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忽然想起無數個月下偷瞄的瞬間,她垂眸撥絃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竟比瓊花還要柔美。“後來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彷彿從極遠處傳來。
“琴魔們追來,她以一敵百。”少女取出琴絃上纏繞的白髮,“這是我從她衣衿上撿的,她的頭髮本是墨玉般的黑……”
石飛揚猛地攥緊白髮,天蠶絲如暴雨般射向天際,在雲端織出巨大的“邀月”二字。朱雀被真氣驚動,長鳴聲響徹荒漠,驚起遍野沙狐。
他忽然大笑,彎腰撿起竹棒,在沙地上劃出指向東南的箭頭:“走!帶你去尋她。若那琴魔敢傷她半根頭髮,小爺便把他們的骨頭磨成粉,給松樹當肥料!”
少女望着他眼中跳動的火光,忽然破涕爲笑,將古琴往肩頭一扛:“我叫楚紅綃。若尋着她,你須得賠我三罈女兒紅,聽我彈完這支《廣寒秋》。”
“成!”石飛揚斬釘截鐵答話,卻又說:“楚姑娘,你重傷未愈,不宜遠行。這樣吧,小爺我多給你療傷幾天!然後再走!”楚紅綃點了點頭。
暮色如墨潑,朱雀斂翅落在喬山巔的風蝕巖下。楚紅綃抱着古琴蜷在巖穴口,看石飛揚用天蠶絲串起枯枝生火,火星子濺在他鼻尖,竟像撒了把金粉。
“餓麼?”他忽然轉頭,竹棒挑着只烤得金黃的山雞晃了晃,“小爺的叫花雞秘方,連移花宮的御廚都偷學不來。”
油脂滴進火堆,騰起的香氣裡混着孜然與迷迭香,楚紅綃這才驚覺自己已三日未進米糧。咬下第一口時,琴絃忽然發出嗡鳴。
石飛揚盯着她染着油光的指尖,忽然輕笑:“當年我在移花宮闖禍,總被邀月罰去膳房劈柴。有次偷烤了只松鼠桂魚,她聞着味兒來抓我,卻盯着魚眼睛說‘殺生太多,罪孽深重’,最後還是吃了半條。”楚紅綃被雞肉嗆到,咳嗽着擡頭,卻見他眼中浮起少見的溫柔。天蠶絲在他掌心織成細網,輕輕拂過她膝頭的舊傷:“她教你彈琴時,可曾說過‘絃斷情絲亂’?”
“她說彈琴如練劍,心不靜則弦不穩。”楚紅綃摸出斷絃上的白髮,“那日她解衣露肩,我……我只覺得天地都碎了。原來世上真有這般好看的人,比畫裡的仙子還俊。”
石飛揚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驚得巖穴裡的蝙蝠撲棱棱亂飛。
他笑彎了腰,竹棒戳着烤焦的山雞屁股:“她若知道有人把她當仙子,怕是要皺眉頭說‘無聊’。當年我誇她‘美若天仙’,她抄起琴絃就抽我,說‘武功沒長進,嘴皮子倒會哄人’。”
楚紅綃望着跳躍的火光,忽然輕聲道:“她走時說,這世上唯有你能讓她破例。我問破什麼例,她說‘破例不殺聒噪之人’。”
“噗!”石飛揚剛喝的酒全噴在火堆裡,藍焰騰起三尺高。
他抹了把臉,眼裡卻亮得驚人:“這老女人終於肯說實話了?當年我偷喝她的百花釀,她追了我三裡地,最後卻用玉杯裝着酒遞給我,說‘下不爲例’。”
夜風捲着沙粒打在巖穴上,楚紅綃忽然取出腰間短笛,湊在脣邊吹出破碎的調子。石飛揚聽出是《折桂令》,卻比移花宮的版本多了幾分蒼涼。
他摸出竹棒敲擊火塘,天蠶絲化作銀線,在火光裡織出邀月撫琴的虛影。
“知道她爲何總穿白衣?”石飛揚忽然開口,竹棒挑起楚紅綃的一縷髮絲,“移花宮規矩,宮主須斷情絕愛,白衣似雪,不染塵埃。可我見過她藏在箱底的紅裙,繡着並蒂蓮,針腳歪歪扭扭,像被老鼠啃過。”
楚紅綃猛地轉頭,短笛掉在沙地上。石飛揚撿起笛子,在指尖轉出花:“那年她生辰,我偷偷繡了這裙子,被她發現時還剩半朵蓮花沒繡完。
她把裙子掛在院子裡,說‘醜得連瓊花都要謝了’,卻在月夜裡穿起來跳舞,被我撞見時,耳尖紅得比裙襬還豔。”
巖穴外忽然傳來狼嚎。楚紅綃下意識往他身邊靠,卻見他仰頭望着星空,天蠶絲在掌心凝成細鏈,鏈上串着三枚珍珠——正是邀月發間的飾物。
“她若真無情,何苦爲你與琴魔死戰?”石飛揚忽然握住她的手,將斷絃系成蝴蝶結,“這世上最笨的,莫過於口是心非的老女人。等找到她,我定要當着天下人的面,問她一句——”
“問什麼?”楚紅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竟比大漠的風還要急。
石飛揚突然咧嘴一笑,竹棒挑起燃燒的枯枝,往天際擲去:“問她願不願意,穿那身紅裙,陪我看遍天下瓊花!”火枝劃過夜空,驚起一羣夜梟。
朱雀忽然昂首長鳴,聲震四野。
楚紅綃望着石飛揚被火光照亮的側臉,忽然想起邀月撫琴時,眼底偶爾閃過的那抹柔光——原來有些心意,早在歲月裡悄悄生了根,只等春風來,便要破土而出,開出漫山遍野的花。
她撿起短笛,與他的竹棒相擊,吹出一串歡快的音符。
火堆裡的山雞“撲棱”掉進灰堆,石飛揚罵罵咧咧去搶救,卻在擡頭時看見楚紅綃的笑意——比之大漠的星辰,竟還要明亮幾分。
這一晚的喬山巔,風裡有烤焦的雞肉香,有斷絃的琴音,有天蠶絲織就的光影戲,卻獨獨少了寂寞。因爲有些故事,終將在漫長的跋涉後,迎來最熱鬧的篇章;而有些人,終將在風沙盡頭,與念念不忘的人,撞個滿懷。
夜風裹挾着砂礫,在喬山之巔呼嘯盤旋。
石飛揚正用天蠶絲串着烤糊的山雞,對着楚紅綃擠眉弄眼:“瞧見沒?這叫‘焦香四溢’牌叫花雞,獨家秘製,吃一口能賽過活神仙!”話音未落,忽聞山間傳來一陣陰森的銅鑼聲,三十六盞綠油油的孔明燈刺破夜空,在雲端勾勒出猙獰的鬼臉圖案。
“喲呵!這是哪家辦喪事?”石飛揚竹棒挑起半塊雞骨頭,對着天際晃了晃,“該不會是來蹭飯的吧?”楚紅綃玉笛橫胸,美目警惕地掃視四周,卻見山道上涌出密密麻麻的黑影,爲首之人手持漆黑長幡,幡面繡着慘白的骷髏頭,正滴着腥臭的黑血。
“李二!交出《萬毒歸宗》,饒你全屍!”長幡一揮,一名獨眼老者越衆而出,他的獨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幽藍光芒,右手竟是一隻佈滿毒腺的變異獸爪,“我乃消災幫‘毒爪閻羅’,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幽冥百毒手’的厲害!”
“毒爪?正好給我的烤雞加點料!”石飛揚突然掏出個油紙包,迎風一抖,漫天灑下的竟是辣椒粉與孜然粉的混合物,“各位嚐嚐小爺的‘西域魔鬼調料’,包管辣得你們靈魂出竅!”風沙捲起調料粉末,瞬間瀰漫戰場,消災幫衆人被嗆得涕淚橫流,陣腳大亂。
“雕蟲小技!”毒爪閻羅怒吼一聲,獸爪拍出,空氣中頓時瀰漫起濃烈的腐臭味。
石飛揚不慌不忙,竹棒舞出“惡狗攔路”,碧影翻飛間,竟將毒爪上的毒霧盡數挑向天空。
他左手揚起,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如銀龍出海,纏住對方手腕,內力注入的剎那,毒爪閻羅慘叫着倒飛出去,七竅噴出黑血,獸爪竟在地上融化成一灘腥臭的膿水。
“還有誰?”石飛揚晃着染血的竹棒,對着敵陣大喊,“小爺這兒缺洗碗工,打贏了管飯!”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撲來。
爲首的是個身着紅衣的妖嬈女子,手中軟鞭上綴滿倒刺,鞭梢吞吐着紫黑色的毒霧;兩側則是一對孿生兄弟,手持鋸齒狀的彎刀,刀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小心!這是消災幫的‘三煞奪命陣’!”楚紅綃玉笛吹奏,清越的笛聲化作音波,試圖擾亂敵陣。石飛揚卻突然摸出個嗩吶,對着軟鞭女子吹起了《小蘋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隨着音律化作絲線,纏住軟鞭,猛地一拽。
女子收勢不及,竟將孿生兄弟中的一人抽得皮開肉綻。
“臭小子,納命來!”孿生兄弟暴怒,彎刀舞成兩團寒光,施展出“血影連環斬”。
石飛揚施展出“幻魔步”,在刀光中穿梭如蝶,竹棒點出“蜀犬吠日”,精準擊中兩人手腕。
天蠶絲趁機射出,如蛛網般纏住二人咽喉,內力運轉間,兩人慘叫着倒飛出去,撞在山壁上,腦漿迸裂。其中央,毒霧突然變得濃稠如墨。
一名黑袍人踏着骷髏頭鋪就的“道路”緩緩走出,他的臉上戴着青銅面具,額間鑲嵌着一顆血色寶石,手中握着一根丈二長的“攝魂幡”,幡面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在其中掙扎。
“我乃消災幫幫主‘無常帝君’,李二,若不交出《萬毒歸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帝君?”石飛揚突然掏出個鏡子,對着對方照了照,“您這造型,確定不是從戲臺子上跑下來的?”攝魂幡猛地揮動,黑霧化作巨大的厲鬼虛影,張開血盆大口直取石飛揚。
石飛揚施展一招“落水打狗!”竹棒重重擊在虛影眉心,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如暴雨般射出,纏住無常帝君周身大穴。內力倒灌的瞬間,帝君慘叫着面具碎裂,露出半張腐爛的臉。“還有誰!”石飛揚竹棒挑起無常帝君的冠冕,對着滿地狼藉的敵陣大喊,“小爺的表演還沒結束呢!”
忽聞遠處傳來馬蹄聲,宇文成都騎着一匹烈焰般的戰馬,鎦金鏜在月光下泛着嗜血的紅:“李二,你竟然敢謀反?哼!陛下着某家率部來拿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來得正好!”石飛揚晃了晃手中的冠冕,“正愁沒人給我當觀衆呢!楚姑娘,咱們給這位宇文將軍來個壓軸好戲如何?”楚紅綃玉笛輕揚,清越的笛聲與石飛揚的嗩吶聲交織在一起。
血色殘月將喬山染成修羅場,石飛揚竹棒挑起塊帶血的太歲肉瘤晃悠:“這玩意兒燉火鍋估計得腥,不如喂朱雀?”話音未落,山道間突然響起鐵蹄踏碎骨殖的聲響,三百玄甲鐵騎如黑色洪流奔涌而至,每匹戰馬額間都嵌着寒光凜凜的倒鉤,竟是宇文閥的“鉤魂鐵騎”。
“來得正好!小爺有豐盛的晚餐吃啦!嘿嘿!”石飛揚突然掏出個萬花筒,對着鐵騎隊伍亂晃,“小朋友們,要不要看會動的皮影戲?”
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順着筒口激射而出,在空中織成無數鏡面,將月光折射成刺目亂芒。鐵騎陣腳頓時大亂,戰馬被晃得人立而起,將騎手紛紛甩落,倒鉤鐵鏈互相纏繞,瞬間絞殺數十人。
煙塵未散,十二名蒙着青銅鬼面的高手踏着屍體躍起,手中判官筆泛着藍汪汪的毒光。
爲首者甩動鎖鏈,鏈頭的骷髏頭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李二,嚐嚐我‘無常索命十二判’!”判官筆組成北斗陣型,所過之處地面寸寸龜裂,竟施展出失傳已久的“玄冥鬼爪”。
“喲呵!地府新獄沒完成?”石飛揚竹棒舞出“犬牙交錯”,碧影翻飛間將毒光盡數挑向天空。天蠶絲化作銀蛇纏住鎖鏈,突然用力一拽,十二人收勢不及,竟互相刺中命門,鮮血如噴泉般沖天而起。他還不忘對着屍體搖頭:“這屆地府員工業務不精啊!”
山風驟急,吹開鐵騎後方的黑幡,露出轎輦上的神秘客。此人身披九蟒黑袍,頭戴玉蟬冠,手中摺扇輕搖間,萬千銀針破空而來,竟是蜀中唐門失傳的“暴雨梨花針”。
“李世民,交出《萬毒歸宗》,饒你全屍。”聲音如毒蛇吐信,帶着令人牙酸的嘶響。
“全屍多佔地兒!”石飛揚突然掏出個巨大的磁鐵,天蠶絲將其裹成盾牌,“試試小爺的‘吸星大法加強版’!”銀針盡數吸附在磁鐵上,他反手一甩,暗器如流星般射回,黑袍客倉促間揮扇抵擋,卻見扇面瞬間千瘡百孔。
黑袍客暴怒,摺扇展開竟是九節鋼鞭,鞭梢纏着活蛇。“嚐嚐我‘九幽冥蛇鞭’!”鋼鞭舞動間,毒蛇噴吐毒霧,地面頓時腐蝕出無數深坑。
石飛揚施展出“撥狗朝天”,竹棒挑住蛇頭,天蠶絲如潮水般涌入蛇身,將其撐成巨大的氣球,“砰”地炸裂,血雨腥風灑遍全場。
此時,三百鐵騎突然結成“鐵浮屠陣”,人馬皆覆重甲,長槍如林密不透風。陣中傳來陰森冷笑:“李二,此陣連城牆都能碾碎!”
石飛揚卻摸出個嗩吶,吹奏起歡快的《好漢歌》,天蠶絲化作千萬琴絃,與笛聲共鳴。
聲波所到之處,鐵甲片片崩裂,騎兵耳鼻滲血,紛紛墜馬。
黑袍客見勢不妙,從袖中甩出個青銅羅盤,羅盤轉動間,天地突然陷入黑暗。“這是我從波斯購來的‘日月無光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石飛揚卻不慌不忙,摸出個螢火蟲燈籠:“怕黑?小爺送你個移動路燈!”天蠶絲纏住螢火蟲,在空中織成巨大的八卦圖,光芒所照之處,陣法土崩瓦解。
黑袍客露出真容,竟是宇文閥的智囊“毒計百曉生”。
他掏出最後殺手鐗——個冒着綠煙的青銅鼎:“此乃‘化骨神鼎’,觸之即化!”
石飛揚突然掏出個鐵鍋,天蠶絲將其放大百倍:“巧了!小爺正想涮火鍋!”化骨毒煙盡數被鐵鍋吸入,他還對着鼎內喊話:“加辣還是加麻?”
百曉生絕望之下,點燃全身炸藥撲來。石飛揚卻施展出“幻魔步”,天蠶絲化作絲線將其纏住,像提線木偶般甩向鐵騎隊伍。爆炸聲中,喬山之巔一片狼藉,石飛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竹棒挑起楚紅綃的一縷髮絲:“姑娘,這齣戲還算精彩?”
楚紅綃玉笛輕揚,笛聲中帶着笑意:“下一場,該換他們當觀衆了。”
喬山巔的硝煙尚未散盡,朱雀展開丈大紅羽,將滿地殘肢的修羅場甩在身後。楚紅綃玉笛橫陳膝頭,望着石飛揚俊臉上未擦淨的血漬,忽覺那抹猩紅襯得他眉眼愈發勾魂奪魄。她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斷絃,終於按捺不住開口:“你不是石公子嗎?爲何那些賊子都稱你爲李二?”
石飛揚斜倚在朱雀頸間,竹棒挑起塊沾血的玄甲碎片,突然湊到她鼻尖:“姑娘聞聞,這鐵腥味裡是不是還混着八卦香?”見楚紅綃皺眉躲開,他又大喇喇躺倒,天蠶絲在指尖織成金絲眼鏡架在鼻樑上:“實不相瞞——小爺我白天是威震江湖的石飛揚,夜裡嘛……”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傳來尖銳的鷹唳。七隻巨鷹破空而來,每隻鷹爪都抓着個黑衣殺手,殺手們腰間纏着的黑色火藥囊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來得正好!小爺正愁沒宵夜吶!”石飛揚翻身坐起,竹棒敲得朱雀羽毛噼啪作響,“姑娘看好了,小爺給你表演個‘空中雜耍’!”
他左手揚起,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如銀龍出海,纏住最前的巨鷹翅膀。
石飛揚借力騰空,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竹棒使出“惡狗攔路”,將三隻殺手挑向火藥囊。
“轟!”火光沖天而起,剩下的殺手驚怒交加,同時甩出“鎖喉鉤”。他卻不慌不忙摸出個撥浪鼓,“咚咚”搖晃間,天蠶絲化作音波,竟將鐵鉤震成齏粉。
“還沒完呢!”石飛揚突然掏出個風箏,天蠶絲將其放大數十倍。他拽着風箏線衝向敵陣,楚紅綃只覺眼前一花,那些殺手竟被風箏線纏成了巨大的“人肉糉子”。
朱雀適時俯衝,利爪將糉子們抓起,遠遠拋向山谷,慘叫聲迴盪在夜空。
楚紅綃看得目瞪口呆,玉笛差點掉出掌心。石飛揚拍着滿身硝煙坐回,突然湊近她耳畔:“現在可以揭曉謎底了——李二嘛,自然是李淵家排行老二的混世魔王!”
見她瞪大眼睛,又變魔術般掏出塊金牌,上面“李府”二字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那石飛揚……”楚紅綃話未說完,下方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
三千玄甲軍舉着“宇文”旗號將山頭圍得水泄不通,陣中緩緩走出個拄着龍頭柺杖的老者,白髮無風自動,正是宇文閥的老祖宗宇文天策。
“李世民!”老者柺杖頓地,整座山都爲之震顫,“交出《萬毒歸宗》,老夫饒你全屍!”
“全屍?太客氣了!”石飛揚突然掏出個嗩吶,吹奏起歡快的《步步高》。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化作萬千銀蛇,纏住玄甲軍的兵器,竹棒使出“羣狗爭食”,將陣腳攪得大亂。他還不忘回頭對楚紅綃擠眼:“瞧見沒?這叫‘聲東擊西’,真正的殺招在這兒!”
話音未落,朱雀突然俯衝而下。石飛揚甩出天蠶絲織成的巨網,將宇文天策兜頭罩住。
老者怒吼着施展“玄冥神掌”,卻見石飛揚摸出塊銅鏡,鏡面不知何時畫着滑稽的鬼臉。掌力撞上鏡面,竟被反射回去,宇文天策踉蹌後退,嘴角溢出黑血。
“想知道《萬毒歸宗》在哪兒?”石飛揚晃着竹棒逼近,天蠶絲纏住老者手腕,“其實就在……”他突然掏出個油紙包,裡面竟是半塊發黴的燒餅,“這兒!哈哈哈!”
笑聲未落,天蠶絲驟然發力,宇文天策慘叫着倒飛出去,撞碎了後方的帥旗。
楚紅綃望着在敵陣中肆意大笑的身影,忽然明白那些“李二”的稱呼並非虛言。
夜風捲起石飛揚的衣角,他轉身時眼角帶笑,月光將俊美面容鍍上一層銀輝,手中竹棒隨意揮舞,卻有萬千氣象。“記住咯,”他躍上朱雀,朝她伸出手,“不管是石飛揚還是李二,都是那個能護你周全的混世魔王!”
楚紅綃將手放入他掌心的剎那,終於懂得這江湖腥風血雨中,最動人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眼前人狡黠又真誠的笑意。罡風裹着砂礫如刀割般刮過,喬山之巔卻比這寒風更顯肅殺。
石飛揚倚在朱雀羽翼下,用天蠶絲剔着牙,望着山道間如潮水般涌來的黑影,竹棒在掌心轉出殘影,“楚姑娘,你瞧這些人,陣仗擺得比廟會還熱鬧。”
楚紅綃玉笛橫胸,美目警惕,只見前方七十二名黑衣人擡着漆黑棺槨緩緩而行,棺槨縫隙滲出綠色黏液,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棺槨之上,坐着個面容慘白如紙的老者,身着繡滿骷髏的長袍,手中銅鈴搖晃間,地面竟爬出無數紅頭蜈蚣。
“來者可是‘千蜈叟’?久仰久仰!”石飛揚突然掏出個竹編蛐蛐籠,“聽聞您馭蜈之術天下無雙,小爺這兒正好有隻‘常勝將軍’,不如鬥上一鬥?”
說罷,籠中竟跑出只渾身塗滿雄黃的大公雞,昂首挺胸朝着蜈蚣羣走去。
千蜈叟面色驟變,急搖銅鈴,卻見蜈蚣羣紛紛掉頭逃竄。石飛揚趁機施展“引狗入寨”,竹棒舞出萬千碧影,天蠶絲如銀蛇般竄出,纏住黑衣人腳踝。
“橫打雙獒!”竹棒橫掃,七十二人連同棺槨一同滾下山崖,爆炸聲震得山體都爲之顫抖。
煙塵未散,空中突然傳來刺耳的鷹唳。十二名身着金袍的高手腳踏巨大海東青俯衝而下,手中金爪泛着幽藍光芒,正是宇文閥的“金爪十二衛”。
爲首者冷笑一聲,金爪劃過夜空,竟帶起一串紫電:“李世民,嚐嚐我‘九霄雷爪’的滋味!”
“雷爪?小爺這兒有避雷針!”石飛揚摸出個鐵鍋頂在頭上,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將其牢牢固定。雷爪劈下的瞬間,鐵鍋突然迸發刺目金光,強大的電流順着天蠶絲反彈回去。
十二衛慘叫着從空中墜落,渾身焦黑如碳。
“還有誰!”石飛揚大喊,卻見遠處緩緩走來個白衣書生,手中摺扇輕搖,風度翩翩。
書生開口,聲音卻冷如寒冰:“在下‘玉面諸葛’,特來會會李二的高招。”說罷,摺扇一揮,無數銀針夾雜着迷香撲面而來,同時,四周地面突然升起八卦陣圖。
石飛揚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個萬花筒,天蠶絲順着筒口射出,在空中織成無數鏡面。迷香與銀針撞上鏡面,紛紛反射而回,玉面諸葛連忙揮扇抵擋。
石飛揚趁機施展“獒口奪杖”,竹棒如靈蛇般纏住對方扇柄,猛地一拽。玉面諸葛踉蹌間,懷中掉落個錦囊。
“好哇!還藏着寶貝!”石飛揚搶過錦囊,掏出裡面的兵書,卻見上面寫着“破陣之法”。
他哈哈大笑,“多謝老兄相助!”左手掌心流竄出的天蠶絲在陣圖上快速遊走,竟是按照兵書所示,將陣法逆轉。
玉面諸葛目瞪口呆,還未反應過來,已被陣中突然射出的弩箭射成刺蝟。
此時,山腳下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
三萬玄甲軍結成“鐵浮屠陣”,人馬皆披重甲,長槍如林,所過之處塵土飛揚。陣中傳來雄渾的聲音:“李世民,你欲圖謀反,私藏甲兵,謠言中傷陛下,現在官兵奉旨抓捕你,乖乖縛手就擒罷了,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石飛揚望着如黑色洪流般的軍隊,突然摸出個巨大的風箏,天蠶絲將其放大數十倍。
他轉頭對楚紅綃眨眨眼:“姑娘,咱們放風箏去!”
玉笛與嗩吶聲同時響起,石飛揚雙掌吐出的天蠶絲化作千萬琴絃,與笛聲共鳴。聲波所到之處,鐵甲片片崩裂,騎兵耳鼻滲血,紛紛墜馬。
“還有最後一招!”石飛揚掏出個裝滿石灰粉的麻袋,雙掌流竄出晶光一片,無數天蠶絲將其高高舉起。“起風了!”他大喊一聲,麻袋被拋向空中,石灰粉如白色煙霧般瀰漫開來。
玄甲軍頓時睜不開眼,陣腳大亂。
石飛揚趁機施展“狗急跳牆”,竹棒重重擊在陣眼處,整個鐵浮屠陣轟然倒塌。
喬山之巔,硝煙散盡。石飛揚晃着染血的竹棒,對着滿地狼藉的敵陣搖頭:“這屆對手不行啊,都不夠小爺熱身的。”
楚紅綃望着他俊臉上自信的笑容,玉笛不禁輕揚,清越的笛聲在山間迴盪。
罡風捲着砂礫在喬山之巔呼嘯,十二隻巨大的海東青突然撕裂雲層,尖銳的鷹唳聲中,金爪十二衛首領身披玄金戰甲,腳踏雷光俯衝而下。
他手中的九霄雷爪泛着紫電,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竟在虛空中留下焦黑的軌跡。
“李世民!今日便讓你見識宇文閥的雷霆之怒!”首領暴喝一聲,雷爪猛地劈下,方圓十丈內的岩石瞬間化作齏粉。
楚紅綃玉笛剛要吹奏,卻見石飛揚突然掏出個青銅大鑼,天蠶絲如靈蛇般纏住鑼槌:“來得正好!小爺正缺個打更的!”
鑼聲轟然炸響,震得海東青羽翼一顫。石飛揚施展出“幻魔步”,在雷光中左搖右晃,竹棒舞出“惡狗攔路”,碧影翻飛間將雷爪引向天空。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趁機纏住鷹爪,猛地一拽,首領收勢不及,竟被帶得在空中翻了個跟頭。
“就這點本事?”石飛揚突然摸出個裝滿辣椒粉的皮囊,迎風一抖:“嚐嚐小爺的‘西域日光浴粉’!”濃烈的粉末被罡風捲起,直撲海東青面門。
巨鷹頓時雙目刺痛,瘋狂撲騰着在空中打轉,將十二衛的陣型攪得大亂。
首領怒不可遏,雙手結印,雷爪上的紫電暴漲三倍:“雷霆萬鈞!”恐怖的雷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整片山頭都被映成詭異的紫色。
石飛揚卻不慌不忙,天蠶絲在頭頂織成巨大的銅鏡,鏡面不知何時畫滿了滑稽的鬼臉。雷光撞上鏡面,竟被盡數反射回去。首領臉色驟變,倉促間揮爪抵擋,卻聽“咔嚓”一聲,雷爪寸寸碎裂。
石飛揚趁機施展“反戳狗臀”,竹棒如閃電般點中對方後腰,天蠶絲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經脈。
“啊——”首領慘叫着從空中墜落,玄金戰甲上佈滿蛛網狀的裂紋。石飛揚卻不急於補刀,反而掏出個嗩吶,吹奏起歡快的《小放牛》:“這位老兄,跳崖也得講究個姿勢!”
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化作絲帶纏住對方腳踝,在空中甩出個漂亮的弧線,將其狠狠砸向山石。金爪十二衛見首領落敗,紛紛祭出“十二雷陣”。
十二隻海東青在空中組成玄妙陣型,紫電交織成囚籠,將石飛揚困在中央。
楚紅綃玉笛急響,試圖擾亂陣型,卻見石飛揚突然摸出個巨大的風箏,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將其放大數十倍。
“楚姑娘,看好了!”石飛揚拽着風箏線衝進雷陣,天蠶絲隨着音律化作萬千琴絃。
聲波與雷光碰撞,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他施展出“羣狗爭食”,竹棒如游龍般穿梭,將雷陣攪得支離破碎。十二衛慘叫着從空中墜落,金爪在地上砸出深深的坑洞。
硝煙散盡,石飛揚晃着染血的竹棒,對着躺在地上抽搐的首領搖頭:“早說了,和小爺打架,得先備好棺材。”
他蹲下身子,用竹棒挑起對方的頭盔,露出一張滿是血污的臉,“下次投胎,記得選個聰明點的主子!”說罷,天蠶絲輕輕一彈,將其遠遠拋向山谷。
楚紅綃望着在敵陣中肆意大笑的石飛揚,玉笛不禁輕顫。
月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映得那雙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
喬山的晨霧濃得化不開,宛如一張巨大的灰幕籠罩着山巔。
石飛揚正用天蠶絲編着花環,打算給楚紅綃戴上,忽聞霧氣中傳來詭異的銅鈴聲,七盞血色燈籠穿透迷霧緩緩飄來,燈籠上“催命”二字在風中扭曲變形,彷彿活物一般。
“喲呵,這是哪家的招魂大隊?”石飛揚竹棒輕點地面,天蠶絲如銀蛇般竄入霧中。霧氣突然劇烈翻涌,十二名蒙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高手踏着霧氣浮現,每人手中握着鎖鏈,鏈頭竟是猙獰的鬼頭,口中吞吐着腥臭的黑霧——正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幽冥十二鬼使”。
鬼使首領手中鎖鏈猛地一揮,鬼頭髮出淒厲的嚎叫,黑霧瞬間化作無數厲鬼虛影撲來。
“來得正好!小爺正缺觀衆!”石飛揚突然掏出個戲臺面具,天蠶絲將其放大數十倍戴在臉上,竹棒舞出“搗亂狗窩”,碧影翻飛間,竟將虛影打得支離破碎。
“雕蟲小技!”鬼使首領暴喝一聲,十二鬼使同時結印,鎖鏈交織成巨大的鬼面囚籠,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痛苦的嗚咽。
楚紅綃玉笛急響,試圖用音波擾亂陣型,卻見石飛揚摸出個裝滿黃豆的麻袋,天蠶絲將其高高拋起:“天女散豆!”金黃的豆子如雨點般落下,在囚籠上蹦跳彈開,竟發出清脆的“叮咚”聲,與楚紅綃的笛聲相互呼應。
石飛揚趁機施展“引狗入寨”,竹棒挑起幾顆豆子,如暗器般射向鬼使的穴位。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化作細線,順着鎖鏈鑽入鬼使體內,瞬間封鎖住他們的經脈。
鬼使們慘叫着倒飛出去,面具紛紛碎裂,露出底下佈滿屍斑的臉。石飛揚卻不罷休,掏出個撥浪鼓“咚咚”搖晃,天蠶絲隨着節奏在空中織成巨大的八卦圖,將殘餘的黑霧盡數吸納。
“還有誰!”他大喊一聲,聲音在霧中迴盪。
霧氣深處傳來陰森的笑聲,一個身着血紅長袍的老者拄着白骨杖緩緩走出,袍角繡着密密麻麻的人皮圖案,正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人皮太歲”。
“李世民,你毀我十二鬼使,今日定讓你血債血償!”老者揮動白骨杖,地面突然裂開,無數手臂從地底伸出,每隻手上都裹着散發惡臭的人皮。
“人皮?小爺最討厭浪費!”石飛揚突然掏出個巨大的針線筐,天蠶絲化作銀針穿梭如飛,竟將那些人皮手臂縫成巨大的布偶。
石飛揚使出一招“老狗乞憐”!竹棒重重擊在布偶身上,布偶轟然倒塌,將人皮太歲壓在下面。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如潮水般涌去,纏住老者全身。
石飛揚晃着竹棒逼近:“聽說你喜歡收集人皮?”他突然掏出個小丑面具,“不如小爺送你個新皮囊?”他左手掌心吐出的天蠶絲瞬間化作面具,強行貼在老者臉上。
人皮太歲發出淒厲的慘叫,渾身人皮開始扭曲變形,最後竟化作一團血肉模糊的怪物。
石飛揚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天蠶絲一卷,將怪物遠遠拋入山谷。
“楚姑娘,”他轉身對着玉笛微顫的楚紅綃挑眉,“這齣戲,還合你胃口麼?”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映得那雙狡黠的眼睛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