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463.鐵肩擔義護蒼生·俠影孤舟復唐祚
“小子,快滾下去,免得污了韓某的斧頭!”韓勍聲如洪鐘地罵道。
石飛揚嘿嘿一笑,晃着膀子上臺,調侃道:“韓統領若能讓小的兵器脫手,小的就把腦袋割下來給您當夜壺。”韓勍大怒,斧頭帶着風雷之聲劈下。
石飛揚不閃不避,玄霜刃突然出鞘,施展“長河落日劍法”的第一式“大漠孤煙”,去勢剛猛,如孤煙直上,竟將斧頭盪開三尺。
韓勍驚怒交加,斧法更緊,卻見石飛揚身形飄忽,劍招陡然一變,化作“長河落日”,刃光如一輪殘月,封死他的所有退路。
“當!當!當!”玄霜刃在崑崙烈焰功加持下越鬥越勇,握劍一直一圓,一正一斜,每一次碰撞都讓韓勍手臂發麻。突然,石飛揚手腕翻轉,劍尖輕點韓勍手腕“陽溪穴”,開山斧“噹啷”落地。
全場譁然,石飛揚卻對着朱友珪的看臺擠眉弄眼,活像個街頭賣藝的。
朱友珪撫掌大笑道:“好個郭斌!賞!”
石飛揚跪地謝恩時,眼角餘光瞥見朱全忠身邊的天狼衛密使面色鐵青,知道自己已引起敵人注意,卻故意拍着韓勍的肩膀,謙虛地道:“韓大哥承讓了,改日請你喝花酒!”
自此,他更加小心翼翼地潛伏在左龍武軍中,一方面觀察朱全忠諸子的動向,另一方面尋找機會與外界的反樑勢力取得聯繫。他發現朱全忠的幾個兒子中,次子朱友珪陰鷙狠辣,野心勃勃,卻不受朱全忠待見;長子朱友文則表面溫文爾雅,實則僞善狡詐,深受朱全忠喜愛。
於是,石飛揚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決定利用朱友珪的野心,挑起他們兄弟之間的爭鬥,以亂覆亂,最終達到推翻朱全忠、恢復大唐的目的。
天祐四年四月,朱全忠在汴州金祥殿登基,定國號大梁。朱全忠也改名爲朱晃。
石飛揚作爲親衛,隨朱友珪站在丹陛之下,看着朱晃穿上龍袍,冕旒晃動間,胸口竟掛着半枚崑崙鏡碎片。他心中一凜,暗忖:“原來玉璽裡的碎片被他鑲在龍袍上了。”
汴州金祥殿內,沉香屑在鎏金獸爐中焚得正旺,煙氣繚繞間,朱晃身着十二章紋龍袍,由內侍扶着戴上十二旒冕冠。冕旒串珠晃動,恰好遮住他眼角的兇光。
石飛揚隨朱友珪站在丹陛之下,玄霜刃用玄色綢布裹着斜挎腰間,青布校尉服漿洗得發白,卻掩不住他琉璃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山呼海嘯般跪拜。
登基大典剛畢,朱晃舉辦隆重的改朝換代宴會。
汴州金祥殿的鎏金燭臺上,十八盞蟠龍燈將殿內照得恍如白晝。
朱晃高踞玉座,新制的十二章紋龍袍在燭光下泛着冷金光澤,胸口嵌着的半枚崑崙鏡碎片隨呼吸明滅,邊緣的赤金狼頭圖騰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石飛揚垂手立在朱友珪身側,青布校尉服下的明玉功悄然運轉,肌膚泛起淡淡琉璃光澤,卻被他用崑崙烈焰功的赤芒巧妙掩蓋。
“郭斌,去給龐大帥斟酒。”朱友珪忽然低聲吩咐,指尖不着痕跡地劃過腰間玉佩——這是約定的動手信號。石飛揚會意,低頭應諾時琉璃眼眸掠過殿角的鎏金香案,那裡正擺着用黃綾包裹的《梁皇寶懺》,正是昨夜探聽到的天狼衛血祭秘典。
殿中酒香四溢,各鎮節度使捧着金樽爭相向朱晃敬酒。
石飛揚混在內侍中穿行,待龐師古醉眼矇矓地揮手時,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撞向香案。
“哎喲!”他故意發出驚叫,伸手扶住香案的瞬間,袖口暗勁已捲住黃綾一角。黃綾飄落的剎那,他已施展“事了拂衣去”奇妙輕功閃到廊柱後,懷中《梁皇寶懺》的扉頁上,赫然印着天狼衛的狼首圖騰。
“郭斌,你作死啊!”龐師古的罵聲傳來,石飛揚卻盯着書中夾着的羊皮秘圖——圖上用硃砂繪着陳橋驛的地形,中心處密密麻麻標着“童男童女血祭陣“”的字樣,正北角畫着裂開的深淵之眼,旁邊注着“崑崙鏡碎片共鳴”。
他心跳加速,忽聽殿外傳來兵器相撞聲,知道是丐幫弟子按計劃在軍械庫製造混亂,當即貼着殿壁向西側門移動。軍械庫的銅鎖被石飛揚的天蠶功銀絲絞斷,腐臭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石飛揚掩鼻入內,月光從氣窗照在成排的玄甲上,卻見每具甲冑胸前都嵌着半枚狼牙狀金屬片——正是天狼衛用來操控屍兵的邪器。
他貼着牆壁前行,忽聞頭頂傳來衣袂破風聲,三枚淬毒弩箭已到面門。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弩箭忽然轉移了方向,竟將暗處的三名天狼衛探子釘在甲冑上。
石飛揚趁機閃到兵器架後,卻見正北牆上用狼血畫着巨大的祭陣圖,與《梁皇寶懺》中的秘圖互爲表裡。祭陣圖中央,用金粉寫着“四月十五子時,陳橋驛血祭,深淵之眼開”,落款處蓋着朱溫的玉璽印——那玉璽,正是用另一半崑崙鏡碎片雕成。
“大膽!”暗角傳來陰鷙的笑聲,七名天狼衛教徒破牆而入,爲首者手持狼頭短刃,正是校場比武時漏網的“鞭裡白條”侯七。他見是石飛揚,眼中不由閃過狂喜,驚歎道:“郭斌,原來你是唐室餘孽!”
石飛揚嘿嘿一笑,玄霜刃指向侯七,嘲笑道:“侯七,你這鞭法要是用來抽陀螺,怕是能拿汴梁第一。”話音未落,侯七的九節鐵鞭已帶着毒霧掃來。
石飛揚不閃不避,施展“移花接玉”,侯七的鞭梢忽然偏了方向,拽向兵器架,鐵鞭掃過之處,三柄陌刀應聲而落,刀刃在月光下泛着藍光——果然淬了屍毒。
“一起上!”侯七怒吼道,其餘六人呈北斗陣將石飛揚圍住。石飛揚琉璃眼眸驟冷,明玉功運轉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肌膚瞬間透明如冰,連呼吸都帶出白霧。
他雙掌當刀,施展百勝刀法之“觀滄海”,掌風如刀,竟將撲面而來的毒霧斬成兩截。緊接着,他又一招“斬紅塵”劈出!掌風捲着地上的玄甲碎片,如利刃般射向敵人手腕。
繼而,石飛揚又以血引血,施展“邪血劫”神功,兩名教徒頓時鮮血狂噴,倒地時已縮成乾屍。
侯七見勢不妙,鐵鞭砸向石飛揚面門。
石飛揚突然矮身,雙掌推出“劈山嶽”,掌風掃過他下盤,侯七慘呼着撞向祭陣圖,頓時,深身骨裂,慘死當場。剩餘四人互望一眼,竟同時咬破舌尖,噴出黑血祭起屍兵。軍械庫內的甲冑突然震動,眼窩中冒出幽藍鬼火,正是天狼衛的“萬屍噬心陣”。
石飛揚冷哼一聲,“驚目劫”神功施展,冰寒目光掃過,最近的三具屍兵瞬間碎成冰渣,卻見更多屍兵從兵器架後涌出,甲冑碰撞聲震耳欲聾。
石飛揚雙掌拍出“帝天狂雷”!掌心冰晶竟化作紫色雷霆,在屍羣中炸開。
他趁機閃到祭陣圖前,玄霜刃劃破掌心,以血祭起崑崙鏡碎片——這是昨夜從朱晃龍袍上偷刮的鏡粉。碎片共鳴之處,祭陣圖上的狼頭圖騰突然燃燒,露出夾層中的羊皮秘卷。
侯七之子侯廉聞聲而來,見祭陣被毀,知道大勢已去,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釘,直取石飛揚後心。
石飛揚頭也不回,反手拍出“破乾坤”,掌風掃過,透骨釘竟倒飛而回,釘入侯廉雙肩。如此神功,看得剩餘教徒目瞪口呆,竟忘了逃跑。
石飛揚抓起秘卷,掃過上面的硃砂小楷字體:“深淵之眼封印於崑崙墟,需九枚崑崙鏡碎片、千名童男童女之血、帝王玉璽爲引……”
他心中劇震,忽聞殿外傳來馬蹄聲——朱晃的儀仗已從正殿出發,顯然發現了祭典被盜。
石飛揚急忙踢翻燭臺,火舌瞬間吞沒祭陣圖,天狼衛教徒在火中慘呼,屍兵甲冑也在高溫中融化。
他展開秘卷,發現背面畫着朱溫的生辰八字,正是血祭陣的核心祭品。他突然明白,朱溫以爲借天狼衛之力穩固江山,卻不知他自己纔是祭陣的最終祭品。
金祥殿方向傳來警鐘,石飛揚將秘卷藏入貼身衣內,施展“事了拂衣去”奇妙輕功躍出軍械庫。
月光下,他回望朱晃的龍輦正在火光中慌亂調頭,琉璃眼眸映着漫天星火,忽然想起凌霜月在西域說的話:“崑崙鏡照見的不是天命,是人心。”
他摸了摸懷中的《梁皇寶懺》,秘捲上的狼頭圖騰在明玉功下漸漸顯形,竟與朱晃龍袍上的碎片嚴絲合縫。原來天狼衛早將朱溫視爲祭品,所謂血祭,不過是借大梁軍隊的血,爲深淵之眼開封鋪路。
石飛揚忽然低笑,笑聲中帶着楊過般的桀驁,低聲調侃道:“朱溫啊朱溫,你機關算盡,可知道自己纔是那待宰的羔羊?”五更的梆子聲響起時,石飛揚已混在慌亂的禁軍中馳出汴梁城。
他懷中的崑崙鏡碎片發燙,與秘捲上的圖騰共鳴,而陳橋驛的方向,正有黑雲壓城,那裡有千名童男童女等待救援,有李存勖的復唐軍即將抵達。
石飛揚將將懷中的崑崙鏡碎片和秘捲圖騰交與凌霜月,便又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回到了皇城。誰也不知道他做過什麼?誰也不知道挖朱溫牆角的竟然是他的近衛“郭斌”!汴梁城的秋夜涼如井水,郢王府西跨院的書房裡,銅雀銜枝燭臺的燭芯爆出燈花,映着朱友珪陰鷙的面孔。他如今被封爲郢王,卻因生母出身低微而不受朱晃待見,此刻手指敲擊着紫檀木桌,指節泛白如骨。
“郭斌,”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要滴出水來,陰森森地道:“你且實說,父皇他……是不是鐵了心要傳位給我大哥?”石飛揚垂手而立,今日特意換了身半舊的青布直裰,腰間玄霜刃用污布裹着,活像個不得志的落魄書生。
他聞言撓了撓頭,做出一副惶恐模樣,顫聲道:“郢王殿下,小的只是個親衛,哪敢揣摩王爺的心思?不過前日在御花園修剪梧桐,倒是聽見內侍們閒扯……”
朱友珪猛地前傾身體,錦袍袖口掃落了硯臺,墨汁在案上漫開如血,怒吼道:“說!他們扯什麼?”
石飛揚壓低聲音,湊近幾步,故意讓燭火照亮自己臉上的驚懼,惶恐地道:“他們說……說陛下這幾日常召友文公子密談,還把先帝留下的玉璽都給了他。又說命人在草擬詔書,要立友文公子爲太子……”他突然打了個寒噤,又結結巴巴地道:“小的當時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跑了,殿下可千萬別說是小的說的……”
“果然如此!”朱友珪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茶盞跳起又落下,碎成幾片,又怒罵道:“朱友文那僞君子!平日裡裝得悲天憫人,原來是覬覦大位的奸賊!”
他眼中閃過怨毒的光,謾罵道:“父皇也是老糊塗了,竟看不出這畜生的狼子野心!”
石飛揚見挑撥成功,心中一陣冷笑,面上卻露出擔憂之色,勸慰道:“殿下息怒,小的也是道聽途說……不過小的倒想起一事,或許對殿下有用。”
朱友珪急不可耐地喝道:“快說!”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他肉裡。
石飛揚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說道:“前日,小的在軍械庫當值,看見友文公子的親隨鬼鬼祟祟塞了個紙團在牆角。小的好奇撿起,竟是封寫給河東李克用的密信!”他頓了頓,看着朱友珪驟變的臉色,又挑撥道:“信上寫着‘願借河東鐵騎,共圖大業,事成之後,割讓河東三州’……小的嚇得當場燒了,只記得落款是‘友文’二字。”
朱友珪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突然拔出腰間佩劍,一劍劈在桌角,木屑飛濺,激憤道:“好個通敵叛國的賊子!”又稱讚道:“郭斌,你做得好!若本王得了大位,定封你爲禁軍統領!”
石飛揚連忙跪倒,叩首道:“能爲殿下分憂,是小的的福分。小的還有一計,可助殿下除去這心腹大患。”朱友珪眼睛一亮,連忙扶起他,急促地道:“快講!”
石飛揚微微一笑,故意賣個關子,片刻後才道:“殿下可知‘長河落日劍法’?”
朱友珪一愣,石飛揚遂解釋道:“這是小的家鄉的劍法,共兩招,卻藏着天地至理。第一招‘大漠孤煙’,講究以直破曲,剛猛無儔;第二招‘長河落日’,卻是以圓化直,柔能克剛。如今友文公子勢如烈火,正似‘大漠孤煙’,殿下若硬拼便是以卵擊石。不如學那‘長河落日’,暫避鋒芒,待他驕橫自滿露出破綻,殿下再以雷霆之勢一擊功成!”
朱友珪聽得連連點頭,拍着石飛揚的肩膀大笑,又讚歎道:“好個‘一靜制動,以柔克剛’!郭斌啊郭斌,你真是本王的子房再世!”
他眼中閃爍着野心的光芒,彷彿已看見自己登基爲帝的景象。石飛揚躬身稱謝,心中卻冷笑不止——這頭惡狼,終究是鑽進了他織好的羅網。
石飛揚告辭,離開郢王府,迴歸自己的簡陋府邸。
暮春的月光灑在汴梁城的飛檐上,石飛揚辭別朱友珪,沿着青石板路往住處走。他故意將靴跟磕得山響,卻在轉過街角時突然屏息,貼着牆根閃入陰影——身後三道極輕的衣袂破風聲,如夜梟振翅,正是朱溫最小的女兒、真寧公主、美若天仙的朱惠然在施展“踏雪無痕”輕功跟蹤石飛揚。
“公主殿下的素心劍法,今夜是要拿郭某試劍麼?”石飛揚忽然轉身,背靠斑駁的磚牆,月光在他琉璃眼眸中流轉,竟比天上星子更亮三分。 朱惠然猝不及防,身形在槐樹枝椏間頓住,月白裙裾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腰間懸着的碧玉連環劍穗還在晃動。她摘下斗笠,露出芙蓉面,眉尖微蹙,嬌叱一聲,質問道:“郭斌,你果然不是尋常校尉。軍械庫的火,郢王府的密信,還有父親龍袍上的鏡碎片——你究竟是誰?”
聲音如碎玉投壺,卻帶着冰錐般的冷意。
“哈哈!”石飛揚忽然笑了,指尖摩挲着玄霜刃的布柄,嬉皮笑臉地道:“公主可知,您追了我三條街,靴底的蓮花紋都沾了西市的胡麻香?”他故意湊近,琉璃眼眸映着她驚怒的臉,又調侃地道:“不過說真的,您剛纔使的‘素心劍第七式’,若是手腕再偏半寸,就能封了我的‘曲池穴’。”
朱惠然大怒,碧玉劍“嗆啷”出鞘,素心劍法如游龍驚鳳,劍尖直指他眉心,怒罵道:“賊子敢辱我師門!”劍光閃爍間,竟帶出十二道劍影,正是素心門的精妙劍術“鳳舞九天!”石飛揚不閃不避,玄霜刃突然出鞘三寸,施展長河落日劍法第一式“大漠孤煙”斜挑,刃光如孤煙直上,正好搭在她劍脊中央。
“當!”火星四濺,朱惠然只覺手腕發麻,劍勢頓時一滯。石飛揚趁機旋身,玄霜刃布柄敲在她肘彎的“少海穴”,又嘻嘻哈哈地道:“公主這劍,比之西域的‘七星劍法’,多了三分靈動,卻少了兩分沉凝。”
這哪裡是與人交鋒,簡直就是師父教徒弟!“住口!”朱惠然氣得七孔生煙,玉臉通紅,劍勢突變,竟使出素心劍的禁忌招式“素心劫”,劍尖幻出七朵劍花,分取石飛揚七處大穴。
石飛揚琉璃眼眸一亮,玄霜刃劃出完美圓弧,第二式“長河落日”展開,刃光如落日熔金,將七朵劍花盡數絞碎。“公主可知,”石飛揚突然收刀,退後半步,玄霜刃垂地劃出火星,一本正經地道:“您父親在滑州白馬驛,將三十多位大臣投入黃河時,那些人的血染紅了整條河水?”
他聲音低沉,琉璃眼眸映着遠處的燈火,又正色道:“您以爲我在挑撥皇子內鬥,可曾見過街頭百姓易子而食?”朱惠然劍尖微顫,想起前日所見——朱溫將降卒的手腕斬下,堆成小山供羣臣觀賞。她咬脣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用我二哥的野心……”
“不用他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