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大喜,抱拳行禮:“有二位相助,丐幫如虎添翼!他日功成,定與諸位共享榮華!”
襄陽城內,夜色漸深。
石飛揚望着滿天星斗,心中卻想起了遠在西北的塗燕飛,不知她的丐幫西北分舵,如今是何等光景。
襄陽城的秋雨淅淅瀝瀝,青石街道上泛起薄霧。石飛揚與沈常樂、駱金源、陸沉舟圍坐在武館密室中,燭火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映在牆上,忽明忽暗。
密室中央的長桌上,鋪着一張泛黃的輿圖,上面用硃砂標記着清兵在湖廣一帶的佈防。
“向幫主,”沈常樂指着輿圖上的襄陽府衙,“此處戒備森嚴,知府與粘杆處勾結,每日都有江湖人士莫名失蹤。”他的天罡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在木頭上留下淺淺的指痕。
駱金源搖着新制的摺扇,扇面上“義薄雲天”四個大字墨跡未乾,“前日有消息傳來,清兵正往武當山運送一批紅衣大炮,若讓他們得逞,武林各派危矣。”
扇骨碰撞聲在寂靜的密室裡格外清晰。
石飛揚的琉璃眼眸閃過寒芒,掌心的天蠶功微微運轉,在燭火下泛着微光:“我們可先劫下這批火器,斷了清廷的囂張氣焰。沈掌門,煩請您聯絡武當、峨嵋等派,讓他們在沿途接應;駱掌門,您率風雷扇弟子埋伏在漢水渡口,截斷清兵退路。”
“那向幫主您呢?”沈常樂挑眉問道。
“我親自帶人直搗黃龍,劫走火器。”石飛揚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陸沉舟,你熟悉粘杆處的路數,隨我一同前往。”
三日後深夜,烏雲蔽月。
襄陽城外官道籠罩在墨色夜幕下,秋蟲噤聲,惟有遠處傳來車輪碾過碎石的吱呀聲。
石飛揚藏身古槐枝椏間,琉璃眼眸映着月光下泛冷光的紅衣大炮,腰間鹿皮袋微微發燙。
二十名丐幫弟子隱於灌木叢,青竹杖在掌心攥出冷汗。
陸沉舟則伏在土丘之後,判官筆上的紅寶石在夜色中如同一滴凝固的血。
“動手!”石飛揚足尖輕點,如金色流星劃破夜空。降龍十八掌之“亢龍有悔”轟然拍出,掌力化作金色龍影,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
最前方的清兵甚至不及慘叫,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馬車車轅上,腦漿混着木屑迸濺。
陸沉舟緊隨其後,判官筆劃出詭異弧線,專點清兵“膻中”、“神闕”等要害,墨色筆影過處,血珠如噴泉般飆射。夜空中殘月如鉤,爲襄陽官道灑下一層詭譎的青芒。
隨着尖銳哨聲劃破寂靜,粘杆處的百名殺手自林間如鬼魅般現身。他們玄色勁裝繡着暗紋蟒鱗,腰間九珠血滴子在月光下泛着幽藍冷光,鎖鏈摩擦聲如同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慄。
“將這些劫賊碎屍萬段!”繡着金線蟒紋的首領一聲令下,前排殺手同時抖動手腕。
霎時間,血滴子鎖鏈如靈蛇出洞,九枚鐵珠旋轉着發出刺耳的尖嘯。
這些殺人利器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所過之處空氣被絞得扭曲變形,地面青磚竟被無形氣勁生生犁出半尺深的溝壑。一名丐幫弟子舉杖格擋,血滴子鐵珠瞬間纏住竹杖。
殺手獰笑發力,鎖鏈驟然收緊,人和竹杖竟被絞成齏粉,飛濺的碎片如暗器般劃傷弟子面頰。
不等丐幫其他弟子反應過來,另一些血滴子已貼着脖頸劃過,鋒利的鐵珠擦着皮膚掠過,在兀脖上留下一道血痕。粘杆處殺手配合默契,三人一組形成絞殺陣型。
其中一人甩出血滴子封鎖退路,鐵珠旋轉形成的死亡漩渦將兩名丐幫弟子籠罩其中;另一人則從側面突襲,鎖鏈如長鞭抽向腳踝。
當那弟子躍起躲避時,第三人的血滴子已從上方疾墜,九珠旋轉着組成鐵籠,瞬間將人困在中央。
“啊!”被困弟子慘叫着揮舞鋼刀,卻見血滴子鎖鏈靈活避開刀鋒,反而順着刀身纏上手臂。
隨着殺手猛然發力,鎖鏈越勒越緊,弟子手臂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鮮血順着鎖鏈滴落,在地上綻開朵朵血花。面對石飛揚等人的攻勢,殺手們更是將血滴子的兇威發揮到極致。
他們甩出鎖鏈時,鐵珠旋轉速度快若閃電,帶起的勁風能輕易削斷碗口粗的樹木。
有殺手甚至將血滴子當作盾牌,旋轉的鐵珠組成密不透風的防禦網,將陸沉舟的判官筆影盡數擋下。
混戰中,一名殺手瞅準機會,血滴子如流星般射向石飛揚面門。
但見那鐵珠在空中突然分裂,九枚珠子呈九宮格散開,形成更大範圍的絞殺區域。
然而石飛揚琉璃眼眸冷若寒星,掌心吐出的天蠶絲破空而出,瞬間纏住血滴子鎖鏈。
兩股力量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氣浪掀飛四周碎石,地面轟然炸裂。
粘杆處首領見狀,親自出手。
他的血滴子鎖鏈竟比尋常人長出三倍,甩出時如烏龍擺尾,橫掃千軍。
鎖鏈所過之處,樹木攔腰折斷,泥土飛濺而起。隨着他手腕翻轉,血滴子突然加速,鐵珠旋轉產生的尖嘯聲愈發淒厲,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鬼哭。
但這恐怖的殺招在石飛揚面前終究難成氣候。天蠶絲如銀河倒瀉,瞬間纏住血滴子鎖鏈,石飛揚掌心內力迸發,喝一聲:“破!”只見九枚鐵珠竟被銀絲絞得扭曲變形,鎖鏈寸寸斷裂,飛濺的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粘杆處殺手躲避不及,頓時傳來陣陣慘叫,血花在夜色中綻放。
然而平靜只維持了瞬息,尖銳的哨聲撕破夜幕。
樹林深處驟然竄出上百名黑衣人,手中血滴子鎖鏈嘩啦作響,九枚鐵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藍毒芒。
爲首之人面罩繡着金線蟒紋,腰間令牌隱約可見粘杆處徽記,他森然笑道:“丐幫膽大包天,竟敢動皇上的東西!今日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石飛揚冷笑,掌心騰起晶光:“憑你們也配?”天蠶功全力運轉,雙掌掌心吐出的萬千銀絲如暴雨傾瀉。蠶絲穿透黑衣人的護體真氣,精準刺入肌膚。
一名殺手揮刀劈來,卻見銀絲順着刀鋒遊走,瞬間纏住手腕,經脈中內力如決堤之水倒灌而回。
那殺手瞳孔驟縮,七竅涌出黑血,轟然倒地時竟將地面砸出個血坑。
陸沉舟的判官筆與天蠶絲配合默契,墨色筆影如游龍,專破敵人招式破綻。
他大喝一聲:“看招!”判官筆劃出“判官索命二十三式”,石飛揚則同時施展出“天蠶縛龍訣”。銀絲與筆影交織成死亡羅網,將五名殺手困在中央。
其中一人試圖突圍,卻被天蠶絲纏住腳踝,陸沉舟趁機點中他後心要穴,殺手慘嚎着被內力震碎臟腑,鮮血將周圍草木盡數染紅。
此時,官道另一側突然傳來馬蹄聲,三十餘名手持狼牙棒的清宮侍衛高手悍然加入戰局。
石飛揚騰身而起,雙掌推出一招“飛龍在天”,金色龍影騰空而起,將衝在最前的馬匹連人帶馬掀飛。天蠶絲如靈蛇出洞,穿透一名清宮侍衛高手的鎖子甲,直取咽喉。
有個清宮侍衛高手試圖用盾牌抵擋,卻見天蠶絲瞬間纏上盾牌邊緣,石飛揚內力迸發,盾牌竟被絞成鐵屑,鋒利的碎片如暗器般射向四周,又帶走數條人命。
混戰中,粘杆處首領突然拋出十二枚煙霧彈。
剎那間,白霧混着硫磺味瀰漫四周,石飛揚琉璃眼眸閃過寒芒,運起明玉功護住周身。
他大喝道:“都閉氣!”同時施展出“天蠶辨影”,掌心銀絲如雷達般探測四周。只聽“噗噗”聲響,三名試圖偷襲的殺手被銀絲貫穿心臟,屍體倒下時撞開濃霧,露出他們扭曲的面容。
漢水渡口方向傳來的喊殺聲愈發激烈。駱金源的烏光大扇舞得密不透風,“風擺楊柳”、“風掃落葉”接連施展,扇風所到之處,清兵紛紛跌入江中,被湍急的水流捲走。
沈常樂率領的各門派高手則從山道殺出,天罡指配合峨嵋劍法、崆峒掌法,將清兵防線撕得粉碎。
有個清兵統領妄圖舉刀頑抗,卻被沈常樂“天罡破嶽指”洞穿胸口,鮮血濺在身後“清”字軍旗上,將那字染成詭異的暗紅。
官道上,石飛揚越戰越勇,見粘杆處首領欲趁亂逃走,冷笑一聲:“想跑?”他施展出天蠶功的殺招“蠶噬九重天”,雙掌掌心吐出的萬千銀絲化作銀色巨網,將整片區域籠罩其中。
粘杆處首領的護體真氣在銀絲絞殺下寸寸崩解,他驚恐地看着自己的皮膚被蠶絲割裂,最終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化作一具渾身血窟窿的屍體。
此刻,官道已成修羅場。清宮侍衛高手與粘杆處殺手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中,殘肢斷臂散落各處,紅衣大炮在月光下泛着暗紅的光,彷彿也被這場殺戮染上血色。
石飛揚收功而立,周身雖未沾染血跡,卻透着令人膽寒的殺意。
他望着堆積如山的戰利品,石飛揚望着堆積如山的火器,轉頭對衆人道:“此番大勝,全賴各位相助。但清廷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需儘快將這些火器轉移,同時籌備下一步計劃。”
飛掠而至的沈常樂撫須大笑:“與向幫主並肩作戰,當真痛快!今後但有差遣,天罡指赴湯蹈火!”
駱金源收起摺扇,抱拳道:“風雷扇弟子願聽向幫主號令!”雨不知何時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
石飛揚站在高處,望着襄陽城漸次亮起的燈火,琉璃眼眸中滿是堅定。
襄陽城外的虎嘯谷,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石飛揚與襄陽武林衆人將紅衣大炮秘密轉移至此,正籌備着下一步行動,忽有探馬來報——西域修羅教聯合江南霹靂堂,糾集數百教徒,攜火藥器械,正朝襄陽虎嘯谷殺來。
“好個趁火打劫!”駱金源怒揮摺扇,扇面“義薄雲天”四字被氣勁震得微微發顫,“聽聞霹靂堂新制的‘轟天雷’威力絕倫,觸地即炸,方圓十丈寸草不生。”
沈常樂腳踏八卦方位,天罡指泛着幽幽青光:“修羅教擅使毒蠱邪術,二者聯手,怕是來者不善。”
他轉頭望向石飛揚,見其琉璃眼眸中寒芒流轉,心中稍定。
石飛揚輕撫腰間鹿皮袋,沉聲道:“虎嘯谷地勢險要,我們可據險而守。沈掌門率天罡指弟子佈下‘北斗伏魔陣’,封住谷口;駱掌門領風雷扇弟子埋伏兩側,伺機突襲;我與陸沉舟率丐幫精銳居中策應。”
言罷,掌心天蠶功流轉,晶光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三日後,修羅教與霹靂堂聯軍殺至。
谷口煙塵滾滾,當先一人身披赤袍,頭戴青銅面具,手中骨笛吹出刺耳聲響——正是修羅教左護法“赤面閻君”。他身後,霹靂堂衆人推着數十輛載滿火藥的大車,車轅上插着黑底骷髏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丐幫小兒,交出紅衣大炮!”赤面閻君的聲音混着笛聲,震得崖壁碎石簌簌而落。
話音未落,霹靂堂已率先發難,十數枚“轟天雷”破空而來,爆炸聲如驚雷般響徹山谷。
石飛揚雙掌推出“密雲不雨”,凝出的氣盾將爆炸氣浪盡數攔下。
駱金源大喝一聲,“風捲殘雲”施展開來,烏光大扇掀起狂風,將後續的火藥彈卷向半空。
沈常樂的“北斗伏魔陣”同時啓動,十二名天罡指弟子腳踏星位,指影交織成網,將試圖突入谷口的修羅教教徒逼退。赤面閻君見狀,骨笛吹奏得愈發急促。
修羅教衆突然口吐黑血,周身青筋暴起,竟是施展“血煞魔功”。
這些人如瘋魔般撲來,刀槍不入,見人便噬。
石飛揚瞳孔驟縮,天蠶功全力運轉,雙掌掌心吐出的銀絲如靈蛇出洞,穿透血煞教徒的護體真氣,直取經脈要穴。混戰中,霹靂堂堂主“雷火判官”陳烈突然現身。
他手持判官筆,筆尖纏繞引線,竟將“轟天雷”當暗器擲出。
石飛揚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一招“飛龍在天”施展開來,金色龍影與爆炸火光相撞,震耳欲聾的轟鳴中,他突然發現陳烈腰間掛着粘杆處的令牌。
“小心!他們與粘杆處勾結!”石飛揚大喊。話音未落,赤面閻君已抓住破綻,骨笛射出毒針。
陸沉舟揮筆擋在石飛揚身前,卻不慎被毒針擦傷手臂,瞬間面色發黑。
石飛揚大怒,琉璃眼眸泛起殺意:“找死!”他雙掌推出“龍戰於野”,掌力所及之處,地面轟然炸裂,碎石混着血肉沖天而起。天蠶絲如銀河倒瀉,纏住赤面閻君咽喉。
陳烈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駱金源的扇風逼回。
沈常樂抓住時機,“天罡破嶽指”直取陳烈面門。
陳烈倉促間以判官筆抵擋,卻聽“咔嚓”一聲,筆桿斷裂。
石飛揚趁機揮掌拍去,掌心吐出的天蠶銀絲,封住他周身大穴,其內力也被截散鎖斷並且被迫到其內臟去,將其五臟六腑絞裂輾碎。陳烈雙手捂着胸口,哇哇吐血,仰天而倒,死不瞑目。
失去首領的聯軍頓時大亂,在襄陽武林衆人的追殺下,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激戰結束,陸沉舟已服下解藥,並無大礙。
石飛揚望着滿地狼藉,對衆人道:“此次雖勝,但粘杆處插手,今後定有更多惡戰。”他握緊玄鐵令牌,“唯有我們團結如鐵,方能在這亂世中,爲武林爭一線生機。”
襄陽的夜色漸深,虎嘯谷的硝煙尚未散盡。
石飛揚站在谷口,望着遠方的燈火,琉璃眼眸中倒映着漫天星斗。
稍後,石飛揚任命沈常樂、駱金源爲丐幫襄陽分舵正副舵主,攜帶陸沉舟迴歸江南,迴歸姑蘇城。
金秋時節,姑蘇城裡一片絢爛多彩。古老的護城河波光粼粼,倒映着兩岸的紅楓與銀杏,金黃色的落葉如同細雨般輕輕灑落,鋪滿了青石小徑。
微風拂過,帶着淡淡的桂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園林中的池塘,荷花雖已凋零,但荷葉依舊青翠,偶爾有幾隻水鳥掠過水麪,驚起一圈圈漣漪。
遠處的虎丘塔,在夕陽的餘暉中更顯古樸莊嚴。 江南的雨絲總是這般纏綿,如訴如泣地落在“貴花酒樓”的飛檐上。周薇柔倚在雕花木窗前,望着樓下丐幫弟子們或蹲坐牆角、或手持破碗的身影,嘴角不自覺泛起溫柔笑意。
這些看似落魄的乞丐,實則是石飛揚精心佈下的暗棋,每一個人的眼神中都透着機警,如同蟄伏的猛虎,隨時準備爲丐幫出擊。
周薇柔輕撫過窗櫺,指尖觸到冰涼的雨滴,思緒卻飄向遠方。還記得初遇石飛揚時,他那身灑脫不羈的氣度,琉璃般的眼眸彷彿能看透人心。
從那時起,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如今,“向天歌”以雄才大略重建丐幫,而她唯一的心願,便是能站在他身旁,爲他遮風擋雨。
夜幕降臨,周薇柔獨自坐在書房中。
案頭擺放着各地分舵的密報,燭光搖曳,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握着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行娟秀小字,心中卻想着:“向大哥此刻在何處?襄陽的戰事可還順利?西北的塗姑娘,是否也如我這般牽掛着他?”
正出神間,窗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鴿哨聲。
她慌忙起身,打開窗,一隻白鴿撲棱棱落在她肩頭,腳上綁着熟悉的信箋。顫抖着解開信箋,石飛揚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江南諸事,有勞薇柔姑娘。待大局已定,必當把酒言歡。”
短短數語,卻讓周薇柔眼眶泛紅。她將信箋緊緊貼在胸口,彷彿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向大哥,你可知曉,對我而言,最珍貴的不是這大好河山,而是能與你並肩的時光。”
她喃喃自語,聲音裡滿是眷戀與思念。
第二日清晨,周薇柔來到貴花酒樓的後廚。
這裡表面上是尋常的廚房,實則是丐幫傳遞情報的重要樞紐。
周薇柔親自檢查每一道菜品,看似在料理生意,實則在暗中安排各項事務。每當有弟子前來彙報,她都會仔細詢問襄陽和西北的情況,聽到石飛揚安好的消息,纔會露出安心的笑容。
這日,彭長老匆匆趕來:“周姑娘,思夢客棧的生意越發紅火,可最近漕幫似乎有些異動,怕是要對我們的生意下手。”周薇柔黛眉微蹙,心中已有計較:“彭長老且寬心,我自有辦法。不過是些跳樑小醜,敢動丐幫的產業,定叫他們知道厲害。”
夜深人靜,周薇柔獨自在庭院中練劍。
月光如水,灑在她婀娜的身姿上,軟劍揮舞間,劍氣如虹。
周薇柔心中默唸着石飛揚教她的口訣,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向大哥,我一定要變得更強,強到能爲你分憂,強到能與你並肩作戰。”
汗水溼透了衣衫,她卻渾然不覺,眼中只有堅定與執着。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周薇柔收劍入鞘,望着夜空發呆。
繁星點點,哪一顆纔是屬於他的?她輕輕嘆了口氣,回到房中,取出珍藏的畫像。
那是她偷偷畫下的石飛揚,雖然畫工不算精湛,卻將他的神韻勾勒得淋漓盡致。
“向大哥,你看,江南的桃花又開了。這大好河山,若能與你一同欣賞,該有多好……”
她對着畫像低語,淚水悄然滑落,打溼了手中的絹帕。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淅淅瀝瀝,在訴說着她無盡的思念。
姑蘇城的晚秋,似被丹青妙手浸染過的長卷。
寒山寺的鐘聲驚起一羣歸雁,霜色掠過粉牆黛瓦,將楓葉染成醉人的酡紅。護城河上霧氣氤氳,烏篷船搖碎一河金波,船孃的吳儂軟語與槳聲相和,更添幾分江南的婉約與惆悵。
石飛揚攜着陸沉舟回姑蘇城。
踏入貴花樓,撲面而來的是蒸騰的煙火氣與喧鬧的酒令聲,身着補丁粗衣的丐幫弟子混在食客中,或蹲坐角落啃着饅頭,或穿梭席間端茶遞水,任誰瞧去都是座尋常市井酒樓。
但繞過掛滿臘肉的迴廊,推開後廚那扇斑駁木門,便能看見佈滿青苔的石階蜿蜒向下,潮溼的黴味混着燭油氣息撲面而來,方纔知曉別有洞天。
石階盡頭是道青銅鑄就的暗門,門環雕着張牙舞爪的降龍,雙目鑲嵌的紅瑪瑙在光影中流轉,仿若活物般盯着來人。
暗門緩緩開啓時,齒輪轉動聲低沉而悠遠,恍若沉睡巨獸的嘶吼。
總舵內空間闊朗,穹頂垂落數十盞青銅宮燈,燈油在鯨脂燭芯上跳躍,將牆壁上繪製的《丐幫歷代英傑圖》照得忽明忽暗。
畫中洪七公降龍掌力劈開驚濤,黃蓉打狗棒舞動桃花,墨跡雖已斑駁,卻仍透着一股凜然俠氣。
兩側立柱刻滿甲骨文般的密文,皆是丐幫歷代相傳的幫規暗號,指尖撫過,能觸到歲月打磨出的溫潤凹痕。議事廳中央擺着張巨大的檀木圓桌,桌面以銀絲鑲嵌着中原輿圖,重要城池與漕運路線都嵌着紅珊瑚標記。桌旁十二把交椅,扶手雕着竹節造型,表面裹着的粗麻布卻打着工整補丁,正是丐幫“外示落魄,內藏乾坤”的寫照。
牆角立着兵器架,打狗棒與判官筆泛着冷光,偶爾燭火搖曳,兵刃倒影便在牆上如羣魔亂舞。
最深處的密室需穿過三道機關門,門上銅鎖刻着“仁義禮智信”五個字,唯有按幫中特定順序旋轉,方能開啓。室內檀香縈繞,牆上懸着的虎皮還帶着幾分野性,案頭堆滿密函,火漆封印形狀各異——有西域的駱駝紋,也有江南的蓮花印。
窗邊矮几上擺着半乾的茶漬,硯臺裡的松煙墨尚未乾透,彷彿主人剛擱下毛筆,便匆匆離去。
整座總舵仿若隱於鬧市的巨獸,表面披着破舊衣裳,內裡卻藏着吞吐天地的氣勢。
每一處角落都浸潤着江湖的血雨腥風,每一道機關都訴說着丐幫百年傳承的智慧與滄桑。
燭光搖曳間,彭長老、劉長老霍然起身,周滄海手中的茶盞微微發顫,而周薇柔更是面色緋紅,指尖不自覺地絞着帕子,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早已被石飛揚的身影占滿。
“向幫主,陸大俠!”彭長老激動地抱拳,聲音裡帶着難以掩飾的欣喜,“總舵上下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二位盼回來了!”
劉長老捋着鬍鬚,眼中滿是敬佩:“襄陽和西北分舵的壯舉,早已傳遍江湖。有二位坐鎮,我丐幫復興有望啊!”
周滄海快步上前,緊緊握住石飛揚的手:“向幫主,這段日子可苦了您了!”他轉頭看向陸沉舟,“陸大俠的判官筆威震武林,如今肯加入丐幫,真是我幫的福氣!”
周薇柔卻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眼眶泛紅,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低低的:“向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聲音輕柔得彷彿怕驚碎了眼前的美夢。
石飛揚環視衆人,目光落在周薇柔身上時,微微一頓,隨即朗聲道:“此次歸來,幸不辱命。陸兄智勇雙全,今後便出任丐幫長老,與諸位共商大計。”
陸沉舟抱拳行禮,神色莊重:“承蒙向幫主錯愛,陸某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重託。”
衆人落座後,石飛揚展開一幅泛黃的輿圖,燭火映照下,他琉璃般的眼眸熠熠生輝:“如今丐幫雖有起色,但清廷與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我們需廣納賢才,擴充勢力,更要在漕運、鹽幫等關鍵之處佈局。”
周薇柔目不轉睛地盯着石飛揚,聽着他侃侃而談,心中滿是傾慕。
她輕輕開口,聲音柔婉:“向大哥所言極是。江南一帶,我已暗中聯絡了不少江湖豪傑,隨時可爲丐幫所用。”說着,取出一迭密信,“這些都是他們的投名狀。”
石飛揚接過密信,讚許地點點頭:“薇柔姑娘思慮周全,辛苦了。”
這一句“辛苦了”,原本就是上司對下級的一句平常話語,卻讓周薇柔心頭一顫,臉頰更紅了。
她低着頭,輕聲道:“只要能幫到向大哥,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商議正酣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匆匆而入,神色慌張:“報!清廷鷹犬似乎察覺了貴花樓的異常,正往此處趕來!”
衆人神色驟變,石飛揚卻鎮定自若,起身道:“來得正好。彭長老、劉長老,你們帶人從密道撤離;周老闆,你留下穩住局面;陸兄,隨我會會這些不速之客。”
周薇柔急步上前,眼中滿是擔憂:“向大哥,我也去!”
石飛揚看着她堅定的眼神,猶豫片刻,點頭道:“好!但一切聽我指揮。”
周薇柔心中一喜,重重點頭:“只要能陪在向大哥身邊,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那含情脈脈的目光,似要將石飛揚的身影刻進心底。
幸好,只是一幫前來巡視江南的朝廷官差聽聞貴花樓的菜色好,過來吃宵夜而已。
石飛揚察覺無異樣之後,便讓彭長老陪同陸沉舟去休息。
然後,回到地窖的秘密總舵,傳授周薇柔三招打狗棒法。
如此,每日破曉,周薇柔便在太湖畔,親自教授那三招打狗棒法。
石飛揚深知,丐幫要強大,弟子的武藝與凝聚力缺一不可。他用從神龍寶塔取出的珍貴藥材煉製丹藥,爲受傷弟子療傷,也提升衆人的內力修爲,這使得丐幫弟子對他愈發忠心耿耿。
在對外聯絡方面,石飛揚兌現承諾,與紅花會正式結盟。
他帶着彭長老、劉長老、周薇柔等人前往太湖畫舫,與於萬亭、無塵道長、趙半山、文泰來等人徹夜長談,敲定了情報共享、協同作戰等諸多事宜。
姑蘇城的晨霧還未散盡,貴花樓已飄出陣陣誘人香氣。
這座雕樑畫棟的酒樓,表面是食客雲集的熱鬧之地,實則暗藏乾坤。
石飛揚負手立於二樓雅間窗前,望着樓下往來的丐幫弟子——他們身着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衫,或捧破碗行乞,或倚牆角打盹,誰能想到這些看似潦倒的乞丐,竟是掌控江南情報網的精銳?
“幫主,劉長老把賬目送來了。”周薇柔捧着賬簿款步而入,發間茉莉香與樓下桂花香交織。
石飛揚接過賬簿,指尖卻突然頓住——扉頁上歪歪扭扭寫着一行小字:“承蒙幫主厚愛,老叫花子此生無以爲報”。他望着這行字,想起那日將“婉清茶樓”掌櫃之位交給劉長老時,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紅了眼眶:“這輩子討過飯、打過架,卻從未當過掌櫃……幫主,您這是把老骨頭都暖熱乎了!”
石飛揚接過賬本,點了點頭。
周薇柔便退了出去。
晨曦初露,太湖水面泛起粼粼金光,遠處的帆影與天際的朝霞融爲一體。
湖畔垂柳依依,柳枝輕拂水面,似在爲這寧靜的清晨譜寫一曲溫柔的歌謠。
周薇柔身着一襲淡粉色廣袖羅裙,手持青竹棒立於湖畔,晨光爲她鍍上一層朦朧的金紗,美得如夢如幻。她輕喝一聲,廣袖翻飛,竹棒舞動間,竟是丐幫絕學打狗棒法。“撥狗朝天”、“趕狗入巷”,招式雖柔美卻暗藏凌厲,每一次揮棒都帶起一陣風聲,棒影與她翩躚的身姿交織,宛如仙子起舞。
可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武功之上,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時不時便向湖畔垂柳下的身影望去。
石飛揚倚着垂柳,一襲月白長衫隨風輕擺,琉璃眼眸中滿是笑意,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薇柔,這‘撥狗朝天’的力道還可再柔些。”
他開口,聲音清朗,帶着一絲調侃。
周薇柔聞言,原本靈動的竹棒差點脫手,臉頰瞬間泛起紅暈,如同春日裡盛開的桃花。
她跺了跺腳,嗔怪道:“都怪你……站在這兒害得人家分了神!”
話雖如此,腳下卻不由自主地靠近,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你昨日說要教我‘纏狗繞樁’,可還算數?”石飛揚看着她那副嬌俏模樣,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愫。可想想自己快兩百歲了,還跟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談戀愛,感覺好像很對不起周薇柔似的。
石飛揚輕嘆一聲,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
周薇柔的手如柔荑般細膩,被他握住的瞬間,她的心跳陡然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石飛揚將內力注入竹棒,溫聲道:“自然算數。來,跟着我的節奏。”
兩人一同舞動竹棒,石飛揚耐心地講解着招式的要領,周薇柔卻似懂非懂,時不時“不小心”往他懷中靠去。“向大哥,這一步到底該怎麼轉呀?”
她仰起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道,身體卻緊緊貼着他。
石飛揚只覺一股溫熱從相貼之處傳來,心跳也不禁加快。
“是這樣……”石飛揚強自鎮定,繼續指導,可週薇柔卻依舊狀況百出。一會兒說腳扭了,要他攙扶;一會兒又說手痠了,要他幫忙託着竹棒。
每一次的“意外”,都讓兩人的距離愈發貼近。
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縈繞在石飛揚鼻間,撩撥得他的心癢癢的。
“向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周薇柔突然停下,眼中滿是委屈,“怎麼學都學不會。”
可那眼底卻藏着狡黠的笑意。不等石飛揚回答,她便又道:“要不,你再抱我緊一點教我,說不定就會了呢?”說着,竟主動環住了他的腰。
石飛揚一僵,二百年來古井無波的心,此刻卻如太湖的湖水般,被她攪起層層漣漪。
他望着懷中嬌俏可人的周薇柔,心中暗歎:誒!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也。
晨光灑在兩人身上,衣袂相拂,竹棒輕舞,在這太湖之畔,繪就了一幅世間最動人的江湖畫卷。
而那未說出口的情意,也在這一招一式間,愈發濃烈。
太湖的晨霧如輕紗漫卷,將遠處的山巒染成黛青色。
周薇柔斜倚在石飛揚懷中,指尖靈活地繞着他腰間的玉佩流蘇,發間茉莉暗香混着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檀香,在暖風中釀成醉人的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