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蘇若離清楚自己頭痛與夜風並無關聯,但或許這樣會讓她好受一點兒。
龍辰軒二話不說,即刻推緊窗櫺,之後轉身扶蘇若離坐到桌邊,自己則拽把椅子到她身側,“你老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
“我已經服了藥,就快好了。”蘇若離打斷龍辰軒,聲音不似剛剛那般壓抑。
見蘇若離症狀緩和,龍辰軒不再多言,“朕已經命人將密道入口打通在國師府後園的碧水湖湖心,五日後,朕便會派‘破風’過去。”
蘇若離身形微頓,轉眸時分明看到龍辰軒眼底那份絕決。
“所以皇上過來是想問我建議的?”蘇若離挑眉,眸色微涼。
“不是,朕是希望你五日後那晚不要出去,哪兒都不要去。”感覺到蘇若離的掙扎,龍辰軒卻未將自己的手從她雪肩上移開,“如有萬一,朕希望你能在朕身邊。”
感覺到龍辰軒的執着,蘇若離也不強行掙脫,“能有什麼萬一?”
“若被沈醉發現,免不了一場大戰,朕已經做好了跟他撕破臉的準備。”
“你就不怕有人坐山觀虎鬥?”蘇若離一直不贊同龍辰軒走這一步,至少時機不對。
龍辰軒明白蘇若離言外之意,“時局到了現在,我們若再僵持下去只會彼此消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朕與沈醉若亂,那人必定不會只站在山上,朕要逼他出山。”
或許沒想到龍辰軒竟然有這種想法,蘇若離瞪大眼睛,“有沒有想過,萬一腹背受敵?”
“朕扛得起。”近在咫尺的距離,彼此凝視間甚至能從對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
莫名的,一股從未感受到的磅礴之氣震撼了蘇若離的心扉。
她恍惚了,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曾幾何時被她打成豬頭的傀儡皇帝?
“這種眼神,朕可以認爲你是在勾引朕嗎?”龍辰軒黑眸愈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你可以這麼認爲試試。”蘇若離齜起一排潔白的步牙齒,左右磨了兩下。
龍辰軒猶豫之後的回答是,試試就試試。
於是在蘇若離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龍辰軒的吻突如其來!
錦鸞宮外那株參天古樹間,一抹身影倏然閃離,只留下樹影搖曳,清冷而又孤涼……
國師府,書房。
邢弈未料沈醉會在這個時辰叫他過來,看天色,丑時已經過了。
此刻站在書房裡,邢弈明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抑氣息,憋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沈醉怒了。
雖然爲了追求練體術,他背叛了眼前這個男人,但在沈醉面前,他依舊存着那份敬畏之心。
“爲師以爲你之前的提議十分不錯,但在此之前不能將你小師妹留在皇宮,這樣危險……”沈醉面色無波,然爾落在扶椅上的手,卻生生攥成了拳頭,“這兩日你熟悉一下密道,五日後爲師希望你能自密道將你小師妹帶出皇城。”
邢弈不解,“師傅的意思是?”
“不聲不響的帶走,不許告訴任何人。”沈醉終是下定決心,不管最後的結果成敗與否,他都不想蘇若離再涉險。
又或者,他不想的是自己在乎的女人,呆在別的男人身邊。
沈醉沒有別的吩咐,甚至沒有任何具體的計劃,邢弈並未多言,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離開書房之後,邢弈回到自己房間沒多久,便遁離國師府……
臨都軍營,校場左側的柳林裡。
一身黑色勁裝的秋意濃握着手裡的長劍,目光緊盯着對面燈火微亮的營帳,握着劍柄的手,不時發現咯咯的聲響。
就在秋意濃欲邁步的剎那,肩頭落下一隻寬厚的手掌。
待其回眸,心底閃過一絲悲涼。
“你總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秋意濃苦澀抿脣,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殺他又何必急於一時。”風洛塵淺聲抿脣,視線順着秋意濃的方向,看到了自營帳裡走出來的鳳染修,“堂主有很重要的使命交給他,沒他,完成不了。”
“若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就可以殺他?”秋意濃眼底滑過一抹希翼。
“殺他,又何必髒了你的手,我有找過古婆婆,她說鳳銀黛之所以會在皇宮大鬧一場,是得了鳳染修的指令,之後逃走時密道被青磚堵死,才致鳳銀黛被若離逮個正着。”風洛塵淺聲抿脣,眸光落在遠處鳳染修身上時,寒意微露。
秋意濃皺眉,“什麼意思?”
“他想鳳銀黛死,現在的鳳銀黛,也沒想讓鳳染修活。”風洛塵轉眸,“堂主需要鳳銀黛,所以這裡的事完成之後,鳳染修會是怎樣的下場已經註定。”
“可我想親手替水謠報仇。”秋意濃眼角含淚,哽咽開口。
“報仇又何必急於一時,而且鳳銀黛不是活着呢。”風洛塵握着秋意濃的肩膀,稍稍加重了力道。
秋意濃茫然轉身,“你不是說堂主留着鳳銀黛有用嗎?”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被堂主調出神沐堂,半年之內都不讓她回去。
“總有無用的一日。”風洛塵垂眸,清澈明眸閃過一道凌厲的冷光,“介時我定能找到機會,讓她替雲水謠償命。”
忽的,秋意濃突然撲進風洛塵懷裡,眼淚急涌,“謝謝……”
風洛塵微愣,停滯在半空的手猶豫半晌方纔落在秋意濃背後,輕輕安撫,“我們都已經忍了二十幾年,再忍一忍……”
“要忍到什麼時候……嗚嗚……”秋意濃慟哭失聲,雙手緊攬在風洛塵腰際,縱情釋放。
“快了,就快了。”
風洛塵擡眸,視線落向遠方,大周皇城的方向……
遠在南域,神沐堂。
古婆婆將邢弈送過來的密件遞給主位上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