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便懊悔得想咬舌,這樣直接的問話,在草原上幾乎等同於調情的試探。石飛揚指尖捻着一縷銀髮,笑道:“修煉了一些特別的功夫,便成了這樣。”
他沒有提及的是,這銀髮是服用徐福仙丹後留下的印記,千年的歲月在他身上刻下了這抹與年齡不符的冰白。孛兒帖望着他十八歲的面容,忽然想起剛纔他運功時,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肌膚透明得幾乎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卻在掌心凝聚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石公子這樣的人物,身邊一定有許多如花美眷吧?”她小心翼翼地問,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石飛揚的動作微微一頓,從懷中取出冰蠶絲囊,指尖輕撫過上面的並蒂蓮,說道:“內子在黑木崖,懷着身孕。”語氣中的溫柔,是孛兒帖從未聽過的,彷彿提及那個人時,連周圍的風沙都變得柔和。
孛兒帖的心輕輕一沉,卻很快又揚起笑容道:“夫人一定是位美人,才能配得上石公子。”她低頭將最後一口胡餅嚥下,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月牙形的玉佩,又解釋道“這是我回鶻王室的‘引路玉’,能在黑水迷城中辨明方向。石公子如果不嫌棄,就收下吧,也算我報答救命之恩。”
玉佩上刻着細密的星圖,正是心燈方位的另一半線索。
石飛揚接過玉佩的剎那,孛兒帖的指尖故意擦過他掌心,如觸電般縮回。她望着篝火中跳動的火星,忽然覺得,這荒漠的奇遇,或許比找到心燈更珍貴——至少讓她在滅族七年後,重新嚐到了心動的滋味,哪怕這份心動,註定只能藏在駝毛氈的褶皺裡,隨着風沙漸漸淡去。
石飛揚將玉佩收入囊中,忽然瞥見孛兒帖耳尖的紅暈,琉璃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卻只是淡淡一道:“多謝。明日我將帶你尋找黑水迷城的入口,那裡或許藏有你族人遺留的寶物。”
他轉身添柴的背影,在篝火中拉得很長,銀髮在夜風中輕輕拂動,彷彿黑木崖頂,曲非煙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冰魄映火蓮,江湖路不遠”。
兩人歇息一晚,便進入李元昊及其麾下虎將修煉邪門神功的地宮。地宮的穹頂倒懸着三十六盞青銅燈,燈油是凝固的黑血,映得整個空間泛着妖異的紫紅。
孛兒帖跟着石飛揚踏入殿內,靴底碾碎的不是塵埃,而是層層疊疊的回鶻文咒符,每一步都讓她心口的聖火印記隱隱作痛。“小心!”石飛揚關切地提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玄霜刃舞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刀風橫掃虛空,將三具漂浮的屍體震成血霧。
那些屍體穿着日月神教的聖火紋服飾,心口卻嵌着西夏狼首釘,顯然是被生魂祭煉的死士。
孛兒帖的焚心琴突然發出哀鳴,琴絃自動繃直指向暗角,低聲提醒道:“西南角有水漬腳印,是西夏‘黑水四煞’的‘踏血無痕’!”她的指尖撫過焦琴,忽然想起族中長老的話,“他們的骨刀浸過回鶻少女的鮮血……”話未說完,四道黑影從燈影中撲出。爲首的赤煞揮舞着血河鞭,鞭身由活人筋脈製成,所過之處空氣發出“滋滋”聲響,並且尖銳地威脅道:“石飛揚,你殺了我三弟,今天就用這回鶻丫頭的血來祭鞭!”
石飛揚旋身將孛兒帖護在身後,施展“移花接玉”神功,血河鞭竟纏上赤煞同伴的骨刀。緊接着,他的玄霜刃劈出百勝刀法之“斬紅塵!”,刀氣將青煞的骨刀震成碎片,刀刃倒飛插入赤煞心口。
孛兒帖趁機甩出焚心琴的琴絃,纏住白煞的脖子,焦琴發出破音,她又怒喝道:“還我族人血債!”黑煞的骨刀突然從頭頂劈下,刀刃泛着幽藍毒光。
石飛揚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身法鬼魅般側移,骨刀劈在青銅燈柱上,濺起的火星卻點燃了孛兒帖的衣衿。
“小心!”他關切地道,突然返身,明玉功冰光包裹住她,竟用體溫替她熄滅火焰,指尖劃過她發燙的手腕,憐愛地道:“可曾傷到?”孛兒帖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琉璃眼眸中倒映着自己驚惶的臉,心跳如擂鼓,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事。”她忽然看見黑煞的骨刀再次襲來,焚心琴奮力砸向對方手腕,趕緊地提醒道:“石公子,左側!”
石飛揚的玄霜刃已經斬落黑煞的手臂,卻在看見孛兒帖裙襬的焦痕時,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忽然將她拉到身後,百勝刀法施展開來,掌風所過之處,青銅燈柱應聲而倒,砸向剩餘的西夏死士。
血河心燈在倒塌的燈柱後顯現,三十六具日月神教弟子的屍體懸浮在血光中,每人手中都握着半片狼首紋磚。孛兒帖認出其中一人是父親的親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難過地道:“他們……他們的生魂被用來催動心燈……”
“孛兒帖,用焚心琴彈《回鶻鎮魂曲》。”石飛揚的聲音沉穩如大漠孤煙,說道:“我來擋住生魂反噬。”他忽然取出孛兒帖送的引路玉,玉佩與心燈的星圖產生共鳴,地宮石壁上浮現出回鶻文密語,又提示道:“當年你們王室留下的後手,該派上用場了。”
孛兒帖的指尖在焦琴上顫抖,終究按響第一聲宮音。琴音如清泉漫過血河,懸浮的屍體眼中竟流出淚水,心口的狼首釘“噹啷”落地。
石飛揚趁機施展“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銀白色絲狀物纏住心燈,卻見李元昊的生魂從燈芯中凝現,手中握着曲言衷的本命聖火令殘片。
“石飛揚,你以爲救回孛兒帖,就能破我血河陣?”李元昊之子李冰闊發出尖嘯,血河突然沸騰,他威脅道:“她體內的火蠶蠱,早已與心燈相連!”
孛兒帖忽然感覺心口劇痛,低頭看見掌心浮現出狼首印記——正是火蠶蠱發作的徵兆。石飛揚立刻握住她的手,“鴻蒙真氣”如冰棱般注入她體內,沉聲道:“看着我,別被血光迷了心竅。”他的琉璃眼眸在血光中愈發清亮,又提醒道:“還記得在梭梭林我說的嗎?冰與火本就該共生。”
焚心琴的商音突然變調,竟與石飛揚的真氣產生共振。孛兒帖望着他額角的細汗,忽然想起他爲自己逼蠱時的模樣,指尖不自覺扣入他掌心,真情流露地道:“石公子,你若有不測,我我便用焚心琴自毀,也要護你周全。”
“傻話。”石飛揚忽然輕笑道,趁她分神的剎那,將最後一枚“還魂丹”渡入她口中,調侃地道:“你還要帶我去找回鶻族的聖火祭壇,怎可先我而去?”
他轉身時,玄霜刃已斬落心燈的燈芯,聖火令殘片如流星般飛向孛兒帖。心燈爆碎的瞬間,孛兒帖看見石飛揚的背影被血光染成暗紅,卻仍保持着護她的姿勢。
她接住倒飛的聖火令殘片,殘片上的赤焰竟與她掌心的印記融合,心口的狼首紋漸漸淡去。
此時,石飛揚又大聲地道:“孛兒帖,接住!”將引路玉拋給她,他自己卻被李冰闊的生魂反噬震飛,撞在刻滿咒符的石壁上。孛兒帖驚呼着撲過去,看見他脣角溢出的黑血,忽然想起族中古老的傳說:“若遇真心人,火蓮自會綻。”
她撕開衣襟,取出貼身的回鶻玉蓮吊墜,按在他胸口:“用我的血,祭你的冰蠶!”鮮血滴在石飛揚掌心,竟凝而不化,與冰蠶的藍光交融成奇異的紫金色。
李冰闊的生魂發出最後的尖嘯,化作萬千血珠,被玉蓮吊墜盡數吸收。石飛揚在劇痛中睜開眼,看見孛兒帖淚痕斑斑的臉,忽然伸手替她擦去淚痕,憐愛地道:“哭什麼?心燈已破,你的族人可以安息了。”
他的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疲憊,卻仍不忘調侃地道:“倒是你,撕壞了衣襟,回去可要找件新的。”
孛兒帖破涕爲笑,忽然發現他掌心的血珠竟凝成了火蓮形狀,便說道:“石公子可知,在我們回鶻族,火蓮象徵着象徵着……”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耳尖紅得比聖火令的赤焰更烈。石飛揚望着掌心的火蓮,忽然想起曲非煙繡在冰蠶絲囊上的並蒂蓮,想起她在黑木崖說的“冰魄映火蓮”。
他輕輕將孛兒帖的手推開,站起身整理衣襟,若有所思地道:“該走了,雪已經飄到地宮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地宮出口,孛兒帖望着石飛揚的背影,發現他銀髮上落着片雪花,竟與掌心的火蓮血印相映成趣。她忽然明白,有些心動,註定只能是荒漠中的驚鴻一瞥,而他的眼中,早已有了屬於自己的火蓮,在黑木崖的風雪中,永遠爲他盛開。
雪,越下越大。孛兒帖摸着胸口的玉蓮吊墜,忽然輕笑。這趟地宮奇遇,讓她見識了比血河更熾熱的,是石飛揚眼中的溫柔;比冰棱更堅韌的,是他護人的決心。
賀蘭山的落日將沙海染成血色,孛兒帖的坐騎忽然打了個響鼻,前蹄陷進鬆軟的沙丘。
石飛揚勒住踏雪烏騅,轉身時銀髮被風揚起,在夕陽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澤,關切地道:“來,走下來看看,沙地之下埋藏着回鶻族的引路燈臺。”
她凝視着他伸出的手,掌心的薄繭輕觸自己手腕時,她忽然回憶起地宮中的時刻,這雙手曾爲她擋住了骨刀的寒光。
“石公子的手,比漠北的雪還要冷。”孛兒帖輕聲說道,指尖無意間摩挲着他掌心的冰蠶絲紋路,又深情地道:“卻比任何暖爐都讓人感到安心。”
石飛揚的手微微一頓,想起曲非煙常說的“冰玉生暖”,卻只是淡然一笑道:“回鶻族的姑娘,都這麼會說話?”他轉身時,衣襬帶起的沙粒落在她發間,卻沒有注意到她耳尖瞬間泛起的紅暈。
暮色中,商隊的駝鈴聲與風沙聲交織。孛兒帖忽然指向沙丘間的石堆,介紹道:“那是我族的‘火蓮路標’,每七堆石塔下都藏着水囊。”
她蹲下時,脖頸間的玉蓮吊墜滑出衣襟,正是石飛揚在地宮中爲她戴上的,又感慨地道:“當年父親說,火蓮花開之處,必有貴人相助。”
石飛揚望着她俯身的側影,玉蓮吊墜在沙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忽然想起地宮破陣時,她用自己的血爲他續脈的場景。那時她的眼神,比任何聖火令的赤焰都要熾熱,不由感動地道:“孛兒帖,你可知,你比火蓮更珍貴。”
這句話如同火星落入沙丘,孛兒帖的指尖驟然收緊,石塔上的沙粒簌簌而落,激動地道:“石公子……你可知道,在回鶻族的傳說裡,火蓮只會爲真心人綻放?”
她忽然擡頭,眼中映着他琉璃色的瞳孔,真情流露地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這般讓冰與火共生的人。”遠處傳來駝隊的驚呼,三匹西夏戰馬踏沙而來,騎士袖口的狼首紋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石飛揚的玄霜刃已出鞘,卻在看見孛兒帖抽出焚心琴時,忽然輕笑道:“這次讓我保護你,如何?”
賀蘭山的雪來得急驟,商隊在背風處燃起篝火。孛兒帖望着石飛揚替丐幫弟子包紮傷口的側臉,忽然發現他指尖的冰蠶正在繪製星圖——那是曲非煙的冰蠶傳訊。
“夫人在黑木崖安好?”她終究忍不住開口,聲音輕得像雪花落在篝火上。
石飛揚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劃過冰蠶絲線,琉璃眼眸在火光中柔和下來,滿臉幸福地道:“她總說孩子踢得厲害,倒像是在練我的百勝刀法。”
孛兒帖望着他眼中的溫柔,忽然想起自己在回鶻王宮見過的愛情——王子與牧羊女隔着沙丘相望,終其一生也沒說過“喜歡”二字。而眼前的男子,卻在刀光劍影中,將思念織進每一道冰蠶絲線。
“石公子可知,”她忽然取下玉蓮吊墜,放在他掌心,感情奔放地道:“這是我族的定情信物?”
雪光映着她認真的臉,她又深情地道:“我知道你已有心屬,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一路上的星火,我會永遠收在心底。”石飛揚望着掌心的玉蓮,忽然想起曲非煙繡在囊角的“阿雪”二字。
他輕輕將吊墜推回,冰蠶絲線在兩人之間繃直,像道透明的橋,委婉地說道:“孛兒帖,你應當擁有屬於自己的火蓮,在沒有血河的地方綻放。”
雪花輕盈地落在他銀色的髮絲上,猶如撒上了一層細碎的鑽石。孛兒帖忽然輕聲一笑,拾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勾勒出火蓮的輪廓,仍然深情地道:“我曾以爲火蓮必須熾熱如火,但遇見公子之後,我明白了冰與火的共存,纔是天地間最奇妙的緣分。”
她擡頭時,沙地上的火蓮旁,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朵冰棱花,在篝火中閃爍着光芒。
駝鈴聲在雪夜中漸行漸遠,石飛揚凝視着蜷縮在駝毛氈上的孛兒帖的身影,忽然回憶起地宮破陣時,她擋在他身前的那一刻。
有些相遇,註定是風沙中的一瞥,卻讓這趟西夏之旅,增添了一抹比血河還要鮮豔的色彩。
興慶府的駝鈴巷在正午的烈日下蒸騰着熱浪,石飛揚戴着青銅面具,與孛兒帖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
她的回鶻長裙裡藏着焚心琴,袖口繡着的火蓮紋與西夏市集的狼首旗相映成趣。
走了一會,她低聲道:“石公子,你提到的‘西夏軍資庫’,難道是指那座覆蓋着琉璃瓦的三層樓閣?”
他的琉璃般的眼眸透過面具的縫隙,掃視着街角巡邏的狼衛,肯定地道:“沒錯。注意那些搬運糧食的民夫,他們的鞋跟上都刻有‘夏’字——這是一品堂的暗號。”
他突然停在“黑水錢莊”前,手指輕撫過門框上的狼首浮雕,提示道:“孛兒帖,盯緊二樓東側的窗櫺,三息之後將有密信傳出。”
孛兒帖的焚心琴在袖中微微顫動。
突然間,她聽到了琴音中夾雜着機括聲,驚叫道:“是‘梅花袖箭’!”她轉身之際,焚心琴已擊飛三支淬毒的弩箭,琴絃掃過石飛揚的腰間,警示道:“石公子,東側閣樓有七名刀手!”
石飛揚已經施展“深藏身與名”玄妙輕功,躍上飛檐,玄霜刃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他暴喝道:“一品堂的‘七煞刀陣’,我倒要看看它與黑水四煞相比如何。”
他忽然壓低聲音,側頭對孛兒帖道:“待我破了陣眼,你用焚心琴震碎琉璃瓦,引開狼衛。”
閣樓內,七名刀手的狼首刀組成了北斗陣,刀風帶起的沙礫在地面刻畫出咒符。石飛揚的玄霜刃突然斬落,施展百勝刀法之“斬紅塵”,刀氣劈開陣角,卻見刀手們的衣甲竟能吸收刀氣,急忙提醒道:“是回鶻族的‘血鱗甲’!孛兒帖,用焚心琴彈奏《火蓮破甲曲》!”
孛兒帖的指尖在琴絃上飛舞,焚心琴發出破金之聲。琉璃瓦應聲碎裂,火星濺在刀手的衣甲上,血鱗甲果然出現了焦痕。石飛揚趁機施展劈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刀風如怒濤拍岸,三名刀手被震得倒飛,狼首刀“噹啷”落地。
他和孛兒帖隨即飄飛而去,去探查夏國的其他重要地方。
……
軍器監的鐵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啓,孛兒帖望着庫房內堆積如山的連環弩,忽然緊握石飛揚的手,難過地道:“這些弩箭的箭頭,正是當年屠戮我回鶻族的‘狼牙破甲箭’。”她的聲音帶着顫抖,胸前的玉蓮吊墜也變得熾熱。石飛揚的指尖輕撫過弩機上的西夏文,突然聽到頭頂傳來弓弦的輕響,急忙提醒道:“這是六品堂的‘天狼弩’,每支弩箭都塗有蛇毒。”
石飛揚急忙旋身將孛兒帖護在身後,玄霜刃連揮,“劈山嶽”刀氣竟將弩箭震成粉末,“孛兒帖,去毀掉弩箭的毒囊,我來擋住追兵。”
鐵門轟然關閉,十二名一品堂高手破牆而入,領頭者手持九環血河鞭,正是李元昊的親衛統領拓跋宏,他森然地道:“石飛揚,你毀我血河陣,今日便用這回鶻丫頭的血來祭鞭!”血河鞭發出破空之聲,竟捲起地上的弩箭碎片作爲武器。
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碎片突然轉向,插入三名高手的眉心。孛兒帖趁機躍上弩架,焚心琴砸向毒囊,卻被拓跋宏的鞭風掃中肩頭!
“小心!”石飛揚的聲音夾雜着刀鳴,玄霜刃已斬落對方三根鞭環。拓跋宏的血河鞭突然暴漲,鞭身竟纏繞着活物般的血蛭,冷笑道:“嚐嚐我西夏的‘血河秘典’!”
血蛭飛向石飛揚,卻被明玉功的冰光凍成血塊。石飛揚趁機欺身而上,揮刀而出,劈出百勝刀法之“破乾坤”,犀利的刀風震碎對方護心鏡,掌刀抵住他咽喉,厲聲喝問:“說,你們夏國的火藥庫究竟在哪?”拓跋宏戰戰兢兢地道出實情,雙腿哆嗦着,立足不穩,跪倒在地上。
石飛揚套出情報,卻橫刀劃過,拓跋宏人頭飛甩而出,殘屍側倒在地上。石飛揚和孛兒帖隨即飛往火藥庫。火藥庫的地道內,硫磺味濃烈得令人難以睜眼。
孛兒帖撫摸着石壁上的回鶻文咒符,忽然驚呼:“石公子,這些咒符是我族的‘火蓮封印’,李元昊竟用我族人的生魂鎮守火藥!”
石飛揚的玄霜刃在掌心閃爍着寒光,突然聽到地道深處傳來機括聲,便急切地道:“是一品堂的‘地火陣’,每走十步便有翻板陷阱。”
他忽然牽住孛兒帖的手,柔情地道:“跟隨我的步伐,踩在冰蠶絲標記上。”地道的盡頭,八名一品堂的高手各持骨刀,擺出“八卦火陣”。骨刀上的咒符與石壁產生共鳴,地道頂部開始墜落燃燒的硫磺塊。
孛兒帖的焚心琴突然發出清脆的樂音,與回鶻封印產生共鳴,燃燒的硫磺塊逐漸熄滅,提示道:“石公子,火陣的弱點在離位!”石飛揚的“百勝刀法·蕩魔雲”隨即施展,掌風劈開離位骨刀手的防禦。
那人的骨刀突然分裂成三段,露出裡面的袖箭。石飛揚憤怒地道:“西夏一品堂,果真手段卑劣。”他轉身避開偷襲,卻見孛兒帖被氣浪掀飛,背部撞擊在刻滿咒符的石壁上。
“孛兒帖!”石飛揚的聲音首次帶着慌亂,明玉功的冰光暴漲,瞬間凍結了所有骨刀。他接住她的瞬間,注意到她脣角的血跡,趕緊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攻至敵身,如雷鳴般爆炸。
敵方剩餘高手震得緊貼石壁,嚇得渾身哆嗦。
石飛揚怒吼道:“誰若再敢傷她,我便讓西夏的火藥庫,提前送你們上路!”孛兒帖望着他琉璃眼眸中翻滾的冰寒,忽然輕笑道:“石公子,我沒事……你看,火蓮封印在你掌心,竟開出冰花……”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印記,那裡不知何時,已融合了火蓮與冰棱的紋路。
……
興慶府的落日將城牆染成血色,石飛揚與孛兒帖站在城頭,眺望遠處的西夏軍營。
她的焚心琴已殘破不堪,卻仍緊緊握着,又有些難過地道:“石公子,你說曲姑娘此刻,是否也在凝視同一輪落日?”
他突然摘下青銅面具,琉璃眼眸映着落日餘暉,肯定地道:“她一定在責怪我遲遲未歸,卻又在爲我修補新的冰蠶絲囊。”忽然轉頭,注意到她發間的沙粒,勸說道:“孛兒帖,你該返回回鶻故地了,那裡有你的族人在等待你重建家園。”孛兒帖的指尖輕撫過玉蓮吊墜,忽然緊握他的手,將吊墜放在他掌心,傷感地道:“我明白,你的心在黑木崖,在那位能讓冰與火共存的姑娘身邊。但是,我已經沒有家,我的家和族人都給李元昊屠滅了!”
她的聲音輕柔如風沙,淚水漣漣地道:“但請記得,在這大漠深處,永遠有一朵火蓮,爲你綻放。”
興慶府的暮色將沙海染成琥珀色,石飛揚望着孛兒帖發間的火蓮飾,忽然想起地宮破陣時,她爲他擋下血河鞭的場景。那時她的回鶻長裙被血浸透,卻仍笑着說“火蓮本應於血中綻放”。此刻,她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掌心,竟比大漠的雪水還要熾熱。
“孛兒帖,”他突然摘下青銅面具,琉璃般的眼眸映照着她沾滿沙粒的臉龐,若有所思地道:“回鶻族的傳說中,火蓮是否總是向着太陽生長?”
他的指尖輕撫過她溼潤的眼角,將玉蓮吊墜重新掛回她的頸間,冰蠶絲線在夕陽下閃爍着微光,又深情地道:“你看,我的掌心,不就是你的太陽嗎?”
孛兒帖的呼吸突然一滯,凝視着他透明如玉的掌心,那裡還留有地宮破陣時她的血印。她忽然想起了族中長老所說的“雙生蓮”傳說——冰蓮與火蓮共生之日,便是大漠迎來春雨之時。她突然撲進他的懷抱,玉蓮吊墜隔着衣衫緊貼着他的心口,深情地道:“石大哥,自從回鶻滅族之後,我便不再畏懼死亡……直到遇見了你。”
石飛揚的手臂突然收緊,踏雪烏騅的嘶鳴與駝鈴聲在沙丘間迴盪。他嗅着她發間的沙棗花香,忽然想起了曲非煙在黑木崖的雪夜,也曾這樣依偎着他,說“聖火令的赤焰,是爲了融化明玉功的冰”。
此刻懷中的孛兒帖,就像一團倔強的火,在他冰冷的世界裡,燃起了一片溫暖的綠洲。“我們該走了。”他低聲說道,聲音比平時柔和三分,“賀蘭山下有一處舊驛館,丐幫的兄弟們應該等急了。”他扶着她上馬,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她腰間的焚心琴,琴身的焦痕中,還嵌着地宮破陣時他的冰棱碎片。
……
賀蘭山脈的風雪在子夜肆虐,石飛揚的踏雪烏騅載着兩人闖入一處溶洞。
枯柴在洞中點燃篝火,孛兒帖望着他跪下爲自己包紮肩傷的側影,銀白長髮垂落胸前,映着跳動的火光,竟比回鶻王室的月光石還要璀璨。
“疼嗎?”石飛揚的指尖輕撫過她肩頭的紗布,輕聲問,那裡還留有拓跋宏鞭風掃過的血痕。他忽然取出曲非煙繡的冰蠶絲囊,倒出一粒“護心丹”,“這是我妻子用聖火令赤焰溫養的丹藥,能護心脈。”
孛兒帖凝視着他眼中的溫柔,忽然輕笑道:“石大哥知道嗎,你說起‘內子’時,琉璃眼尾會泛起微光?”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將其按在自己的心口,深情地道:“這裡,早已被你的冰蠶絲纏住了,無法掙脫。”洞外的風雪突然加劇,三匹青竹紋鞍的戰馬衝破雪幕。
丐幫四袋弟子李豪的聲音夾雜着風雪傳來:“石教主!何長老帶着幽州密報來了!”
石飛揚起身時,孛兒帖已披上回鶻戰氅,焚心琴橫在腰間,關切地道:“我替你守着洞口,這麼大的風雪,別讓兄弟們凍着了。”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老繭,鏗鏘地道:“放心,我現在能聽見二十步內的機括聲,分辨出是西夏還是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