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蘇若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二樓的,眼底血霧瀰漫,敞開的房門裡,趙柔胸口分插着一柄利器,血水染透華衣,滿目蒼涼。
“對不起……”楚林琅淚水未斷,此刻見到蘇若離時,更加洶涌。
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蘇若離一步步走進房門。
是她,給了趙柔活下去的勇氣,讓她在這楚館重生,是她告訴趙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她終究沒有保護好這個女人!
她終究是,沒有那樣的能力……
“柔兒……柔兒你醒醒……我求你了,求你了!”皇甫逸南緊緊攬着趙柔的屍體,眼淚早已決堤。
那一聲聲絕望沙啞的嘶吼,那一聲聲苦苦哀求彷彿生鏽的鈍刀,狠狠割磨着蘇若離的心臟,疼的她以無復加。
蘇若離支撐不住的堆坐到地上,雙手狠狠扣着地面,額頭青筋幾欲迸裂!
“是我沒有照顧好柔兒,對不起……”楚林琅蹌踉着上前,蹲在蘇若離身邊,懺悔的淚水滑過臉頰,於她而言,趙柔又豈止是蘇若離所託,她也是自己的姐妹呵!
蘇若離突然轉眸,緊緊抓住楚林琅雙手,眼眸赤紅,“誰幹的?”
楚林琅搖頭,“不知道……綠翹發現的時候柔兒已經倒在這裡,除了那把兇器,再無他人……洛清風說……他說柔兒是卯時被刺……可卯時楚館沒有別人……卯宿兒也沒聽到聲音啊!”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騷動,孟臻親自帶人過來。
至於原因,自然是龍辰軒授意。
龍辰軒很清楚楚館的趙柔是誰,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讓孟臻過來,囑咐他妥善處理。
孟臻沒想到蘇若離會在,自是上前施禮,之後命手下衙役欲將趙柔屍體擡回刑部。
“滾!我不准你們碰柔兒!誰也不許——”就在衙役過去的時候,一直沉浸在悲慟絕望中的皇甫逸南好似一頭髮狂的雄獅,狠狠推開走過去的衙役。
“太史令,本官按公辦事,還請……”
“這件案子……這件案子交給本宮。”蘇若離在楚林琅的攙扶下,強自支撐着站起身,直接擋在那些衙役面前,無比決然的看向孟臻,“你們都回去,若皇上怪罪下來,讓他找我。”
“皇后娘娘……”孟臻還想再說,卻見蘇若離已然轉身,背對自己。
孟臻無語,思忖片刻之後,揮手退了一衆衙役,“若皇后娘娘有需要刑部配合的地方,儘管開口。”
直至孟臻離開,蘇若離方纔擡眸,看向皇甫逸南,“對不起……”
然爾現在的皇甫逸南,又像是沉浸在自己與趙柔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看着皇甫逸南好似失魂般緊緊攬着趙柔,蘇若離慢慢低下頭,狠狠磕了下去。
她知道,趙柔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再多的對不起又能挽回什麼?
蘇若離最恨的,就是當初她爲什麼明知趙柔在皇城危險,還留她下來!
是她錯了!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查出真兇替柔兒報仇,你們再悲傷也要振作起來!”楚林琅哽咽開口。
蘇若離緩慢起身,伸手想要碰觸趙柔,卻被皇甫逸南躲開。
停滯在半空的手那麼的突兀,蘇若離眼淚再次漫溢,“我們先出去,你……你好好陪陪柔兒……”
蘇若離吃力起身,拉着楚林琅一併走出房間,反手將門帶緊。
這一刻,裡面突然傳出一陣淒厲的哀嚎,陣陣絕望的悲鳴讓蘇若離跟楚林琅再次嚐到了錐心般的劇痛。
在吩咐綠翹好生照看之後,楚林琅扶着蘇若離上了三樓,入了錦瑟居。
房間裡沒有別人,蘇若離與楚林琅相對而坐,皆沉默。
“洛清風屍檢時怎麼說?”蘇若離狠狠抹了眼角的淚水,她的錯,便由她來彌補,雖不能讓柔兒起死回生,卻一定要替她報殺身之仇,不管兇手是誰,都罪該萬死。
“兇手是用那把匕首直接刺向柔兒的胸口,這其間沒有掙扎跟打鬥的聲音……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這句話我沒聽到別的……”楚林琅當時心痛難當,所以洛清風具體說了什麼她根本沒聽進去。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洛清風赫然站在門外。
洛清風擔心蘇若離放他鴿子,於是便想着回來瞧瞧,若蘇若離不肯出面,他便舍了這張老臉替楚林琅出頭。
不想蘇若離竟真的來了,不止來了,眼睛還腫了?
“你……哭了?”洛清風從未見蘇若離這般狼狽過,忽有一種欲被人殺人滅口的錯覺。
“你檢查過柔兒的屍體?”蘇若離擡起頭,赤紅眸子異常犀利,寒蟄如冰。
洛清風不禁噎喉,“檢查過,致命傷便是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沒有中毒,兇手下刀的時候亦沒有刻意爲之,應該只是一場普通的謀殺。”
“不可能是普通,絕對不會普通!”蘇若離緊攥着拳,咬牙切齒。
洛清風不解,然爾楚林琅卻明白,不管是趙柔之前的身世,還是她現在與皇甫逸南的關係,這件事都不會普通。
好在洛清風識相,這個時候跟蘇若離爭辯和找死有什麼兩樣,“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沒有刻意挪動的痕跡,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把匕首,匕首呢?”
見蘇若離跟楚林琅皆不言語,洛清風扭頭看向秋水。
“匕首還在……柔兒身上。”秋水抹着淚,低聲哽咽。
“還在……爲什麼不拔下來?那匕首可是重要證物!”洛清風當下轉身,若連匕首都丟了,這案子要怎麼破!
秋水想要說點兒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替柔兒把過脈嗎?”蘇若離突然擡頭,清眸如水,豆大眼淚好似珍珠般噼裡啪啦的滾下來,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