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離無語,這話聽起來怎麼不像在誇她。
“爲兄這個人呢,平日裡很少管閒事,見義勇爲從來不是我的愛好,今晚好歹算是做了一回,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只怕從此以後,爲兄都不怎麼敢做好事了呢。”君彥卿一臉哀怨的舒了口氣,提起酒壺的剎那停頓一下,
“這酒還能喝嗎?”
“能。”喝死你!
既然君彥卿把話挑的這麼明,蘇若離自覺也沒什麼好裝的,“你肯定知道我是誰吧?”“國師府的小師妹,當朝的皇后娘娘……爲兄怎麼覺得,我這是攀上高枝了呢?”君彥卿挑眉,自那雙丹鳳裡流露出來的神情充滿了戲謔。
“那麼,你是誰?”蘇若離乾脆開門見山。
首先他不可能是龍辰軒的人,雖然自己並沒有完完全全的相信龍辰軒,但在太極弓上,蘇若離相信坐在皇椅上的那位的確不知內情。
其次他不可能是沈醉的人,這點很顯然,否則自己裝成乞丐去光孝寺卻沒上報的事足以讓沈醉對自己的忠誠有所懷疑,而被沈醉懷疑的人,基本沒可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而她,活的還不錯。
再者,蘇若離又覺得君彥卿不可能是鳳穆的人,現在的鳳穆沒本事駕馭這樣一位高手。
難道是段翼?
也不對,段翼跟龍辰軒不是一夥的麼!
剩下的,就只有一個猜測,但蘇若離始終沒有問出口,那就是神沐堂。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
“賢妹,你這記性……我是你的卿哥哥啊!”於是乎,話題又回到了一開始。
蘇若離走了,臨走前還惡狠狠的指着君彥卿的鼻子,留下諸如‘有種你別走’這樣的狠話。
別問蘇若離爲什麼沒把君彥卿給抓回去慢慢拷問,因爲她在某種時候,特別有自知知明……
夜風起,窗櫺微動,待君彥卿再擡眸時,對面伶俐可愛的蘇若離已經變成了沉悶無趣的風落塵。
“你不該在若離面前暴露身份。”清冷的聲音靜若平湖,聽不出一絲漣漪,卻沒來由的,帶着一絲壓迫。
“有嗎?沒有啊!”君彥卿挑眉,他可什麼都沒說,但事實上,他所作所爲已然印證了在這場遊戲裡,自己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不許你以後再見她,而且,你該走了。”絳紫色的長袍在燭光裡閃着淡淡的光暈,越發襯的那張臉芳華無雙,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哈!”君彥卿終於忍無可忍,“果真是沈醉教出來的徒弟,一個兩個的,完全不知道感恩,剛纔如果不是本副堂主,她已經被江山樓的人抓走了……不過說起來,沈醉爲什麼不知道太極弓的事?你那小師妹好像有問題喲!”
風落塵不語,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過來,眼中殺氣蒸騰。
“咳……有問題的是我,話太多行了吧!”君彥卿嚥了一下口水,但見風落塵臉色沒有好轉的意思,補充一句,“本副堂主準備再玩兩天……”
“好吧,我現在就走。”君彥卿極不情願起身,忽似想到什麼,“可你小師妹剛剛跟我說,讓我在這裡等她。”
風落塵垂眸,用一種極爲沉靜的目光看着桌上蘇若離剛剛留下的那杯酒,“順便把玉魂帶回去。”
眼見風落塵自懷裡掏出玉魂,且遞了過來,君彥卿受寵若驚,“你這麼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堂主對辦事不利者的懲罰手段。”手中玉魂被君彥卿拿走之後,風落塵臉上沒有流露出半分不捨,平靜的有些不自然。
“你呢?沈醉應該不知道你在皇城吧?”君彥卿掂量着手裡的玉魂,不時挑挑眉梢。
見風落塵不語,君彥卿撇撇嘴,“其實……你把這條命押在神沐堂,有沒有想過結果未心會盡如你意?”
“你又何嘗不是。”這次風落塵開口了,深邃的目光如子夜星辰般幽遠涼薄,讓人看不到深處。
君彥卿妖華豔絕的臉上,莫名的,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之後握緊玉魂,自窗口縱身飛入夜色,紅衣翩躚,在寂靜的冷夜劃過一抹絕美的驚鴻……
桌前,風落塵清眸微垂,視線落在對面君彥卿用過的酒杯上,劍眉深鎖,何時起,小師妹用毒功夫如此了得,那種手法跟技能若與凌紫煙相比也毫不遜色。
到底,沈醉是從何時起讓她沾毒的?
想到沈醉,風落塵眼底溢出一絲涼意,對於自己這個師傅,他亦想不通透,明明那種清絕跟與世無爭的性子已經深入到骨髓,他又爲何定要入世,攪亂紅塵……
戌時已過,龍辰軒在將鳳銀黛送回到九華殿之後折返回御書房,事關太極弓,他得等寒阡陌把人給他帶回來。
然爾兩個時辰過去了,御書房裡依舊只有他跟雷宇兩個人。
就在龍辰軒覺得有必要親自走一趟的時候,寒阡陌突然出現。
人丟了。
當寒阡陌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龍辰軒臉上幾乎要超度他的表情,迫使他深深的低下了頭。
雷宇則偷偷瞄了寒阡陌兩眼,兄弟,自求多福……
“怎麼丟的?”這四個字,龍辰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回樓主,屬下去時……爲時已晚,那座宅院裡空無一人,不止莊奴跟小乞丐,連下人也沒剩下一個。”爲了讓龍辰軒消氣,寒阡陌當下補充,“樓主明鑑,屬下在監視莊府的過程中絕對沒有露出一絲馬腳,亦未發現有別人也在監視他們!”
“你解釋這些是想說明什麼?”龍辰軒磨牙,眼底寒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