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的柔兒一直都是最美的!
淚,無聲滑落。
皇甫逸南轉身,緩慢走出喜轎。
一步一步,那樣遲緩,卻又是那樣堅定!
鞭炮乍響,打破了此間靜默。
隨着皇甫逸南抱趙柔走入府門,所有賓客皆起,目光齊齊落在這對碧人身上。
這一刻,沒有人覺得趙柔只是楚館裡的姑娘,沒有人覺得她配不上堂堂大周的太史令,也沒有人說她攀上了高枝。
他們沉默,羨慕,甚至嫉妒。
因爲他們終於在自己渾渾噩噩的生命裡,見識到了何爲真愛。
那是他們求而不得的東西……
“一拜天地!”
聲音響起,喜堂內,皇甫逸南緊攬着懷裡的趙柔,朝天叩首。
“二拜高堂!”
連喜婆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賓客裡已經可以聽到低泣的聲音。
“夫妻對拜!”
天空忽然落下淅淅瀝瀝的雨線,涼意絲絲滲入肌膚,融入骨髓,皇甫逸南將趙柔的屍體小心翼翼平放在早就擺放好的水晶棺裡,伸出手,慢慢揭開那抹蓋在她臉上的喜帕。
“柔兒,委屈你了。”
皇甫逸南的聲音飄際出喜堂,落在每一位賓客耳畔,無盡悲愴滑過心底,低泣聲淹沒了鑼鼓嗩吶的聲響,縈繞在皇甫府的上方,令聞者落淚,聽者心殤。
蘇若離終於抑制不住的掉下眼淚,心被撕裂一般極痛難當。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畫面,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趙柔的一生,終究沒有因爲她而變得更好……
“不是你的錯。”肩頭微沉,蘇若離轉眸時,身邊的楚林琅早已淚流滿面。
這是不她的錯,那又是誰的錯呢!
到底,是誰殺了趙柔?
可不管是誰,那人的下場,早已註定……
自皇甫府出來,蘇若離原本想與楚林琅一起回楚館,孫武已死,但蘇若離很清楚他不是兇手,她想回去再看看趙柔的房間,她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不管是爲了皇甫逸南,還是爲了她自己,趙柔的案子,她都定要查到底。
不想蘇若離才入楚館後院,便碰到了前來找她的雷宇……
皇宮,御書房。
當龍辰軒把鄭月遇刺身亡的消息告訴給蘇若離的時候,蘇若離並不覺得這件事,她必須知道。
“朕不僅僅是想讓你知道,還希望你能幫一幫雲水謠。”案前,龍辰軒擡眸時分明看到蘇若離眼瞼紅腫,難免心疼,“皇甫逸南的大婚……還順利嗎?”
“本宮爲什麼要幫她?”蘇若離理解龍辰軒不去皇甫府的難處,他總要照顧到那些武將的心情,畢竟因爲趙柔的案子,孫武死的不明不白。
但不代表她不會因此而跟龍辰軒鬧彆扭。
見蘇若離不願與他提及皇甫逸南跟趙柔,龍辰軒些許無奈,轉了話題,“因爲你欠她一個人情。”
“那是你欠的。”蘇若離擡眸,冷聲反駁。
“那朕又是爲了誰才欠她的?”龍辰軒聽出蘇若離聲音不善,亦明白她不善的根源,可這件事的複雜性並不是自己是否參加一個婚禮那麼簡單。
好不容易把孫武的案子壓下去,他不會給任何人想把這件事死灰復燃的機會。
“你跟老孃算這個?”別人不論,蘇若離最不怕的,就是跟龍辰軒算賬,算舊賬!
龍辰軒自知失言,“我不與你爭執,你且想想,若覺得幫雲水謠與你有益,便幫,若沒有,朕不勉強。”
氣氛有些緊張,龍辰軒已經做好捱揍的準備,不想蘇若離卻是揚長而去。
對此,龍辰軒暗嗟,也不知道是不是與自己呆的久了,蘇若離的脾氣似乎好了呢……
鄭月死了,死在了大街上。
看到兇手的人很多,刑部便依着那些路人提供的線索尋找兇手,結果一無所獲。
車騎將軍府白幡高懸,正廳已經變成靈堂。
雲睿一身素縞匍在棺材上,滿面淚流,哭的十分悽慘。
這時,門外有小廝進來,稟報說刑部至今沒有找到那個打扮成菜農的兇手,而且鄭月前腳剛死,就有謠言直指宮裡那位,更甚者,那些傳言十有八九把雲睿也拉扯進去,認爲是他爲與宮裡那位合謀害了自己的原配,其意昭然若揭。
雲睿這個氣啊!
他若有膽做這事兒,早在幾年前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刑部那些人是幹屁吃的!告訴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把兇手抓到!”雲睿越聽越暴躁,恨的牙癢癢!
小廝得令正要退出靈堂,不想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那如破鑼般高亢又洪亮的咆哮聲陡然響起,雲睿聞聲,整個身子皆是一顫。
因爲那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那肥臀闊耳又心寬體胖的丈母孃!
提起他那個丈母孃,那在皇城商界也算是個人物,倒不是說她有多精明,亦或有多陰險,主要是她有一副好嗓子,若誰讓她吃了虧,那麼誰的耳朵就要吃虧。
傅金花,說好聽點兒,那是皇城出了名的河東獅,說難聽點兒,她都不用三上吊,一哭二鬧就能把對手給逼死。
這會兒雲睿聽到吵鬧聲,本能想要躲起來。
以往傅金花來車騎將軍府大鬧也有,無一例外,她來的目的就是給她女兒出氣,不管是自己在外面拈花惹了草,還是在家裡對鄭月說了些重話。
而在那種情況下,雲睿也是無一例外,先安撫鄭月,再由鄭月出面安撫自己那位丈母孃。
就在剛剛,雲睿竟下意識的想要打開棺材把自己老婆從裡面拉起來,對付她娘。
也就是那一刻,雲睿終於相信,他的老婆死了,死透透的了。
那些年他做過的夢,成真了……
“雲睿你這個王八羔子給我滾出來——”沙啞的咆哮聲越來越近,雲睿咬牙跺腳,擡腿走向廳門。
不想下一秒,倒是傅金花先衝進來。
看到傅春花的一刻,雲睿暗自狠掐自己大腿,眼淚唰的涌出來,好不悽慘的叫了一聲,“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