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歷2年7月,一朝天子一朝臣。宣衝開始對浱州外的勢力進行排位。
關於東華郡,既然投了投名狀,那麼就是嫡系;宣衝將東華郡大營中都督李兆的一千多部曲,全部收入麾下,正規化改編,納入編制。
且將李兆和其家族後人收入自己士官團隊中,進行必要培訓考覈;同時對他推薦而來的二十多位幕僚也都收入政務廳,進行規章制度整訓。
在某些人看來,宣衝這樣直接插手李兆麾下人事,等同於奪權。
這些外行們是那些昌城那幫世家們,在茶餘飯後興致勃勃的揣測“李兆一定後悔朝着武小雀投效了;屆時李兆來投,自己可以大開方便之門!”
這些在昌城中享受婢女和奴婢伺候的“賢良”們面對宣衝的新體系,已經是“見識短淺”的鄉巴佬了。不曉得宣衝這臺統治機器的運轉情況。
宣衝並沒有把李兆的人調出東華郡,這給李兆明確信號:他未來還是東華郡內的主事,只是其內部體制要和宣衝這邊對接。
宣衝派給李兆的那些政務特派人員,不是奪李兆權的,而是督導李兆和其手下,如何把整個東華郡的權力給抓在手中,如何給昌城那幫酒囊飯袋們一個落幕式。
對於宣衝來說,自己未來要以東華郡爲跳板,蠶食棘州勢力;還得要靠東華郡這些本地人,才能逐步抓住軍政和地方控制。
李兆和自己臣屬在自己府邸中等待宣衝派來的特派員。隨後特派員們開始和他的臣屬進行體系對接。
宣衝的所作所爲也完全在李兆接受範圍內!李兆要保住自己在東華郡的心血,宣衝給他保住了。
而他在本地人脈,宣衝也沒動。至於他和他屬下的子嗣們,要朝着自己圈子內高層爬,自己的功勞簿上也都給其預留位置。
他失去的呢?是一些人心,畢竟他在軍事和民政上的人,在接受宣衝那一套體系後,會更看重宣衝這一套名分賞罰!因而李兆不能在東華江北岸那個大營中一言堂了。
當然,他就是一言堂也搞不定眼下東華郡的爛攤子。
武小雀當年可是讓東華郡南邊昌城各個巨頭不敢說話,而李兆自己現在是做不到的。但是作爲武飛(宣衝)的嫡系,有了靠山,損失自己團隊內的權力,換來的可是對東華郡的發號施令。
這就是英雄來投的“邏輯”,用自己團體的“小權利”換取大團體賦予自己對外的“大權力”。
宣衝向來是遵循“權力公式兌換”,來宣衝這一定是有的賺。
李兆這裡是一個樣板!是宣衝處理這些武撼巒外放在外的諸侯們的模版。
作爲主公,必須要對這些外放的封疆大吏進行分權;否則沒好處誰來跟着你混?但是,要分權,卻不能完全讓他們獨立。
陳勝吳廣起義就犯了這個錯誤,語文課本上描寫不到半年“甲士數萬,戰車數百”。學生時代的宣衝想聽一下後來發生了什麼?後來沒了。
宣衝:這麼多兵,哪怕是打水漂戰敗了,也應該是一場赫赫有名的大戰役。
宣衝當年以爲教科書簡略,但後來知道,陳勝吳廣直接把部下們分封了,四面出擊。而這些被他分封出去的兵馬不聽他號令,最終遇到章邯派來的鎮壓部隊時,陳勝頂不住,他外派的那些起義軍則是在各自地盤上“理性旁觀”。
宣衝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處理自己和外放臣子們的關係。
宣衝對於武撼巒外放在各地的這些舊臣們的態度:“給資源,保留人脈,照顧子嗣”。
但是最終,地方財政、涉及到縣體系以上的官僚任免,全部都是由自己來控制。
有人說李世民就是這樣被老子壓制,李世民掌握的中書令不能任免六品以上官僚。但李淵這個老廢物在李家打天下過程中提拔的高級官僚,沒有一個是從基層幹起來的。
李二打天下過程中,從基層上提拔起來的人,實質上承擔着拿下天下的職責,卻沒有被李淵任用。
而現在,創業的項目進度都在宣衝掌握中!宣衝親手搭建了一套士官團培養體系,擁有唯一組織數萬人大兵團的能力。
李兆這樣的封疆大吏,即使是依舊保留自己原來屬地的基層人事權,他能靠着這個人事權組織一支和宣衝集團叫板的軍事力量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沒有,故稍微有能力者,也都會朝着宣衝這靠攏。就連經濟上也熬不過宣衝的商會體系。
不僅僅打天下這個創業項目在宣衝手上,守業治天下的團隊也都在宣衝邊上。
武撼巒還在的時候,武家就是宣衝在當家。
嶺南那兒投入的“再生產”體系,已經讓工坊朝着工廠集羣化發展了;在陶器,竹器,布匹,農耕鐵器,乃至牛畜育種養殖上,都已經形成了對其他區域的成本碾壓優勢。
李兆這些地方派重新融入武家集團,在權力結構中對宣衝來說,也就和南疆那些土司們差不多! 甚至可以說,在軍事層面上,李兆比南疆土司們更缺乏底氣。
畢竟大爻境內道路通暢,非常適合討不臣。而在東華郡,君臣名分已定,他要敢反,宣衝只要派一個營五百人就能解決他。
李兆日後真的想要反對,只能在禮法層面對宣衝進行“勸誡”“阻礙”。
畢竟南疆土司們要是稍微禮法不對,宣衝就一巴掌抽過去,讓其換個繼承人,其餘發配到南邊去。對於李兆主動附庸,宣衝還是要講點道理,不能被人說刻薄寡恩。使得內部“不團結”。
當然,宣衝確定在自己利益分潤下,李兆不會有“反心”。
東華郡的兵權就這樣收回了,八百人最有戰力的部隊,在李兆這個將主的配合下,全方位學習宣衝“步操手冊”中的指令。
李兆帶頭後,是南部的各個派系相互來投效的高峰期;宣衝在整理名單,同時理清雙方利益關係,然後建立章程,保障君主和臣子們有相關利益鏈條鏈接。
宣衝忙了好一會,則是把目光放在內宅中。自己身邊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燈。
…家裡面正在忙着爲武撼巒在廟裡重塑金身。…
七月十五號,武楊氏變成了樂浪郡供奉的娘娘。手持蓮燈的形象被家家供奉。浱水兩岸的百姓們放出祈福蓮燈,延綿數十里。
注:瑤三娘自此以後姓楊了,這楊姓是宣衝定的,“瑤”並不是大爻的大姓,而楊是大姓。這是將她扶正。
樂浪郡廟會中百姓們的供奉鼎盛的香火,甚至在整個浱水上形成幾千丈高蓮燈虛影。
無數靈禽飛來,在巨蓮的花蕊上落下。滔天信仰願力猶如砝碼一樣驟然壓在這方土地上。她已經是佔據了浱水水神的神職。原來的浱水水神在八百年前還是修士時候和前凜劍宗的某個掌門是道侶,成分有問題,於是乎被挪移出神廟。
本就被邪月之力反噬的各大宗門們見到這一幕,是沉默;他們雖然意識到自己先前封鎖山河是自食其果,但絲毫沒有認錯的打算。
這幾個月,他們派出弟子下山去各個村落做法事,消災祈福。試圖通過做法事讓百姓們相信宗門仍然是善良的。
宗門現在搞這一切的小心思是打着“山河災難會影響到浱地百姓”的旗號,拖着百姓們分攤劫難。
在這段時間,那些封鎖浱地的宗門們也嫌貧愛富,不斷從浱地召入普通弟子。動輒是數百數千的引入山門,入門後先從雜役做起,五年後的考覈結束才確定是否能修仙。
宗門這些手段心思,讓高空藍色月光盛了幾分。
可楊三娘現在是賢內助,見不得這幫宗門們搞事情,這時候調動了願力法術,四處給村裡神婆們託夢,把所有的罵名苦難一點都不剩地推到周邊宗門頭上。
浱地百姓沒有買這些宗門弟子的帳,紛紛參加迎神廟會,把各宗派來的弟子們拒之門外。
先前高坐在雲端的仙家,以及原本要用白玉刀瓜分浱地的郡守招呼來司天丞,在看到這蓮燈匯聚的“人道氣運”後,分別在本地感覺到了一股股地龍翻滾,隱隱的感覺到有些不妙。
於是乎,在河洛諸州。一位名滿小半個天下的司天丞指出了各個宗門以及浱水周圍各家的困境。前些日子,邪月災劫大盛,魔災已經到達人間道中,已經張開了抓舉一州墮入魔域的大口。樂浪城不願意以己來祭,那麼主持此次大祭的仙宗則會被反噬。
河洛大儒名士們在聽聞此言後,紛紛表示:宗門固然有錯,但是浱州現在徹底以鄰爲壑是不對的。
很顯然,當邪月吞噬山河的行爲不可避免時,大儒們屁股是坐在本地的。只是這些大儒們不清楚,這樣的私慾恰恰讓邪月覺得更加可口。
如果在當下誅邪時,一定是要有一些地方有所犧牲,那麼河洛地區的那些大儒們都覺得“樂浪城的犧牲優先級”要排在他們門口那些靈山上。
所以在七月二十號時,一些儒生們上書大爻朝廷,他們給楊三娘在浱水的祈福行爲定性爲:淫祀!
所以在八月,宣衝正準備讓大爻冊封楊三娘爲正妻,然後立下武爐爲自己的繼承人時候,爻朝那邊則是來了個不允! 關於繼承人這一塊,宣沖默認武爐必須是繼承人,從身份上來說,他是同時被南疆派系默認的,並且屬於長子。
宣衝收到朝廷那邊旨意,搖了搖頭道:既然大爻不允許,那麼也就暫時放一放吧。
…靈帝的放縱,宣衝覺得他沒多少年了…
宣衝進入了宅院中和武楊氏進行了會面,在名義上兩人是夫妻,但實際上在武爐出生後,關係就止步了。
宣衝曾暗示可以“再生一個”,然而雙方在如何生的情況上有了差別。
宣衝的建議是“要不自己再泄露一次朱雀精氣”,楊三娘對此堅決反對。楊三娘:“對你來說只是泄露一絲火氣,但是對我來說是燒了半條命了。”
所以三娘此時雍容面容如同白玉,雙腿悠然擺放着,願意以另一種方式侍候;但秉持着優生優育精神的宣衝表示:“雙方育兒理念不合”。
宣衝前世那個時代的精神:要麼就不生,要生就生最好的!以後育兒教育多方便啊。宣衝要讓系統給自己背書。
話說,宣衝對楊三娘還是有戒備。
宣衝對於自己也有b數:自己一介凡夫俗子,雖然長得還算過得去,但絕不是外貌潘安;手握重要的兵權,值得那些爲了傳道的宗門下來扶持,但絕對不值得修仙者願意自斷道基來輔助。本是修仙界仙子的三娘現在以身入局,到底是圖個啥? “這樣全心全意地愛,我不相信,也不放心!”宣衝對此警惕道。——前世的各種偶像劇描述美好愛情,那是最美好最純粹的人才會擁有。
宣衝覺得自己想都別想!——童話故事永遠都是王子公主們的。
宣衝如此觀念,引起系統內部的迅速震顫,一行行小字快速閃爍,但由於不過審,以至於宣衝視角看不到。
現在在房間內談其他事情,宣衝對楊三娘說道:“現在在浱州的信仰傳播活動是必須的嗎?”
三娘望着宣衝這顯然是過於謹慎試探的表情,露出了僵硬的笑容,然後點了點頭:“祈福是必須的,需要百姓願力來點燃。”
宣衝瞅了瞅她,對這怪力亂神事情,現在是將信將疑,但給了她提醒:“但是朝廷那兒已經點名了,這件事影響不好,你作爲我內宅人,做這出家人法事,不妥。”
三娘點了點頭,但並沒有承諾放手。
宣衝:“接下來幾個月,我要去南疆出差一趟,回來時,就能和仙宗們了卻因果,你是否有什麼需要。”
三娘拿出了蓮花燈說道:“你在南疆,已經有諸多香火供奉,而你身上朱雀火焰是神物,只需要留下一些血液,作爲燈盞的油料,燈火點燃在城中就能壓住萬邪。”
宣衝:“燈能亮多久?”
宣衝是知道現在四方宗門,乃至郡守們的敵意,屆時那些修士以及鎮魔司們,都會趁着自己不在的時候,用玄學手段搞事情,三娘是有危險的。
三娘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一兩血能燃燒一月。”
宣衝看着三娘,知曉她是在憑空要價,但也沒有戳穿:“那我就獻二兩吧。”——徹底堵住她再去城隍那兒搞什麼法事的理由。
三娘微微一頓,心中不由得一暖,心裡默唸道:“他關心我”。
但隨後三娘心裡否定道:“他是理性的,可不是因爲什麼情絲,想保我。”可即便知曉宣衝是純理性的決策,她心裡又忍不住小鹿撞懷。
宣衝站起來看了看外面,城池上污穢之氣,已經淡了不少;經過一場瓢潑大雨的沖洗,已經順着街道兩旁石溝渠開始流出城外。緩緩道:“據說南疆那邊有血染紅山。”
三娘微微一怔,猛然明白,原來是交易;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了隔閡,心中壓抑難受。
楊三娘說道:“郎君,南方那座鏽跡斑斑的山巒我之前也說過。但是此山兇險。”
宣衝扭頭:“不用誇張,我去見過,大致明白那個佈局,當日你就和我建議過,現在你有什麼更加具體的情報?
楊三娘微微一怔,她囁嚅:”當年,是當年。現在——“
楊三娘當年還是一副遊戲人間的心態,但是生了武爐後,心態變了;她心中不想宣衝過去拿那個兇器。也不希望宣沖和自己算舊日的賬。
宣衝此時明白作業題,北上爭鋒做完了,接下來就是南下遠征;以至於最後重點考試是要順着邪月落下來的塌陷點打上去。所以“教具”楊三娘提供的信息中的要素,一定是最終完成作業的“條件”之一,是一定要去碰的。
楊三娘在宣衝目光逼問下,不情願地說出自己知曉的情報,並且強調:蚩尤兵,最終會侵蝕使用者情感,讓人變成無情的鐵人。
宣衝對此點了點頭,“在六十歲之前,我會把一切都解決後放手的。不會給後人留下任何麻煩。”
隨後宣衝看着楊三娘悠然說出最缺德的話:“你最好也在我六十歲之後了卻塵緣。重新修你的仙,莫要在人間逗留,否則我會讓你給我生殉。”
楊三娘聽到這,並沒有恩斷義絕,立刻表現陌路人,而是迷離雙目道:“生而同林,死而同穴?夫君這是與我信諾了!”
宣衝頓了頓沒有回答。然而楊三娘笑容更加魅了幾分。
宣衝顯然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用“生殉”來威脅一個蠢丫頭可以,但是用來威脅一個聰明女人則是錯誤! 楊三娘很清楚,小心眼的武小雀真的想和一個人算賬,那都是憋着蔫壞的,絲毫不會吐露出來。而明面上用“生殉”來警告自己,其實內心是有那麼一點捨不得自己的。——故,猜到了宣衝有這麼一層心思,她頗爲開心。
而宣衝板着臉,避而不談,也的確是被說中了;他的確是把楊三娘當成教具。但是!宣衝嘴硬:我心依舊硬如鐵。
宣衝不喜歡亂換東西,比如用過的竹筒水杯之類的器具,會因爲時間長,就不忍丟棄破壞,哪怕別人送來金樽。
…系統小字…
二十三世紀之前的女孩們都不在意的一個公式,簡樸的男孩恰恰是情種,而奢侈浪費的反而是渣男。
什麼是“情”?情即是對相伴事物的留戀。
當一男子對身邊事物毫無眷戀,隨用隨丟,看似視錢財爲糞土,但憑什麼就會對某個女子一見鍾情,至死不渝呢? 啥?二十三世紀後?不用攢老婆本的男孩,基本上就沒簡樸的概念。
歷史老師痛心疾首:他們在深海空間寬闊居住地內,陪着高仿真智能女友組成的後宮,那可真的是窮奢極欲!
雖然智能女友的後宮在未來也是媽見打,但是深海的弟兄們都會幫着藏好,就如同兩個世紀前,色友不會拿這個把柄去告家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