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肉,龍辰軒自來都沒有蘇若離執着,但餓了的人是不挑食的。
此刻廳內,龍辰軒與蘇若離二人風捲殘雲般抵死相拼,直到盤子光了半數,某人肚子漸飽,心情也跟着平靜了許多,“剛剛得到消息,朕之前提到的那個知道太極弓下落的乞兒失蹤了。”
蘇若離聞聲,撕咬雞腿的牙硬是磨了兩下,擡起頭,佯裝驚訝,“皇上找到他的下落了?”
如果沒找到,又何來的失蹤。
龍辰軒有心去夾盤子裡的肘花兒,聽到蘇若離開口,稍見明朗的心情再覆陰霾,“朕養了一幫廢物!”
龍辰軒的確有憤怒的理由,江山樓在風雨飄搖的江湖也算屹立了十五年不倒,自成立之初至今鮮少失手,唯這一次,輸的何止憋屈。
沒找到是一回事,找到之後把人弄丟了,是另一回事,分分鐘打臉有木有!
想到之前在莊府攔截她的黑衣人,蘇若離心底掠過一絲幽涼,如果那些人是龍辰軒的,那麼,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看朕做什麼?”被蘇若離盯的有些發毛,龍辰軒不禁開口。
“我能遇到你,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蘇若離有感而發,不管目的跟初衷如何,至少這些日子在龍辰軒的配合下,她僞裝的很好。
“爲什麼朕感覺天上掉的是鐵餅呢……”
龍辰軒的這句話,只是爲了應景,其實對於蘇若離的出現,他一直都在心裡感恩,更想過以身相許,奈何蘇若離心裡已經有了沈醉,所以於他,明知不能縱虎歸山,卻還在心裡告訴自己。
當這條路走到盡頭,劇已落幕,他願意放沈醉一條生路。
只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誰又能保證龍辰軒還有這般成全的心情……
鐵餅?
蘇若離當時就笑了,桌上的盤子被她順手抄起來咻咻咻的飛過去,直把龍辰軒打到哭才放他離開。
正廳一片狼藉,蘇若離默聲坐在桌邊,視線跟着收拾殘局的紫鵑來來回回,半秒不曾錯位。
似乎感覺到蘇若離的注視,紫鵑小心翼翼的將碎片擱到藤條編制的藤簍裡,之後起身,“娘娘有事?”
“三師兄遊歷江湖多年,非但易容術越發精湛,連縮骨功也被練的爐火純青,若離佩服。”蘇若離櫻脣淺抿,臉上象徵性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並不明顯。
紫鵑微怔,須臾間擡手,將敷在面頰上的那層薄膜撕扯下來,“若真如小師妹所說,師兄又怎麼可能讓你認出來。”
“雙生子也不全然相同,紫鵑自有她的特點。”蘇若離勾了勾脣角,臉上笑意更濃。
這世上只有她知道,紫鵑的特點在她的氣味兒上。
爲免紫鵑遭人毒手,蘇若離每隔一個月就會餵給她一粒可解百毒的藥丸,就算遇到霸道的毒藥,亦可支撐一陣。
若別人自然聞不到紫鵑身上幾乎不存在的藥香味兒,但蘇若離不同。
“師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換張臉,聶莊那身宮裝就顯得十分別扭。
“煩勞師兄傳膳的時候就發現了。”蘇若離據實開口。
聶莊聞聲,動了動嘴卻沒說話。
所以自己這位小師妹是故意等到他把地上盤子都收拾乾淨之後才揭穿他的?
說實話,這樣的真相有點兒讓人崩潰,他的小師妹果然不如看起來那麼天真。
“師傅想見你。”聶莊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肅聲道。
蘇若離愣了一陣,沈醉想見她?
自重生入宮以來,這還是沈醉第一次主動要求見她,以往都是她屁顛兒屁顛兒朝國師府跑呵。
“有事?”蘇若離的臉色也跟着嚴肅起來。
“師傅沒說,只是叫我過來傳話。”許是因爲常年易容成別人的緣故,聶莊的臉有些類似於病態的白,此刻褪下外面宮裝,裡面的黑色錦袍越發襯的那張臉跟白雪一樣。
如果不是這樣,他的三師兄看起來還是挺帥的。
蘇若離沒再問,起身便朝外走。
“聽說你跟五師妹有些誤會?”擦肩而過時,聶莊突然開口。
廳門處,蘇若離不由止步,轉眸看向聶莊,“或許吧,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五師妹不管做任何事,都是爲了國師府……你多體諒她。”聶莊昨日收到顧如是的密件,字裡行間皆是對蘇若離的控訴跟成見,她是希望聶莊在皇城能儘量多蒐集蘇若離背叛國師府的證據。
對此,聶莊不是沒上心,只是沒發現問題而已……
不得不說,過早暴露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單憑聶莊這句話,蘇若離便可斷定眼前這位三師兄已經在她跟顧如是之間,做了選擇。
“師兄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體諒她的。”蘇若離倒不怕自己這句話傷害了她跟聶莊的感情,本來他們也沒什麼感情。
或許沒想到蘇若離一點兒面子也不給自己,聶莊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可是,誰在乎呢!
眼見蘇若離蹦跳着離開錦鸞宮,聶莊額頭青筋一凸,竟無言以對……
自龍辰軒回到皇城那日開始,鳳穆便以病重爲由再沒上過早朝。
龍辰軒亦沒似以往那般派御醫過來診治。
一時間謠言四起,大多官員開始懷疑太上苑名存實亡,尤其是投身太上苑的那些官員,人人自危,看似平靜的大周皇城,實則波濤暗涌,一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此刻太上苑的主臥內,鳳銀黛打開食盒,裡面是她自宮裡帶來的極品燕窩。
“父親這病只怕宮裡那些庸醫也瞧不出什麼,若是能請得動洛清風就好了。”鳳銀黛將鳳穆扶坐到牀欄旁邊,轉身端起骨瓷的湯碗,慢慢舀了一口送過去。
鳳穆何嘗不想請到洛清風,可他多方打聽,就是沒有洛風清的下落,那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