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退敵匪,兩人繼續策馬上路。
路過斷魂谷時,又遭到斷魂谷一批高手的伏擊,打了幾招,被石飛揚揮刀斬於泉水中的殘屍,飄浮於泉水上,溪流被血色染紅。
此時,南山派的傅蒼穹施展“落英劍法”,猶如花瓣般飄來,劍尖卻藏着淬毒的倒鉤。曲非煙的聖火令舞得密不透風,忽然瞥見石飛揚對付鷹爪幫時左臂被爪風掃過,嚇得尖聲喊道:“夫君!左肩!小心!”
石飛揚正一掌拍碎鷹爪幫幫主的肩胛骨,聞言旋身避開南山派的暗劍,卻見曲非煙已撲到身前,聖火令的赤焰在他“傷口”上輕輕拂過——那是日月神教的療傷秘法,火焰能逼出毒素。
石飛揚其實丁點沒傷,任何兵器和暗器都傷不了他,因爲他有明玉功的護體冰盾。但看到曲非煙如此在乎他,他也感動地道:“傻丫頭,這點小傷算什麼。”
他握住她的手,卻任由她替自己包紮,目光落在她蹙起的眉頭上,忽然覺得這點痛,竟不如見她擔憂時來得揪心。“夫君怎能說這是‘小傷’?”曲非煙的聲音帶着哭腔,撕下裙角替他纏臂時,針腳歪歪扭扭,好幾次扎到自己指尖,“你若傷了,我……我……”話未說完,已被石飛揚捏住下巴,他透明如玉的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脣瓣,挑逗道:“再胡說,我就親你了。”
曲非煙的臉“騰”地紅透,慌忙低頭繼續包紮,耳中卻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溪水潺潺中,廝殺聲彷彿都遠了,只剩下他溫熱的呼吸,和她指尖觸到他肌膚時的戰慄。
忽聞谷口傳來“阿彌陀佛”的佛號,雪山寺的喇嘛們舉着紫金鉢走來,鉢中泛着佛光:森冷地道“石施主,放下屠刀吧。”爲首的智光大師鉢盂一沉,竟將曲非煙的聖火令吸了過去。
“休想傷我夫人!”石飛揚怒喝道,瞬間施展“移花接玉”神功,紫金鉢的吸力竟轉向智光自己,鉢盂重重扣在他頭頂,腦漿混着佛血噴濺在經書上。
曲非煙趁機收回聖火令,撲進石飛揚懷中:“夫君,他們根本不是和尚,經書裡夾着鷹爪幫的密信!”
石飛揚摟着她旋身避開長樂幫的“流星錘”,掌風掃斷對方手腕,沉穩地道:“早看他們耳垂的刀疤不順眼——那是被日月神教廢過武功的標記。”
他低頭時,見她髮絲纏着自己的銀髮,忽然輕笑道,“夫人,咱們這算是‘結髮同塵’了?”
曲非煙的臉埋在他胸口,悶聲笑道:“只要能和夫君‘同塵’,就算變成灰也願意。”話音剛落,已反手甩出三枚“冰魄針”,替他擋住身後偷襲的太極門弟子。
她知道他的“驚目劫”對付這些小角色是浪費內力,便悄悄將敵人引向自己這邊,哪怕被掌風震得氣血翻涌,也甘之如飴。兩人擊退這撥敵匪,又策馬上路,馳騁如風。
絕命坡的夕陽如血,燕子塢高手結成“八卦陣”,截擊石飛揚及其愛妻曲非煙。
莊主慕容的“斗轉星移”竟能反彈石飛揚的掌力。慕容的摺扇輕點地面,譏諷地道:“石兄,你的移花接玉雖妙,卻不及我慕容家的絕學斗轉星移。”話音剛落,陣中弟子同時出掌,掌風匯聚成漩渦。
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一樣飄轉這些集約掌風的方向,將他和曲非煙護得嚴嚴實實的。雙方的掌力都被飄轉,誰也傷不了誰,接下來,就看誰的功力更持久了。
曲非煙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燕子塢陣法的罩門在西北巽位。”她立刻對石飛揚喊道:“夫君,打西北角!”聖火令同時化作一道赤焰,直撲巽位弟子面門。
石飛揚並不急於取勝,雖然也配合着曲非煙的動作,卻也不緊不慢地旋展“移花接玉”神功,活了一千多年,知道自己的明玉功的奇妙,尤其是真氣形成的漩渦可以在圈轉敵匪之時,將寒意彈射向對方的穴道。果然如石飛揚所料,時候長了,敵匪就扛不住了。慕容還好,其麾下武士就受不了,漸漸地,那些武士混身結霜,血液冷凝,動作越來越慢。
石飛揚瞅瞧機會,驀然施展“百勝刀法之斬輪迴”,掌刀劈在陣眼的剎那,慕容的摺扇突然斷裂,陣中弟子的掌風盡數反彈,互相劈中同伴。
“不可能!”慕容望着自己被震碎的右臂,劇痛之中,驚叫一聲,忽然看見曲非煙正替石飛揚整理凌亂的衣襟,聖火令溫柔地拂去他肩頭的灰塵,那神情比任何招式都讓他心驚。“夫人,該結束了。”石飛揚的聲音帶着冰寒,明玉功運轉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肌膚透明如冰雕。
他忽然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攻至敵身,絕命坡的岩石紛紛崩裂,慕容斷了一臂,無法使用“斗轉星移”,而且,功力也被消耗巨大,渾身穴道似被凍結,血液冷凝,動作不靈,他的身體在雷光中炸成碎片,血雨混着碎石落在曲非煙的裙角。
曲非煙趕緊撲進石飛揚懷中檢查他是否受傷,指尖撫過他透明如玉的臉頰,驚惶地道:“夫君,沒事吧?剛纔的雷火好嚇人。”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倒出兩顆丹藥,“這是我用雪蓮和聖火草煉的,能補元氣。”
石飛揚握住她遞藥的手,忽然低頭在她脣上印下一個輕吻,不以爲然地道:“有夫人在,我怎會有事。”他望着滿地屍骸,琉璃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又不屑地道:“這些人覬覦你的吸星大法,卻不知在我心中,你比任何武功都珍貴。”曲非煙的淚水突然滑落,滴在他手背上,感動地道:“夫君……”她想說些什麼,卻被石飛揚用指尖按住嘴脣。
石飛揚提醒道:“前面就是黑木崖了。”他牽着她的手,踏過滿地血污向崖頂走去,夕陽將兩人的影子融在一起,“等見過岳父,我便用移花宮的八擡大轎,風風光光娶你。”
曲非煙的腳步頓住,望着他銀髮在風中飛揚的模樣,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印下一個帶着淚痕的吻,深情地道:“夫君,我不要八擡大轎,只要能永遠跟你走這條路。”
黑木崖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清晰,山風送來熟悉的聖火令敲擊聲。石飛揚握緊曲非煙的手,玄霜刃與聖火令輕輕相碰,發出清越的鳴響。
黑木崖的雲霧在腳下翻涌,石飛揚牽着曲非煙的手,踏過刻着聖火紋章的石階。
她的掌心沁着細汗,聖火令在腰間輕顫,正如她此刻忐忑的心情,激動地道:“夫君,爹爹最愛在崖頂的松樹下練劍,這會兒應該在等我們了。”
轉過九曲迴廊,古鬆的陰影裡忽然露出一角月白色衣袖。曲非煙的腳步猛地頓住,聖火令“噹啷”落地,驚叫道:“父親!”她掙脫石飛揚的手,撲向倚樹而坐的曲言衷。
老人雙目微闔,面容平靜如睡,卻沒有絲毫氣息。石飛揚的琉璃眼眸驟然冷冽,明玉功運轉下,指尖輕點曲言衷的膻中穴。沒有內力反噬,沒有毒脈遊走,甚至連皮膚下的血管都毫無異常。
他奇異地道:“夫人,岳父的遺體沒有外傷,亦無中毒跡象,連內功反噬的淤痕都沒有。”他忽然注意到老人掌心的聖火令印記泛着異常的青灰。
“這是……聖火令的本命烙印?”曲非煙顫聲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握住父親的手卻發現掌心冰涼,又吃驚地道:“父親練了三十年的聖火令心法,本命烙印怎會褪色?”
她忽然想起什麼,扯開老人衣領,只見心口處的聖火紋章胎記竟已淡得幾乎看不見,驚叫道:“這是聖火令認主的印記,除非……除非教主之位被強行易主!”
山風掠過鬆林,帶來遠處的鐘鳴。日月神教的長老們簇擁着一名青衫男子走來,腰間聖火令的赤焰紋章在霧中明滅,哀傷地道:“曲姑娘節哀,教主他……突然圓寂了。”這男子正是東方亮,上月在聖火祭典中被推舉爲新任教主,此刻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被石飛揚盡收眼底。
黑木崖的靈堂內,白幡在風中翻動。石飛揚的玄霜刃輕輕劃過曲言衷的手腕,竟連血珠都未滲出,便側身質問:“東方教主,貴教前任教主圓寂,怎不見傷口、毒痕、內力淤塞?”
他忽然逼近,琉璃眼眸中寒芒閃爍,厲聲道:“更奇的是,本命烙印與聖火胎記同時消失,這在日月神教的典籍中,可是‘聖火焚心’的死狀。”
東方亮的喉結滾動,聖火令在袖中緊握,有些慌亂地道:“石兄說笑了,聖火焚心乃本教至高心法,教主怎會……”“住口!”曲非煙突然喝止,“父親若練至走火入魔,周身經脈必有焦痕,你當我這個少教主是瞎子麼?”她轉頭望向石飛揚,眼中閃過信任,機智地道:“夫君,用‘驚目劫’看看他的記憶。”
石飛揚的指尖停在東方亮眉心三寸處,明玉功的冰寒真氣如細針般探入。東方亮突然慘叫着後退,七竅滲出黑血,驚慌失措地道:“你……你竟敢窺探本教秘典!”他的聖火令劃出“焚天訣”,赤焰卻被石飛揚的“移花接玉”引向靈堂白幡,火焰中竟浮現出西夏文的咒印。
“西夏的‘攝魂術’?”石飛揚的聲音如冰錐刺骨,“原來你早與李元昊勾結,借聖火焚心之術強行奪位。”
他忽然注意到東方亮的耳後有三道橫紋——正是西夏“黑水部”的刺青,不由憤怒地道:“三年前你在賀蘭山屠戮漢人商隊時,可曾想過今日?”
東方亮的臉色驟變,聖火令的赤焰突然轉爲青黑色,獰笑道:“石飛揚,你以爲憑一己之力就能撼動西夏?”他揮手間,十八名黑衣弟子破窗而入,手中彎刀刻着西夏狼首紋,惡狠狠地道:“今日便讓你夫婦二人,爲曲言衷陪葬!”
靈堂的暗門轟然開啓,石飛揚攬着曲非煙旋身避過毒弩,玄霜刃在密道石壁上劃出火星,叮囑道:“夫人,守住左側,這些是西夏‘黑山衛’的死士。”
他的“百勝刀法之劈山嶽”劈出,刀氣竟將三名死士連人帶刀劈成兩半,內臟混着西夏彎刀的碎片濺在曲非煙裙角。曲非煙的聖火令舞得如赤龍出海,“聖火三絕·燎原勢”將毒煙盡數焚燒,又提醒道:“夫君,他們的彎刀餵了‘血蠶蠱’!”
石飛揚自然明玉功的護體冰盾保護,一邊揮刀狂舞,一邊目光落在暗門後的壁畫上——那是日月神教歷代教主的傳承圖,曲言衷的畫像竟被人用西夏文篡改,便低聲道:“夫人,你看壁畫的硃砂印,是新蓋上去的。”他忽然施展“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真氣形成的天蠶銀白色絲狀物直入東方亮眉心,怒喝道:“說,我岳父的本命聖火令在哪?”
東方亮的身體突然膨脹,宛如被吹漲的皮囊,森冷地道:“你以爲……攝魂術沒有反噬?”他的皮膚下凸起無數遊走的血線,正是西夏“血河秘典”的禁術,又狠毒地道:“就算死,也要拉你們陪葬!”
話音未落,身體竟在石飛揚面前炸開,血雨混着蠱蟲落在密道石壁,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曲非煙的聖火令及時築起火牆,將蠱蟲燒成飛灰,警示道:“夫君,小心!”
她忽然看見石飛揚胸前的明玉功光盾出現裂紋,立刻用身體擋住背後偷襲的黑山衛統領,聖火令硬生生接下對方的狼首刀,肩頸處綻開一道血口。
石飛揚顫聲驚叫:“曲兒,小心!”急忙施展“邪血劫”神功,偷襲者頓時哇哇吐血,他們的身體瞬間乾癟,如被抽乾的皮囊般倒地。石飛揚攬住曲非煙的腰,發現她的聖火令印記竟在快速淡化,不由又顫聲驚問:“夫人,你的本命烙印……”
曲非煙勉強一笑,指尖撫過他的臉頰,安慰道:“別擔心,我只是暫時失去聖火令的認主之力。”
她忽然指向壁畫暗格,激動地道:“爹爹的本命聖火令在那裡,我感覺到它的呼喚……”
暗格裡的聖火令泛着微弱的紅光,石飛揚剛要觸碰,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機括聲。
曲非煙的聖火令及時擊飛三支弩箭,又警示道:“夫君,這是西夏的‘連環透骨弩’,機關在穹頂的十二星位!”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教誨:“日月神教的密室星圖,對應着聖火令的十二重火候……”
石飛揚的琉璃眼眸突然亮起,明玉功的冰光與聖火令的赤焰在空中相撞,竟在穹頂映出星圖,提示道:“夫人,用‘聖火追星步’踩住天璣位!”
他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玄霜刃在十二星位連點,弩機的齒輪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密道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西夏的“鐵屍將軍”帶着十二具傀儡殺來。
這些鐵屍渾身覆蓋玄甲,關節處纏着西夏巫毒的咒符,石飛揚的玄霜刃劈在其上竟只留下白痕,急切地道:“夫人,用赤焰灼燒他們心口的咒印!”
曲非煙的聖火令化作十二道赤焰,如靈蛇般鑽進鐵屍心口,又驚叫道:“夫君,他們的心臟被巫毒咒文替代了!”她的聲音帶着哽咽,卻仍精準地灼燒每一道咒印,又警示道:“爹爹曾說,西夏的鐵屍術必須摧毀咒文才能破解……”
石飛揚的“百勝刀法·斬輪迴”突然變招,掌刀竟化作冰刃,在鐵屍心口劃出冰棱,赤焰與冰棱相撞的瞬間,咒文發出刺耳的尖嘯,十二具鐵屍同時倒地,心口處的咒符被焚成飛灰。
曲非煙忽然注意到鐵屍腰間的令牌,上面刻着“西夏樞密院”的狼首紋,提醒道:“夫君,李元昊果然插手中原武林,他想借日月神教的聖火令心法,修煉‘血河焚天功’!”
她忽然握住石飛揚的手,將本命聖火令塞進他掌心,關切地道:“帶着它去找爹爹的老友,我感覺聖火令的力量在流失!”
石飛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明玉功的冰寒與聖火令的熾熱在掌心交融,暖心地道:“別說傻話,我們一起去找。”他忽然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帶着冰寒的吻,深情地道:“還記得在汴梁城說的嗎?無論天涯海角,我們都要一起走。”
黑木崖的雲霧漸漸散去,石飛揚揹着曲非煙踏上尋找真相的路。她的頭靠在他肩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他在,便什麼都不怕了。三天後,賀蘭山巔,西夏的黑水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李元昊的身影出現在石樓頂端,手中握着從東方亮處奪來的聖火令殘片,譏諷地道:“石飛揚,你終究還是來了。”
他的眼眸泛着血色,正是修煉“血河焚天功”走火入魔的徵兆。石飛揚將曲非煙安置在避風處,玄霜刃在掌心泛着冷光,厲聲道:“李元昊,你以爲用聖火令殘片就能掌控日月神教?”他忽然施展出“移花接玉”,將對方劈來的掌風引向石樓支柱,又暴喝道:“真正的聖火令認主,從來不是靠血腥奪位。”
李元昊的狂笑聲震落山頂積雪,調侃地道:“認主?曲言衷的本命聖火令已毀,現在日月神教唯我獨尊!”他的手掌突然膨脹如牛首,正是西夏禁術“血河大手印”。
曲非煙的聖火令突然在懷中發燙,她不顧傷勢衝上前,急切地道:“夫君,他的弱點在眉心的聖火殘印!”聖火令的赤焰與石飛揚的冰光交織,在天地間劃出一道紅藍相間的光帶。
石飛揚的“百勝刀法·破乾坤”與李元昊的“血河大手印”相撞,氣浪震碎了石樓的十二根圖騰柱。石飛揚忽然看見曲非煙的聖火令印記重新亮起,知道她強行催動了本命力量,急忙勸說道:“夫人,退到北斗位!”曲非煙咬着牙照做,聖火令在北斗方位劃出“焚天九訣”,赤焰竟與石飛揚的冰棱形成冰火太極。
李元昊的手掌剛觸到太極中心,便發出淒厲的慘叫,眉心的聖火殘印被焚成飛灰:“不可能……聖火令怎會認你……”石飛揚的玄霜刃抵住對方咽喉,琉璃眼眸中寒芒閃爍,教誨道:“因爲真正的認主,是心與心的契合。”李元昊忽然伸手彈出幾顆血珠,石飛揚側身避開,李元昊卻藉機逃遁而去。
石飛揚欲追,卻忽然聽見曲非煙的腳步聲,知道她已支撐不住,便關切地道:“夫人,剩下的交給我。”曲非煙靠在石柱上,望着石飛揚,忽然覺得他的銀髮在陽光下竟比聖火令的赤焰更耀眼。
她點了點頭,石飛揚便背起曲非煙,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飛回黑木崖。
日月神教弟子的歡呼聲,頓時向徹天地:“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
曲非煙忽然輕笑,哪怕前路還有無數挑戰,只要能這樣看着她的夫君石飛揚,便覺得人間值得。
黑木崖的霧靄在晨光中消散,石飛揚揹着曲非煙踏過青石板,玄霜刃的冰光與她聖火令的赤焰交相輝映,在石壁上投下交織的影子。
三十六長老跪在聖火殿外,衣袂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爲首的刑堂長老前額觸地,聲音顫抖地道:“曲姑娘,東方亮勾結西夏的證據在此,我等有眼無珠……”
曲非煙伏在石飛揚背上,指尖輕撫他頸間的冰蠶絲帶,感受着他肌膚下涌動的明玉真氣,低聲道:“夫君,放我下來吧。”她的聲音帶着疲憊,卻在觸及長老們的目光時陡然清亮,又朗聲道:“父親以前說過,聖火令照的是人心,不是權位。”
石飛揚輕輕放下她,琉璃眼眸掃過滿地夏國狼首令牌,質問道:“諸位長老可知道,這些令牌上的咒印,正是東方亮用貴教三十六堂兄弟的血祭煉的?”
他忽然擡手,運起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真氣形成的天蠶銀絲捲起三具長老屍體,又解釋道:“他們心口的聖火胎記爲何消失?因爲東方亮用西夏‘血河秘典’抽走了本命真元。”
刑堂長老擡頭,看見三具屍體心口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紅痕,突然重重磕頭,心服口服地道:“曲教主明鑑!我等願立曲姑娘爲新任聖火令主,終生追隨!”
其餘長老紛紛響應,額頭在青石板上磕出血痕。曲非煙望着父親的畫像,聖火令在掌心發燙,莊重地道:“我可以接任教主,但有三令:一者,廢除‘黑木崖血祭’;二者,聖火令不得再練‘焚心訣’;三者……”
她忽然撫上小腹,那裡還沒有明顯的隆起,又更加嚴肅地道:“凡我日月神教弟子,不得與西夏黑水部勾結。”石飛揚站在她身後,看着她單薄的肩膀忽然有了教主的威儀,心中既驕傲又心疼。
三日後的清晨,石飛揚在觀星臺磨劍,玄霜刃在他掌心泛着冷光。
曲非煙抱着繡了整夜的冰蠶絲囊走來,囊上用赤線繡着並蒂蓮,每一針都穿過她的指尖血,暖心地道:“夫君,這是用聖火令赤焰和明玉冰絲混織的,能保你在西夏冰原不受寒毒。”
石飛揚接過錦囊,觸到裡面的溫玉——那是她從自己腕上褪下的,關切地道:“傻丫頭,你懷着身孕,該多休息。”他忽然低頭,在她額間印下輕吻,又承諾道:“等我查清李元昊的‘血河焚天陣’,便回來陪你看黑木崖的雪。”
曲非煙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笑道:“我纔不擔心,你可是能在遼國鐵林陣中來去自如的人。”她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羞羞答答地道:“你聽,小傢伙好像知道他父親要走,在踢我呢。”石飛揚的手掌觸電般縮回,琉璃眼眸中泛起漣漪,調侃地道:“若真是個小子,便教他聖火令和明玉功,左手執焰,右手握冰。”他忽然看見山腳下丐幫的青竹令晃動,知道李豪已在催促,便又叮囑道:“記住,每日卯時三刻運功,別讓聖火令的赤焰灼傷胎兒。”
曲非煙看着他轉身的背影,聖火令的赤焰突然與他的冰光交纏,在晨霧中劃出一道虹橋。她知道,這一別有多兇險,卻也知道,他肩負的是整個江湖的安危,是大唐的未來。
賀蘭山餘脈的流沙在腳下翻涌,石飛揚的踏雪烏騅忽然嘶鳴,前蹄陷入鬆軟的沙層。他翻身落地,琉璃眼眸掃過沙丘間若隱若現的青磚,牆縫裡嵌着半枚狼首紋磚,與李元昊調兵符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袖中冰蠶突然躁動,吐出半透明的絲線指向東南。石飛揚順着絲線前行,沙面下忽然傳來機括轉動聲,十二具青銅獸首破土而出,眼中泛着幽藍火光——正是西夏武林絕學“焚天機關獸”。
“好個守墓獸。”石飛揚驚歎道,玄霜刃在掌心旋轉,冰光與獸首火光相撞,竟在沙面映出星圖,又喃喃地道:“貪狼星位在左目。”他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將獸首噴出的火焰引向同伴,青銅獸首在火與冰的交擊中轟然倒塌,露出下方石門。
石門上刻着西夏文箴言:“欲破血河,先祭冰蠶。”石飛揚將冰蠶放在掌心,蠶身突然發出藍光,竟與門扉中央的凹槽嚴絲合縫。石門開啓的剎那,風沙倒灌而入,露出密室中央的玉臺,臺上躺着具風乾的軀體,懷中抱着卷羊皮密卷。
密捲上的西夏文在冰蠶光芒中顯形,記載着李元昊修煉“血河焚天功”的致命缺陷——需每月以生魂祭煉,而祭陣的核心“血河心燈”,正是用曲言衷的本命聖火令殘片所制。
石飛揚的指尖劃過羊皮,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尖嘯,十七道紅線破沙而入,正是西夏“血手人屠”的追魂釘。“來得好。”他怒喝一聲,旋身避開,運起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真氣形成的冰蠶絲索,捲起青銅獸首殘片,又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將追魂釘飄射回去。
沙丘後傳來悶哼,一名身着西夏官服的老者踉蹌現身,間掛着與東方亮相同的狼首令牌。
“你是黑水部最後一任大祭司。”石飛揚冷冷地質問,他的琉璃眼眸映着對方驚恐的臉,又森然地道:“當年你用三十六名日月神教弟子的血祭鍊鐵屍,現在該輪到你嚐嚐‘邪血劫’的滋味了。”
他指尖輕點對方眉心,老者頓時哇哇吐血,身體瞬間乾癟,化作一具乾屍,懷中掉出半枚冰蠶玉墜。
玉墜中央的紋路與密卷吻合。
石飛揚忽然想起曲非煙說過,父親曾在西夏王宮見過類似紋飾。
他將玉墜與冰蠶融合,密室四角突然亮起冰焰,映出牆壁上的壁畫——李元昊正將聖火令殘片嵌入心燈,而心燈的罩門,正是他心口的狼首紋印記。
離開迷城的第七日,石飛揚在梭梭林遭遇西夏“火蠶蠱”襲擊。
三十七名死士的瞳孔泛着赤焰,正是用李元昊血河秘典催熟的活屍。他們的兵器上纏着燃燒的蠶繭,火焰中竟藏着細小的火蠶,遇血即鑽入經脈。
“夫人若是在此,定要用聖火令燒了這些邪物。”石飛揚輕笑,明玉功運轉下,肌膚透明如冰盾,火蠶觸之即死。他施展“百勝刀法·觀滄海”,掌風捲起流沙,將活屍困在沙暴中,玄霜刃趁機挑開他們心口的咒印。忽聞沙丘後傳來琴音,七絃琴的宮商角徵羽竟暗合血河陣的方位。
石飛揚尋聲而去,看見一名美貌如仙的白衣女子坐在胡楊樹下,膝頭放着半焦的琴身,正是幾年前被西夏滅族的回鶻公主孛兒帖。
“石教主果然來了。”她的指尖劃過焦琴,難過地道:“這把‘焚心琴’本是李元昊的心腹大患,可惜……”
石飛揚看見她腕間的聖火令紅痕,忽然明白,便分析道:“你修煉了日月神教的‘聖火焚心訣’,卻遭李元昊以血水污染了心脈。”
孛兒帖慘然一笑道:“他利用我回鶻族的血液來祭煉心燈,現在唯有你的冰蠶能淨化聖火令的殘片……”話音未落,七絃琴突然繃斷,十七道血線從她七竅噴涌而出——李元昊的“血河感應”已至。
“砰!”孛兒帖應聲而倒,生死不明。
梭梭林的篝火噼啪作響,石飛揚將孛兒帖平放在駝毛氈上,指尖抵住她心口膻中穴。
“鴻蒙真氣”如同細流般涌入體內,冰藍色的氣流在她的經脈中游走,所經之處,被火蠶蠱侵蝕的焦黑血管逐漸泛起紅潤。孛兒帖的睫毛微微顫動,喉間發出微弱的呻吟,脣角的黑血也逐漸轉淡。
“忍耐一下。”石飛揚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他另一隻手已經打開腰間的藥囊,琥珀色的“少還丹”在掌心滾動,與“碧靈丹”的清苦氣息混合。他屈指輕彈,丹藥準確無誤地落入她半張的脣間,接着又取過羊皮囊,將融化的天山雪蓮水一滴滴喂入她口中。
雪蓮水帶着極寒之氣,與鴻蒙真氣在她體內交織。孛兒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中裹着三枚米粒大小的火蠶屍體,通體焦黑如炭。
石飛揚趁機加強真氣輸出,冰藍氣流突然暴漲,她胸前的衣襟竟凝結出一層薄霜,霜花中隱約可見淡金色的脈絡在搏動——那是心脈復甦的徵兆。
不知過了多久,孛兒帖的眼皮終於微微掀開。篝火的紅光映入她的眼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石飛揚透明如玉的指尖,正泛着冰藍微光抵在自己的心口;再往上,是他銀髮下的琉璃眼眸,映着跳動的火焰,雖然只有十八歲的少年模樣,眼神卻深邃如古井,藏着無盡的滄桑。
“水……”她的聲音嘶啞如破鑼,石飛揚立刻將雪蓮水遞到她脣邊。甘甜的液體滑入喉嚨,帶着清冽的草木香氣,她這纔看清,他月白長衫的袖口已被自己的血浸透,但他仍然保持着運功的姿勢,袖口冰蠶絲纏繞的玄霜刃,正隨着他的呼吸輕輕顫動。
“你……”孛兒帖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突然間愣住了。沙漠的風將他的銀髮吹得凌亂,幾縷貼在光潔的額角,襯得下頜線條更加銳利;然而那雙眼睛裡的溫柔,卻比回鶻王室珍藏的羊脂玉還要溫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脈門,查看真氣流轉的跡象。
石飛揚輕聲道:“火蠶蠱已逼出大半,”收回手,掌心的冰藍真氣漸漸散去,又解釋道:“然而你的心脈受損,必須藉助‘聚魂丹’來穩固根本。”他取出一枚鴿蛋大小的藥丸,丹體閃爍着珍珠母般的光澤,正是以長白山百年野山參和冰蠶涎液煉製而成的奇藥。
孛兒帖突然緊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觸及他肌膚的瞬間,竟驚得縮回手——那皮膚冷若寒玉,卻又隱約透出暖意,這是明玉功與鴻蒙真氣融合的奇異現象。
“你……你如此年輕,竟有這般深厚的內功……”她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又崇拜地道:“即便是我回鶻的第一勇士,修煉‘焚心訣’,也遠不及你半分的精純。”
石飛揚將聚魂丹輕輕放在她的掌心,含笑地道:“不過是運氣好,偶得了一些奇遇。”他轉身添柴,火光在他側臉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銀髮被火光映照成金紅色,竟比沙漠落日還要耀眼。
孛兒帖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族中長老曾經說過的話:“中原的男子雖然溫文爾雅,卻缺少了草原漢子的剛烈;但若有人兩者兼具,那必然是驚世駭俗的英才。”
“恩人,您真是石飛揚嗎?我好像從兒時懂事開始就聽說了你的名字,怎麼你到現在還是十八歲的樣子?”孛兒帖的聲音低沉了一些,指尖無意識地撫摸着聚魂丹的紋路。
篝火噼啪作響中,她聽到自己的心跳比剛纔逼蠱時還要急促,臉頰在火光中逐漸變得滾燙。
“石飛揚。我確實是石飛揚!我的前妻是大唐國的太皇太后凌霜月,繼任妻子是移花宮的新任宮主鄭令儀,剛生下幼子的迪麗熱娜是三年前嫁給我的,現任妻子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曲非煙!”石飛揚爲證明自己便是石飛揚,例舉了他的幾位夫人,這些夫人不僅美貌如花,而且都是俠名滿江湖,相信孛兒帖聽說過,或者見過。他很坦蕩,回頭時,琉璃般的眼眸映照出她的窘迫,忽然從行囊中取出一塊風乾的胡餅,又關切地道:“先吃點東西,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胡餅上還留着齒痕,顯然是他自己吃了一半的,散發着淡淡的麥香。孛兒帖接過胡餅的手微微顫抖,咬下一口的瞬間,眼淚突然涌了出來。
自從回鶻被滅族後,她躲藏在沙漠七年,見識了西夏士兵的殘暴、江湖人的狡詐,從未有人會將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遞給她,更不用說用如此珍貴的丹藥去救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亡國公主。
“石公子……”她忽然擡頭,哽咽地道,目光與他含笑的眼眸相撞,慌忙低下頭,又結結巴巴地道:“你的……你的頭髮,爲何是銀色的?就像賀蘭山巔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