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出口雖然找到了,可是開口這樣小,瞳慕只能依稀看見亮光,不能確認結界之中兩人的方位,而且因爲結界阻攔瞳慕也沒辦法將法力探入將兩人縮小後接出來。
不過既然找到了裂口,便從這裡着手拆了這個結界便是!
打定主意瞳慕再不遲疑,攤手自虛空幻化出方纔破開結界的那把黑劍,將劍尖抵入那一線出口,而後往兩邊奮力撬動。
結界的反力不斷從劍身傳到瞳慕手上,震得瞳慕整隻手臂都微微發麻,牽引着胸前的傷口一陣一陣的鈍痛。
身在結界內的沈蕭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點黑色劍尖,驚喜的迅速跑過去,那柄純黑色的劍尖,沈蕭不會認錯,這曾經是擎蒼的佩劍,約莫是已經送給瞳慕了。
終於看到希望的沈蕭脫力的拜倒在地,歇了一會兒後衝着劍尖伸出的位置又大聲叫道:“瞳慕!”
這一次瞳慕比之之前聽得更加真切,聲音便是從自己正前方傳來,聽清了的瞳慕高聲應了一句,又道:“沈蕭姐,結界出口太小,我需先從出口將結界撕裂,片刻便好,你稍安,不要害怕。”
其實聲音傳到結界中時已經朦朦朧朧要費力才能聽的真切,不過得到迴應的沈蕭瞬間安下心來,顫聲道:“好。”
而後便頃刻放鬆,仰躺在地,早已擦破的背部火辣辣的疼,她也無力翻身,便這麼躺着,透過紅色的光牆看着結界上空濛着一層紅色的天空,風吹雲動,頭腦已經一片空白,亂七八糟的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看到的這一方天地究竟是真實的天空還是虛無的幻境。
迷迷糊糊間彷彿聽到瞳慕在問他們兩人情況如何,沈蕭看了看一旁的陳逸陽,卻又不想讓瞳慕擔心分神,只回道:“一切都好。”
沈蕭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滿目昏暗,腦中依然昏昏沉沉的,掙扎了半天意識才恢復清醒,猛然從牀上坐起往四周環顧了一圈,發現已經不是在那棟廢棄的樓頂之後心中那股勁便一鬆,又脫力的倒向牀鋪。
在牀的旁邊有一個的格窗,點點星光伴着月色與不遠處的路燈悄悄灑在窗臺外面,成了整個昏暗的房間中唯一的光源。沈蕭背後那火辣辣的痛感已經消失殆盡,只是全身還有些力竭後的無力痠軟,藉着昏暗不明的亮光沈蕭默然打量着自己深處的房間,房間不算寬敞,一張大牀佔了一半,牀與格窗只隔了三步遠,房中只有一張簡單的書桌,牀頭放着個牀頭櫃,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簡潔乾淨。
窗外是一個小園子,夜色下看不真切,只能看清園子旁邊路燈下的綠化樹。
沈蕭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牀頭櫃上放着個檯燈,沈蕭伸出手去摁下臺燈的開關,房間明朗了些許,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也被放在了牀頭櫃上。
忙擡手拿了過來,點開屏幕便看到沈莫下午時分來的短信,只有五個字:姐,望報平安。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竟然已經夜裡十一點了,沈莫是被瞳慕從白衣男子手中救出來的,多半也知道自己遭了險,自己這麼久不曾聯繫他,還不知道他心中焦急成什麼樣。於是忙翻開聯繫人,給沈莫撥了過去。
手機鈴聲一響,對方便接了,沈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沈莫刻意壓低卻也掩不住滿心焦急的聲音:“姐,你沒事了吧?”
聽着電話那頭的關切沈蕭輕笑了聲,道:“小莫,讓你擔心了,我沒事了。”
“沒事就好!這次都怨我,如果不是我那個人也要挾不了你們……”
“小莫……”沈蕭輕輕叫了一句,打斷了自家弟弟的自責,頓了一瞬方接着道:“不怨你的,真要追究起來,是我給你帶來的這場無妄之災,該抱歉的是我。”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沈莫又怎麼會被白衣人盯上,懷璧其罪,自己有着讓心懷鬼胎之人覬覦的至寶,卻沒有讓他人不敢搶奪的能力。
“小莫,你有沒有受傷?那個人沒有難爲你吧?”
“我沒事,只是着了涼有點小感冒。”因爲沈莫方纔一直壓着嗓子講話所以沈蕭沒能聽出來,這時說話聲音陡然正常了,沈蕭才能聽見沈莫的聲音沙啞的可怕,恐怕也不是他自己說的小感冒。
“我在醫院陪着母親,剛剛在病房沒敢大聲說話,現在出來了。你不用擔心,母親那邊我跟她講你臨時有急事去臨市了,走得急沒來得及跟她商量,她睡前還在抱怨你怎麼電話也不來一個呢。”說到最後沈莫忍不住笑了笑,想到母親嘟嘟囔囔的小聲抱怨的樣便覺得有趣,有些人拿,便是越老越可愛。
“對了姐,瞳慕沒事吧?”
沈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道:“我才醒,還沒有見到他。”
“這樣啊……他……救我的時候受傷了,挺嚴重的,你注意照顧他。”
沈蕭聽到沈莫這句心中一緊,眉頭又皺了起來,應道:“好,我先去看看他的情況,明早再給你打電話。你也早點休息別擔心了。”
“好。”
掛斷電話沈蕭連忙起身,方纔剛醒時她還未曾注意,自己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長衫,看樣式是瞳慕在魔界常穿的那件。自己在和那條巨蟒廝殺的時候衣服早被磨破,這件外衣應該是瞳慕幫自己披上的了。
沈蕭胡亂的穿邊的拖鞋,開了門出去。
出了房門之後是一條回型圍廊,沈蕭在的房間屬於二樓,走廊上的燈還沒有滅,樓下大廳的燈也正亮着,沈蕭忙走到走廊邊往下看了眼,瞳慕果然在樓下的沙發上,靠坐在沙發上似乎是睡了過去。
在瞳慕對面還躺着一個人,面向靠裡沈蕭看不到她面容,不過看身形服飾自然是陳笑男,沈蕭又搜尋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陳逸陽。
沈蕭忙跑了下去,方纔在樓上時離得遠不能看清,如今離得近了,沈蕭才發現瞳慕的臉色蒼白的可怕,雙脣毫無血色,劍眉緊皺,自己給他買的黑色短袖身前的布料,也隱隱泛着水光,沈蕭一看便知,這是被血濡溼的,空氣中也滿是血腥的味道。
“瞳慕!”沈蕭掩脣驚呼,瞳慕恍若未覺,沈蕭忙伸手試探着覆上瞳慕額頭,觸手如冰。
“瞳慕,瞳慕你別嚇我。”沈蕭有些慌亂,輕輕拍着瞳慕的臉。
瞳慕尚殘存了一絲意識,迷濛中隱約能聽見沈蕭的聲音,費力地掙扎着撐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沈蕭憂急萬分的眉眼,衝着沈蕭無力地笑了笑,勉力道了一句:“沒有大礙,不要擔心。”
可是看他如今的模樣,這句話哪有半點說服力。
今日下午破開白衣人結界的那一瞬瞳慕自身亦被結界殘存的法力反傷,胸前剛剛癒合的創口再次崩裂,幾乎是強撐着將三人送到陳逸陽的住處,幫沈蕭與陳逸陽治癒用盡了最後一絲修爲,終是無力管陳笑男死活,在沙發上暈死過去。
沈蕭看着瞳慕身前那一大片濡溼的印記幾乎要急出淚來。
“蕭蕭。”
恰在此時陳逸陽的聲音自樓上傳來,沈蕭忙回頭慌亂的看着他道:“逸陽,逸陽過來幫忙。”
“瞳慕?受傷了嗎?”陳逸陽看着沙發上那個黑衣少年,一邊問着一邊疾步走了下來,走到近前時才發現少年的情況有多糟。
忙說道:“蕭蕭,廚房在左手邊,你去那邊打一盆清水來。”一邊說着一邊慌忙跑回二樓,沈蕭也立刻起身去打水,端着水回來的時候看着他正抱着個急救箱迅速跑了回來。
沈蕭看着他如此熟悉,不禁問道:“這裡是你家?”
“嗯。昨日瞳慕來過,他可能怕將我們這樣送去醫院不好解釋,所以直接送回了我家。”
陳逸陽一邊說着,一邊手腳麻利的打開急救箱的鎖,從中拿出一卷紗布和止血藥。
沈蕭正要去揭瞳慕的衣裳,瞳慕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擡手便鉗住了沈蕭的手腕,他不想讓沈蕭看見傷口。
可是沈蕭哪裡肯依,有些無奈的看着瞳慕道:“瞳慕,讓我幫你上個藥。”
瞳慕想讓沈蕭出去,可是實在沒有力氣,沈蕭另一隻手輕輕一掰便將瞳慕的手拉開來,無力阻攔的瞳慕只能微閉了眸靠在沙發上任由沈蕭作爲。
輕輕掀起他的上衣,傷口處的衣服已經被血污與傷口粘連在一起,沈蕭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將衣服剪開,剪了一段紗布沾水輕輕擦拭那塊被粘連在傷口上的布料,然後纔敢慢慢的將那塊布從傷口上揭下來。
當胸前那個駭人的傷口完全呈現在眼前時,沈蕭不禁咬緊了脣,拼命讓自己保持冷靜。
陳逸陽看到瞳慕的傷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胸前生生破開一個小孩拳頭般大小的洞,深可見骨,傷口四周血肉外翻,滿是血污,還在不停地往外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