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蘇若離震驚之餘手下力道舒緩,不想李公公趁機掙脫後,大步朝那柄掉到地上的匕首而去。
蘇若離收神,飛身而至,先一步撿起匕首,揣進懷裡,“李默然,你還敢回來?”
李公公止步,擡頭看向蘇若離,“老奴……回來受死,但臨死前,卻想爲肅王做些什麼。”
“殺我啊?龍千絕又不是我殺的,你要殺找龍辰軒啊!”蘇若離恨極笑了,“他這會兒就在御書房!”
李默然的目光,充滿絕望。
“哦,本宮差點兒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朝廷海捕的通緝犯,哪能那麼容易混進皇宮呢!”蘇若離佯裝恍然,邁步走了過去。
倏然!
李公公猛的轉身,朝對面牆壁狠狠撞了過去!
蘇若離極度無語,縱身一躍攔下李公公,爲防萬一,封住了他的穴道,“李公公想以死殉主?”
“老奴……對不起肅王!”李默然泣淚,那隻被自己親手戳瞎的眼睛有血流下來。
蘇若離轉身,正對李默然,“那李公公又對得起誰?”
李默然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對不起的,何止龍千絕!
“老奴……老奴自知有罪,從未想苟且偷安,自皇城離去之後,老奴直奔江左,奈何險路難走,且等我到江左的時候……”李默然抽泣落淚,“老奴原想再叩拜一次肅王便到先皇那裡請罪,可沒想到……肅王卻先老奴一步……”
得忠僕如此,龍千絕之幸。
“這些年難爲李公公了。”蘇若離緩步繞過李默然,眸子似不經意的掃過四處,“肅王已逝,李公公便是以死明志又能換來什麼,莫不如把這份忠心留給另一個人。”
蘇若離音落時,手指微擡,李默然登時感覺身體輕鬆無比,“老奴無顏再見皇上。”
“你可莫見,死了算誰的。”蘇若離扭頭看向李默然,“我說的不是皇上。”
李默然擡頭,一臉不解。
“你倒是真忘了,肅王不是還有個女兒在邊陲麼!”即便確定周圍無人竊聽,蘇若離仍十分謹慎,像是龍千絕沒死這樣的話,萬萬不能從自己嘴裡吐出來。
李默然垂頭,沉默半晌,“老奴去了,只會給郡主添累贅。”
“你不是想見肅王嗎?皇上仁慈,肅王的骨灰這會兒應該在龍淺手裡了。”
蘇若離的這句話算是說到李默然心裡,他苟延殘喘的活下來,爲的便是這一拜。
“皇后娘娘……肯放老奴走?”李默然動心之後,轉身看向蘇若離。
蘇若離挑了挑眉梢,之後自懷裡掏出錢袋兒遞過去,“一路跋山涉水,你且僱輛馬車。”
李默然萬沒料到蘇若離非但沒捅他一刀,還把自己的銀兩給他做盤纏,一時感激的無以復加。
直至李默然消失在深巷,蘇若離方纔舒了口氣,她覺得李默然過於執着,可這樣的執着又是何等的難能可貴……
三日後酉時,西郊破廟。
如今的鳳銀黛幾乎被整個皇宮的人所忘,她離宮與否,沒有知道,也沒人在乎。
其實這樣很好,就像現在,酉時早已宮禁,她卻來去自如。
身後,翠枝不時環顧左右,身子在這寒風中瑟瑟發抖。
鳳銀黛陡然止步,翠枝一個不慎撞到其身上,嚇的她尖叫一聲,“娘娘……”
“你再這樣就給本宮回去!”鳳銀黛轉眸,怒聲開口。
相比寒夜,自家主子那雙陰蟄冷眸才真正讓翠枝心寒,“奴婢誓死追隨娘娘。”
如此,鳳銀黛復又啓步,朝遠處那座破廟走了過去。
破廟外,殘垣斷壁,枯黃雜草掩住去路,鳳銀黛艱難前行,終於廟前止步。
待她入廟,早已有人候在那裡。
“屬下葉染修,拜見大小姐!”
“屬下無名,拜見大小姐!”在其身後,秦衡亦隨之跪在地上。
鳳銀黛未開口,默聲凝視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之後擡步,走向破廟正中位置,昭示自己的地位。
翠枝心領神會,“兩位請起。”
鳳染修聞聲後起身,擡眼時與鳳銀黛四目相視。
同父異母,血緣至親,然爾在看到鳳銀黛的時候,鳳染修的感覺就像心臟被誰紮了根刺,那根刺慢慢陷入,留在了心臟裡。
“你叫葉染修?”鳳銀黛記得密件上的落款,便是這三個字。
“是。”鳳染修拱手,恭敬迴應。
“本宮爲何從沒聽父親提起,太上苑在江左還有分部?”鳳銀黛挑眉,氣焰不減當年。
“這是機密,是老主人爲大小姐留的一線生機。”鳳染修一直保持恭敬的姿態,字字句句回答的小心謹慎。
鳳銀黛笑了,苦澀抿脣,“太上苑姑且付之一炬,單憑你們兩個,本宮就能得一線生機?”
“大小姐明鑑,分部並非我與無名二人,還有許多隱藏在暗處不爲人知的門徒,在替大小姐辦事。”鳳染修細心解釋,且舉了幾個例子以證他所言的真實性。
依照鳳染修的解釋,所謂一線生機,便是希望在這些人的努力下,可以讓鳳銀黛的日子過的好一些,再好一些。
鳳銀黛直言,覆巢無完卵,她過的再好又能好到哪兒去!
她要復仇!
聽到鳳銀黛的決心,鳳染修不禁嘆然,“老主人得女如此,幸也。”
“若本宮想報仇,你們可能助我?”鳳銀黛看到了鳳染修,便似看到了希望,至少她不再是一個人。
“吾等萬死不辭!”鳳染修與秦衡再次跪拜,言辭間激情澎湃,“不瞞大小姐,吾等得知老主人之死,早有報仇之心,而今入皇城與大小姐匯合,便是希望大小姐可與我們一起,共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