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帝駕崩的消息正式來到渤郡,對各方對自己的拳拳期盼,武飛也捧場做戲,來一把行爲藝術。
在土臺前,衆多父老和將士們環繞中,武飛一邊上香,一邊口不擇言的哭喊。。
“先帝啊,您英明神武,對俺有知遇之恩啊!你咋就突然就沒了呢!十萬大軍崩盤你特麼都能逃出來,並且在各路諸侯擁護下是一路順利回到爻都,怎麼在爻都,您就突然?!”武飛不顧體面,捶胸頓足。大量紙錢隨風飄揚。
武飛是沒有文采,就算讓幕僚寫出文章也無法香飄萬家。行爲藝術嘛,就是要“出彩”。
當然周圍文士是絕不會將武飛粗鄙之言如實記錄,他們只會傳武小雀對戍帝的駕崩,傷心欲絕,言辭囫圇不清。
至於各方想什麼?武小雀門清。無外乎是自己受到戍帝提拔,現在先帝意外身亡,手握重兵應當有所表示。
當然也就哭一哭就得了。真的要遂某些野心家的願望,愣頭青一樣去爻都戳新帝,那是不可能的。這一份哭戲傳到爻都,是要提醒爻都新帝得快點來安撫自己。
武飛:“只要我守住遵守基本法,你還能真的把我給貶了嘛?”
周王,哦,靈帝現在自己在朝中都焦頭爛額,也不想找我開團。
至於東市軍在這場事變中的損失——宣衝:“嘖嘖,東市軍那幫原本想着成爲天子肱骨重臣的士官們,現在他們這一份血酬被速旺一黨扣了,關我屁事。反正軍隊組織我都訓練出來了。”
現在武飛覆盤戍帝的操作,確定木星語是戍帝替代自己的關鍵。
武飛領着東市軍的衆多士官們在外立功,但是回朝廷領賞,戍帝顯然是並不想讓武飛來做。他是想換木星語來操作,以便於收回軍權。
但木星語直接死在了事變中,而被周王一黨安上個叛亂名義,搞得現在東市軍只能以自己爲核心,盤在渤地。
武飛這邊雙腿踉踉蹌蹌着被軍士們擡下來,踉蹌中精準避開了路上馬糞。
兩日後大爻諸侯都瞭解到了,武飛在渤地的行爲藝術表演,於是乎都頗有戰略定力的等待着,然而也就等着。
…鴿子扇動翅膀,來回飛…
在一片鹽鹼地上,武飛正看一片田野。這片田野收割了一批土豆模樣的東西,一旁小作坊中正在榨取熬煮加工。
武飛對這東西很看重,這是從昊天界帶來的特殊作物,其產出的不是能吃的東西,而是橡膠。即現在昊天一方各種天舟氣囊的核心材料,當然也是蒸汽機的密封環。
這東西高產得和土豆一樣,地下塊莖有百分之十的出膠概率。
渤地這邊,隨着昊國那邊匠人逃過來,帶回來“硫磺和精碳粉末窯燒”的技術後,武飛對這場“東西方交流”……呸,“跨星球交流”給了一份積極的評價。
公輸望對這種材料已經有很多關鍵運用,例如給所有木流牛馬的機械足和關節都安上相應材料,降低磨損。
話說公輸望在知道這東西后是搖頭嘆息,這是感慨,徒子徒孫們又投機取巧了。
傀儡機關術,陰陽屬性木材爻算組合是相當關鍵,即木頭關節處理不嚴格,稍微膨脹一點,機關傀儡結構就報廢;而插入這些處理後的膠件後,整個木頭機關穩定度提高了,其緩衝作用讓木頭和木頭之間,木材爻算處理就不用那麼嚴格。
公輸望作爲一個傳統派,是看不得徒子徒孫們未來在手藝上得過且過,不上進。
話說武飛可不管這些匠人精神,只聽明白了一句“技術上默認加工誤差值能夠變大”遂問道:“也就說,能量產了?”
在得到公輸望對此事無奈的肯定後,遂,武飛在渤地開始種植,並且把苗苗送到老家去。
而在渤郡官道上,一批批商隊朝着南方彭澤而去。自從武恆羽出現在自己南方後,武飛把大洞天路線給利用上了。
宣衝對天地的感知力比一般人強,隨着邪月一波波旋渦流暢的落在大地上,這個世界開始靈氣復甦,而鬼神之力也越來越多,天地中也出現了許多能夠跨越千里的洞天,而凡間氣血旺盛者,也能產生武氣了。
…陣營分割線…
顧首關這邊,趙誠等來了大爻的崩盤,是如釋重負的。隔着顧首關兩相對峙,是他出山以來,最考驗耐心的蹲坑對峙。
武飛有着與自身年齡不相稱的沉穩。這讓趙誠在驚歎之餘,惺惺相惜。
但這一次他沒有乘機給武飛勸降,因爲相互書信了這麼長時間,趙誠也算是知曉武飛的性格,先前的通信中,他知曉武飛看懂了他捧殺的用心。
要論“心思縝密”,武飛是勝過了大部分同等年齡的武將。而在看透用心後,沒有“破口大罵”地自證清白,反而有理有據用手段回饋,這是有那麼一份英雄之姿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趙誠“玩手段”,武飛也讓他更不好過。
當初武飛送來大鼎時,趙誠就感覺到昊國那些龍裔對自己的防備更加加深了。當然,這樣的防備也促進他提拔的那些裨將們,能順從朝堂對自己的猜忌,撤離燕地。
趙誠預感到,自己現在趁着大爻內部有問題吃癟,給武飛送上勸降書,保不準會收到更損的迴應。
趙誠猜的沒錯,如果他這時候來勸降,武飛心裡已經藏好預案了:會反過來勸進。
武飛那寫好的信件上會強調:大家都是大爻人,你是英雄,咱服你,咱願意降你,但不願意臣昊國。咱們一起幹?
在這一點上,武飛的滑稽表演讓大爻那邊會嘻嘻哈哈,畢竟沒人會相信武飛會投降趙誠。
這就相當於超級大國的官僚,好好的官不當了跑去給二流國家的官僚打工一樣。但是昊國龍裔們則笑不起來。
雙方作爲武將,都朝着對面地盤上派遣了“間”,也都知道雙方敏感神經。
同樣的棋,武飛下的或許不如趙誠好,但能看懂趙誠的棋譜。
不像先前,趙誠落子時,那些個武將都不清楚哪兒被下了黑手。
…武飛黑手也不少…
另一邊,沙洲的昊王看着趙誠的啓奏,冷哼一聲。奏疏上說再等個半年,最多兩年,大爻會出現將相不和,屆時渤郡的守軍士氣低迷,則可以一戰而下。
顯然,他對趙誠這樣信誓旦旦即將獲取大功的奏報,感覺到不舒服。他對浦娥看重趙誠,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嫉妒”。
此時一旁臣子顯然是看到這一切,於是乎不那麼“妒賢嫉能”地勸解道:“陛下,若是真的讓大將軍精練部曲,自然是可以獲勝,如此大功,還請大王封將軍爲趙公。”
此言一出,朝堂議論紛紛。其實昊國朝堂上最不放心趙誠的,其實不是昊王;因爲昊王知曉,浦娥能夠控制住這位大將軍。
大將軍哪怕再強,暫時也不會廢了自己。
而最不放心趙誠的,則是趙誠同類那些宿將們。趙誠的權力擴大,直接對他們產生競爭。
正如同李廣這一系,在看到衛青和霍去病這一系比自己更有能力的大將崛起時,是如臨大敵的。
這些先前“不小心”被武飛偷襲成功的昊天將軍們,現在已經形成了“失敗者”聯盟,不斷提醒昊王,讓昊王對趙誠在軍中聲威巨盛也是恐懼。
於是乎昊王現在下了詔書,讓浦娥從顧首關離開,同時派遣多位龍裔將領,去東部聽趙誠調遣。
…歷史作業…
宣衝:根據歷史經驗,小國難以封上將。
因爲軍功血勞是最大功勞,隨着上將能力越大,在一場重大勝利後,需要調和“血勞血酬”的難度也就越大。
而小國內部的權力核心,長期適配於內部“局域網”的利益,沒法處理廣域網(天下)的劃分。當將軍打天下時,將軍論功行賞,不符合“局域網”內部派系平衡時,進而產生將和君不和。
這個公式幾乎適用於所有案例,少數逃出這個公式的個例,都是歷史傳唱經典,例如諸葛丞相,關羽等,這都是劉備給予這些上將們,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殊遇。畢竟不要江山都要爲兄弟報仇的這種私交,在兩千年帝制中只此一例。
而更多情況則是趙奢和趙國,廉頗和趙國,李牧和趙國,姜維和蜀國這類情況。其實到了現代也一樣,在中東那個疙瘩,一旦出現了一個反米的鐵腕強人,都是能被米猶精準獵殺,這背後都是小勢力忌憚“上將”。
所以啊,開國大功,必須得是創業之主自己就是上將,例如劉邦和李世民這種。劉秀都不敢太過重用耿弇。
宣衝“盒”了趙誠一年,都沒有“盒”出任何結果,於是放棄這種“術”。
轉而開始進行“道”上的總結。
宣衝歸納歷史認爲:趙誠現在的情況,就是“小國奉上將”。
現如今趙誠已經好幾次爲昊國內部立下滔天功勞,昊國內部的權利卻無法分潤給趙誠相匹的功勞。
宣衝:“就算趙誠足夠忠心,就如同戀愛腦上頭一樣,至死不渝;他手下呢,也都跟着戀愛腦上頭,不爲了前程,只要當狗?”
反觀武飛在這方面,雖然經歷靈帝繼位後的提防,但還是有優勢。哪怕大爻再怎麼昏了頭,頂層高度壟斷權力,但是靈帝迫於各方壓力,也都要漏下來一些名器授於各方。
而自己只需要按住麾下的浮躁,將軍心穩定,慢慢地等就行了。
哦,雖然大爻新帝對東市軍刻薄,但是他不只是對東市軍一家刻薄啊。各方都在看着大爻新帝的那幫“十常侍”,在上面自娛自樂呢,最終到底是誰急呢?
…諸侯們分不到功勞,都在指望一個傻兒跳出來鬧,但武飛不傻…
爻都中,在正南邊的離宮中,靈帝正在臥榻上享受美人服務。這時速旺則邁着小碎步進來,在帳外跪候。
在帷幔內是溫柔鄉,帷幔外玉階上,速旺諂媚地送上了他們處理的朝事,其中有一封在最上面,即涉及有人密告“武飛在渤地串聯各方,意圖謀反”的奏疏。
靈帝見到這一幕,在裡面的歡快驟然停了,彷彿是被燙了,立刻屏退美女,手掀開帷幔,問道:“武飛反了?”
語氣看似平靜,但其實是有點慌的;不單單是,武飛的麾下兵馬精良,更是因爲東市軍和爻都的不少權貴家族都有內應,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沒底,天命只融入半截,時刻提示他得位不正。
靈帝招來暗衛得知,他那好幾個皇弟,現在都在蠢蠢欲動。
靈帝難得認真起來,速旺本以爲是很輕鬆的勸說,這一次他感覺到了天威的壓制。
速旺:“還沒有,但是根據秘報,臣有十足把握,武飛他們在謀反,臣建議應當扣押其家人。”
“不可!”靈帝擺了擺手,否認了這個說法。他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酒色過度的腦子,調動腦力思考了一番,然後恢復了幾分王者姿態,瞥了一眼自己這位近臣:“你是想打擊異己?”
速旺:“臣,臣絕無此意,臣一切都是爲了我大爻江山社稷計。“
靈帝身上王者壓力越來越重,宮殿中火焰也被壓得黯淡幾分。
不過想了想,靈帝還是收攏自己怒氣,緩緩道:”渤地的將士這些年,爲國征戰,勞苦功高,本就該賞賜,奈何遭遇國喪,朕傷心過度,有所疏忽。“
靈帝發出了自己第一道旨意。肯定了武飛在邊疆作戰,忠於先帝忠於大爻的正確性,然後就是啓動了封侯。
很顯然,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靈帝現在還不想麾下有所叛亂。
至於速旺清洗東市軍在爻都的勢力?呵呵,東市軍在爻都內的確是有不少財貨、商鋪。軍中將官的家人們也都在爻都內,但武飛本人在爻都內嘛!——兩袖清風。
至於霞盛公主和武飛的婚約?“什麼婚約?”霞盛:“先帝沒有下達過這個旨意哦。”
靈帝現在腦子從酒色麻痹中跳出來後,驟然發現,王朝對這麼一個強悍武將,是沒有任何實質性利害拿捏的。而這個爛攤子,恰恰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在宮廷中反覆踱步一番後,他在自己旨意中稍微加了一些內容。
…冊封快馬加班朝着北方傳去…
六日後,靈帝傳來大分封的消息,要分封各地將士們。各地的將領們歡欣鼓舞。
宣衝則清楚:“新帝身邊那些常侍集團,是控制不住各地反對的壓力了。”
然而在這分封之前,更吸引天下人注意的是,靈帝先落實了渤地武氏兄弟的分封。
這兩個封號分別爲勞廣縣侯和撫嶺縣侯。欽差分別在兩個大營宣旨後離開,而武飛和武恆羽也都紛紛領旨謝恩,接受靈帝的安撫。
這讓天下明白,暫時指望武飛跳第一波反,然後牽連武恆羽下場,是不可能的了。
爻都內司徒的府邸中,司徒凝視着山河圖(仿)上渤地處扼腕且嘆息:武源常並非忠義之士!
不過呢,司徒府上,一個叫做即掩的年輕文臣發現了細節。武家兩兄弟的封地采邑似乎是岔開的。一個是在渤地,一個卻是在浱地。而武飛封地在浱地。
即掩遂道:速旺一黨對東市軍並不放心,我們還有機會。
…武恆羽和武飛大營現在是分隔開來的…
受封后,武飛南去武恆羽的大營。
在營中,武恆羽已經在等着了,看到武飛入帳,笑着道:“勞廣侯來了。”
武飛頓了頓,知曉他在吐槽,反脣相譏:“撫嶺侯好興致啊!”隨後自顧自搬了個案,從武恆羽拼桌,然後提了一個支踵坐下來。一旁士兵幕僚們紛紛出去,將位置留給武家兩兄弟。
一旁的虞鯉要倒酒,武飛:“不用,我一杯倒。”
遂對武恆羽道:“我兩軍要合營了。”
武恆羽點了點頭。
武飛:“雙方士官要輪換,協調指揮。”
武恆羽看了看酒杯後,還是點了點頭。
武飛:“你得做好功課,準備接手東市軍。”
武恆羽拿起酒杯的手停頓,然後放下:“你把部隊交給我?”(這是他剛剛默不作聲的關鍵,因爲兵馬合併後以誰爲主?)
武飛把一旁銅器中蒸熟了的饅頭放在碗裡,同時拿刀切開給裡面夾滿肉。
“新帝給我的封地在浱地,你的封地在渤地,所以這裡是以你爲主的。”
武恆羽把武飛塞好的肉夾饃,搶過來,咬了一口,對手上空空如也的武飛道:“所以你就這麼回去了?”
武飛也不惱怒,又拿了一塊饅頭,也不塞肉,咬一口饅頭,吃一口肉。
武飛擠出微笑:“我早就想家了。”
武恆羽看着武飛感慨道:“東市軍是你的心血。”
武飛無所謂擺了擺手:“肉都在自家鍋裡面,讓你、給你不都是一樣的嗎?更何況,我讓你不止一次了。”
武恆羽啪一下把肉夾饃摔回了武飛碗裡:“我搶你的了?”
武飛愣了愣,把肉夾饃撿回來:“不吃也不要浪費糧食。”
隨後武飛頓了頓:“回頭把你我的事情都安排好;走你的大洞天,我們回南邊一趟,去見一見伯父。畢竟你我之間的事情,一直都是伯父做主的,得讓他老人家知道。”
武恆羽看着狼吞虎嚥不挑食的武飛,深深嘆了一口氣。——原本他麾下將士們是膈應的,因爲武恆羽的封地是在渤地。而兵家在一個區域內,只能有一個頭。
但武飛這反應讓武恆羽有些複雜,一直以來,都是武飛主動退讓,解決兄弟倆可能出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