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戰火的炙烤下扭曲變形,郭湘玉的竹刀在血霧中劃出一道凜冽的青芒。
她發間的銀飾早已凌亂不堪,幾縷青絲黏着血漬,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卻依然身姿輕盈如蝶,“奇門三才刀”的招式招招狠辣。
當三名聖教高手持着淬毒骨刀逼來時,她足尖輕點,竹刀如靈蛇般刺向敵人咽喉、心口、丹田三處大穴。“退開!”她嬌叱一聲,刀刃擦着一名敵人的頸動脈掠過,鮮血濺在她眼睫上。
然而,即便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的目光始終追隨着遠處那個浴血奮戰的身影——石飛揚正與西域護法激鬥,天霜刃與九節鞭相撞迸發的火星,映照着他冷峻而堅毅的面容。
“公子,千萬小心啊!”這一聲呼喊,是從她心底最柔軟處撕扯出來的,顫音中裹挾着恐懼、擔憂,更有化不開的深情。郭湘玉的眼眶早已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生怕眨眼間錯過石飛揚的安危。
她的聲音在腥風血雨中飄向他,像一根無形的絲線,輕輕纏繞住石飛揚的心。
激戰正酣的石飛揚聽到這聲帶着哭腔的呼喚,手中的天霜刃竟微微滯了一瞬。
他回頭望去,只見郭湘玉被敵人逼得連連後退,裙襬上沾滿血污,卻依然揮舞着竹刀,死死守在他身後。她美目含淚,眼神中交織着恐懼與堅定,那目光彷彿在說:只要你平安,我粉身碎骨又何妨?
那一刻,石飛揚冷峻的面容上罕見地泛起溫柔。
他周身散發的寒意似乎都減弱了幾分,目光中流淌的暖意,比這片天地間的任何一處火焰都要熾熱。
“小心!”他來不及多想,神龍爪破空而出,一道青光閃過,將正準備偷襲郭湘玉的敵人擊飛出去。
郭湘玉望着他眼中的關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在這刀光劍影的戰場上,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即便前方是萬丈深淵,只要能守護着他,能看到他平安,她願意千千萬萬次地舉起手中的竹刀,哪怕最後遍體鱗傷,也甘之如飴。
然而,此時容不得半分兒女情長。
石飛揚暴喝一聲,周身氣勢陡然暴漲,衣袂翻飛間捲起漫天雪粒,宛如神明降世。
天霜刃劃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弧光,那是“百勝刀法”的巔峰絕學“天地同壽”!
刀光所過之處,空氣發出撕裂般的尖嘯,空間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扭曲變形。
西域聖教護法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絡腮鬍因恐懼而根根倒豎,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拼命揮舞長鞭,試圖抵擋這致命一擊,可那鞭梢在金色刀光中,竟如脆弱的蛛絲般寸寸斷裂。
“不——”他絕望的慘叫劃破夜空,卻無法阻止天霜刃如泰山壓頂般落下。
鮮血如噴泉般噴涌而出,護法的身軀被一分爲二,內臟隨着猩紅的血虹拋灑在空中。
那慘烈的景象,將方圓三丈染成一片人間煉獄。
而在這血腥的畫面中,郭湘玉望着石飛揚挺拔的背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公子平安就好!
夜色被鮮血浸透成妖異的紫,西域聖教衆人望着護法裂成兩半的屍身,眼中非但未現恐懼,反而燃起癲狂的幽藍火焰。
他們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嘶吼,口號聲裹挾着腥風直衝雲霄,要將這方天地都掀個底朝天。
密密麻麻的黑影如潮水般撲來。
兵器碰撞聲、金屬摩擦聲、野獸般的咆哮聲,交織成一曲令人戰慄的死亡樂章,震得山谷嗡嗡作響,就連天上的寒星都似被這聲浪驚得微微發顫。
石飛揚立在屍山血海之中,仿若修羅降世。天霜刃劃出的寒光與神龍爪帶起的青芒交相輝映,每一次揮刀都是寒芒過處生命凋零,每一次出爪皆是血肉橫飛。
他的玄色大氅早已被血染紅,卻依然身姿挺拔,在敵羣中肆意縱橫,無人能擋。
地上的屍體越堆越高,溫熱的鮮血順着地勢蜿蜒流淌,在雪地上繪出猙獰的紋路,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衆人的咽喉。
夜色濃稠如化不開的墨,濃烈的血腥將月光染成詭異的暗紅。
郭湘玉的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與兵器交鳴,可她的世界裡,卻只有那個在刀光劍影中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影——石飛揚。他玄色大氅翻飛,天霜刃劃出的寒芒令敵人膽寒,可就在這驚心動魄的瞬間,一道黑影如毒蛇般悄然逼近。
那西域高手貓着腰,貼着滿地屍首緩緩爬行,幽藍淬毒匕首在暗處泛着妖異的光。
他陰鷙的眼神死死鎖定石飛揚的後心,嘴角勾起一抹獰笑,彷彿已經看到那利刃刺入血肉的畫面。郭湘玉遠遠望見這一幕,心臟幾乎要衝破胸腔,血色瞬間從臉上褪去,杏眼圓睜,眼底滿是驚恐與絕望。
“公子,小心背後!”她的呼喊帶着哭腔,淒厲得如同杜鵑泣血。
這一聲喊,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似利劍般刺破修羅場上的喧囂。發間的銀飾隨着她不顧一切的前衝叮噹作響,月光下劃出細碎的銀光,宛如她此刻凌亂卻熾熱的心。
裙襬翻飛如蝶,她手中的竹刀泛着冷冽寒光,整個人化作一道決絕的流光,直撲那心懷不軌的偷襲者。偷襲者不得不放棄致命一擊,倉促轉身。郭湘玉的眼神中燃燒着熾熱的火焰,那是比任何武功都要強大的力量——只要能守護石飛揚,她甘願粉身碎骨!
竹刀與匕首相撞的瞬間,火星四濺,可是郭湘玉卻毫不退縮,一招一式皆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我家公子受到半分傷害!
石飛揚聽到呼喊的剎那,只覺心頭猛地一揪,周身寒意暴漲。
神龍爪瞬間化作巨大的虛影,龍吟聲響徹天際,青色真氣如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
地面被強大的氣流刮出深深的溝壑,飛沙走石間,那偷襲者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龍爪撕成碎片,血肉如同雨點般灑落。
石飛揚轉身看向郭湘玉,只見她髮絲凌亂地貼在臉上,幾縷被鮮血染紅,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他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疼又怕:“湘玉,你莫要冒險,我自會護你周全!”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卻難掩其中的關切與後怕。
郭湘玉擡起頭,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堅定得如同磐石:“公子,我要與你並肩作戰,生死相隨!”
她的聲音雖清脆,卻蘊含着比鋼鐵更堅韌的決心,“自從遇見公子,我的命便不再屬於自己。您看,”她伸出手,掌心因爲握刀太緊而滿是血痕,“這些傷痕,都是我守護你的證明。只要能護公子周全,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甘之如飴!若真有一日要我以命相護,我定會毫不猶豫,因爲在我心裡,公子便是我的全部……”
朔風捲着砂礫在半空呼嘯,將天地間染成一片猩紅迷霧。
石飛揚立於屍山之巔,玄色大氅浸透紫黑血漬,天霜刃上凝結的冰晶混着碎肉簌簌墜落。
“再耗下去,敝會兄弟元氣必傷!”石飛揚暗忖,猛地仰天長嘯,明玉功真氣形成的巨大漩渦,將雄櫻羣雄和郭湘玉圈轉彈開,將他們彈得遠遠的。
剎那間,石飛揚的周身白霧化作百丈寒龍,龍吟之聲震得積雪簌簌墜落。左手神龍爪泛起青光,右手天霜刃劃出金色弧光,“天地同壽”與“龍吟九天”兩大絕學驟然合一!刀光與龍爪虛影交融成巨大的太極圖,陰陽魚眼處吞吐着毀滅氣息,所過之處空氣如沸油般扭曲,發出刺耳的尖嘯。
二十餘名聖教高手躲避不及,瞬間被捲入能量漩渦。
他們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軀如紙片般被絞碎,血霧裹挾着殘肢斷臂沖天而起。
有人半截小腿飛進燃燒的營帳,皮肉在火焰中滋滋作響;有人頭顱被氣浪掀飛,眼眶裡的眼球還在機械轉動。方圓十丈內,地面竟被這股巨力犁出三道深溝,溝中滲出黑紫色毒液,將積雪腐蝕得咕嘟冒泡。
聖教衆人攻勢驟緩,數十雙眼睛裡騰起恐懼的火苗。就在此時,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刺破喧囂。
祈音踏着屍山緩緩走來,黑袍下滲出的血霧如活物般扭動,所過之處,地面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臉輪廓,發出此起彼伏的嗚咽。
他十指結出“血魔印”,指尖滴下的鮮血在空中凝成骷髏形狀:“中原武夫,也敢在血魔大法下撒野?”
話音未落,祈音周身血霧暴漲,化作百丈高的修羅虛影。
虛影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血雨所到之處,雄櫻會弟子頓時皮膚潰爛,慘叫着抓撓自己的骨肉。
廖培暴喝一聲,通臂拳“連環奪命手”擊向血霧,卻見拳風如泥牛入海,反被血霧纏住手臂。轉瞬間,他的皮膚下泛起青紫紋路,五官扭曲變形。
列權乾坤刀舞成八卦陣圖,試圖擋住血霧蔓延。然而血霧遇刀不化,反而順着刀身爬上他的手腕。“不好!是血魔噬魂咒!”他臉色驟變,奮力擲出腰間火折。
熊熊烈火燃起的剎那,血霧中傳來孩童般的尖笑,火焰竟被染成妖異的紫色。
石飛揚見狀,天霜刃再出一招“霜天蔽日”,寒氣與血霧相撞,爆出萬千冰棱。
祈音怪笑一聲,雙手結印,一招“血魔吞天”悍然使出,血霧化作巨大的蛇口,朝着石飛揚吞噬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郭湘玉揮着浸毒竹刀撲來,“奇門三才刀”專刺蛇口七寸。可惜血霧瞬息萬變,竹刀剛觸及便被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湘玉退下!”石飛揚心急如焚,明玉功運轉至第八重境界——“太上忘情”。他周身寒氣凝成冰甲,天霜刃與神龍爪再度合一,“天地同壽”與“龍吟九天”兩大絕學驟然幻化成“混元破魔斬”!
一道金色光柱直衝雲霄,與血魔虛影轟然相撞。
剎那間,天地失色,爆炸產生的氣浪將方圓百丈內的一切夷爲平地,斷肢殘臂如雨點般墜落,血水混着冰雪,將這片天地染成人間煉獄。
石飛揚的玄色大氅驟然鼓脹如帆。
他深知這“血獄降臨”乃是西域聖教鎮教魔功,稍有不慎便會被吸盡身上所有的血。
當下屏息凝神,天霜刃泛起幽藍寒光,竟將周身三尺內的空氣都凝成冰晶,正是明玉功練至化境的“冰魄寒獄”。
“破!”隨着一聲暴喝,石飛揚足踏“龍行七步”,身形化作九道虛影。天霜刃劃出“百勝刀法”的精髓招式“斬天訣”,刀光如銀河倒瀉,與血紅色鎖鏈轟然相撞。
剎那間,金屬斷裂聲與骨骼碎裂聲交織,鎖鏈竟被斬成寸寸碎鐵,飛濺的鐵屑如暴雨般射向四周,一百七十三名聖教弟子躲避不及,頓時被釘成血刺蝟。
祈音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手急結“血魔九印”。血霧中浮現出九尊三丈高的修羅虛影,每尊虛影都張開血盆大口,噴出腐蝕性極強的紫黑色毒霧。
石飛揚冷哼一聲,左手神龍爪探出,指尖纏繞的青色真氣凝成五條巨龍虛影,正是石飛揚結合百勝刀法和神龍爪神功自創的“五龍鎮魔訣”。
龍爪與毒霧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方圓十丈內的地面瞬間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血坑。
激戰正酣,石飛揚忽覺後頸一涼。
原來兩名聖教長老趁他與祈音纏鬥之際,施展“血影遁術”繞至身後,手中骨刃泛着幽藍毒光。
千鈞一髮之際,郭湘玉如飛燕般撲來,竹刀舞出“奇門三才刀”的精妙招式,將兩人逼退。她的衣袖已被毒血腐蝕出大片破洞,臉色蒼白如紙,卻仍高聲喊道:“公子小心!”
石飛揚心中一暖,鬥志更盛。他深吸一口氣,明玉功運轉至第八重半境界“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真氣形成的巨大漩渦將郭湘玉彈上半空。
謝文急忙施展“飛絮輕煙功”,飛上半空,甩出天蠶絲網,罩住郭湘玉,不讓郭湘玉摔成一塊肉餅。
此刻,石飛揚周身寒氣化作百丈冰龍。天霜刃與神龍爪同時發力,再次施展出終極絕學“混元破魔斬”!一道金色光柱直衝雲霄,與祈音的血魔虛影轟然相撞。
剎那間,天地失色,爆炸產生的氣浪將方圓百丈內的一切夷爲平地。
祈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血霧被擊散大半,露出他狼狽不堪的身影。
他的黑袍破破爛爛,七竅流血,顯然已受重傷。
見勢不妙,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在身前凝成血色遁光。“石飛揚,此仇不報非君子!”隨着一聲怒吼,他化作血光沖天而起,朝着西北方向逃去。
朔風裹着砂礫如萬千鋼針,將寧夏西域聖教的據點的殘垣斷壁刺得簌簌作響。
石飛揚立在屍山血海之中,天霜刃上的鮮血尚未凝結,便被刺骨寒風凍成暗紅冰晶。
他望着祈音化作血光遁逃的方向,握刀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玄色大氅獵獵作響,周身縈繞的寒意竟將飄落的雪花凝成鋒利的六角刃。
“追!”石飛揚的話音未落,卻見百丈外聖教餘孽如潮水般涌來。
這些人衣衫破碎,渾身浴血,眼中卻燃着瘋狂的幽藍火焰。
爲首的長老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黑魔神刺青,嘶吼着揮舞骨刀:“爲俺們教主報仇!”
石飛揚瞳孔驟縮,深知若此時追敵,必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
“衆弟子聽令!”石飛揚揮刀劈碎一具聖教弟子的屍骸,刀氣所及之處,殘肢斷臂如落葉紛飛,“今日定要讓魔教妖人血債血償!對魔教中人,斬盡殺絕!殺!”
石飛揚一聲令下,所有雄櫻會弟子拔刀而出,衝向西域聖教的那些弟子。
剎那間,喊殺聲震破雲霄。廖培雙臂暴長三尺,通臂拳的“連環奪命手”如暴雨梨花,每一拳都震得青磚寸裂;列權的乾坤刀舞得虎虎生風,刀身上八卦符文大放光明,將圍攻的敵人盡數籠罩。
肖玲玲的鴛鴦刀化作萬千蝶影,專取敵人咽喉,所到之處,血珠飛濺如紅梅綻放。
這場血戰持續到東方既白,據點內外屍橫遍野,血水混着積雪將地面染成斑駁的紫黑色。
石飛揚在一座坍塌的地窖中,尋到祈音藏匿錢糧的密室。
那神秘的鹿皮袋似有無盡空間,石飛揚將成箱的黃金、白米,還有堆積如山的食鹽一一收入其中。
這裡的每一粒鹽巴都沾着西域聖教的血腥。
與此同時,雪洪山父子的飛鴿傳書劃破長空。
西北鹽幫萬餘弟子如潮水般涌來,將寧夏境內的鹽場盡數奪回。
石飛揚信守契約,將半數收益分給鹽幫,又將食鹽遍贈寧夏百姓。消息傳開,“天下第一英俠”的名號響徹塞上,無數熱血兒郎慕名而來,加入雄櫻會的大旗之下。
雄櫻會在大明天下的弟子,總數已經超過五十萬人。
爲安置受傷的廖培和列權,石飛揚決定在賀蘭山脈設立分舵。
朔風怒號,卷着暴雪如萬箭齊發,將大漠與草原交界處撕扯得昏天黑地。黃沙裹着雪粒漫天狂舞,天地間盡是一片混沌的蒼黃,風嘯聲中似有無數厲鬼哭嚎,直欲將行人的魂魄都生生扯出。
郭湘玉單薄的身影在狂風中飄搖,羅裙翻飛間,發間銀飾叮噹作響,凌亂的青絲如蛛網般黏在蒼白的臉上。她緊咬牙關,強撐着站穩身形,卻仍不住地踉蹌,恰似狂風中一株搖搖欲墜的弱柳;石雄年紀尚幼,縱使滿臉倔強,也被風沙迷得睜不開眼,瘦小的身子在風中幾欲翻滾。
石飛揚立於風沙之中,玄色大氅獵獵作響,仿若一尊巍峨不動的山嶽。
他雙眉緊鎖,目露寒芒,掃視四周險惡之景,心中早有定計。
忽見二人處境危急,當下再不遲疑,右臂一探,將石雄穩穩背在身後,石雄本能地雙臂緊環其頸;左手微攬,郭湘玉便如乳燕歸巢般落入他懷中。
剎那間,明玉功運轉至第八重境界——“太上忘情”,周身白霧洶涌,似有蛟龍出海,直衝九霄。
石飛揚足踏“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穿梭於風雪之間。
每一步落下,都似踏碎虛空,雪粒飛濺間竟未留下半分足跡。
謝文見石飛揚動身,當即施展“飛絮輕煙功”,身形如柳絮隨風,似輕煙縹緲,緊緊跟隨其後。他時而隱於風雪之中,時而現於飛沙之間,衣袂翻飛處,盡顯輕功妙諦。
四人在這狂暴的風雪中疾馳,宛如四縷不羈的幽魂,又似四位踏雪而來的謫仙。
石飛揚懷中的郭湘玉,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顆慌亂的心竟漸漸安定下來。而石飛揚目光堅定,穿透重重迷霧,望向賀蘭山脈的方向,心中已然勾勒出分舵的隱秘所在,那將是雄櫻會在西北屹立不倒的根基。
石飛揚的玄色大氅將郭湘玉嚴嚴實實地罩住,熟悉的冷冽氣息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卻讓她莫名心安。她下意識地環住他精瘦的腰,掌心傳來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料,燙得她心跳如擂鼓,臉頰瞬間泛起兩朵紅暈。
石雄乖巧地趴在石飛揚背上,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領。謝文施展“飛絮輕煙功“緊隨其後,四人化作四道虛影,在漫天黃霾中穿梭。
石飛揚足踏“千里不留行“,每一步落下都似踏碎了風的脊樑,賀蘭山脈的皚皚白雪在眼前迅速放大。
郭湘玉微微仰頭,透過紛飛的雪花,望見石飛揚下頜繃緊的線條,還有睫毛上凝結的細小冰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他專注的側臉,在風雪中宛如一座永恆的雕像,讓她看得癡了。
當積雪覆蓋的山峰近在咫尺時,石飛揚周身突然泛起柔和的白霧。
那是明玉功運轉時的護體真氣,白霧如輕紗般將兩人包裹,寒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陽般的溫暖。郭湘玉臉頰發燙,感受着他胸膛傳來的震動,聽他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最動聽的情話,讓郭湘玉的心都化在了這溫暖裡。
落地的剎那,石飛揚穩穩托住她的腰肢,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的肌膚,激起一陣戰慄。
郭湘玉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融化成晶瑩的水珠。她突然抓住石飛揚的右手,聲音裡滿是心疼:“公子.你的手受傷了。”她的指尖輕輕撫過他手背上的“傷口”。
石飛揚望着郭湘玉認真的模樣,心中某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暖意順着相貼的掌心蔓延:“傻丫頭,我沒事。這不是傷口,是我與敵匪廝殺的時候,敵匪的手指斷裂留下的積血。”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冰涼的手背,“倒是你,凍壞了吧?”說着便將她的手塞進自己懷中,用體溫焐熱。
郭湘玉靠在他懷裡,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輕聲道:“只要在公子身邊,湘玉便覺得暖和,比這世間任何炭火都要暖……”
她的臉瞬間紅透,像浸在蜜糖裡的桃花。她靠在石飛揚肩頭,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又呢喃地道:“只要能陪着公子,再冷的風雪都是甜的……”
話音未落,石雄突然從背後探出頭來,擠眉弄眼:“郭姐姐又在說肉麻話啦!”
謝文忍俊不禁,石飛揚卻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嘴角揚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等找到據點,給你煮最燙的薑茶。”
他的目光掃過遠處白雪覆蓋的山巒,心中已然有了盤算。而懷中的郭湘玉,早已醉在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裡,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頂天立地的身影。
朔風捲着細雪,在賀蘭山谷間織就一張銀白的網。
石飛揚摟着郭湘玉,她的臉頰輕輕貼在他溫熱的胸膛,聽着那有力的心跳,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公子,你瞧那邊的山壁……”郭湘玉的聲音像浸了蜜,纖長的手指指向遠處,發間的銀鈴隨着動作輕輕搖晃,在寂靜的山谷中盪出細碎的清音。
然而,這份柔情蜜意轉瞬被打破。
朔風裹着鐵砂般的雪粒,將賀蘭山谷碾成修羅屠場。
四十道黑影自峭壁飛降,刀劍出鞘聲如寒夜鬼哭,映得皚皚白雪泛起幽藍冷芒。
爲首老者形如枯猿,綠袍下探出尺餘長臂,指節凸起如鐵,正是西北鐵幫朱雀堂堂主“鐵臂仙猿”盧長山;其後黎五朵蛇腰輕擺,血紅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屍毒般的青黑,正是江湖聞名的“毒手女蝸”。
“石飛揚,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黎五朵笑聲尖銳如夜梟,話音未落,身形已化作殘影,“黃鶯奪嗉”的殺招直取石飛揚咽喉。
這招專鎖人氣管,中招者輕則喉骨盡碎,重則當場氣絕。
石飛揚瞳孔驟縮,懷中郭湘玉感受到他肌肉瞬間繃緊。“湘玉,得罪了!”他低喝一聲,運起明玉功將郭湘玉如拋繡球般託向半空。這看似魯莽的舉動實則暗藏玄機——郭湘玉武功不濟,留在地面反成累贅,拋向空中恰能避開混戰鋒芒。
郭湘玉被拋起的剎那,望着石飛揚凌亂卻英挺的側臉,髮絲在風中狂舞如墨,竟覺他比平日更顯巍峨。“公子……”她輕喚出口,聲音未落,謝文已施展“飛絮輕煙功”掠至,天蠶絲網如銀河倒卷,將她穩穩兜住。石雄趴在謝文背上急喊:“郭姐姐別怕!”
地面上,石飛揚已如離弦之箭衝向黎五朵。明玉功運轉至第八重境界,周身白霧化作冰龍虛影,雙掌施展出“百勝刀法”的絕殺招“斬紅塵”。刀氣縱橫間,竟在空中凝出三丈長的金色刀芒,所到之處血霧噴濺,兩名蒙面壯漢躲避不及,當場被劈成四段,臟腑灑落雪地。
黑袍朱元化見狀,雙掌黧黑如炭,猛擊地面。
剎那間,地面裂開丈許深溝,紫黑毒液噴涌而出,正是西域聖教“腐骨掌”。
石飛揚冷哼一聲,雙掌擺動,以掌當刀,“天風掃葉”、“水滴石穿”兩式連環使出,雙掌猶如兩把天霜刃,化作漫天銀蝶,竟將毒霧盡數絞碎。
但毒霧觸及岩石,頓時騰起滾滾白煙,石面迅速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黎老四肥碩身軀如肉球般滾來,他施展“幻化七星掌”中的絕招“三星射鬥”瞬間籠罩石飛揚周身大穴。這掌法看似笨拙,實則暗藏北斗七星變化,掌風所及之處空氣嗡嗡作響。
石飛揚周身真氣凝成太極虛影,任對方掌力雄渾,竟如泥牛入海,盡數被漩渦吸走。
半空中,郭湘玉緊攥石飛揚遺落的衣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望着那道在血雨腥風中翻飛的玄色身影,每一次刀光閃爍都似割在自己心頭。忽見盧長山暴喝一聲,四十名壯漢結成“九幽冥羅陣”,刀劍相擊迸發出幽藍火焰,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化爲血水。
“那是西北鐵幫朱雀堂堂主‘鐵臂仙猿盧長山!”謝文急喝,手中天蠶絲網驟然收緊。
郭湘玉定睛望去,只見盧長山猿臂輕揮,竟將一塊磨盤大的岩石生生捏成齏粉。
她的眼中寒芒更盛,無盡擔憂地說道:“公子小心……”
郭湘玉喃喃自語,淚水混着雪水滑落,卻渾然不覺。此刻的賀蘭山谷,已化作人間煉獄。
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無法從那個浴血奮戰的身影上移開分毫。
郭湘玉放眼望去,只見爲首老者形如枯猿,臂骨竟比常人長出三寸,爪形鐵鉤在月光下泛着幽藍寒光。黎五朵趁機纏住石飛揚,毒指甲劃過他肩頭,瞬間滲出黑血。
“公子!”郭湘玉撕心裂肺的呼喊被淹沒在喊殺聲中。
其實,那些黎五朵的毒指甲劃過石飛揚的肩胛時,受到石飛揚的明玉功護體冰甲的反震而折斷,導致黎五朵的手指受傷而流出的血,石飛揚根本沒有受傷。
郭湘玉掙扎着要衝破天蠶絲保護網,卻被石雄死死按住:“姐姐別動!會被天蠶絲網勒得沒命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石飛揚運起明玉功,周身白霧凝成冰刃,百勝刀法化作漫天銀練。
石飛揚的掌風過處,刀氣縱橫,十幾個蒙面壯漢紛紛屍分兩半,如斷翅寒鴉般倒飛出去,撞在雪壁上綻開朵朵血梅。
四十名殺手皆是西北鐵幫精銳,即便同伴死傷慘重,仍以玄鐵鎖鏈結成“九幽冥羅陣”。
鎖鏈絞碎空氣的尖嘯聲中,郭湘玉突然發現石飛揚步法微亂——定是黎五朵的劇毒發作了!
其實,這是石飛揚在施展神龍爪神功的“龍行七步”的八卦九宮方位步法。
敵匪盧長山,感覺到石飛揚步法的詭異,見勢不妙,尖嘯聲刺破雲霄。
剎那間,山谷兩側滾下千百斤重的雪團,四十名殺手藉着雪霧掩護遁入黑暗。
但是,石飛揚豈會輕易放過黎五朵?在明玉功的加持下,石飛揚雙掌如刀,刀光化作金龍虛影,一招“金龍盤爪”,團團刀氣轟然擊在黎五朵後心上。
那毒婦的內功也真了得,只是噴出一口黑血,踉蹌着跌入雪谷,臨走前惡狠狠地瞪着石飛揚:“石飛揚,你這狗雜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走着瞧!”
雪幕漸漸平息,謝文拽着郭湘玉,揹着石雄,飄飛而下。
郭湘玉掙脫天蠶絲網的束縛,撲進石飛揚的懷中。
她顫抖着解開衣襟,露出貼身收藏的玉瓶:“這是用天山雪蓮熬的解毒膏……公子快些塗上……”
滾燙的淚珠滴在石飛揚染血的“傷口”上,“都怪湘玉沒用,不能幫公子殺敵……”
石飛揚望着她哭花的臉龐,忽然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
寒風吹過,他的聲音裹着未散的硝煙,卻溫柔得能融化千年寒冰:“傻姑娘,你好好活着,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其實,我根本沒有負傷,那是黎五朵那毒妖婦折斷手指時的血。”
郭湘玉將臉埋進他胸膛,聽着那有力的心跳逐漸平穩,只覺這一刻的安寧,比世間任何武功秘籍都珍貴萬分。朔風裹挾着碎雪在洞口盤旋。
忽然間,謝文眼前一亮——原本被積雪封堵的山洞口,竟因石飛揚先前激戰的掌力轟然坍塌。
他撥開殘雪踏入洞內,石壁上天然的紋路在明珠的照耀下泛着柔光,石室裡的陳設恍若故人相迎:石榻、石几、木椅,就連壁間十二格編號石櫥的排列,彷彿剛剛有人住過的一般。
當謝文跌跌撞撞跑出山洞時,髮絲上還沾着雪粒。
“總舵主!快來看!”謝文的呼喊驚起幾隻寒鴉,撲棱棱掠過衆人頭頂。石飛揚摟着郭湘玉踏入洞內,她的臉頰還帶着被寒風吹出的紅暈,指尖無意識地揪着他大氅的下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