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光之屋,那是什麼?”江曉岸聽得一陣雲裡霧裡,只能接着那鬼聲問了。
“姑娘莫要再問了,小生說了,姑娘也不能知曉。天快亮了,姑娘還是走吧。”
“這裡現在是我們家的,你下什麼逐客令,要下也是我下,輪不到你。”看着進行不下去了,她把剛纔壓下來的火,一次性燒了開來,“林亞平,哦,不是,小心眼公子,你現在可以走了。”
“江曉岸,你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裡來幹嘛呢,你在跟誰說話。”母親推開門,大步跨進來,左右看了,“人呢,在哪兒?”她氣沖沖地在雅閣裡邊走了一圈,可是沒有任何東西留給她發現。
“江曉岸,你膽子不小啊,我就說每天早上睡得像頭死豬,怪不得,晚上都跑這裡來約會了?”母親插着腰,教訓着江曉岸,“快告訴媽,那個騙你的傢伙躲哪裡去了?”
“哎呀,老媽,沒有,你這想的都是些什麼?”她很不樂意地說。
“沒有?那你跟媽說,剛纔是誰在跟你說話,我可是聽見有男人的聲音了,別給我狡辯。”母親所幸搬了一個陳舊的椅子,往上面拍了拍灰層,坐下來,死盯着江曉岸看,一副今天不給她講清楚,就要把江曉岸關進黑屋子的模樣。
“老媽啊,咱們能別這樣麼?審我跟審犯人似的,你還信不過你女兒呀,沒有。”她跑過去,給母親揉起了肩膀。“你女兒我,是個規規矩矩的良好公民,不是你想的那種會早戀的女生,你不是都看過了麼,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要有的話,倒是還有一個。”
“誰?在哪兒?”
“你呀,老媽。”她裂開嘴角微笑起來,“這裡不就是我和老媽兩個人嘛。”
“少用你那些甜言蜜語來誆你老媽,快給我快點,把那個花言巧語,說愛你的小子弄出來,老孃倒是要看看是個什麼樣,能夠把我女兒給騙走了。”
“老媽,你看不早了,咱們別糾結這個了好不好,你女兒我沒早戀,不是還要好好唸書,掙錢報答老媽的嘛,怎麼敢呀我。”
“真沒有噢?”
“真沒有!”
“江曉岸,要是有一天被我發現你是說謊話誆你老媽我,你就慘了。”
“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回去睡覺,不早了。明天去學校,寫個檢討書來,明晚上就交給我。”聽到這裡,江曉岸真是哭笑不得了,笑的是老媽終於願意走了,哭的是檢討,老媽要求的檢討書沒個3000字那肯定是要被髮還回來重寫的。
在目送着老媽離開之後,她又折了回來,但是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外,敲了敲門。“小心眼公子,還在麼?”
“誰是小心眼公子,姑娘爲何還沒有走,所爲了何事?”
“剛纔聽見了?有人說,你愛過我耶,那人還是我老媽,怎麼辦呢?”她嘟着嘴巴裝作可愛樣兒,心裡頭樂滋滋的。
“嗯。”聽見裡面很輕的一聲傳來,她就更樂了,故意放話說:“難不成你是害羞了,就因爲我老媽剛纔說你是騙我的小子?”
“姑娘莫要亂說了,這話一經衆人相傳,假的也會成真的,小生可吃罪不起,女兒家的名聲乃是很重要的……”
“你別講了,唸經吶,煩!”她不想聽下去,跟說教似的,“明天我還來,你要等我。”
“姑娘還來?來做什麼?”
“這個用不着你管,等着就是了,晚安。”
“啊?”
她聽着他笨笨地“啊”,開心地小步離開了雅閣。
她是帶着濃黑的烏眼去的學校,但是今天的江曉岸,精力卻十分充沛,不僅唰唰幾筆寫完了母親交代的檢討書,而且一節課都沒有打過盹。
“咦,”米露一臉不信地打量着她,“你還是江曉岸麼?怎麼你今天像是打了雞血,這麼乖,沒有睡覺,沒有抱怨,沒有……”
“哎呀,米露,是不是有一天我突然以淑女的樣子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會覺得太陽打西邊升起,打東邊落下,地球倒轉了?”她不以爲意地講。
“我怎麼看你這樣兒,是有什麼貓膩吧,我可警告你呀,學校不準談戀愛的。”米露關心地說。她和江曉岸是從小的死黨兼閨蜜,不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吧,那也是喝着同一碗粥長大的,不能穿同一條褲子那是因爲條件不允許,否則還說不一定了。
“米露,你是搞地下搞多了吧,我江曉岸是那樣的人麼,再說了,我家裡可不比你,我老媽還在那兒把着關呢?”她拉開了書包的拉鍊,在裡面左翻右翻,最後不知怎的就翻出了一本日記本。打開一看,才忽然發覺,自己就寫過兩篇日記。
“喲,這是什麼?”米露驚喜道,把日記本搶了過去,“還不快點老實交代了?”
“交代什麼呀,你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怪嚇人的。”她一臉的無辜,是真心不知道那日記本有什麼不妥。
“看,這是什麼?”米露奸笑着,從日記本里面拿出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不大,純白色,看上去很有朝氣,卻乃是一瓣梨花,晶瑩剔透,如同美玉。
“這是哪兒來的,是真的梨花麼,這手感,這質感,真的挺像真的梨花,可是,解釋不同呀,要是真的梨花,不應該還這麼有朝氣,就算是你剛弄的,那不可能,而且,現在也沒有梨花可以給你摘。”米露簡單地做了個分析,滿臉的狐疑相,“江曉岸,怎麼回事啊,你真的沒談戀愛?”
“真心沒有,再說了,就算我談了,作爲好朋友,你不是應該祝福我麼?”
“祝福你個鬼。”
她的心微微地動了一下,在她的內心裡面,現在,鬼魂這類的詞語都會勾動到她的熱噗噗的小心臟。她忽然間想,林亞平那隻鬼魂現在會在做什麼?有太陽的時候,鬼魂們一般都是會躲起來的吧,可是,他親口說過,他不是鬼魂,難道是自己錯了?
“嘿,嘿。在想什麼呢?”米露伸着手在她的眼前大揮特揮,“江曉岸,我要跟你約法三章啊,不回答我,可就當你答應了啊?”
“第一,不準偷偷談戀愛,你學習太差了;第二,你必須好好唸書,爭取和我米露上同一所大學;第三,如果真有心上人,必須得讓我知道,由我來全權處理你的感情問題,因爲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她一邊說,就一邊用紙張記下來了,又倒了一點兒紅墨水在蓋子裡,拉過正在思索當中的江曉岸的手指,給它沾了紅墨水,往那紙上用力地一蓋,才樂呵呵地鬆開。
“米露,你這是幹什麼呢,弄疼我了,”江曉岸這纔回過神來,嘟噥道:“我的手指,你都幹了什麼?”
而米露用兩個手指夾住那張紙,搖了搖,一副作戰成功的樂呵樣兒,“你別想賴!你也賴不掉了。”
沒有辦法,她只能苦惱地看着那片莫名其妙跑到自己日記本里如同美玉一般的梨花瓣。
她並不知道,那梨花玉瓣從何而來,又有何用,但是她能夠認定一點,它一定和那個同自己長相相似的古代美女鳶沁有關聯,也許,這是鳶沁提醒她儘快履行諾言的一種方式。
梨花玉瓣薄的像紙,在被她慢慢關上的日記本里,泛着青白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