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最終也沒能知道瞳慕究竟看了什麼,在她想看看瞳慕又給自己母親準備了什麼法寶的時候,瞳慕卻說還沒有煉好給推了過去。
“明日若是有事,切記保護好自己。”
少年如此說了一句,身影漸漸消失在漫天雨幕裡,獨留沈蕭一人在原地駐足良久,擔憂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陳逸陽喜歡自家老房子那種靜謐安寧的感覺,所以打拼這麼多年,雖聊有餘錢,卻從未想過要在花市買一套房子,他一直想的,都是以後回老家去安然度日。
他如今居住的房子,是租在新城區邊緣地段的一棟小型的複式公寓,田園風格的小房子外面有個小小的花圃,陳逸陽之前剛租下來時花圃裡滿是雜草,房東不曾好好打理過,陳逸陽實在受不住這樣浪費這麼好的資源,於是抽了空將小花圃裡裡外外翻新了一遍,種上了幾株木槿。
他閒暇時候,便會修剪一二。
這棟公寓雖然離公司稍微遠了點,但是環境很合他心意,而且離沈蕭母親所在的醫院不算太遠。
將近晚上十點,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陳逸陽聽着外面的雨聲,想着自己小花圃裡那幾株木槿,恐怕新開的花被這一天的雨水沖刷下來,明日裡出門便只能看到一地的殘花了。
心疼的想着,他起身爲自己衝了一杯咖啡重新坐到電腦前,電腦屏幕裡是一份尚未完成的報表,陳逸陽抿了口咖啡,擡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
稍微歇息了一會兒,正準備繼續奮鬥,忽然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夾着雨聲,有些不太真切,陳逸陽初時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又傳來兩聲,這次陳逸陽側着耳朵聽得真切。
陳逸陽皺眉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這個點,誰會來找他?
一邊起身去開門,一邊揚聲問了句:“誰呀?”
“瞳慕。”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陳逸陽觸到了門把手的手一頓,隨後還是開了門。
一身黑衣的少年沒有打傘,可是漫天的雨水落到他身邊時便好像消失了一樣,沒有一絲能沾到他身上。
陳逸陽看着站在門口的少年挑了挑眉,道:“我倒是真沒想到,你還會這麼規矩的敲門拜訪。”
瞳慕並不理他的戲謔,神情格外嚴肅認真,道:“因爲,此來是想請你相助。”
瞳慕說這話時臉色有些不自然,他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像一個凡人求援。好在陳逸陽並沒有拿話揶揄他,神色竟也認真起來,連忙將人讓進了屋,爲他也煮了一杯咖啡。陳逸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時候多,家中也沒有常備飲品,如今自己桌上擺了一杯,總不好讓客人乾坐着。
不過瞳慕暫時沒有心情,將咖啡推到一邊,擡手佈下一個結界。
雨還在不停地下着,可是陳逸陽此時的房間裡,卻靜謐的只能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若是此時有人上門來拜訪陳逸陽,就會發現,竟然靠不近這座沉默的佇立在雨幕裡的房子。
“你會來找我幫忙,應當是爲了沈蕭吧?”
見瞳慕輕輕點頭,陳逸陽接着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時間緊迫,瞳慕只好言簡意賅的講解道:“明有一個必赴的約,我在追捕的那個人,必然會選擇明日對沈蕭動手。”
“明天沈蕭會有危險?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去赴約?”
“你知道沈莫嗎?”
瞳慕直直看向陳逸陽,陳逸陽不知道瞳慕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時有些怔愣,只微微點了點頭,瞳慕眉頭深鎖,冷然道:“明若不赴約,則沈莫死。”
白衣人這次佈下的,便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局,迫使瞳慕去赴約,然後將沈蕭帶入死局。白衣人憑的,便是兩人各自的弱點與軟肋,賭的是瞳慕就算看透也不得不照他安排的方式去做。
“沈莫被綁走了,沈蕭姐還不知道這件事,你明日莫要說漏了嘴。”
“我明白。可是我能做什麼?”
瞳慕此時才勾脣笑了笑,帶着些輕蔑,“那人算準了我與沈蕭姐的弱點,可是,他怎麼會算到你?”頓了頓,瞳慕朝他揚了揚下巴,道:“將那扳指給我。”
陳逸陽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將扳指從脖子上摘下來遞了過去,不解地發問:“這扳指,能鬥得過你說的那個人嗎?”他可是還記得上次在老家時這扳指絲毫沒有傷到瞳慕。
瞳慕哼笑了聲,漫聲道:“如今自然不能。”
他一邊說着,一邊並指捏了個劍決點在額上,不一會兒,陳逸陽便看見瞳慕頭上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點在額上的手也格外用力,有些微顫。
不知道瞳慕默唸了句什麼,陳逸陽沒能聽清,而後瞳慕便開始緩緩將點在額上的手往後收,陳逸陽驚詫的看見,在瞳慕移開手後,在他額上與指尖之間,出現了一道濃霧似的白色光線,隨着瞳慕的手不斷後移,那道光線竟也如拉絲一般牽的細長。
看似很輕鬆的事,瞳慕卻異常吃力一般,冷汗涔涔,連整張臉,也漸漸失了血色。
陳逸陽擔心的看着他,卻不敢出聲打擾。他想着自己若是打擾到他,只怕會像那些武俠裡閉關練功的人遭打擾一樣,走火入魔什麼的。
瞳慕指尖與額頭的距離拉開到三十釐米左右,忽而手腕用力往下一沉,額上那團光華竟如一個果核一般從瞳慕額頭裡脫離了出來,全部團團繞在瞳慕指尖。
接着瞳慕張開左手,掌心靜靜躺着的是剛剛從陳逸陽這裡討要過去的龍玉扳指。
瞳慕將左手劍決輕輕點在龍玉扳指之上,那團光華瞬間如遇枯木的水,盡數被吸納了進去。
做完這些,瞳慕有些疲倦的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耗費了很大精力。
陳逸陽看着他慘白的臉色,不有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
“死不了,你明日務必守在沈蕭姐身邊。”瞳慕隨意答道,順手將扳指拋了回去,陳逸陽接過扳指,仔細看了看,之前瑩潤翠綠的扳指,如今多了一圈白色,猶如水墨一般散開在扳指裡,與扳指渾如一體,竟不讓人覺得突兀。
陳逸陽指了指扳指中的那圈白色,詫異問道:“你方纔放進來的東西,是什麼?”
“三分真元。”
瞳慕眼皮都不曾擡,開始專注研究陳逸陽在他進屋時給他端來的那杯深褐色的東西。他們今天上午便是喝的這個吧。
小心的端起來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後淺淺抿了一口。
……
陳逸陽看着瞳慕臉上古怪的神色忍俊不禁,問道:“要不再給你加點糖?”
瞳慕黑着臉放下手中的杯子,冷着臉道:“不用了。”
真難喝,比容止姑姑熬的藥還難喝。
身在魔界的容止,突然打了個噴嚏,疑惑的感受了下氣溫,自己並不曾感染風寒吧。
容止搖了搖頭跑開腦中奇怪的想法,繼續整理着自己的藥櫃。忽而有人開門進了來,容止循聲轉過身去瞧,一大一小兩個穿着白衣的影子逆着光站在門口,容止都不用費心去瞧這兩人面容便知道,穿得這樣扎眼還帶着個小糰子的,定然是安塵和阿槿。
果不其然,容止還未招呼,便聽到門口甜甜的傳來一聲:“容止姑姑。”嘴甜音糯的,可不正是阿槿。
容止應了一聲,阿槿便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安塵施施然跟在他身後,盈盈笑着。
“左護法今日來,又是幫阿槿拿藥丹的?”
“正是。”
阿槿這段時間進步神速,安塵便開始在修煉時爲阿槿輔以容止煉成的丹藥,使他能更快的將體內的修爲化爲己用。
這段時間術隱忙着修補結界的事情,阿槿便全然交給了安塵一個人,若不是阿槿乖巧可愛惹人疼,右護法只怕又不知道要多遭安塵多少白眼。
容止挑了幾樣固元與通脈的丹藥交與安塵,安塵讓阿槿道了謝,便又隨在屁顛屁顛跑着的阿槿身後走了。
容止看着兩人的背景笑着搖了搖頭,自從阿槿來後,魔界倒是多了不少生氣。
“大師父,我們去看看父親吧?”
“阿槿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完成哦。”
阿槿看了看天色,有些頹然的低下了頭,不過馬上又擡起頭來,牽着安塵往修煉場跑,一邊跑一邊說道:“那大師父我們今天快些練,練完就去找父親玩。”
幹勁十足的小模樣惹得安塵忍俊不禁。
阿槿很黏擎蒼,可能是以前一個人自言自語擎蒼卻全然不能聽見的緣故,所以如今一經化形,便愛黏着擎蒼說個不停卻也絕不會因此耽誤練功。
安塵看着在自己面前靜坐修煉的小娃娃,有些欣慰的笑笑。擎蒼身邊有這麼個奶娃娃,於他也是幸事。
阿槿雖然不及瞳慕天縱奇才,但是以後的成就恐怕也不可估量,又得自己和術隱悉心傳授,不知道往後,擎蒼準備讓阿槿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