠掃蕩到百丈之外。然而不僅僅是他,此時宣衝體內那股宛如永恆星宿的熾熱火焰也在升騰,這股法力和天上的“心宿”相互對應。
白刃鋒回望周圍出現的惡氣、天上星宿,又回頭凝視一下宣衝遮蔽的雙目,心中跳躍出來一個詞彙:“鎮壓一方氣運”。
“睜開眼睛後天下太平,閉上眼睛後羣魔亂舞。”白刃鋒心中暗暗道:“他是聖人嗎?”
…天黑請閉眼…
宣衝身邊騰起熾熱火焰,火焰籠罩了所有部隊,而部隊腳下所有黏菌全部被灼燒死亡,怪物並沒有在腳下刷新。
遠方傳來惡臭,在雲霧中,四頭堪比雷龍的蟾蜍蜥蜴走出來,隨後是密密麻麻地,似乎比本方部隊要多幾十倍的腐爛大軍站了起來。
這些腐爛的大軍,其中大量都是這次瘟疫中死亡的百姓。士兵們集體聚集在宣衝身邊,而白刃鋒則是揮舞戰旗,下達軍團死守的命令。
交戰開始了,一排排弩箭開始放射,但宣衝麾下衆多軍士們很快發現自己箭囊中的箭是無窮無盡的,並且射出後都帶着火焰,於是乎開始放肆地拿着弩箭掃射。
而身着鎧甲的前排士兵們,兵器也都升騰火焰。
隨着一個個膿包魔軍衝上來,白刃鋒則是一馬當先,衝入魔軍中,強悍劍芒掃過百丈,大片魔軍們倒塌了一片;但緊接着白刃鋒發現這些魔軍們在被劍氣掃過後,搖頭晃腦的再一次站立起來。
大約兩輪絕招後,白刃鋒大喘着氣;他的法力再一次到達了極限,此時那顆蓮子已經跳躍到他丹田內,強橫無比的靈力正在源源不斷的供應。於是乎他再次發出一劍,對眼前怪物進行清空。
正常情況下修仙者練氣只有九重,此後法力液化進入築基,築基後有十二重,液化法力凝結變成一顆金丹。
現在蓮子將他法力上限衝破,來到練氣期的二十八重;法力的密度早就超過了築基所需的液化法力的密度,甚至他能夠感覺到,他的每道劍芒激發出的金系靈力,細密程度都是金丹級別的法力。
他現在練氣狀態屬於極端苛刻條件下形成。論法力密度已經達到金丹,但是混入了煞氣在其中,法力始終不能凝結爲實體。但又由於強大氣運力量,液態法力沒法潰散。在這種奇妙的境界下,白刃鋒在百無禁忌的煞氣下,劍意清晰。
交戰打了足足一個時辰,幾十倍的魔軍如同海嘯一樣拍打礁石,但三百人隊伍卻紋絲不動。
而就在這時候,一羣小妖怪推着一個巨大金牛走了出來,在金牛背上是宛如被砸了一個洞口的儲錢罐,在其破口處有一個座位,座位上有一個胖子。
白刃鋒看着面前這個入魔的將軍表情嚴肅。面前這個魔將高十五米,額頭上有着另一張人臉,而胸口上插着一柄鏽跡斑斑的扭曲匕首狀刀刃。宣衝知曉現實中是不可能有牛腿長的匕首,匕首會生鏽卻絕不會長膿包。
這個腐爛的胖子面龐扭曲,卻詭異的笑着,讚歎道:“小輩,你們打得很不錯!”
白刃鋒:“你是誰!“
胖子舉起腐爛的巨刀緩緩道:”我到底是誰呢,讓我想想!“
說話間,大刀已經斬落下來。縱然白刃鋒的劍法已經到了前所未有之境界,卻依舊被這將軍揮舞的不知道多少米長的大刀打得節節敗退。
武撼巒溫和慈愛宛如老父親:”小輩,莫要躲開,我這刀沒有刀鋒,並不疼的。“
此時所有人可以看到,刀鋒上正在滴落膿包。
白刃鋒看到武撼巒腰牌上掛着“武”,頓時明白,大喊道:”你是武撼巒!”
這時候士兵們議論紛紛,不少人看向宣衝,因爲宣衝反覆提及武撼巒已死,其所謂瘟疫邪法是背黑鍋,然而打到這裡後,一切都揭幕後,此時此刻,武飛該如何解釋呢? 宣衝沒有解釋,只是緩緩道:“他不是武撼巒。”——語氣明亮,響徹全場。
在殘缺金牛中坐着的武撼巒凝視軍陣中的宣衝,眉頭疑惑道:“你是?好熟悉的感覺。你像是我那個侄子,但我那個侄子好像沒有你那個膽量。”
說到這,武撼巒哈哈大笑:“我那侄子可憐,從小父親就死了,但是他不知道,不知道是我不小心咒死的。”
此時的武撼巒屬於魔中魔,自己已經入魔了,然而思維中一直以來的魔念也成爲了魔鬼。
武撼巒的魔就是當年還瘦弱多病時,感覺到不公平,對兄弟下了巫蠱之術。結果最終兄弟皆暴斃而亡,而他帶着這心病,半死不活地支撐。
似乎,也就是這種心中似死似活,讓他掌握了混元金斗。
就在武撼巒的刀子再一次溫和地劈過來,白刃鋒無可擋的時候。
衆兵士突然感覺房間內一下子亮了,面前腐爛的長刀,變成了一個蠟燭臺子,蠟燭中嵌入了摔碎的陶瓷片,看起來像刀子;而原先那些膿包則是髒兮兮的蠟油而已。
宣衝半摘下蒙在眼睛上布條,露出緊閉着的左眼,隨後左眼迷離的半睜,但即使是半遮半掩的目光,也都閃爍奪目金色光芒。
至於武撼巒也不是五米高度的龐然大物,而是胸口被插入匕首的老者模樣。然而還原寶石提示宣衝,這仍然是虛假的,無法還原。
虛假武撼巒氣若游絲;面上不復笑容而是眉頭緊鎖。甚至這一切畫面都搖搖欲墜,如同海市蜃樓。
白刃鋒扭頭,看到了軍中走出來的“武飛”,此時在他視角中,武飛身邊就如同領域放射一樣。原本環境中是滔天惡氣,頓時一道青氣流將其推搡開來而惡氣消散,環境如同大夢初醒般開始扭曲變化。
宣衝身邊數丈內就是普通的地磚和雜亂的草木,甚至可以看到遠方牆壁上的窗戶;一切似乎都是在一個房間中,嚴格來說是一個監牢中。
沒有什麼七層的高塔,不過是幾十間監獄,被扭曲成了這七層。
當然在全軍的視角中,距離宣衝稍遠處,即現在那個殘缺金牛武撼巒所在的地方,幾丈之外還是扭曲之境!草木重新化爲蛆蟲,地磚變成了污濁的膿包;木頭上滴落潮溼液滴,流淌痕跡變成惡臭蛞蝓。
宣衝路過時拍了拍白刃鋒,頓時他身上污穢就被拍了下來。並且在宣衝收回手後,蓮子已經落回到掌心。
宣衝道:“下面交給我,交給我吧。”
蓮子在宣衝掌心發芽,嫩芽在不斷搖擺,每一次展開都是在釋放大量靈氣,而每一次微微合攏,都是大片的污穢之氣崩盤。
宣衝就徑直走向了破損金牛。此時的武撼巒,在宣衝每走一步時,身上的氣力就衰弱一份。
在腐爛之月的信息之力被消除後,他宛如一個風蝕殘年的老人,身上冒着大量綠色氣體,隨時會煙消雲散。
靠在前面的白刃鋒這纔看到,一旁有着另一個腐屍,從屍體的動作來看,是這個傢伙把匕首插入了武撼巒的腹部。——也就是說這就是監獄異變的最初原因。
但是武撼巒不是在攻擊勞城的時候被暗算的嗎?這就不得不說邪月之境的信息投送,現在這個武撼巒完全是信息果凍捏出來的。
還原寶石都用不了,宣衝有十足理由否定他是武撼巒。
武撼巒看着逼近的宣衝,即將斷氣的他,此時則是苦笑:“你剛剛聽到了。”
宣衝微微一頓:“聽到了。”——即剛剛,白刃鋒所聽到的武撼巒自述當年用巫蠱之術詛咒自己兄弟。
宣衝在默默地觀測信息投射,準備將蓮子投影發送到天空。
武撼巒:“你,恨叔吧。”
宣衝用微不可查聲音反問:爲什麼要恨。
隨後笑了笑:“您那一代人之間的小情緒罷了。小時候,我也常常在武恆羽背後畫烏龜呢。”
武撼巒:“可是我的巫蠱之術讓你爹……”
宣衝嚴肅道:“叔叔,作爲將軍,不要肆信鬼神之力!”
說罷,蓮子朝着上方迸射出去,在這距離至高天最近的房間,宣衝甩出去的蓮子光芒落在了上方蒼穹花園上,花園中萬物分解,青蓮盛開。
武撼巒笑了,如同迴光返照一樣爬出來,沾滿膿液的手拍手擊掌,然而在宣衝毫無情面的凝視下,現出了原形。
此時宣衝身後站滿了人,
剛剛還是幾十步之外,現在突然空間縮小,大家全部擠在一起。仔細一看,不少人身上起了不少麻疹以及蚊蟲叮咬的小包。
似乎剛剛大家受到的腐爛傷害,只是這些日常的病害。
然而大家扭頭一看,哪有什麼金牛,只不過是一張半埋在地下的桌子,而在桌子內有一套鎧甲,鎧甲縫隙中插入一個匕首!壓根就沒有什麼武撼巒。
宣衝拔出匕首,對着衆多眼見爲實的軍士們說道:“諸位看清楚了,這裡沒有什麼武撼巒,剛剛不過是魑魅魍魎幻化詐屍所爲。我叔父爲浱地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老人家一世清名不容詆譭。”
所有軍士們相互望了望,然後有人準備默認這個“蓋棺定論”。
就在這時候,那個盔甲動了動,頓時又讓所有人不由望着盔甲和武飛。彷彿武撼巒復活後想給宣衝點贊。
宣衝凝視盔甲,然後用劍挑起,一個蛤蟆從中蹦躂出來,剛剛盔甲動彈就是這個原因。
宣衝看着衆多軍士。
軍士甲:“源常將軍所言極是,武撼巒大帥仁心愛民!”
軍士乙:“一切都是奸人在我浱州作妖挑唆。我等與其不共戴天!”
軍士丙:“俺也一樣!”
此戰中大部分軍士都要發配,但這時候不表態,是要發配到最邊疆的。
蓮子本體落在了花園中,然而宣衝掌心再次凝結一顆蓮子,宣衝頓了頓,將這枚蓮子交給了白刃鋒:“上仙,接下來境內還有一些瘟妖,還希望你來斬妖除魔。”
白刃鋒頓了頓,他面對這種“共同除魔”的邀請,頷首接受。
旁白:其他人宣衝可以逼迫,但是這位劍仙呢,得給好處,把他拉入自己戰線,至少接下來中立。至於用什麼利益呢?宣衝思考了所有,也就只有這枚蓮子了。(至於肉疼不?有點,但是要人幫,必須給酬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