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申明,此外傳與《聞君一縷魂,引妾半生思》內容無關,是另一個嶄新的故事。】
尋着聲源,到了一處江畔,遠遠地便看見那停泊在江邊的小船上正有一身着青衫的公子迎風吹奏。我伸出右手,將紫木鳴蕭喚出,和着他的笛音奏了起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和得竟是那般好。
奏了許久,睜開眼的時候,笛音已不在了,我急忙趕上去,定要看看與我此生第一次合奏之人。
到了船泊出,並未看見有什麼人影,只在惋惜不已,爲何那時候不早些過來。
站在船頭,久久的不願離去,很奇怪的感覺,從未有過。
忽然間,水裡出現了一道黑影兒,時現時隱,我不驚奇怪,這絕非水鬼。
鶯歌尋的地方大多在山尖或是樹旁,但這回她卻在雲都找了一處院落,除了一顆快死的樹,就是空蕩蕩的房間。我看了看,反正不吃五穀雜糧,便誇讚她說:“鶯歌最是能幹,曲落想補個回籠覺。”可是她卻笑着回我:“牀板壞掉了,要不然,將就一下吧。”她指指那些樹枝。
我倒在樹枝上,讓她張開翅膀好讓我乘涼,直到太陽落山,玳羌和綠靈兒他們到的時候,嘰嘰喳喳的,惹得快被嗮焦的鶯歌開口就罵:“綠靈兒,你是鳥還是我是鳥啊,拍拍翅膀抖抖灰塵便罷了,吵得老孃頭很痛呀。”
綠靈兒一驚,翅膀又顯露了出來。頓了頓,說:“鶯歌,你快成猴兒了,那屁股真紅。”
鶯歌一聽,頓時氣了,根本沒有顧及我,嚷道:“老孃屁股上全是毛,你當是你呀。”
我歷來就聽不得那些怪音,猛地一踢,她就好像天外隕石一般轟落在地。
我坐在樹枝上面懶散的說:“我還想再睡會兒。”院落裡頓時就鴉雀無聲,我滿意的笑笑,又睡了下去。
醒來,月亮正掛在我的頭頂,晚風輕拂着我的頭髮,看看院落,他們都睡熟了,屋子也收拾乾淨了,門前的兩個紅燈籠特別的顯眼,我嘆了口氣,化作青煙,向着空中飄去。
雲都附近的山全是大片的樹林,我吹了聲口哨,嚎嚕很快就蹦到了我的面前,我摸了摸它的紅牙,“要好好呆在山裡,替我看着,雲都不太平,特別是要注意水,懂嗎?”
從山林裡邊回到雲都,他們都還睡着,果然做人是很累的。
坐在屋頂,滿天的星斗,我伸出手,做了個抓的手勢。寂靜的夜,寂靜的雲都。我將手擡平,十指展開,輕奏了起來。奏了一會兒,我便發現多了一股笛音。
是那個人嗎?我暗自思忖着,奏着曲子,忘記去尋找。
天很快就亮了,我是被玳羌那極好的男中音叫醒的,我有時候真的很希望他能多講講話,特別是和我,爲何我就沒有那般好聽的聲音。他站在我的身邊,忽然間,覺得他長得也特別好,陽光照在屋頂,照在我們身上,和霧隱山的感覺不一樣,這裡的陽光,暖暖的。
過了午時,空氣沉悶,我問鶯歌:“怎麼了,好難受。”
她歪在牀榻上,懶洋洋地告訴我:“主子,這是要下雨了。”
大風颳起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出了門,到了城郊的那個江邊,沒有船停靠在那裡,但我卻意外的見到那個在吹笛子的人,他居然長的比玳羌還好,玉樹臨風。
我照樣吹響紫木鳴蕭,他聽見蕭聲,轉過身與我對視,蕭笛聲迴盪在整個江畔,一曲奏完,我們相視而笑,他笑得多好看啊。
雷聲滾滾,震得我心慌,我從來就沒有聽過這麼響的雷聲,低下頭,那水裡又出現了黑影,很快又隱了下去。
“上次也是你吧,第一次有人能和我奏得那麼合,”我擡起頭,他仍對着我笑,聲音竟然還比玳羌的還要好聽,“我叫江柏寒,能做個朋友嗎?”
“朋友?”
他的臉微微的紅了起來,“朋友?”
“哦,”我微笑,“朋友。”
他的臉變得更紅,“你的臉怎麼了,朋友?”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臉,好軟好滑,好喜歡,就像譜了好聽的曲子,就一直摸着,他的臉倒也不紅了,只是身體變得像木板一樣,一動也不動,睜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眸很澄澈。雷聲在我們的頭頂轟響,他就好象被閃電打中了,良久 ,才吞吐着說:“能,能知,知道你,你的名字嗎?”
我看見他吸了一大口氣,“名字?”他用他澄澈的眸子看着我,他比我高了些,“曲落。朋友,我是曲落,呵呵。”
他的眼睛瞪得大了些,“有什麼不對的嗎,朋友?”
他沒再結巴,“沒,不過,你該像我這樣的喊我,曲落。”
我笑了笑,“哦,好,曲落。”
他的眼睛現在讓我覺得像狐狸。
悶雷已經消失,天空飄起了雨點,打在我的臉上,我用手碰了碰,原來雨就是水滴。
突然,水滴不再打到我臉上,我擡頭看,他把他的青衫放在我頭上,用手撐開。
“你應該喚我:柏寒。”
“柏寒。”我跟往常一樣平淡的說。
他笑笑道:“雨要大了,曲落,快走吧。”
回到院落,他的身上沒一處是乾的,我的心裡又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鶯歌見我和江柏寒一起回來,匆匆的走出來,摸着我的衣袖,眼睛卻一直在江柏寒的身上打轉,我使勁兒朝着她的肩頭拍下去,說:“柏寒的衣服都溼透了,去拿件新的,鶯歌。”
“新的衣服?哪兒有啊?”
“屋裡邊有,快去。”我瞪着她,但願她能懂我的意思。
“哦,有,是有的,我忘了,現在就去拿。”一個轉身就離我們好遠,她居然用了土遁之法。
我歪着腦袋去看江柏寒,他很驚訝的說:“好,好快呀。”
我將柏寒領到我屋裡,實在等不及,便叫他坐着等我去取衣物,出了門,伸手變出了件與他身上一模一樣的衣物,趕忙進去,遞給他,他又很驚訝的看着我說:“曲落,你也好快呀。”
“有客人呀,太好了,我得去見見。”是綠靈兒。
她一個箭步串進來,手裡抱着幾件花花綠綠的衣服,幸好沒有露出她的翅膀。我趕忙上前堵住她,冰冷的說:“我渴了。”
“讓我跟他打個招呼,很快的。”她並沒有死心,擡着她的小手胡亂地搖擺,“你好,你好,我是綠靈兒。”
“離開。”我不止話音冰冷,眼神也放着寒光,用同樣的音調說:“外面的水滴很大,都有好多的蝴蝶被打落了,去,幫我把它們都撿回來。”
我看見綠靈兒哆嗦着逃走後纔回過頭,江柏寒還沒換上衣裳,水從頭髮上滴落,“快換上吧。”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鶯歌又看看我,然後講道:“姑娘,請回避一下吧。”
我對着鶯歌擺擺手,她卻仍站着不動,我低下頭嘆了口氣,手推腳蹬才把她弄了出去。
我們並未留柏寒吃飯,因爲沒人會。在他離開以後,綠靈兒還吵嚷着:“爲什麼急着讓他離開,我還沒看夠呢。”她嘟着嘴,跑到院裡的那棵老樹上面,不停地“撲通撲通”扇着翅膀。
入夜後,我坐在屋頂吹着蕭,很奇怪的,沒有江柏寒的笛聲,我第一次覺得心裡邊像是缺了一塊。
直到拂曉時分,我才跳下屋頂,鶯歌慌慌張張的從屋裡跑到我跟前,哆嗦着說:“曲落小主,快去看看綠靈兒吧,她快凍死了。”我皺着眉頭,邁着輕步走進去。綠靈兒蜷縮着身體躺在牀上,哆嗦着看着我,說不出一句話來,玳羌站在一邊,抱着棉被,他見到我,放出他好聽的聲音:“將她裹得嚴實點兒,就不會那麼冷了。”
我很無奈,明明不知道我要問些什麼,卻又要忙着去解釋些什麼,“放心,她不會死的,我要說的是她怎麼會冷?”
玳羌的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我甚至能看見從他喉嚨裡咽下去的口水,玳羌什麼時候學會關心別人的,我不解的摸了摸腦袋,轉身對鶯歌講到:“你也是一樣嗎,鶯歌?”
鶯歌環抱着雙手,“有點兒。”
我驚愕的看着她,又環視了一下別人,“我去走走,你們自己想辦法禦寒吧。”
我朝着江邊走去,現在我唯一想到的只有水裡的那團黑影。嚎嚕蹲在我旁邊,風吹着它脖子上的毛髮,它並未發現水裡的東西,看來對手確實不簡單,我望着遠處的帆船,天空居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我站起身,“在山裡邊要當心,這雪下得奇怪。”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有腳步聲接近我,給嚎嚕使個眼色,江柏寒幾乎是在嚎嚕變作風的時候走出來的。我笑了笑,向他走去,“不冷嗎,柏寒。”
“想着你會在這裡,”他解下身上的貂皮大衣披在我身上,說:“去我家坐坐吧。”
那一刻,雪天,我感覺很暖和,雖然我從不知道寒冷或是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