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解開那些被捆綁的丐幫弟子,從他們嘴裡打探梅棲樂的父親究竟死了沒有?
他們說沒有,早就從黑風教的總壇地牢裡逃了出去。
石飛揚從腰間神秘的凡人瞧不見的鹿皮袋裡取出一些錢糧,送給這些丐幫弟子,讓他們快點離開黑風教總壇。待那些丐幫弟子走後,石飛揚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那是梅棲樂臨行前塞給他的梅花形玉佩,上面還留有少女的體溫。玉佩在晨光中轉動,映出廣場上冰雕的影子——那些扭曲的面容中,竟有幾分像他當年爭權奪利的子孫。
石飛揚突然將玉佩握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月白錦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朝着洛陽的方向掠去。
黑風教總舵的火光在他身後熊熊燃燒,將半邊天都染成了赤紅。
這座爲禍中原數十年的邪派巢穴,終究在他的刀氣下化爲灰燼。
石飛揚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眨眨間,便回到了洛陽,夜已深,他不想深夜打擾梅棲樂,便通過“千里傳音”神功,告訴她,他已經滅了黑風教,而且打探出她的父親還活着。
然後,石飛揚便飛往城中最豪華的“天緣客棧”,開了一間上房入住,美美地睡上一覺。
翌日一早,梅棲樂便來到醉仙樓等候石飛揚的到來。
醉仙樓的樓梯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十二名天鷹門弟子的鋼刀同時出鞘,刀鞘撞擊欄杆的脆響驚飛了檐下的鴿子。爲首的瘦高個正是天鷹門的副門主殷無壽,其“鷹爪功”指甲在燭光下泛着青黑,顯然淬了劇毒。他看到梅棲樂,便暴喝一聲:“梅棲樂,拿命來!”
梅棲樂的梅花針早已扣在掌心,裙角的金線突然散開,三十六枚銀針如暴雨般射向殷無福面門。緊接着,她施展“落英繽紛掌”同時拍出,掌風捲着桌上的酒壺砸向左側的弟子,動作中帶着江南女子的靈動,卻比桃花島的“落英神劍掌”多了三分凌厲——這是她父親梅驚鴻結合丐幫部份打狗棒法改良的絕技。
“雕蟲小技!”殷無壽冷哼一聲,拔出鋼刀劃出個圓弧,將銀針盡數擋開,刀刃卻被針尖震出細密的缺口。他身後的弟子突然拋出漁網,網眼纏着浸了迷藥的麻繩,朝梅棲樂當頭罩下——這是天鷹門的“天羅地網勢”,當年曾讓不少武林好手飲恨。
石飛揚悄然而來,見狀便施展“移花接玉”神功,衣袖在半空劃出一道銀弧。
漁網剛要觸及梅棲樂的髮髻,突然轉向殷無壽自己,麻繩瞬間纏住他的咽喉,弟子們收勢不及,竟將這位副門主勒得雙眼翻白。
梅棲樂的銀針趁機射穿三名弟子的手腕,銀針刺入“陽溪穴”的瞬間,石飛揚的明玉功寒氣已順着針尾侵入,那三人的手臂驟然結冰,鋼刀“哐當”落地,腕骨寸寸碎裂。
醉仙樓的樓板被石飛揚的“百勝刀法”之“劈山嶽”震得粉碎,石飛揚的掌風掀起漫天木屑,混着梅棲樂撒出的梅花瓣,在燭光裡織成一道紅白相間的屏障。
緊接着,他又故意賣個破綻,讓兩名弟子的鋼刀逼近梅棲樂的腰側,卻在刀鋒及體前用“天蠶功”銀絲纏住刀鏈,輕輕一拽,兩柄刀便反向刺入弟子自己的小腹——鮮血噴在梅棲樂的百褶裙上,竟順着金線的紋路凝成紅珠,像極了洛陽的櫻桃。
殷無壽趁機翻滾着逃跑。
石飛揚嘿嘿冷笑,也不追殺他。
梅棲樂的掌風與他的刀氣相觸,發出清脆的鳴響,又調侃地道:“石公子的功夫越發精進了。只是這等狠辣手段,倒不像當年救我時的模樣。”
她的指尖劃過石飛揚的袖口,那裡的雲錦襯裡沾着點殷紅,是剛纔替她擋暗器時蹭上的血。
石飛揚施展“驚目劫”神功,冰寒目光突然掃向樓梯口,讓正要衝上來的五名弟子瞬間僵住,七竅同時滲出冰碴。他的聲音比掌風更冷:“對惡人慈悲,便是對好人殘忍。”雙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斬紅塵”,將最後一名天鷹門弟子攔腰斬斷,屍身墜樓時撞翻了街邊的貨攤,引來蒙古兵的馬蹄聲。
梅棲樂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金線纏上他的手腕,關切地道:“快走!蒙古兵來了!”她的發間落下片乾枯的梅花瓣,是之前石飛揚留下的少還丹藥渣。
石飛揚探手摟過梅棲樂,施展“千里不留行”輕功踏過醉仙樓的瓦頂,梅棲樂的百褶裙與石飛揚的雲錦袍在月光下交織,像兩道流星墜入洛陽城的巷陌。
蒙古兵的火把在身後晃動,他們的狼嚎般的呼喊撞在巷壁上,驚得千家萬戶閉緊了窗——這座大唐故都,如今已淪爲蒙古兵的牧馬之地。
……
梅棲樂帶着石飛揚鑽進城南的廢園,假山後竟藏着道暗門,門環是朵青銅梅花。
她的指尖在花瓣上按了三下,暗門“吱呀”開啓
梅棲樂的油燈突然晃了晃,火苗在她眼底跳成兩團星火,難過地道:“天鷹門已投靠蒙古人,他們要求我交出梅花幫的名冊。”她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上面用硃砂勾勒出洛陽城的佈防圖,又哽咽地道:“我父親被他們劫持,要求我在三日後用名冊去交換。”
石飛揚輕輕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劈山嶽”,掌風在秘道中迴盪,刀氣撞擊石壁,震落的塵埃中顯露出一塊殘缺的石碑,上面刻有“貞觀年間”四字。
他洞若觀火地道:“蒙古人真正想要的不是名冊,而是這條秘道。”指尖指向壁畫上的洛水走勢,又一針見血地道:“通過這裡可以直接抵達洛陽的糧倉,他們的目的是切斷宋國的糧道。”
梅棲樂突然將羊皮紙塞進他懷裡,金線纏繞上他的手指。
她感慨地道:“石公子,我明白你非同尋常。”她的睫毛在油燈下投下陰影,宛如秘道中含苞待放的梅花,又哀求地道:“懇請你救救我的父親,梅花幫上下將不勝感激。”
石飛揚從腰間神秘的鹿皮袋裡取出玄甲,穿戴在他身上,冰紋中的龍紋在火光映照下栩栩如生。
接着,又從鹿皮袋裡取出一柄長劍,劍鞘上的寶石在秘道石壁的映照下,比七星劍還要耀眼——這是唐太宗的“昭陵六駿”劍,曾斬殺過突厥可汗。
石飛揚的劍鞘輕敲石壁,發出金石之音,沉聲道:“三日後,你帶着空名冊前往北邙山,我將去救你的父親。”明玉功真氣在掌間流轉,凝成一朵冰梅,又柔情地道:“這個你拿着,危急時刻捏碎它,我自會現身。”梅棲樂接過冰梅時,指尖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卻比少還丹更令人心安。
她突然踮起腳尖,將發間的梅花簪插在石飛揚的劍鞘上,深情地道:“這是我母親的遺物,能驅百毒。”她的臉頰在火光映照下泛起胭脂色,又羞羞答答地道:“若你能平安歸來,我……”
秘道外突然傳來蒙古兵的皮靴聲,是殷無壽帶着人搜尋至此。石飛揚摟過梅棲樂入懷,又施展“深藏身與名”輕功,帶着梅棲樂飄向秘道深處,他的劍鞘上的梅花簪與石壁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北邙山的亂葬崗上,烏鴉在枯枝上聒噪。
梅棲樂捧着空名冊站在土坡上,百褶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後是三百名蒙古兵和天鷹門弟子,爲首的殷無壽正用鋼刀抵着梅驚鴻的咽喉,他的“鷹爪功”指甲已掐進老人的頸肉。
“小丫頭,竟敢耍花樣!”殷無壽怒罵道,他的鋼刀又深入半寸,鮮血沿着梅驚鴻的衣襟滴落地上,又威脅道:“再不交代秘道入口,我就挖出他的心臟!”
梅棲樂的梅花針突然射向殷無壽的手腕,卻被他用刀背擋開。
蒙古兵的弓箭同時舉起,箭頭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眼看就要將她射成刺蝟——石飛揚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攻至敵身,將蒙古兵炸成滿地的冰碴。
他又暴喝一聲:“石飛揚在此!”玄甲在雷雨中閃爍着冷光,昭陵六駿劍劃破雨幕,揮出百勝刀法之“斬輪迴”,凌厲的刀氣將二十名天鷹門弟子劈成冰屑。
他又掌劍輕飄,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左掌和右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將殷無壽的鋼刀引向他自己的小腹,刀刃穿透身體時,鮮血噴灑在亂葬崗的石碑上,染紅了“大唐故吏”四個字。
梅驚鴻掙脫束縛,施展“落英繽紛掌”拍向蒙古千夫長,掌風中的梅花瓣竟帶有火藥味——原來他早已將炸藥藏在花瓣中。石飛揚隨即揮劍劈出百勝刀法之“蕩魔雲”,剛猛的刀氣順勢掀起氣浪,將眼前所有的蒙古兵捲入爆炸的火光中,慘叫聲與雷聲交織,震得北邙山的孤墳都在顫抖。
梅棲樂轉身時正好撞進石飛揚懷裡,玄甲的冰紋在她掌心融化,混着雨水匯成小溪,流淌在亂葬崗的泥土裡——那是大唐的血脈,終於與這片土地相融。她的指尖輕撫過他玄甲上的龍紋,突然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驚愕地道:“石公子你.”
石飛揚的昭陵六駿劍插入土中,劍穗的紅綢與她的金線纏繞在一起。他從腰間神秘的凡人瞧不見的鹿皮袋裡取出那枚傳國玉璽,玉質在雷雨中泛着血絲般的光澤,難過地道:“我是大唐的亡國之君……這天下,早已不是我的了。”
梅棲樂柔聲安慰道:“亡國又如何?我梅花幫的姑娘,只認英雄,不認帝王。”
遠處傳來宋國援軍的號角聲,是大理段氏的“一陽指”信號。
石飛揚的玄甲漸漸隱去,變回那身雲錦袍,只是衣角多了片梅花印。他看着梅棲樂將父親扶上戰馬,說道:“洛陽城破時,帶着名冊去襄陽找郭靖。”
梅棲樂駭然反問:“你不和我們一起走?你說過會.”
石飛揚淡淡地道:“我還有未了之事。”隨即施展“事了拂衣去”輕功踏雨而起,昭陵六駿劍在雷雨中劃出一道金光,拋下一句話:“告訴郭大俠,洛陽的糧倉,我替他保住了。”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北邙山的雲霧中時,梅棲樂突然發現劍鞘上的梅花簪在發光,簪頭刻着的“唐”字裡,竟藏着片小龍女的玉蜂針——那是當年石飛揚救下她時,悄悄放在簪子裡的。
她將簪子緊緊攥在手心,百褶裙在風中展開,像朵盛開的梅花,朝着襄陽的方向疾馳而去。
洛水的月光碎在波紋裡,如同撒了滿河的銀箔。
石飛揚的指尖懸在神龍寶塔上空,那枚龍紋戒指的冷意透過肌膚滲進來,比明玉功的寒氣更蝕骨。
石飛揚走在紫宸殿的廢墟上,孤獨地走了一會,便擡起左手,左眼瞟了中指戒指一眼,頓時,眼前金光燦燦。他邁步踏入光流的剎那,耳邊的洛水聲驟然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九層玉階上的銅鈴輕響——那鈴聲比長安大明宮的編鐘更清越,每一聲都能盪開明玉功積鬱的寒氣。
百靈鳥驚喜地道:“主人!您可算回來了!”水袖先從雲霧裡探出來,指尖纏着條赤金鎖鏈,鏈端拴着只翡翠鳥籠。籠裡的相思鳥見了石飛揚,突然撲棱棱振翅,鳴聲裡竟帶着《霓裳羽衣曲》的調子。她撲進石飛揚懷裡時,鬢邊的珍珠花簪撞在他玄甲上,碎成星屑又重聚。
碧顏兒的琵琶正斜倚在珊瑚案上,弦上凝着的露珠滾落在羊脂玉盤中,濺起的水花化作漫天桃花。她捧着盞琉璃盞迎上來,盞中琥珀色的酒液裡浮着朵永不凋謝的桃花。
她熱淚盈眶地道:“主人嚐嚐?這是按當年您教的法子,用崑崙雪水釀的,窖藏了三百六十年。”
石飛揚的指尖剛觸到盞沿,酒液突然泛起漣漪,映出張清冷的面容——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橫波,竟與郭芙有七分相似。
百靈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用金鍊敲了敲鳥籠,試探地問:“主人又在想凡間那位郭姑娘了?”她的聲音裡帶着點酸意,卻又藏不住關切,幽幽地道:“其實奴婢早看出來了,她的眉眼確有幾分像葵花聖女。”碧顏兒的琵琶突然彈出個泛音,將酒液裡的影像震散,柔情地道:“主人,當年聖女贈您的‘定顏珠’,奴婢一直替您收着呢。”她從袖中取出只羊脂玉盒,盒蓋開啓的瞬間,整座寶塔突然飄起桂花香——那香氣與月宮的桂樹同源,石飛揚的明玉功真氣遇之竟泛起淡淡的紅暈。
三人相擁在雲霧繚繞的玉階上,百靈鳥的金鍊纏上石飛揚的手腕,碧顏兒的琵琶弦繞着他的腰際,三股氣息交織成繭。石飛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們千年未散的靈力——百靈鳥的真氣帶着長安初雪的清冽,碧顏兒的內力裹着洛陽牡丹的馥郁,而自己的明玉功則如終南山的寒玉。
三者相融時,竟比“移花接玉”的氣勁更圓融無礙。
“聖女……真的是嫦娥仙子?”石飛揚的聲音在空曠的塔內迴盪,撞在鑲嵌着夜明珠的穹頂,碎成點點星輝。他想起年少時在雪鷹堡,葵花聖女踏着月光而來,白衣勝雪,指尖彈出的“廣寒清輝”指法,與郭芙無意間使出的劍招竟有同工之妙。
百靈鳥用金鍊在他掌心寫了個“月”字,反問道:“主人可知,當年您被黑風老妖所傷,是聖女盜了西王母的不死藥救您?”她的淚珠落在金鍊上,化作粒粒珍珠,難過地道:“她因此觸犯天條,被幽禁月宮,唯有每月十五才能透過桂樹縫隙看一眼人間。”
碧顏兒突然將琵琶翻轉,琴腹內露出卷泛黃的絹畫,畫中女子手持藥鋤,正在桂樹下采藥,衣袂間的廣寒宮印記清晰可見。
她心酸地道:“這是聖女臨走前留下的,她說若主人有朝一日能見此畫,便知她從未走遠。”
石飛揚的指腹撫過畫中女子的眉眼,突然想起郭芙怒目圓睜時的模樣——那般鮮活的嗔怒,竟與畫中聖女採藥時被桂葉拂過臉頰的嬌態如出一轍。他將絹畫收入腰間神秘的鹿皮袋裡,寶塔突然震顫了一下,穹頂的夜明珠次第亮起,如凡間的星辰東昇西落。
“主人看,”百靈鳥指着窗外突然出現的旭日,又提醒道:“塔內的時辰又開始走了。”她的金鍊指向案上的銅漏,漏壺裡的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滴落,感慨地道:“在這裡待一年,凡間不過彈指間。”
轉過九層玉階,便是綿延十里的瑤池。池畔的珊瑚樹開着血色的花,花瓣飄落時化作條條錦鯉,在碧波里游出“萬壽無疆”的字樣。
百靈鳥正站在白玉砌成的竈臺前,裙角的金線纏着只三足烏,那鳥兒銜着根鳳羽,正往蒸鍋裡扇風。
“主人嚐嚐奴婢做的‘流霞酥’?”她用銀箸夾起塊千層酥,酥皮簌簌落下,在空中凝成點點流霞。石飛揚咬下時,舌尖先觸到長安石榴的酸甜,繼而化作嶺南荔枝的清潤,最後竟品出終南山野慄的醇厚。碧顏兒的琵琶此時變成了張琴案,案上擺着七十二隻青瓷碗,每隻碗裡都盛着不同的湯羹。
她舀起一勺玉色的羹湯,湯麪浮着的蓮子突然綻開,化作朵朵白蓮,情真意切地道:“這是‘蓮子羹’,用崑崙雪蓮子和天河之水燉的,能解您體內任何毒素。”
石飛揚的湯匙剛碰到碗沿,湯羹突然泛起漣漪,映出遼東雪鷹堡的景象——數百名工人正在礦洞裡揮汗如雨,他們的工具上還刻着“萬曆”年間的年號。
碧顏兒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用銀勺敲了敲碗邊,低聲解釋道:“這些人是當年自願隨主人採礦的義士,奴婢用‘定魂香’護住了他們的生機,讓他們在塔內延續當年的營生。”百靈鳥的金鍊突然指向瑤池盡頭的銀山,那些銀錠堆成的山峰上,竟長着株千年人蔘,參須垂落處,流淌着融化的銀水。
她柔情地道:“主人您看,他們採的銀礦在塔內靈氣滋養下,都生了靈性。”
她的金鍊捲起塊銀錠,錠上突然浮現出工人的名字,又解釋道:“每個名字都是他們當年親手刻的,說要等主人回來一起鑄新朝的錢幣。”
石飛揚走到礦洞入口,聽見裡面傳來叮叮噹噹的錘聲,混着工人的號子。
他認出爲首的老工匠,正是當年替他打造玄甲的王老鐵,只是如今兩鬢的白髮已變得烏黑。
此人見了石飛揚,突然丟下錘子跪倒在地,激動地道:“主人!您可回來了!咱們的金山銀山,早就夠鑄十個大明的錢幣了!”
石飛揚扶起他時,掌心突然觸到個硬物——是塊藏在王老鐵衣襟裡的銅牌,牌上刻着“忠”字。
老工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這是當年主人賜的,說見牌如見人。咱們就算在塔內待上千年,也忘不了大明的骨氣!”
瑤池的水面突然泛起金光,百靈鳥指着水面笑道:“主人您看,凡間的時辰才過一眨眼呢。”
石飛揚低頭看去,只見洛水的月光仍碎在波紋裡,他踏入寶塔時濺起的水花,還懸在半空未落下。
藏經閣的門是用隕鐵混合黃金鑄成的,門上鑲嵌的二十八宿寶石在石飛揚靠近時突然亮起,組成個巨大的星圖。
百靈鳥的金鍊在星圖上一點,北斗七星突然化作七道金光,射入七隻青銅鼎中——鼎內立刻騰起不同顏色的火焰,分別淬鍊着架上的典籍。
“這是按主人當年的吩咐,用‘周天星斗陣’護着的藏經閣。”碧顏兒的琵琶弦突然變長,卷下最高層的《九陰真經》,又說道:“您看,連黃裳真人的手跡都保存得好好的。”
石飛揚翻開真經的“總綱”篇,指尖撫過“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字樣,突然想起郭靖在襄陽城頭說的“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他運轉明玉功嘗試演練“易筋鍛骨篇”,真氣流轉時,藏經閣的穹頂突然降下萬千光點,融入他的經脈——那是塔內積攢千年的靈氣,比寒玉牀的效果強過百倍。
“主人試試這個。”百靈鳥拋出枚水晶球,球內浮現出九宮格的圖案,每個格子裡都有個小人在演練腿法。她的金鍊點向“幹”位,小人突然使出個 360度迴旋踢,帶起的氣流竟衝出水晶球,將石飛揚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她點撥道:“這是按《太玄經》推演的九宮神行腿,比凡間的招式快了三倍。”
石飛揚依着水晶球的指引,先練正蹬腿,腳風掃過青銅鼎,竟將鼎內的火焰劈成兩半;再練轉身後踹腿,足跟踢在隕鐵門的獸環上,震得二十八宿寶石同時閃光。
碧顏兒的琵琶此時彈出急促的節奏,每個音符都對應着不同的腿法,當她彈出最高音時,石飛揚已騰空而起,在空中連出七個飛踢,腳影交織成朵金色的蓮花。
“該練‘萬仞穿雲’了。”碧顏兒提醒道,從袖中取出片冰魄,冰魄在石飛揚掌心化作柄長劍。
石飛揚擡掌而起時,藏經閣的溫度驟降,四周的青銅鼎突然凝結出冰棱,隨着他的掌勢向上延伸,化作道千丈冰柱直衝穹頂。冰柱穿破塔頂的瞬間,竟有無數流星墜入,被冰柱凍結成璀璨的劍穗。
百靈鳥突然指着窗外,驚叫道:“主人看凡間!”
石飛揚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洛水的波紋裡突然升起道冰橋,橋影在月光裡若隱若現——那是他的“萬仞穿雲”真氣穿透寶塔,在凡間留下的殘影,此時凡間的時間,纔剛過兩秒鐘。
最深處的密室裡,藏着“劍二十三”的劍譜。石飛揚推開石門時,整座藏經閣突然靜止——飛舞的書頁懸在半空,滴落的燭淚凝在燭臺,連百靈鳥的呼吸都停在了吸氣的瞬間。
唯有案上的劍譜在緩緩翻動,每一頁都泛着鴻蒙初開的混沌之氣。
“這便是能靜止時空的‘六滅無我劍二十三’。”碧顏兒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又指點道:“主人運轉明玉功到極致,便能看到劍譜裡的真意。”
石飛揚依言而行,當他的真氣與劍譜共鳴時,眼前突然出現片虛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只有無數流轉的光點。他擡手揮出一劍,光點突然凝結成線,組成個巨大的“滅”字。
字成的剎那,藏經閣的靜止狀態驟然解除,所有事物以百倍速度恢復原狀,書頁嘩啦啦翻到最後一頁,上面用硃砂寫着:“六道輪迴,唯我不滅。”
石飛揚走出密室時,百靈鳥正在給相思鳥餵食,碧顏兒的琵琶弦上停着只彩蝶。
他看了眼銅漏,發現已在塔內度過半年——而洛水的月光,纔剛移動了三寸。
第九層的望雲臺是用整塊和田玉雕琢而成,站在這裡能俯瞰凡間的萬里江山。石飛揚望着襄陽城的方向,那裡正有烽火燃起,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氣勁如黃龍沖天,郭芙的青鋒劍在亂軍裡劃出道耀眼的白光。
“主人要回去了嗎?”百靈鳥依依不捨地道,她的金鍊纏上他的手指,鏈端的翡翠鳥籠突然飛出只相思鳥,直衝向望雲臺外的虛空,又提醒道:“它會替您盯着凡間的動靜,若有危險便會回來報信。”
碧顏兒將那壇桃花酒裝入個錦囊,深情地道:“這酒能解百毒,遇水還能化作雲霧陣。”她的指尖在石飛揚掌心寫了個“月”字,溫馨提示道:“十五的子時,若主人對着月亮舉杯,或許能與聖女說上話。”
石飛揚的龍紋戒指突然發燙,望雲臺上的水鏡裡,梅棲樂正帶着梅花幫弟子馳援襄陽,她的金線在亂軍裡劃出梅花狀的結界,結界中心飄揚的,正是之前石飛揚贈予的冰梅令牌。
“時候到了。”石飛揚感慨地道,將錦囊系在腰間,玄甲自動覆上全身。
他最後看了眼瑤池裡遊弋的錦鯉,看了眼藏經閣裡靜止的劍譜,看了眼礦洞裡仍在哼着《秦王破陣樂》的工匠,突然想起葵花聖女留在絹畫上的題字:“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百靈鳥和碧顏兒同時化作兩道流光,融入他的龍紋戒指。石飛揚邁步走出金光的剎那,聽見身後傳來銅鈴輕響,那鈴聲裡藏着句低語:“主人,記得常回來看看。”
洛水的月光依舊碎在波紋裡,石飛揚濺起的水花剛巧落下,盪開郭芙留在水面的倒影。
他摸了摸腰間的錦囊,裡面的桃花酒正散發着淡淡的香氣,而龍紋戒指的內側,新浮現出朵小小的桃花——那是碧顏兒最後時刻,用琵琶弦刻下的印記。
……
汜水關的客棧漏風,梅棲樂把石飛揚留下的冰梅揣在貼身處,隔着絹帕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甜。
牆角的油燈照着她膝頭的名冊,羊皮紙的邊緣已被她摩挲得發毛,上面的硃砂點都暈成了桃花狀——她總愛用指尖蘸着口水去抹,彷彿這樣就能沾到他的氣息。“少幫主,我們該啓程了。”隨從阿竹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疲憊,又提醒道:“再不走,蒙古兵的巡邏隊就要來了。”
梅棲樂突然將臉埋入名冊,那上面還殘留着石飛揚的墨香,是他昨夜在秘道里批註佈防時留下的。
她的鼻尖輕觸到“洛陽糧倉”四字,不禁咯咯笑出聲,彷彿一隻偷得糖果的小狐狸,對阿竹說道:“你看他寫字的風格,橫畫都帶着刀鋒,卻在‘梅’字旁邊多拐了個彎。”
阿竹無奈地搖頭,這一路上,少幫主總是這樣對着名冊癡癡地笑。有時會突然將耳朵貼近紙張,聲稱要聆聽石公子的心跳;有時會用繡花針在字縫間扎小孔,說是要爲石公子繡一個同心結;今晨甚至朝着洛水的方向行了三拜,祈求菩薩讓石公子夢到她。
“他的‘驚目劫’能凍結人的血液,”梅棲樂突然用銀簪在桌上刻下“石”字,每刻一下便數一聲,又癡癡地道:“卻凍結不了我的心。”
銀簪意外滑落,她急忙接住,卻使得發間的梅花簪跌落地上,滾至客棧門口——那裡站着一位身穿鵝黃裙的少女,青鋒劍上的紅穗輕輕掃過門檻。
郭芙用劍尖挑起那支梅花簪,眉宇間的傲氣比蒙古兵的彎刀還要銳利,質問道:“這是石老幺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她身後的兩位武者,大武和小武,手按刀柄,顯然將梅棲樂視作敵對者。
梅棲樂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如同煮熟的蝦子。她慌忙將名冊塞入懷中,卻不慎露出了“襄陽佈防圖”的一角。郭芙的劍尖突然指向她的咽喉,劍穗輕拂過她的臉頰,喝斥道:“你是蒙古的間諜嗎?”
梅棲樂辯解道:“我不是!”梅花針正要出手,突然想起石飛揚曾說郭芙是他“牽掛的人”,指尖的銀針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她真誠地道:“這是石公子讓我帶給郭大俠的。”說罷,把名冊捧得高高的,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又提醒道:“他提到……襄陽的糧倉需要提防吐蕃人。”
郭芙的劍遲遲未落下,她凝視着梅棲樂發間沾染的洛水蘆花,忽然憶起石飛揚破舊的袖子上常纏繞着類似的花絮。
這女孩的眼眸明亮如藏星,提及“石公子”三字時,嘴角的弧度竟與自己斥責楊過時有七分相似——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無法掩飾的。
“哼,”郭芙將梅花簪拋給她,劍鞘重重地砸在桌案上,傲慢地道:“算你識相。”她轉身時故意擡高了下巴,命令道:“我爹孃在前面的破廟等你,快走!”
大武小武剛要跟上,卻被她一腳踹在屁股上,她氣呼呼地道:“你們兩個跟屁蟲,給我守在這兒!”
梅棲樂拾起梅花簪,忽然發現簪頭刻有一個極小的“樂”字,是石飛揚昨夜偷偷刻上的。她將簪子插入雲鬢,突然對着郭芙的背影喊道:“石公子說,你的青鋒劍該換劍穗了,紅綢不如蜀錦耐磨損!”
郭芙的腳步微微一頓,鵝黃裙襬隨風輕顫,卻未回頭。
梅棲樂望着她的背影,笑出了淚。
阿竹遞來的帕子剛觸碰到臉頰,便被她推開。
梅棲樂滿臉甜笑地道:“別擦,這是甜的。”
……
蒙古兵的號角在洛陽城頭響起,石飛揚正站在糧倉的箭樓上。
三萬鐵騎的蹄聲踏碎了洛水的晨霧,爲首的千夫長舉着狼牙棒,棒尖挑着個稻草人,身着破舊的雲錦袍——那是他們依照石飛揚的模樣扎制的,用來泄憤。
“龍甲俠,有種的就出來受死!”千夫長的咆哮撞擊在糧倉的匾額上,又威脅道:“再不交出秘道,我就把洛陽燒成白地!”石飛揚的昭陵六駿劍突然出鞘,劍穗的紅綢纏繞在箭樓的欄杆上,在風中劃出的弧度竟與梅棲樂金線的軌跡重合。
他的“百勝刀法”在城磚上刻下陣圖,冰紋中的“梅花陣”三字剛寫完,便見南門外揚起一片粉白——那是梅棲樂留下的信號,她已平安抵達襄陽。
“放箭!”千夫長大吼一聲,握着狼牙棒指向天空,蒙古兵的箭雨遮天蔽日。
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在空中織出冰網,將箭簇盡數引向蒙古兵。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沒倒下的蒙古兵嚇得撒腿就跑。
此時,糧倉的大門突然打開,三百名梅花幫弟子手持梅花鏢衝出,爲首的梅驚鴻施展“落英繽紛掌”,打得虎虎生風。石飛揚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爲雷,攻至敵身,如雷般爆炸。
緊接着,石飛揚施展“驚目劫”神功,冰寒目光掃過千夫長的面門,那人的頭顱瞬間凍裂,腔子裡噴出的血霧凝成血珠,落在石飛揚的雲錦袍上。“石公子!”此時,梅花幫一名小弟子舉着一封被血浸透的信衝過來,又嚷嚷道:“是俺們少幫主從襄陽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