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典雅閣裡的人聲

夕陽並沒有完全的沉沒下去。黃燦燦的光芒緩和地灑到眼前的老式雅閣上。

在晚霞漸明漸暗中,雅閣散發出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江曉岸滿懷着好奇,鼓着胸腔裡面的一口氣,走近雅閣。

樹葉齊刷刷地響個不停。

當她正式地踏進一條腿,推開雅閣積滿灰塵的大門,光線突然間消失,彷彿夜晚是在一瞬間降臨的。

裡邊十分空曠,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呆望了一會兒,打算離開,便伸手去拉門,卻不小心地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硬的小東西。

強烈的光線突如其來,射的她眼眶發痛,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緊緊的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她正站在一片華光裡,腳下踩的是綠瑩瑩的翡翠光,隱隱約約之間,一支綠如意擱在她的雙腿間;頭頂上空,一隻金光閃閃,尊貴非常的火鳳鳥若隱若現。

待到她睜開眼,放開目光向四下看去。雅閣卻是空牢牢的,與先前所見所思,並無兩樣。

她越待越覺得沒有意思。摸尋了許久,纔在門上看到控制雅閣全部吊燈的那個墨綠色開關。她高興地走過去,自言自語道:“這下找到你了吧。”說話間,就伸出手指要去按下開關。

“別關。”一個很慌張的男聲自她的身後向她襲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提了一下,強忍着內心的恐懼,問了一句:“你是誰?你在這裡麼?”

良久,身後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她往身後瞥了一下,暗自深吸一大口氣,“今天一定是太累了,剛纔的一定是幻覺,它必須要是幻覺的,沒錯,不要怕啊,江曉岸,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鬼,趕緊關了燈回去睡覺,明天起來就把它當成是個夢,呵……趕緊關燈吧……”

她一邊這麼給自己鼓勁,一邊向後退去,慢慢地朝着那個開關伸出了手,快了,就快到了,她不知不覺地欣喜起來。

“別關!”

“別關!”

那個儒雅的聲音再次跳了出來,伴隨着重重的迴音,響徹整間雅閣。

“你是誰?你在哪裡?”她感覺自己的額頭正在冒汗,卻還是大膽地大聲開口發問, “你到底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你?”雖然帶着顫音,但是她確實很勇敢。

“別關燈,求你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好的燈光了。”

那個天籟般的聲音真的很誘惑她。只聞其聲,似乎就知其人了。她甚至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那個隱藏着讓自己看不見的傢伙,或者說,躲起來不敢見人的傢伙,不是什麼凶神惡煞之人。

“你在哪兒?”她何其聰明,一把按在那個墨綠色開關上,“你快給我出來,不然,我就把燈給關了。”

“別,”那個聲音吞吐不清,“我——我也想要出去,可是——我出不去,姑娘,你就別爲難小生了。”

語氣悲涼,江曉岸聽着這美妙而又淒涼的話語,心都軟化了,先前的恐懼感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的腦海裡忽然閃現了一個美人魚唱歌,使得船隻落難的故事。憋了口氣兒,大喊:“你再不出來,我可就真的要關燈了。”她邊說還邊咬着牙敲了敲那個開關。

“小生已經說過了,無法出來,姑娘爲何要緊抓住不肯放過,罷了,你當關便關,不必再多說下去。”那個隱沒起來的人似乎生氣了,冷冷地說道。

江曉岸嘆了口氣,心想,怎麼老說姑娘,還文謅謅的,真有趣。

“那好,我不問你在哪裡了,也不叫你出來了,你躲着吧,不過,你必須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是答得好,我就給你留燈。”她早就忘了,剛住到這個別墅的時候,母親就提醒過她,雖然主人家應允過可以用這裡的任何東西,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你且問來。”

“你是人是鬼?”她弱弱地問,生怕那說話的真是個鬼魂,會衝出來把她撕成一塊兒一塊兒吃掉一樣。她以前就聽說過鬼魂都是不喜歡別人戳穿它們的。

“姑娘見諒,小生還真的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人還是鬼,或許,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吧。”

這算什麼回答?

江曉岸覺得她快被氣炸了,張口就來了句:“告訴你,你的答案本人很不滿意,我說到做到,我關燈了。”

“果然,是我錯了,即使有一張與鳶沁那般相似的臉,也不及她的半分善解人意!”她正要關的時候,這幾句話卻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她白了一個眼,昂首,抓了一把頭髮,然後,頭也不回地拉開門,以碎步走了出去。

那一宿,這間老式的雅閣,在暗夜裡,靜靜地亮着。

江曉岸踏着很重的步伐“蹦蹦蹦”地跑上樓,快速地拉開門,房間的門被重重的關上,她聽見母親在樓下大喊:“死丫頭,你是想要把人家別墅給拆了呀,還是想怎的?”

她不管不顧地踢掉鞋子,一下跳上了牀。此刻,她是激動不已的,感受着心臟的加速跳動,跟個三歲孩子似的,咬着自己的小手掌,一副陷入幻想的狀態。

這是多日以來,唯一一件奇異有趣的事情。不管那個傢伙是人是鬼,他都被她看成鬼了,只是這個鬼,她並不害怕,而是好奇,她想要接近他。每當一想到這個,她就激動地抓被子,咬手指。

“我剛剛居然真的在和一隻鬼打交道耶,”她躺在牀上,興奮地說,還很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一把抓過被子蓋住自己。過了一小會兒,又猛地拉下被子,她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驚笑着,“真的是隻鬼呀,我真的和一隻鬼在講話啊!”

她一直在牀上滾來滾去,整夜都睡不着,像個好動的病人。

這隻鬼徹底地改變了在她的內心對鬼魂的認知,原來鬼魂是這麼膽小和害羞的,一點兒也不嚇人,此時此刻,對雅閣裡邊的東西,再不害怕了,她反而盼望着再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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