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歷5年1月,由於新帝還沒有確定,且靈帝上個月崩,按照道理是下一年改元,姑且還用天佑歷。
奮行城中,公輸望將“戰夔”啓動,工匠們調試了木牛流馬,預備遠征。
公輸望在天佑歷4年12月27日,見證了大爻天命隕落的異象。——在這一日,他看到了北方爆發了流星雨,紫微星搖曳暗淡,甚至一整晚都星光全無,宛如熄滅。
而墜落的流星中,有幾顆最大的,朝着四方墜去;其中渤郡、預州和寧州都分到了一顆,而宣衝這兒,公輸望看到一顆碩大的星光奔着自己主公砸過來。
公輸望思索道:“該什麼時候勸進呢?”
列車轟鳴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爲首的蒸汽履帶車頭拖曳八個頭尾相連的木牛流馬車廂趕過來,他和他的工匠們優先上車。
…人間道試圖抓握救命稻草…
宣衝這兒被星光命中後,並不是沒感覺。而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身邊各種人對自己的複雜感覺;有敬畏,有試圖矇蔽,有咒罵,有哀怨。(這是戍帝能夠體察臣子人心的能力在構建前的情況)
宣沖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在自己略微吐槽一下後,系統出現了一個“小貼士”彈窗,在彈窗一瞬間後,上述負面效果就消失,而那個“小貼士”也隨即消失,宣衝僅僅是看到了“蓋亞路線已經根除”的詞彙。
宣衝在詢問這是什麼時,系統很傲嬌的吐了一個名詞:“蟲羣意識中心節點。真社會化的情感收納中樞,一種已經被證爲低效發展的路線。在目前這塊甲戍號類型疆域(位面羣集合)中常見,已經被驗證了,扛不住“人類基座”的後期競爭。在如今主流維度探索中,該路線已經基本淘汰。
一言蔽之,“天命”這個東西不值一提。影響身心健康,不要用!“
宣衝懵逼中,好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於是乎宣衝:“你說的這些東西,過審嗎?”
系統這邊好像在自查,不一會後敘述:“總之老師我啊,封了這個東西,是爲你好。你不要有情緒啊。”
宣衝:“切,好像我稀罕!嗯,這玩意要多少學分能兌換?”
系統:“不需要學分,需要你的未來。”
隨後系統打了一個比方:“在二十一世紀,有人用腎換初代智能手機,你願意換嗎?”
宣衝瞭然:“嗯,早說嘛。危害性大的東西,我肯定不要。”
…朝着可控方向努力…
1月10日,兵甲準備充足後,宣衝帶着三千本土的精兵開始了南下。
至於靈江南部,動員令已經下達了。大量靈江附近墾拓的民軍們,一共一點五萬人已經集結。
宣衝現在對靈江動員起來的戰力,在數量上已經不下於當年黑潮了,至於質量上,這些拿着制式火槍武器,穿着甲衣的南疆新部隊,也不是當年鞋都沒得穿的黑潮可以比擬的。
各個道路上車水馬龍,且有序前進,整個南疆宛如是過年一樣。
宣衝的招呼下,大批量商隊也跟在列車線兩側一起行動。商隊中僱傭來量天閣機關師,爲木牛流馬車輛加煤,換玉石零件。
雖然這些商隊話事人不清楚南邊有什麼生意值得做,但是出於對宣衝的服從,他們也都紛紛按照要求收購大量戰略資源,運到靈江四郡。
…知己贊…
就在宣衝向南的兩天後。夏州,趙誠第一時間通過諜報確定了情況,深呼一口氣:“向南了?”
他有些悵然若失。他一直把宣衝視作一個難纏的對手,且在這幾年一直是擔憂宣衝的任何一步棋。這時候這個難纏的對手不再糾纏自己,一時間還有些不捨得。
一旁的人見狀提議道:“要不,將軍可以奪取浱州?”
趙誠否定了:“南去的兵馬只有一軍,武氏在浱州的本部主力部隊仍然駐守在浱地。他離開前,必然對所轄諸地有所佈置,我等投機未必能佔便宜。”
趙誠相當清楚宣衝治理下的浱州情況。在民心向着武氏的情況下,是不能貿然征伐,
趙誠前世兵書中記載:強國征伐小國,要看這一國的君主是否失德。而在大爭之世中,這個關鍵,卻被那些仗着“征伐之力”橫行的將領無視。
趙誠對宣衝評價:“武源常並非他人所言暴虐殘民,而是一個有德有才的君主。”
趙誠對左右感慨道:“他的棋局是二十年一步,積盡數代之力成大業。而我等只是爭這一局勝負。”
趙誠決定先對大爻內“失德”的集團動手。
…紅顏嘆…
李妃一行人正風塵僕僕奔波在路上,雖然身上依舊穿着代表身份的服飾和玉帶。
車馬突然停下,李妃目光閃爍紫色星光跳躍,顯然她心中有數,但是掀開帳簾時,依舊是慌張地詢問道:“是亂兵追上來了嘛?”
此時車駕被一羣甲士們給攔截下來了。
然而一位騎着麒麟的將領則是立刻跪下來:“臣等救駕來遲,娘娘,陛下受驚了!”
出逃的濟王帶着國璽和先帝的詔書來到了寧州後,被扶持建立了新朝,並且決定了次年改元爲統正。
但是這一輪的情況則是,此時控制爻都的百官和預州派系,不承認濟王建立新朝。他們準備扶持大爻的北靜王一系,以立賢的名義扶持登基。
靈帝雖然昏庸,失德,且得位不正,卻依舊是戍帝定下來的王儲。且在羣臣見證下走了登基儀式 雖然靈帝繼位的合法性被皇族內部質疑,但這是天子家事,天下臣民們可沒有討論的可能。
而是現在就不同了,無論是濟王還是眼下爻都預州軍閥所擁立的北靜王,都面臨登基程序不全的問題。
濟王沒有在爻都內走全面合法的程序。
爻都的北靜王沒有玉璽,並且靈帝在勤王軍打來時突然駕崩,雖然經過彈壓,但整個爻都中依舊傳着預州兵馬謀逆的閒言碎語。
雖然在大爻衛道士們眼裡,統正帝更加合法,可野心家們在思索擁護誰的時候,都是藍色聲音在耳邊低語。
這就導致了大爻法統直接裂開。現在凡是有地盤的軍閥,都能夠在這“天有二日”的情況下,對其他勢力指手畫腳。
接下來,天下各個諸侯們可以今天遵從爻都爲正統,打擊那些依附於寧州的勢力。也可以明天就高呼爻都方面是亂臣賊子,自己要反戈一擊,搶掠寧州陣營方面的地盤。
雖然地方軍閥一個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預州和寧州還能聯合懲戒這種不忠嘛? 兩個爭奪正統的大爻王庭,自己的存在必須要建立在否定另一方存在的基礎上。所有僭越都被容忍,唯獨不能容忍對方宣稱自己不正統。
此時山河社稷圖,色塊各異起來。
…皇恩碎地正式開啓…
就在統正和合明兩個帝,西面的趙誠開始用兵了,大軍從玉州出發開始攻伐。而渤地方向上,武恆羽也則是開始應戰。
與此同時在北極區域內,處於“賢者模式”的浦娥看着這“負負得正”的天下局面,疑惑道:“劇情又對了?——還是她召喚的兩個執念開始征伐天下。而那個武飛現在卻銷聲匿跡,彷彿不在了一樣。”
浦娥對智勇系統:“你是修正劇情了嘛?”
智勇系統:“沒有。”
…諸事擾…
爻都中,即掩,這位作爲上一任司徒弟子,領導整場爻都事變的大臣,正在領着文武百官商討重立新君王后的諸多事宜。
這位朝臣試圖通過“辦事”得到天下認可,進而恢復正統身份。例如給先帝上諡號。如同宣衝所戲稱,最終周王淪落成了靈帝諡號。這樣的惡諡是符合天下對於靈帝這幾年不幹事,昏庸無能的看法。
即掩也試圖通過這個惡諡,來否定周王一系。
於是乎接下來他就順手將“擅自登基”的統正帝分封成了“遂流王”。然後他領導羣臣擺了一個正兒八經的登基大典推動北靜王上位,改元爲“合明”,故暫稱呼爲合明帝。
身上擔着司徒職位的即掩,此時要求衆正盈朝。即所有人要對曾經的“不正”進行清洗,曾經的繡衣使者也被裁撤了。
可是這位領袖太年輕,太天真。他在否定靈帝時,自視水平比靈帝高。
殊不知靈帝的昏庸,也是被得位不正的情況所逼。
靈帝爲了穩定權力不得不用小人。而現如今合明帝要比靈帝更加不正。
爻都中陷入了不正常狂歡,遊俠四起,街上酒肆開始了特別的繁榮。因爲朝廷張貼告示,宣佈要撥亂反正。
爻都各家很快迎來當頭一棒,各個吏官們踹入各家家門蒐羅“繡衣使者”的殘黨。
如果吏使上門後,手中塞上了足夠的“清白費”,當即在名單上會打上“待定”。而吏員們很快發現了自己手頭上的權力是多麼美妙,紛紛化爲酷吏。
酷吏眼裡:大局是什麼?只要眼前利益到手,天塌下來,於我無責。
“合明帝”一朝的詔書默許下,酷吏們很快開始擴大化,並且僱傭遊俠和義盜們輔助工作。隨着酷吏們將某家定爲殘黨,遊俠會蜂擁而至,偷盜搶掠。
即使是這些遊俠們被送去報官,也會因“情有可原”而被放走。而若是被主家逮住打死後,則主家會被質疑私藏兇器、意圖謀反。
值得一提,繡衣使者是在爻都中犯了衆怒;但是曾經招惹是非的可不只是秀衣使者,當年東市軍在成軍時,也得罪不少江湖小人。
…亂…
李家老太爺看着上門而來的酷吏,大聲呵斥道:爾敢!——這老漢中氣十足,柺棍在地上敲得梆梆作響。
然而跟上來的衆多遊俠當即衝上來對老太爺拳打腳踢。在哄搶結束後,官府才姍姍來遲,但老太爺已經是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且官府非常奉欠誠意地表示:“會調查。”
要知道,在戍帝時期,即使是欽定罪官,其家產也不允許被掠奪。此時興高采烈的遊俠們在罪官家中隨意進出,放在戍帝時期,都是要被枷鎖流放到邊塞,服勞役一輩子。
李家人心死,隨後離開了爻都。而爻都中游俠們則是一邊嗤笑,一邊對李家出城的隊伍丟石頭。
然而城中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李家有一庶子,他的名字是李孝榮。李孝榮當年和木星羽是宣衝創建的東市軍麾下最好的子弟。
不僅僅是李家,諸多東市軍相關的大族都被捂嘴了。但是這些大族們對合明朝廷的怨氣,最終隨着北上投奔到渤地後爆發。
爻都中,中宮,司天丞們驚駭合明帝的“天命”不足戍帝時期一成,只有靈帝時期的三成,甚至比寧州的“統正帝”也不如。
合明朝在聽聞了叛賊們聚集在渤地後,則是遣人修書一封,讓武恆羽將叛賊們送回來。朝中更派了一路使者去了代郡,這也就是朱力強的地盤,欽差讓其防禦渤地的叛變。
爻都,爲三公之首的即掩,現在非常滿意自己妥善的安排。
…一葉障目…
代郡朱力強得到了朝廷信件後,默不作聲將信件收起來,他自知自己的兵馬不足以抗衡東市軍。
朱力強心裡是如此計較:爻都認爲東市軍武家兄弟分開後,就不足爲慮,但殊不知就算沒有了武飛,東市軍也是一隻虎狼之師。武飛當年留下來的裨將體系,是躍躍欲試的。
渤地在攻滅燕地後,絕不是爻都所傳,“民生凋敝”“人困馬乏”。
然而朱力強雖然知曉自己沒這個能力執行爻都命令,卻也沒有斷然否決,而是扣下使者。
同時朱力強對渤地方面的書信也沒有答覆。
朱力強看懂了局勢,卻並沒有根據局勢立刻站隊的的打算。
…雷涌…
2月中旬,渤地。隨着昊軍前來試探被打退後,武恆羽趕往了顧首關外。關外兵馬在聚集。
顧首關下,一場圍獵進行中,在武恆羽的命令下,一千騎兵出動,大範圍包抄將野獸們聚攏在包圍圈內,隨後射殺。
武恆羽看着被自己一箭命中的野豬,聽着幕僚們給他報告。幕僚彙報:“夏糧已經收攏下來,聚集在黃玉城中的一共三十萬石。”
武恆羽點了點頭,但他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爲渤地百姓們(大姓)目前思定,並不想打仗。
在手下東市派系繼續勸說武恆羽行動時,武恆羽舉着銅樽微微搖晃:“不急,先看看那三頭豬(朱力強等三位鎮守)現在的自作聰明。“
武恆羽在一個月前是和武飛通信了,武飛給的建議是要對南部三個藩鎮先縱容(鄭伯克段於鄢),等他們“同氣連枝”後再抓住其一動手。
至於原因,宣衝:“若是口頭上沒有聯合時,你(武恆羽)攻伐一家,其他兩家會有危機感,會前來協同。當年這三家就是這樣治住僞昊的,而戍帝在死前,也依舊是安穩住了這三家,顯然就是爲了防備渤地尾大不掉。你若南下必須破開這三家同心。而這三家若是口頭達成一致,你攻滅其一家,先前口頭協議就作廢了。在另外兩家心生懼意時,分別寫信離間,告知另一家已經與你(渤軍)聯合,這兩家必然會爭先恐後降你。”
鑑於現在局勢變化,爻都方面開始迫害東市軍的家屬,宣衝又補了一封信。
宣衝信中:“爻都眼高手低之輩,必定會逼着那三家聯合來敵你。而這三家將領是牆頭草,最終在爻都咄咄逼人下,做出與你爲敵的模樣。但這是假聯合,三家每一家都會期望自己家做做樣子。你的反應不強烈,最終就變成三家相互做做樣子,糊弄過去。但這三家假聯合後,你麾下將士則會同仇敵愾,與你一起放手一搏,屆時你攻之,一家破,其他兩家膽寒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