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這般狼狽過,不入凡塵,還不知道,懂得變化之術,很多時候根本就沒用,走完了三座水市,翻遍了大街小巷,仍舊沒有尋得綠靈兒的蹤影,找人真是一件煩人事兒。
“不在這三座水市裡,那麼接下來我就不陪你們了。”紫煙說話間便要遁走,我趕緊一把抓住她,說:“等等,第四座水市入口,你不是說有聽說過的。”
“他根本就是知道,曲落。”我向柏寒望過去,一不留心,脖子上的白玉月牙石叫她扯了去,她一扭身,便是幾丈遠。“幸好,”她捂着她的胸口說,然後將月牙石拿在眼前端詳,“這就是月牙石啊,小東西,你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呢,咯咯咯,現在你可就歸我了。”
“你確定你拿在手裡的是真的月牙石嗎?”柏寒說的有板有眼的,他伸開手掌。月牙石正安穩地躺在手心裡。他說:“你和魚念認識吧?”
“她是我小妹,但是從她拒絕幫我那天起,就早不是了,怎麼,這和月牙石有什麼相干?”
“你難道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味道嗎?”紫煙往自己的身上嗅了嗅,眼神立刻兇狠起來,“是你家裡的檀香,居然通過魚念把這味道弄到了我身上,有你的。”
“原本並不知道還有你這一號人物存在,只是爲了防備魚念纔在檀香裡使了一點點的術法,倒沒曾想到,歪打正着了。快說吧,綠靈兒在哪兒?”
她憤怒地將手中的月牙石砸到一邊,說:“捉得住我再說。”之後便化作一股紫煙溜走了。柏寒走過去將月牙石撿起來遞給我,“方纔是爲了誆她,撒了個小謊,收好。”
“可是她逃走了,綠靈兒就找不到了,江柏寒,你既然知道紫煙的身份,爲什麼不告訴我們,你難道不清楚小主剛剛纔失去了鶯歌?”也不知道玳羌是怎麼了,平時的他不會那麼失控。“沒有告訴你們,是擔心被她發現,你們放心,她跑不了。”
“讓我來吧。玳羌,真對不住,我也早知道紫煙在說謊。我跟隨梨老有四百多年,梨老曾經讓我到海上調查過一些漂浮的泡沫,雖然看不到泡沫的內部,但是泡沫只有四個是被我查得清清楚楚的。”說完,一柄玉如意自我的袖中飛出,只照着前面一打,紫煙便捂着頭額顯現出了身影。玉如意自上向下壓去,她只得用功法抵制着。我想,她是撐不了了多久的,自己的法器,沒人能比我清楚。果不其然,她口吐鮮血向我求饒,“我帶你們去,快收手,我帶你們去。”我剛打算收回玉如意,玳羌卻在我身後說:“不用了,你已經放棄了你活命的機會。”
我回頭去望他,卻見得他的長戟飛刺過來。紫煙躺在地上,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嘴裡涌出來,流了一地。“沒有我,沒有我,你們是找不到綠靈兒的。”她氣若游絲地威脅說。玳羌向她躍去,抓着她的肩膀惡狠狠地回道:“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你不是魚嗎,我想我已經能夠找到她了。”那樣的玳羌還是我第一次見,兇狠冷酷,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撕扯得粉碎。
紫煙很快就變回了一條金色的大魚,然後,我便看見一個巨大的氣泡自魚嘴處冒出來,那是第四座水市。
因爲氣泡還未成形,玳羌的指甲慢慢地伸長,輕輕地就把它戳破了。只聽見“啪”的一聲,水就從泡裡砸落下來。那些水流亮得好像一面鏡子,然後,我們就看見埋在水中的綠靈兒,我伸手去撈她,撈起來的卻是一捧水。那些水並不是朝着低處流淌,仿若活了一般,向着一個地方流去。水中的綠靈兒,房屋,燈火,如同倒影一樣隨着水流淌開來。
第四座水市,是由水構成的。
它們流到一個寬敞的地處,伸高,再伸高,霎時間,建成一座水市,水制的宮殿,藍色的燈火,一派華貴非常,富麗堂皇的景象。水不停的循環流淌,它是透明的,所以,我們很快就看到了綠靈兒。但是沒有法子接近她被捆綁住的宮殿中心,那些水市活的,只要我們一走近,它們就會發起攻擊。
“看來我們需要好好地找找,這水既然是活的,那麼,就應該有一個最關鍵地方,就比如人的心臟。”忽然間,覺得柏寒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
我們都在心裡想,那個地方會是在哪兒呢?
“我們分開吧,以三角形的角度來觀察。”柏寒提議道。
我們都點頭同意。可是時間一刻又一刻的過去了,我們仍舊沒有看出水市的心臟在哪兒?我忽然想,什麼地方是水去不了了的地方,對,是火,只要我們弄出足夠大的火焰,應該就能過去。我把他們兩個叫了過來,告訴了他們我的想法。
玳羌只是問:“我們現在用術法根本就無法幻出能比一座城池還大的火焰,而且要想把水蒸乾,那火必得要再大些,若是那般,到時,綠靈兒怕也被烤焦了,小主,這法子不可行。”我想了想,倒也是。“如若不找活水的心臟,還有什麼辦法呢,還是回去再好好觀察吧。”
“等等,你剛纔說什麼,不找活水心臟,”柏寒似是靈光乍現,說:“我們先將水固定住,將他們冰凍住,進去把綠靈兒就出來,再想辦法給她暖身就她,你們覺得如何?”
“我看能行,先把她就出來,凍不凍着的就再說,你說呢,小主。”
我們分別在三道城門前,停在空中,這樣方便能夠看見彼此,然後開始施術,可是纔將活水冰鎮住,正打算走進去,冰就開始裂了,我們根本沒法將全部的水冰凍住,只能冰凍住表面的水,那還不到三分之一的厚度。“看來只能讓一個人進去救綠靈兒了。”我對着他們喊道,最後便決定由玳羌進去。
玳羌往裡飛去,但是我們都沒有預料到,裡邊竟然還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守衛。他才飛到宮殿門口,就同守衛打了起來。越打越往裡,直到我們看不見,只聽得見刀劍碰撞的聲音從冰裡傳出來。我感覺我就快撐不住了,那些水很不安分,不停地攻擊他們身上的冰。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曲落,聽見了一種神獸的叫聲,柏寒看着我大喊:“是獨角獸,裡邊到底還有什麼?”我隱隱地爲玳羌擔心起來我不會在這裡,在水市,就把你們都害死吧。
突然,一股水柱衝了出來。
“不要分心,曲落。”
我趕忙將它冰封住,我現在能做的只能等待,不論好與壞,只能等待。
水忽然就不動了,而且我發現,我很容易地將它們全部冰封了,不是三分之一,而是全部。玳羌抱着綠靈兒站在宮殿大門前,對着我笑了笑。我們成功了。
事後,我問他:“獨角獸長什麼樣兒啊?”
他擦着他的長戟,悶悶的,什麼都沒有說。
嚎嚕仍舊很貪吃,在山裡邊吃得樂極了,根本就不記得它的麟角和尾巴被弄斷的事兒,這山怪,也可能它不想記起吧,不想毀了鶯歌在它心裡的好。
綠靈兒恢復得也很快,只是,她會經常看着院裡的那棵老樹發呆,我知道,她在想念鶯歌,沒有鶯歌在她旁邊“老孃老孃”的叫嚷,想來,她一定很孤獨吧。
柏寒,從回到雲都,在他養好傷以後,就沒有再見過他,聽他家僕人說,他回他師傅那兒去了,那個下人還偷偷地跟我講,少爺是因爲要逃婚才走的。然後,我問他:“逃婚是什麼?”
才問完,那人就睜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也不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