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翼辭別道麟後。沒有指揮那些高句麗船去拉木頭。他調來部分三山船員,完全控制了高句麗船後,親自指揮這些沒拆除高句麗標誌的巡江船突入鴨綠江江心,自江中打撈出他來這世界時駕駛的那艘賽艇——在與宇文昭去高句麗時,這艘船沉入江中。
而後,高翼用前巡江都督道麟的兵符,調開高句麗巡江水船,拖曳那艘小船衝入大海。
新羅歷史學家昔造位這樣記錄場衝突的後續:“後,高句麗王子寫信責其無禮,高翼以30石黃瓜,10石赤霞珠、10石崑崙紫瓜、彩布100匹,向高句麗王賠禮,兩家遂和好如初。王命厚賜高翼,並允許三山漢國遣船拉走五船礦石,以此作爲九公主卉之嫁妝。
晉永和五年春,漢國遣來‘雲舟’兩艘,高句麗王動員民夫五千,僅裝船花費三旬矣。”
二月春風似剪刀,高翼騎在高頭大馬上,在碼頭上迎接他的勇士號與無畏號卡拉克船的回航。
在剛剛過去的冬天裡,高翼調集全部人手沿海岸線砍伐造船的木料,整整一個冬天纔將所需的木材湊齊。而後,範十一帶領工匠全力開工,採用建造姊妹船的方式,同時建造了這兩艘一模一樣的海上巨舟。這艘載重六百噸的大船已超越了當時所有人的船舶概念,故此人們以“雲舟”來形容其高大巍峨。
“雲舟”的處女航選擇了一條三山水軍們最常走的路線,那就是高句麗鐵山。高句麗王承諾高卉的陪嫁是五船礦石,但他實在沒想到,高翼竟然派出這樣的海上鉅艦前來裝載礦石,兩船就拉走了他一千二百噸。
此刻,鑽了高句麗王言辭上漏洞的高翼,心滿意足,他嘴裡哼哼着不知名的歌詞,臉上笑得陽光燦爛。
與他並排而立的道麟卻愁眉苦臉,嘴裡不停的嘟囔:“你這不是害人嗎?我把那些巡江船交給你,你卻用它們闖入我過去的防區,也不打招呼就從江裡拖走一艘船。大王的怒火未消,全靠王子斡旋,你又鬧這事。我王讓你拉走礦石,那可是出於善意,你卻派這麼大艘船去,你讓王怎麼看你?你讓我怎麼跟王交待?天呢,我要現在回去,王非把我剝皮拆骨不可。”
“你這話就不對”,高翼說着,心虛得看了看身後的高卉。只見高卉低眉順眼,嘴角帶着笑意一言不發。文昭則幸災樂禍地望着進港的兩艘雲舟。
“你剛纔說到‘王’,誰的‘王’?請你自覺一點,你現在是三山漢國的將軍,‘王’這個詞應該用來稱呼我。”
高翼不悅的繼續說:“再說了,你知道我送給高句麗王的彩布是什麼質量的?那是羊毛織成的,叫做‘毛呢’。我們採用最新式的染色法,將它染成五種顏色,這種顏色遇水不脫,光這百匹布換他五船礦石綽綽有餘。高句麗王沒有吃虧。”
高卉對着強詞奪理的話恍若未覺。
道麟略一沉吟,終於還是同意了高翼的說法:“不錯,你那些用羊毛織成的布倒是輕軟光滑,堪比絲綢,此外,那些布匹染的顏色確實鮮豔無比,難得的是它水洗不退色。光憑這些,倒也值幾船礦石……不過,你搜集這麼多礦石幹什麼,真打算與慕容恪交戰嗎?光有鐵器恐怕還不夠,戰爭打得還是人啊。”
道麟說到這兒,臉色難得鄭重起來。高翼點頭表示附和道麟的看法,嘴裡輕輕說:“這幾天去了軍營,我忘了告訴你,三天前燕國的使者來過我的府邸,要求我十天之內帶一千弓兵去龍城報道。”
道麟一驚,脫口而出:“戰爭,就要來了嗎?”
高翼似乎仍覺得這不夠震撼,他繼續低聲說:“兩天前,代王拓跋什翼犍的使者也來到了三山,他告訴我:宇文王族的另一支遺族宇文福到了代國,被拜爲都牧主(牧馬總監),宇文福聽說宇文羣在這裡,想接回那支部族。爲了防止那位使者在我這兒拉攏人心,發動內亂,我已經讓人把他丟到海里了……但願他游泳技術足夠好,能夠游回盛樂(今內蒙古和林格爾)。”
金道麟連喘幾口氣,急說:“你還嫌不夠亂,強敵在外,你還讓宇文福的使者入境……還有什麼壞消息,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有話說,一起說出來。”
“庫莫奚”,高翼說:“去年皇甫真來招撫我的時候,有位庫莫奚的倭斤(首領)曾來過這兒,現在,據偵察,一支兩萬餘人的庫莫奚部族正在從積翠山南麓,緩慢向這裡移動,按他們的速度,大約十五天後能抵達南嶺關。”
金道麟一聲哀嘆:“內憂外患啊。”
少頃,金道麟再問:“依你看,這股庫莫奚人來此何圖?”
高翼苦笑一下,答:“亂世裡拳頭爲尊,庫莫奚人會來幹什麼?不過是窺探一下,如果我們軟弱可欺,則殺其人、滅其族、佔其地、奪其財、擄其妻;如果我們強大,則君子可欺以方,他們會假意投靠我們,用我們的糧草將養自己的部族,等待機會——也許是慕容鮮卑攻打我們的時候,也許是今後我們變弱的時候,再乘機而起,殺其人、滅其族、佔其地、奪其財、擄其妻。亂世生存,不外如是,庫莫奚還能幹什麼?”
“兩萬人,庫莫奚人都能持戟上陣,這兩萬部族可看作兩萬士兵”,此刻,道麟已完全沉浸在漢國將軍的角色中,設身處地爲高翼着想起來:“倭國人燒了你一條船,泥殺上去燒了人家40天,按你的脾氣肯定是打了?你打算怎麼打?……據我知道,你冬季伐木時曾廣搜山林野人,現在我們增加了多少士兵了。”
高翼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