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周正死前答應將她扶正,讓她成爲這周府的當家主母。
眼下週正雖死,凝秀卻將那晚周正應允她的事當作家主遺言公之於衆,現在她以周府堂堂正正的家母自居,自然不希望曲華裳這時回來與她奪這個位子。
這大把的家財,誰不惦記!
曲華裳未理凝秀叫囂,默默走向棺柩,擡起的腿就像灌鉛,每一步都那樣艱難。
“都是你害了老爺!你給我滾開!”凝秀怒極衝過去,生生將曲華裳推倒在地,
“老爺生前就不喜歡你,死後自是不願意看到你!再說,老爺死的時候你去哪兒了?官府沒查,本主母卻是清楚,定是你知道老爺想要休了你娶我,你纔會懷恨在心給老爺下毒,爲了不讓人懷疑你還玩失蹤,你這個陰險狡詐不要臉的女人!”
曲華裳無視凝秀,只盯着眼前的靈牌,默默不語,眼淚卻似洪水決堤般洶涌而落。
“現在知道哭了?晚了!來人,把這個賤婦給本主母架到衙門,我要讓她給老爺償命!”凝秀梨花帶雨的臉上閃過一抹狡黠,她自詡聰明絕頂,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讓曲華裳送了命,如此一來,她這周府當家主母的位子,坐的可穩呢!
圍在外面的護院下人們面面相覷之時,凝秀又是一嗓子,“都不想要工錢了是不是!”
護院們聞言雖不情願,卻也呼啦圍過來。
偏在這時,外面一聲怒吼,“你們誰敢!”
渾厚的聲音帶着極端的怒氣,孟臻大步衝進靈堂,狠狠推開圍在曲華裳周圍的護院,目光垂落,“你在周府,竟是這樣的境遇?”
“孟大人?孟大人您來的正好,本主母……”
‘啪——’
未及凝秀把話說完,曲華裳突然起身,狠狠兩巴掌甩過去,“主母是誰!”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衆人,靈堂裡一時鴉雀無聲。
“你……你竟敢打我!老爺都不曾打過……”
‘啪——’
又是一巴掌,曲華裳欺身走向凝秀,單手拽住她幾欲揚起反擊的手腕,
“你說你是主母?你可坐過周府的八擡大轎,你可得到老太爺的親筆聘書!還有,身爲周府奴婢你應該知道,老太爺臨終前對老爺說過什麼?”
“你……你放開我……”凝秀沒想到平日連說話都沒大聲過的曲華裳,此刻竟像惡狼撲食,兇狠的似是變了個人。
“我在問你!”曲華裳厲聲低吼,美眸染霜。
“老……老太爺說……不準休妻,不許納妾……”凝秀到底是丫鬟,也是真被曲華裳給嚇着了。
“所以,除非我曲華裳死,我只要活着一天,便是這周府的當仁不讓的主母!來人,把這賤婢帶下去,關進柴房!”曲華裳字字如冰裂,寒意森然。
周遭護院再一次呼啦上前,齊齊將凝秀綁了出了靈堂。
此刻靈堂,唯曲華裳與孟臻二人。
“華裳……”
“請孟大人叫我周夫人。”曲華裳並未轉身,而是邁步跪在了仍燃着弔紙的銅盆前,用以昭示自己的身份。
孟臻不甘,上前半跪在曲華裳身邊,“周正已經死了,你就不能給我……也給自己一次機會麼!”
“當着我家夫君的面,孟大人說話請自重。”曲華裳由始至終垂眸,不看孟臻一眼。
孟臻已經自重了十幾年,直到這一刻,他方深深體會到自重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唯有眼前這個女人。
“你幹什麼?”眼見孟臻攥住自己的手腕,曲華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其生生拽起身,拉出靈堂,“孟臻你鬆手,你想幹什麼!”
就在曲華裳憤然甩開孟臻的時候,周圍護院擁了過來。
“本官身爲刑部尚書,現在懷疑周夫人失蹤一案疑點重重,想請周夫人回刑部配合調查,你們是不是想要阻止?”孟臻冷下臉,端着官威走向曲華裳。
護院們猶豫了,都說民不與官鬥,尤其眼前這位還是刑部尚書。
“孟臻你給我鬆開!”曲華裳再欲掙扎之時,孟臻乾脆彎下腰將曲華裳扛在肩上,轉身大步走出周府……
適夜,錦鸞宮裡燈火閃亮,內室的氣氛也是難得的融洽。
一切都在計劃之內,顧如是承認喜歡沈醉,孟臻的假賬本也已經準備妥當,萬事俱備,剩下的,就只等顧如是自己朝坑裡跳。
“你們國師府裡的女徒弟,是不是都喜歡沈醉?”龍辰軒坐在對面,看着蘇若離一臉桃花的樣子,眉心緊擰。
“大師姐不喜歡,否則她不會嫁給龍皓北,二師姐也不喜歡,否則她不會修習媚術,至於顧如是麼,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師傅的……”蘇若離翹着二郎腿,手指擺弄着垂在繫帶上的紫色流蘇,仔細回憶一下,卻無果。
只能說,顧如是將她那份愛隱藏的太深了。
“那你呢?”龍辰軒下意識問道。
“我啊……”蘇若離悵然擡頭,四十五度角望天,“上輩子吧!”
龍辰軒嘴角一抽,“這種肉麻的話你以後不要在朕面前說,朕的雞皮疙瘩都快不夠掉了。”
蘇若離正想反駁,有臉你別問啊!
不想外面傳來敲門聲,紫鵑進來稟報,說是鳳銀黛求見皇上。
桌邊,蘇若離與龍辰軒四目相視,“讓她進來。”
“爲什麼讓她進來?”龍辰軒很明顯不想再見鳳銀黛,既是斷了,自要斷個乾淨,否則害人害已。
“皇上沒聽說鳳穆病了麼!”
果然,鳳銀黛入宮之後撲通叩在地上,所求不過是希望龍辰軒明日能與她一起回太上苑,看看自己的父親。
龍辰軒無力反駁,他雖有投誠沈醉的動向,但也不能把鳳穆逼的太急,他要讓鳳穆覺得,又或者,他還沒有失去這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