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纔是真正的治國之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以十名侍從起家,幾年後,連遼東的霸主燕國都啃不動他,難道,對方所奉行的真是強國之道?
他忘了自己當初爲什麼爭論。只沉浸在思緒當中,隱隱綽綽中,他聽到高翼與範十一的交談飄入耳中。
“今年造了多少船?”高翼問。
“大王只要求造飛剪船,今年造的船不多,只下水了二十隻船,不過,我們儲存了許多木料。大王若想要更多的船,我們馬上可以開工,一個月之內造十艘飛剪船不成問題。”
飛剪船就使改良版的鴨頭舡。由於改良版的鴨頭舡體型相差太大,它不像原來的鴨頭舡那樣體型圓胖,反而像個劍魚一樣,身形修長,形式快速能夠像剪刀一樣劈開水面。後來人們根據船型將之稱爲飛剪船。
“飛剪船”這個名號是三山人自己的稱呼法,當它航行到南晉之後,晉國人根據慣例以造船的地點命名這種船爲“遼船”。
“市場的需求比什麼都更能推動生產”,高翼解釋說:“爲什麼讓你們製造飛剪船?是因爲今後我們更需要這種船。等明年開春大批的商隊前往南方,對船隻的需求會很旺盛。他們需要什麼樣的船?
七八個人操作,裝載二三十噸貨的飛剪船,航速又快又安全,五六天裡可以一個來回,最適合我們這種人口數量少的小國使用。
等到明年末,馬努爾回來之後,我估計我們就需要那種三百噸到七百噸的大船了。只有這樣的大船才能航往天竺,航往獅子國(錫蘭),甚至航往阿克蘇姆國——非洲的阿克蘇姆。
那種三四百噸的大船需要的水手較多,但我想,經過我們一年的開拓,我們會從南方僱傭部分熟練的水手,來緩解我們船員缺乏的困境。
阿克蘇姆,只有阿克蘇姆才能吞得下我們的貨物。我們的生產力現在太強大了,我們七萬人口的小國,僅僅用了兩三年的時間,生產的貨物已經佔滿了百濟、新羅、高句麗。南方的晉國,能夠容納多少貨物很難說。
現在正是戰亂,晉國什麼都缺,它缺金屬、缺銅錢、缺糧食、缺戰馬、缺武器。而我們現在的生產速度越來越快,工人們越來越熟練,原料越來越充足。過去,我們用三年的時間填滿了三國的市場,晉國的市場也許比那三國大十倍,但我們按現在的速度生產,要不了多久,晉國的百姓便會沒有東西和我們交易。
無論如何,晉國都是我們的漢人之國,我們不能讓它垮下來。所以對晉國的銷售要注意收支平衡。
我們可僱傭大量的晉國勞工,每年過年給他們放假,讓他們帶着一年的薪水回家鄉消費,以此晉國經過的貨幣體系。但他們的努力,會生產出更多的商品,我們必須再找出路。
只有阿克蘇姆國可以吞下這巨量的貨物。馬努爾告訴我,三國時代,大秦帝國流向亞洲的貨幣總量是三億金幣。三億金幣啊,我們哪怕佔其中三分之一,即使全國上下開動機器,瘋狂生產也遠遠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
所以,我們造小船沒用。航行晉國,我們最需要的是能夠在渤海灣平靜海面上快速行駛的快船,飛剪船應該是我們的最小噸位船。然後,我們需要更大的船,像‘無畏號’那樣的大船,纔是遠洋船噸位的起點。
你的船場人手還不夠,明年,光我的水軍需訂購至少二十艘無畏艦,進行南洋護航。我還需要百餘艘飛剪船,巡航渤海。所以,你需要多備點木料,明年一年,你至少要做好三百艘船的計劃。
一年三百艘,我記得三國時,吳國國主孫權曾在三年裡造了三千艘船遠征遼東。我們的生產效率何止數倍於孫權的船匠?所以,你應該能完成這個數量!
……人手不夠,你可以去南方僱人。還有,金道麟傳信回來,他已抓了一萬餘名中原逃亡的匠工。就是所謂的倭國六部部民,各種人才都有(日本本紀記載,當時日本有約四萬餘名中國逃亡工匠,渡來人總數約十數萬),其中光造船匠有大約三千餘名。
三兩天後,我們的水軍會帶着第一批戰利品回來,那是滿船的銀錠和滿艙的俘虜。我想,你會有足夠的財力和人力造船。
我們需要更多的船。想想看,一億金幣擺在哪兒,只要我們的船開到獅子國,開到阿克蘇姆,我們一年就能裝回一億金幣。
還有,晉朝的茶葉、絲綢、瓷器在天竺、獅子國、大秦,在整個非洲都很受歡迎。過去這些貨物的採購都被藩商把持,他們以極低廉的價格從晉民手中收購貨物,轉手便獲巨利。
如果我們能夠打破藩商對南方行線的把持,便是稍稍擡高一些收購價格,便能使數百萬晉民獲益,同時還可以徹底改善晉國的財政狀況。
我們有這個能力提高收購價格,因爲我們的船噸位大跑得快,裝得比藩商的船多,來往一趟,銷售的貨物數倍於他,完全可以打破他們的壟斷。
我需要更多的船,南洋海盜猖獗,爲了應付他們,我們已經準備了很久。趙玉最近製作出來了玻璃。此後行船條件將大爲改善。指揮台將不設在露天,而設在有玻璃舷窗的室內。
我們還將配置更好的玻璃燈,便於夜航時相互聯絡。同時,我還將在船上配置更多的新式武器,讓我們的船隊成爲南洋海盜的噩夢……”
範十一寡言少語,對高翼一向信服,高翼說什麼,他只唯唯諾諾。孫綽斷斷續續聽到高翼的話,從高翼所說的話裡,他感覺到對方那顆赤子之心。
眼前這人,真是想維護晉國!
僅從晉國採購商品提高收購價一項,確實能讓千萬晉國百姓獲利。
如此看來,言必稱利也不算壞事。
高翼還在那裡想他剛纔說的話。三山人力不夠,經過燕國這一戰,他更深刻地感覺到這點。下南洋,除了風浪以外,還需與層出不窮地海盜作戰,這就需要一種海戰利器。
此外,應付遊牧騎兵的報復也需要一種更強悍的殺戮武器,那麼,是否該把火藥全面推向戰場?
鋼炮造不出來,青銅炮的鑄造,對於這時的生產力來說沒什麼難度,至於手中小炮——手榴彈的製作,就更不成問題了。該有的技術都已儲備完畢,就等一聲令下了?
做?還是不做?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