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歲數,怎麼也是爲師先死。”沈醉並未如以往一般,依君臣之禮推開蘇若離,而是垂眸看向自己的小徒弟,有些哭笑不得。
“就不興離兒有意外麼!”蘇若離一直保持着熊抱沈醉的姿態,半點沒有鬆開的意思,其實她這般做時,身上的雞皮疙瘩也是抖了滿地,只不過爲了刺激顧如是,噁心也就噁心了。
“有爲師在,便不會讓你有意外。”沈醉淡聲抿脣,絲毫不覺得諸如此類的話他近日說的有些多。
“來了?”涼亭裡,龍辰軒與顧如是的想法大體一致,這蘇若離到底是有多愛沈醉,隨便逮個機會就朝他懷裡撲,也不分個時間地點,也不知道揹人了!
沈醉這方察覺出來,緩手推開蘇若離,“微臣叩見皇上,。”
“師傅你快起來!”蘇若離當下伸手,將其扶在一側,“師傅剛剛來的時候鳳穆有沒有爲難你?那個老不死的就在外面……”
“!”沈醉終於覺得,作爲蘇若離的師傅,他有些臉紅。
“我們來時宰相大人已經走了。”顧如是淺步而至,生生蘇若離纏着沈醉的手臂,“如是叩見皇上,。”
“這裡又沒有外人,五師姐就不要客氣了嘛!”蘇若離嘴上這麼說,卻沒有像剛剛對沈醉一般,而是轉身走回到涼亭,與龍辰軒站在一處。
“既是來了,朕剛好有件事想與商量。”龍辰軒溫聲開口,轉身坐到涼亭的石凳上,沈醉隨後而入,立於一側。
“皇上請講。”
“剛剛朕還跟離兒說,希望能爲蓉妃平反,將其陵墓遷至皇陵。”龍辰軒沉吟片刻,“至於靜妃,人死爲大加上二皇兄因瘋癲之症暴斃,便不追究了吧?”
詢問?
沈醉微愕,但也僅僅一瞬。
“皇上英明。”無關痛癢之事,沈醉一向少參與,這便給人一種不理世俗的表相,實則那些庸人不知,這只是沈醉不屑而已。
“既然不反對,朕回宮即刻頒旨,以告慰三皇兄在天之靈。”龍辰軒悵然開口,神色悲慼。
莫說沈醉,便是站在沈醉後面的顧如是都覺得奇怪,龍辰軒是鳳穆的人,這種事他不該找鳳穆商量麼,何以會過來詢問師傅的意見?
難不成……龍辰軒有意投誠府?
千萬不要!
如此的話,炎冥一直以來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她想證明的,不也是蘇若離因與龍辰軒日久生情被策反,繼而背叛麼!
想到此,顧如是心底忐忑不已,孟臻的事情要快了……
亭子裡,每個人都各有思量,蘇若離亦如是。
她將將想起,那日給龍少瑾把脈時她也曾看到這樣一幅畫卷,彼時還不覺怎樣,現在想想,何以龍少瑾剛剛落筆,那畫卷看起來卻像是封存了很久,沒有半點溼墨的痕跡?
且說沈醉與顧如是並沒有在涼亭裡逗留太久,隨後簡單聊兩句便離開了。
蘇若離與龍辰軒在此之後亦出了景王府。
就在欲上龍攆的一刻,蘇若離突然轉身,眸子緊盯向對面長巷的拐角處,足尖霎時點地,身姿好似飛燕般疾馳而去!
待其落於長巷,裡面空空如也,蘇若離極爲不甘躍起,四周尋找卻未見人影。
難道是她日夜所思出現幻覺了,就在剛剛,她分明看到一抹極像君彥卿的身影在眼前閃過。
無奈回到龍攆,龍辰軒不由皺眉,“看到什麼了?”
蘇若離擡頭,眼睛直勾勾盯着龍辰軒,偷太極弓的小賊幾個字涌到嗓子眼兒,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於是扭直了身子坐穩,“看到黑白無常來勾魂了。”
“你的魂?”想到蘇若離在涼亭外與沈醉說的那些,龍辰軒心裡便有些不舒服。
“我的魂不是早就被沈醉勾走了麼。”蘇若離麻木開口,臉上無甚表情,心裡卻翻江倒海的尋思着,如果她剛剛看到的真是君彥卿,那麼他在拿到太極弓之後,爲什麼會逗留在皇城?
他到底……是誰的人!
而此時,蘇若離絲毫沒注意到龍辰軒看她的眼神似要噴出火來,“你就算喜歡沈醉,也不要在人前表現的過於明顯好麼!你這樣會讓人覺得朕身上的龍袍都是綠的!”
蘇若離回神,看向龍辰軒時一本正經,“皇上這身龍袍何時不是綠的?”
龍辰軒聞聲無語,沉默,直到忍無可忍,“蘇若離你給我去死!”
眼見着垂在龍攆周圍的錦緞搖搖晃晃,裡面的人影時爾顛鸞,時爾倒鳳,姿態變化萬千,周遭跪在地上的百姓唏噓不已,咱們這帝后的感情,簡直不要太好啊……
太上苑,正廳。
鳳穆自景王府匆匆而回,廳內鳳銀黛便迫不及待的迎過去,“父親,如何?”
“沒事,御醫沒瞧出端倪,只道景王是因病而逝,並無異常。”鳳穆行至主位落座,略有些喘。
“那還好……”鳳銀黛手捂着胸口,頹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黛兒,你……你昨日真的?”鳳穆來不及喝杯茶便急着確認,畢竟以自家女兒對龍辰軒的喜歡程度,讓她做這種事並不容易。
“若黛兒昨日沒去,又何必讓父親白跑這一趟。”鳳銀黛眸色漸涼,冷冷開口。
“可這景王已經死了,你昨日只去過一次,恐怕……”鳳穆猶豫片刻,“你也別急,爲父再替你物色人選,無論如何……”
“一次就夠了,女兒這身子,我自己清楚。”鳳銀黛的確是算準了日子纔去找龍少瑾的,至於卯時在宮裡想要再去保穩妥的話,不過是誆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