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曉岸坐在長長的寬大的黑木桌前,手捧着一杯溫度適宜的牛奶,她低着頭,似乎在咬玻璃杯水的邊沿。目光直盯着不遠處正在收拾東西的母親。
心裡頭不停的唸叨:“快走啊,老媽,平常你不是走得挺早的嘛?今天是怎麼啦,還不走?再不走,我可是要趕你了?”
她的母親抱了一大堆衣服,丟到沙發上,拍了拍手掌,似乎很累的樣子。她一件一件的把那些衣服拿起來,對着身上比了又比,好像都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
江曉岸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得直咬牙,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問:“媽,要不我給點意見,就是你手上那件了,那麼多衣服,再找下去,你都不用出門了。”
“哪裡多了?你這孩子真是。”她母親拿起手裡的那件外套,就往身上披去,可是,還沒有穿上,就聽到了衣服碎裂的聲音。
“啊,”她母親把它脫下來,握在手心,心疼不已,“死孩子,淨給我出些餿主意。”
江曉岸喝了一口牛奶,死勁地嚥了下去,感覺到母親並非真的生氣,又開始不經大腦的講: “媽,那些衣服都是好幾年前的款式了,要我說,乾脆去外頭買得了,再挑下去也挑不到能穿出去的。”
“也對啊,我也該給自己添幾件衣服了,今天的會議又不能馬虎應酬。”她轉過來對着江曉岸,似乎豁然開朗了,她說:“曉岸,今天週末,你在家裡給我把這些衣服都洗了。”
江曉岸乖乖的點頭,她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她更加不敢搖頭,何況,此刻,她只想着一件事,就是讓她母親趕緊出門,她好方便辦事。
忙到正午時分,衣服總算洗得差不多了。兩個女傭人也不在,她們週末都下山回家去了,江曉岸一個人坐在闊氣的大廳裡,打着她的小算盤。
她的面前,擺着兩碗冒着騰騰熱氣的面。
她聞了聞,感覺味道很不錯了,才端起來,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很陰險的邪惡笑容。
不多時候,她就去到了那裡,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間老式的雅閣門前,始終猶豫着,到底是應該直接推門大步跨入,表現成一個巾幗女英雄,還是和氣的敲一下門,彬彬有禮,做個大家閨秀。
樹葉飄落,日光狂熱。
手裡的麪條漸漸地涼了下去。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美味佳餚,她終於下定決心。把麪條放在地上,猛地朝那道門踢去。
“噹”。
“啊!”兩個聲音同時發了出來,還真是奇怪。她雙手抱住那隻剛剛英勇出擊的腳,用另外一隻腳跌跌撞撞地撐着身體,一跳一跳的,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只顧着大 叫了,“啊,好痛,啊啊啊啊……”
“什麼破門?這麼硬,痛死我了。”她開始來氣地看着那仍舊鎖得死死的大門咒怨, “我的腳呀,改天等我走的時候,我一定把你卸下來當作柴火燒了。”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減輕,她才慢慢地再次走近雅閣。
這一次,她一點兒也不敢造次,她走近之前,稍稍的對剛纔所發生的事情做了個簡單的分析,最後,她肯定的認爲,一定是昨晚上求自己不要關燈的那個東西乾的,因爲他是鬼魂,害怕我打開門,害怕陽光,鬼魂可都是最怕陽光的。
轉念一想,心頭立時涌上一計。她江曉岸是誰,是那種你敬我一丈,我敬你半丈,你捅我一刀,我必還你十刀的主。
她敲了敲門,伏耳去聽。裡頭並無半點動靜。
她又敲了敲,還是靜得可怕。
“你在裡面麼?我要進來了?”她小聲地問,小心臟撲通撲通直亂跳個不停。
裡面仍舊一派寧靜。
她推開了一道細小的縫,想先往裡邊瞅,但是又不敢。
日光從那道門縫中斜射進去。許許多多的灰層飄在那道光線裡,一直打轉,就是停不下來。
“你不說話,我可就當默認了。”她試探地問,“我進來了,我真的要進來了?”
還是沒有人答覆她。她竟自地在心裡偷偷樂開了懷,利索地端上兩碗麪,擡起右腳就要邁進去。
“姑娘的話可真是多如牛毛一般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她毫無準備,竟然被嚇得把剛擡出去的腳立馬給縮了回來。
那東西還繼續說着話,他說:“昨日姑娘離去,乾淨利落,昂首闊步,傲氣蓋人,教小生覺得姑娘乃是一位女中豪傑,卻不想姑娘今日來此,竟這般婆媽起來,直教小生耳根發熱難忍,真是想……”
“想什麼?你別用這種古怪的腔調說話,真當我聽不懂了是不是?”她一個氣憤,把碗筷丟了,也不管它們摔壞沒有,氣沖沖地一把將門推開,跳進去就亂指着胡罵。
“怎麼我進來了,又憋氣了,不敢說話了,你給我滾出來,我纔不怕你是不是人呢?告訴你,我生氣了,我生氣了那事態可是很嚴重的。”她從一進來就閉住了眼睛,直到罵完這些話,左右聽過,都沒有聲響,才慢慢地睜開一隻眼。
可是不睜開還好,一睜開她就懵了。把另一隻眼也睜得大大的,生怕會錯過什麼一樣。
那些在門外看見的瑣碎塵埃,在投射進來的光線裡,全部圍繞着一箇中心在轉動,越來越大,色彩各異,斑斕無比,就如同許多的小行星形成的星座一樣。
它們一閃一閃地浮動,像極了眨着眼睛的小星星。
整個雅閣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天地。銀河在上面以傾斜的姿態高傲地流淌。光彩映人,奪目絢麗。依稀之間,她想,如果能夠有點兒小音樂那就更好了。而奇蹟,就在她想到這個的時候,到臨了。環佩聲樂,絲竹管絃,句句哼唱得既是應景,又是優美高雅。
但是,雅閣的頂部仍舊是漆黑一團,那裡仿若寧靜而又廣袤無垠的一個未知的小天地,它神秘地吸引着江曉岸的眼球。
那裡什麼也沒有啊,我爲什麼會這麼想要看它,想要走近它?她不禁這樣想,卻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體已經離開了地面,早就斜斜的漂浮在了半空中。
七彩斑斕的華光,絢麗奪目。一絲人影歪歪扭扭地漂浮在其間,全身上下也散發出了高貴純正的光。
雅閣之外,異常安靜。
樹葉齊刷刷的響動,黑貓爬了過來,“喵喵”地叫着。
“好美啊!唉,這裡是可以通往外太空麼?我記得昨晚你說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難道你是外星人?”當江曉岸發現正處於漂浮狀態時,她興奮得過了頭,傻樂傻樂地隨口就問。
“外星人是何物?姑娘?小生並未曾聽說過。”
“算了算了,一問三不知。看你也不壞,你再告訴我,那團黑漆漆的是什麼東西?” 江曉岸距離那裡越來越近了,她感覺那裡很陰森怪異,不敢前進,但是又好奇,她想着要去那裡就慢慢地飄過去了。
可是分明就在眼前,極短的路程,總是在要抓住之時,離自己極其遙遠,彷彿自己根本就不曾移動過。
“爲什麼我過不去?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過去?”
身邊突然就沒有聲了!
她漂浮在空中,無法落到地面,巨大的恐懼感開始壓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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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救救我啊,我要下去了,快放我下去。”她大喊,可是沒有人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