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的魅力是無法抵擋的。
孫綽身材瘦弱矮小。爲了有一身合體的鎧甲,侍衛們流水般呈上十餘幅鎧甲供他選擇。呈給他的鎧甲當然不能使粗陋的便宜貨,於是,孫綽面前便有了十餘幅各具特色的鎧甲。
這些鎧甲雕飾精美絕倫,被鯊魚皮打磨得溜光水滑,即使以孫綽的體形,一旦披掛起來,也顯得威武不屈,神采奕奕。孫綽直看得目眩眼迷,每服鎧甲都要上身試試,高翼等得不耐煩,可礙於他宣旨官的身份,又不便催促,直到趙玉闖入,纔打破了僵局。
“王,烽火四起,兵士束甲枕戈以待,王何遲遲不行?”,趙玉劈頭就問。
有些話趙玉這個紈絝可以說,但其他人不行。黃朝宗就感覺他的語氣過於不恭,便喝斥道:“玉兒,你怎如此放肆!”
高翼心裡沒那麼多尊卑觀念,他到很感謝趙玉解圍,遂擺手制止了黃朝宗,問:“你把趙女官送回去了嗎?”
趙玉也感到自己有點冒失,他後退半步,悶悶地回答:“烽火一起,趙女官便要動身入府,她說:此刻,王需要她。”
“嗯”,高翼抓起楊結遞上來的軍符,拋給王祥,吩咐:“金道麟不在府中,此地的治安交給你來。你找趙女官,向她展示這個軍符,她會把警衛隊長介紹給你,你替我守好門戶。軍中事務若有不解,讓趙女官找春煦宮(文昭)……我們走!”
高翼的“我們”說得很含糊,黃朝宗沒有被指派任務,他毫不猶豫地舉步緊隨高翼,趙玉遲疑了一下,立刻從侍衛手裡奪過一幅鎧甲,胡亂套在身上,隨衆人跑出了大廳。在他身後,孫綽穿着一身像孔雀一樣鮮亮的鎧甲,一溜小跑尾追。
等高翼一行趕到南嶺關,夜色已暮。爲了防止夜襲,南嶺關上燈火通明,甚至連附近的海面都一片燈火。爲了防止燕軍涉海襲擊,南嶺關兩側十幾艘武裝戰船一溜排開,巡邏的快舟穿梭海面。士兵們手裡舉着火把,將附近的海面點綴的星星點點,頗有點後世萬家燈火的勢頭。
雖然是深夜,但守衛南嶺關的文策(宇文策)仍頂盔貫甲。他知識不多,只是因爲是追隨宇文昭的老人,而擔當了這南嶺關首將的職位。曾有過的幾次與燕軍交手的記憶,已經嚇破了他的膽,即使燈光昏暗,也掩飾不住他蒼白的面孔和滿臉的汗珠。
“來的是慕容宜。”文策臉色凝重地說。
慕容宜是慕容雋的弟弟,他僅比慕容霸年長數個月。
對於高翼來說,慕容宜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如果是慕容恪或者是慕容霸,他還略有印象,如今慕容宜這名字只換來他心不在焉的一聲“哦”。
高翼扶着巍峨的南嶺關牆向外探望,由於預先得到巍霸山城的烽火告警,南嶺關外那個交易市場附近居住的百姓得以撤回管內。如今,那個類似城下町的小鄉鎮已被慕容軍佔據。整個城鎮掩隱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大致輪廓。
“來了有多少人?”高翼問。
“大約一萬人,全是騎兵,一人雙騎。”
“情報確切嗎?這情報是怎麼來的?”
“今日凌晨,燕軍前鋒抵達城下,我們有幾個人還在掩藏糧食,撤退不及,被燕軍抓獲。正午時分,其中一人冒死逃出。我們從他嘴裡得知了燕軍兵力。”
“一萬騎兵,正午……那麼,燕軍是在昨日夜間繞過巍霸山城,半日奔馳,纔在正午抵達此處,那麼,誰能告訴我,巍霸山城情況怎麼樣?”
文策搖搖頭,忽又想起什麼,說:“傍晚時分,巍霸山城再一次燃起烽火,我想,他們還在抵抗。”
高翼的目光從身邊的人挨個掃過,最終,他把目光停在楊結身上:“文策,你帶這個小孩去,派一艘快船在巍霸山城附近登陸,想辦法通知巍霸山城:堅守待援。”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你只管帶路,分派給這小孩一百名水兵,具體指揮由這小孩兒負責。”
文策已被燕軍嚇破了膽,未戰先怯,如果把指揮權交給他,他很可能只會逃跑在行,完成任務爲次。
高翼現在身邊派不出其他的人,孫綽做詩還行,如果他還會彈琴,他就是個合格的吟遊詩人。黃朝宗初來乍到,雖曾與高翼同遊時接觸過三山軍隊,但高翼決不敢讓他出陣對上強大的燕軍。至於趙玉,純粹是個紈絝,高翼根本沒指望他。
想來想去,他只能把期望放在楊結身上,但願歷史沒有欺騙他,楊結確實具有軍事天賦,能夠帶領那隊士兵完成任務。
孫綽與黃朝宗均是第一次來南嶺關,夜色雖黑,仍但不住他們觀賞的興致。同樣望着石堡邊兩道伸入大海的石牆,孫綽與黃朝宗殘剩的疑問卻截然不同。
孫綽望着兩道燈火通明的堤壩,問:“啊,這兩道石牆,該耗費多少人力?勞命傷財啊!”
黃朝宗卻問:“堤壩伸入海中多遠?距離水底多深?”
高翼沒有理會孫綽的問話,他回答了黃朝宗的提問:“西側伸入海中720米,落潮時,壩頂離水面5米,壩下水深3米4,可停靠20噸的駁船。東側伸入海中400米,漲潮時,壩頂離水面3米6,壩下水深5米,可停靠百噸的駁船。
堤壩尾端各有一個箭樓,保護石壩兩頭,平時可以停靠大型駁船,當作駁船碼頭。”
孫綽沒在意高翼的無視,他探出身去想感受一下石堡的高度,可惜石牆太厚,他伸出半個身子,探手也摸不到石牆外端。夜色深沉,他鼓了幾次勇氣不敢跳上牆沿,便無奈放棄了這一打算。
石堡內的各隊統領依次來與高翼見禮,高翼擺了擺手,吩咐:“敵軍輕騎來此,一定沒帶什麼攻城器械,今夜不會有戰鬥,你們派出的哨兵注意警戒,其餘的人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