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一天,駙馬府在一大早就接到了皇宮裡來的喜訊。
說,一夜間,十九皇子所受的嚴重內傷,離奇的康復了。
說,早上侍奉的宮女們,一進屋,就看見十九皇子坐在桌前喝水,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嚇懵了。隨即,又都歡呼起來,飛奔着去稟告皇上皇后。所以,可想而知,聽到十九皇子醒過來的消息,愛女心切的皇上皇后是有多開心了。
所以,一天之內,喜悅的皇榜紛紛的從皇宮飛出,皇上要舉國同慶,減免賦稅一年,作爲百姓爲十九皇子擔心的犒賞。
而在駙馬府裡,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嫦親公主了。在進宮見過真的已經沒事的十九皇子後,回到駙馬府,嫦親公主甚至還高興得命掌廚做了一大桌的美味佳餚,爲慶祝十九皇子的康復。
而第二個高興的人就是桑默了,這是郡王爺一整天的關注下確定的。因爲,一整天裡,桑默的嘴角都掛着淡淡的微笑,做事也很有幹勁的樣子。
然後,相對於郡王爺的關注,其實桑默也是有所發現的。她覺得,自從早上接到宮裡來的喜訊之後,嫦親公主的高興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但是有兩個人卻讓桑默不得不去注意了。
那兩個人就是駙馬爺以及駙馬爺的兒子郡王爺。
怎麼說呢?從知道十九皇子沒事後,這兩個人神色就讓桑默很無法理解了。首先是駙馬爺,雖然所有人都看着駙馬爺的臉上都同嫦親公主一樣在開心的笑着,但是,桑默卻在駙馬爺那暗紅的眸子裡看不見一絲高興的成分在裡面。
而郡王爺,至始至終都沒有一絲的別樣表情,清音無波,但是,桑默卻發現,郡王爺微蹙着眉頭已經整整一天了,雖然不明顯,但是絕對的存在着。
慶祝過後,已是午夜寂靜時分。所有人都已累趴,回屋休息了。
桑默走在回屋的走廊裡,很累,精神已經有些欠佳,但是卻全無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昨晚演奏寒玉琴太長時間了,總是感覺特別的累,但又好像怎樣睡也沒辦法將精神充實飽滿。
桑默也正爲這苦惱着,好像總覺得有什麼在心底鼓動着,但是卻怎樣也抓不住。
忽然,在經過偏院的一處後院時,微微的,桑默好像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側耳靜聽,還真的是有人在說話。
“聲音好像是從後院禁室傳來的。”桑默一邊聆聽,一邊觀量聲音的方向。走幾步,在確定聲音的方向後,桑默卻停下了腳步,不再前進。
這後院的禁室,桑默是在進駙馬府正式上工的第一天,就聽帶他們熟悉環境的那位小管事嚴令吩咐過的,那是駙馬府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若是有人靠近一尺,就格殺勿論。
當時,桑默聽過就算過,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想過要有什麼好奇心要去探索一番什麼的。
只是,現在,聽着這朦朦朧朧的說話聲,貌似像是在爭吵,桑默忽然間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既然沒有睡意,那麼就做些只能在夜裡可以做的事情吧,就當是探險好了。
心裡雖然這樣想着,但桑默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經做出了選擇,雙腳早一步不由自主的在慢慢的向禁室的方向在邁進了。
桑默並沒有朝禁室的正門走,而是繞到了禁室的後面,然後,桑默慢慢的靠近禁室的牆垣,小心的貼近這禁室後面的壁窗,壁窗是關着的,但桑默也沒有想要打開它的意思,其實,桑默只是想要聽聽牆角,聽聽這人在吵些什麼而已。
“嘭,嘭,嘭……”
“啊!究竟是誰?是誰敢救那該死賤人?”
“嘭,嘭,嘭……”
“我費了那麼多的人力,好不容易要將那賤人給整死了,是哪個王八蛋救的她?”
“嘭,嘭,嘭……”
“該死,該死,都該死……”
“嘩啦啦……”
……
桑默聽了半天,就只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抽瘋般的怒吼着,好時不時的傳來練沙包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聽上去要比沙包空幻一些,沒有沙包那般沉實。還有,一些東西被推倒的聲音。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桑默突然覺得這男人的聲音貌似有些熟悉,如果桑默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些像是駙馬爺的聲音,但是又不那麼肯定。
因爲,就桑默在駙馬府待的這些時日裡,聽見駙馬爺說話的時間雖然不多,但,都是很沉着穩重的,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見證。
可是,這禁室裡傳出來的聲音,聲線很像是駙馬爺的,但那帶着些歇斯底里的瘋狂之韻,讓桑默不敢肯定這一定就是駙馬爺的聲音了。
但是,在桑默繼續猜測的時間裡,在桑默以爲禁室裡只有一個人時,突然又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是桑默非常熟悉的聲音。
“我已經盡力了。”突現的冰音,讓桑默心裡一滯,側耳屏息聽下去。
“啪!”
“你還敢說你盡力了?近來一直破壞我的獵殺計劃,你還敢說你盡力了?”
“啪!”瘋狂之音再度響起,伴隨而至的是前後兩記響亮的耳光聲。
“……”又是一陣靜默。
“我讓你去殺了那賤人,你居然半路撤手,到最後居然還來阻攔,看來你是翅膀硬了,想要反抗了是吧……”
“……”靜默。
“不說話,是默認了?別忘了哦,以我的能力,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你覺得你的反抗有用嗎?哈哈哈……”
“……”靜默。
“呵呵呵,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在臘年之前,趁着那賤人還很虛弱,將她的人頭提來見我,我就不計較這之前你做的蠢事,怎麼樣?”
“我拒絕。”冰音起,寒氣凜然。
“行啊,那你就等着在臘年夜上爲那人焚香吧。我說到做到哦,你一直都知道,那人的生死可是系在你的手裡的,不是嗎?”
“你……”冰音斬斷,沒在繼續。
“啪!”
“呵呵呵……這雙與他極像的眸子,一直都是他堅定不移相信一切的所在呢,你說,要是他再也看不見你這雙眼眸,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很幸福呢?虹兒……”
“……”復靜默。
“呵呵呵,別忘了哦,臘年之前,我可是時時伴在他的身邊等着你的表現哦……”
……
之後,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桑默都有些蹲不下去了,也忍不下去了,最後,桑默慢慢的探出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紙窗邊上捅了一個小洞,貓着眼朝裡面看了看,裡面很暗,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
藉着燭火的光照,桑默勉強看清室內的情況,裡面是一片狼藉,地上都是雜物散亂,好像已經沒有人在裡面。
就在桑默準備收回視線,想起身離開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突然掃到禁室角落裡的一處人影。人是坐在地板上的,因爲光線的問題,所以,桑默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那垂落在地上的黑綢上的金色飛龍,桑默卻是認識的,那是郡王爺華服上獨有的錦繡。
桑默不知道,裡面的郡王爺是怎麼了,但是,想也知道,剛纔那啪啪啪的聲音,不可能是那說話瘋狂的人自己在抽自己耳光,而裡面好像也沒有第三人的聲響,那麼,是郡王爺在承受一切的聲響動作了。
這郡王爺大概是受傷了吧,不然以聞人魄那樣高深的武藝,他那個人又是那樣的孤傲着,又怎會讓自己掉坐在地上去呢?
自己到底要不要進去幫忙呢?桑默不斷的在心裡問着自己。
如果幫,桑默覺得自己如果就這樣的出現,一定會被懷疑,被斥責靠近禁室,然後被抓,雖然知道自己一定不會被殺,但到時候萬一被趕出駙馬府就不好玩了,畢竟那訣玉還沒拿到手呢。
可是,不幫的話,萬一這郡王爺受傷真的很重,死掉了怎麼辦?自己到時候因爲他的死而後悔怎麼辦?桑默很糾結的在一旁思考起來,絲毫沒去注意之前禁室裡的人的對話,也沒注意室內的人是否有所動作。
待桑默想要再一次確認一下室內的人究竟有無大礙時,卻發現,原本坐在角落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而自己卻還像個白癡一般這裡糾結得死去活來。
頓時,桑默只得一臉黑線的快速離開了。
回到屋裡,桑默躺進自己的被窩裡後,才慢慢的回想自己在禁室後聽見的那番對話。那時聽着覺得一句都聽不懂,也沒時間多想,現在想來,有些話,讓桑默聽明白了。
原來,那人答應她的事,不但守信了,甚至還無條件的幫她做了很多其他的事。其實,她只是要他放過追殺十九的任務而已,並沒有要求他幫忙抵擋其他人對十九的追殺,沒想到,他卻做到了這份上,這真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的。
看來,自己真的對他有些看走眼了,而又好像無形中欠下了他一下恩惠了呢。雖然,那並不是自己要求的,但是,在桑默看來,恩惠就是恩惠,不管是在明處,還是在暗處。
只是,他這樣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呢?他應該並不知道她的身份纔是,那麼,究竟是因爲什麼才做到這種地步呢?
“主人。”在桑默遊神費思的時候,突然,漆黑的屋裡,響起了追風靜若止水的聲音。
------題外話------
抱歉,今天晚上加班有點晚,只能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