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書十分滿意的擡起頭,瞄了眼停放在外面的彩禮,“這般厚重之禮,唯此物,方能媲美。”
見唐玉書將桌上一抹錦帕掀起,沈醉眼前一亮。
只見一把威戾的斧頭正落在托盤上,斧身漆黑且隱隱泛着冷光,頭尾各有純金環箍叩在上面,斧頭金黃,整把貪狼斧散出的戾氣震懾人心,當之無愧的絕世神兵。
“貪狼斧?”沈醉眼前一亮,輕聲抿脣。
“本就不是江湖之物,還請國師笑納。”唐玉書恭敬將其推到沈醉面前。
沈醉自不推辭,伸手拿起貪狼斧仔細端詳,認定是真品後,眼底閃過一抹釋然。
近段時間十大神兵相繼現世,可自天誅開始到現在,他方纔得這一件,加之輕舞,十大神兵他也不過佔了兩件而已。
現在想想,倘若龍辰軒之前一直在以弱示人的話,那麼那些神兵,是否已爲他所獲?
沈醉離開後,唐玉書在正廳內坐了良久,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忍不住想將貪狼斧的玄機道與沈醉,可他忍住了。
或許他該將這個秘密,告訴另一個人……
適夜,周寫意自外面回來時,遇到了管家沈安,且收到了大師兄給他的新婚賀禮,一個做工極爲精緻的搖籤筒,裡面還有十幾支尚未書寫的竹簡。
周寫意知道這籤筒裡面的竹簡爲何無字,想來大師兄是覺得像胡編亂造這種事兒,他幹不來。
籤文人寫,又何來天意。
沈安去而復返,說是國師在書房裡等他。
周寫意便握着籤筒,去了書房。
雲崢一案塵埃落定,段翼身死道消,然朝中武將卻無一人向國師府示好,周寫意私以爲師傅找他當爲此事,但他錯了。
沈醉所爲,便是自己這個四徒弟與唐門大小姐的婚事。
“國師府兩次嫁女,你大師姐於洞房失蹤,至今沒有下落,你二師姐於喜堂小產,更險些喪夫……”沈醉刻意換了椅子,將自己的檀香木椅擱到外面,反將擺在外面的,當年段清姿從寒子念那裡偷來的青木藤絲編制的搖椅,擱到自己身下。
“師傅是擔心寫意的婚事會出什麼茬子?”周寫意動了動眉梢。
“無論如何,國師府這次娶親不能再有任何差池,這一次,爲師要親自操辦。”沈醉擡起頭,深邃的眸間溢滿慈愛。
周寫意素來識人,這樣的目光裡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他辨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師傅於別的徒弟如何,至少此時此刻,他感受到了父愛。
“寫意拜謝師傅!”周寫意欲跪時見沈醉擡手,方纔起身。
見師傅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籤筒上,周寫意似是想到什麼,“這是大師兄送給寫意的新婚賀禮,大師兄……應該是走了。”
沈醉點頭,“知道,他與你三師兄一併過來拜辭,兩個時辰前剛走。”
此番能如此快引誘青龍招供,風洛塵跟聶莊功不可沒。
當日天牢裡的無雙夫婦便是他們易容而成。
聶莊的易容術自不必說,爲了瞞過青龍,他們至少要找一個武功高於青龍的人與其接觸,放眼整個國師府,唯風洛塵可以勝任。
沈醉看得透自己的兩個徒弟,大徒弟寵辱不驚,去留無意,三徒弟的心事他亦知曉,只是情愛之事他難左右,也只能盼聶莊能自求多福。
大周皇城重新陷入一片死水,在這死水潭裡唯一可以激盪起浪花的,便是國師府娶親……
龍千絕回到江左,龍辰軒與蘇若離亦到了西川。
皇城武將翹首以待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
西川將軍府內,龍辰軒翻看了自己那位好皇叔數年前每一場征戰的書記,一百二十八場戰勢,無一敗局。
這樣的戰功便是祖父在世時的那些武將,亦難企及。
桌上堆如小山的書記足以證明皇叔是天生的武將,爲何後來棄武從文?
入夜,龍辰軒命人將那些書記搬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西川與江左的地形圖。
蘇若離不懂打仗,亦從不涉獵兵法之類,所以她不明白龍辰軒何以要她過來共謀制敵之策。
十幾萬兵卒的性命,蘇若離自覺背不起,於是乎表現的亦十分低調。
“寒嘯,你以爲皇叔若攻西川,會採用什麼樣的策略?”鑑於此爲機密,除寒嘯跟蘇若離之外,他沒叫外人。
“江左地勢高於西川,我若是肅王,當引江左之渠,水淹西川。”
蘇若離在旁邊聽的一挑眉,問題來了,她不會游泳。
龍辰軒手中竹棍以江左南城爲源頭,自東向西在懸於牆上的地形圖上劃出長長的一道。
蘇若離看不明白,但寒嘯拱手,“皇上英明!”
龍辰軒所劃的那條長線,乃是寒嘯心中水淹西川的必經之路。
這條路,就算征戰多年的老將軍也未必會在一天之內想出來,因爲要考慮的因素太多。
“除此之外,皇叔還可用什麼策略?”龍辰軒轉身,看向寒嘯。
“江左駐軍十五萬,西川雖七萬,但背靠中都大都,後繼強勁,屬下以爲肅王應該不會強行攻城。”
對於這點,龍辰軒亦點頭,“攻城他全無勝算,兵出奇招是皇叔唯一的出路。”
龍辰軒轉身,手中竹棍重新落在地形圖上,“火攻。”
寒嘯愣住,“火攻?”
“沒錯,水淹西川是妙計,但皇叔至少要花上半個月的時間準備,他等不及,因爲那時軍心早就散了,要知道現在江左那些兵將鬥志昂揚的根源,是他們還沉浸在皇叔連取三郡的氣概中,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認清事實,介時皇叔有什麼辦法籠絡軍心?”
寒嘯恍然,“皇上的言極是,但火攻……”
寒嘯想說火攻的變數會不會太大,尤其現在寒冬時節,多數刮的都是北風,若乘北風,江左的兵連西川的邊兒都夠不着。
“巧就巧在自明日開始,江左與西川所在的這片地域會有十天的轉暖趨向,且風向會有改變。”龍辰軒並非憑空論斷,實是他翻閱了兩地近十年的人文典籍而得出的結論。
“東風,這十天之內至少有三日刮的是東風。”龍辰軒肅凝開口,眉目深沉。
“若真火攻……我們何解?”寒嘯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