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今天。”万俟珩很自然的就接口了。但卻在說完後似是羞惱一般的兀自將臉偏向了牀裡,兩手緊緊地交握着父親送的玉簪。
万俟珩對自己那種迫不及待的否認感到很無臉面,他不知道桑默會怎樣想自己,但是一想到桑默會有什麼樣的想法,万俟珩在心裡就忍不住的有些顫抖。
“那,是明天?”對於万俟珩臉薄的否定,桑默好笑在心裡,她實在是不忍這剛收穫的友人羞悶過去,故輕探的問道。
其實,何須再問,想想万俟珩剛纔看完書信吩咐下去的話,就知道了。
這一次,万俟珩很自持的忍住了,沒再回答桑默的問話,反正是自己的私事,也無需回答的必要。
“呃,你剛纔說明天不回去了,爲什麼呢?過生日應該就要和家人一起過纔開心,不是嗎?”万俟珩的不語,桑默把它當做是默認了,但是,桑默不明白万俟珩爲什麼要拒絕回家和家人一起過生日。
想到這裡,桑默不免的想起了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生活,如果,爸爸媽媽還在世,自己生日一定不會一個人過的。
桑默最討厭一個人過生日,因爲那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自己已經是一個人了。所以,每年的生日,桑默都會讓自己忙到番,來忘記自己的生日。
“唉,這樣子怎麼去,去了也徒增父親的擔心而已,還不如不去的好。”万俟珩不是聽不出來桑默話裡的淺責,只是,他又何嘗不想回去,作爲律音殿的祭司,一年中也就只有生辰和除夕夜能回家一趟,其他時間是不可以離開律音殿的。
“嗯,怪我,愚昧無知的,害你生病無法回家了。”桑默知道万俟珩的話意並沒有抱怨自己,但桑默卻真的有些自責了。只因自己的一時好奇和大意,卻不知帶來的後果會這般的連累他人。
“不,這怎麼怪於您,是我自己身體不好,請不要放在心上,好嗎?”万俟珩萬萬沒想到桑默會將自己不回家的責任攬在身上,連連搖頭急切的表言,傾容絕顏不禁也有些蒼白。
“不,別的事可以不放在心上,這件事是一定要放在心上的。好了,万俟珩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去了。”桑默把話說完就直接轉身向外屋走去,她當然知道万俟珩是不會責怪於她,只是自己怎可真的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呢。
既然,是自己害得他不能回家過生日,那就由她桑默來爲他過一次難忘的生日吧。桑默一邊走着,一邊在腦海裡籌劃着爲万俟珩慶生。
“殿主大人,您不必……”
“啊,還有件事差點給忘記了,万俟珩,練習寒玉琴的曲目一定要是殿主閣裡的那些名曲才行麼?”桑默走到半路突然又復走回來正好打斷万俟珩的話,因爲她突然想起了有關去藝靜堂上課的事。
桑默決定不到藝靜堂去上課了,既然字譜她已經熟識,這豎琴的實際操作,桑默還是會的,只要多加練習,相信應該可以熟練起來的。
更何況,桑默還有一首能用豎琴彈奏的曲目,只是不是很熟練而已。祭祀大典那天,桑默之所以後彈《梁祝》也是因爲曲子簡單。
“沒,祖規並沒有規定一定要是殿主閣裡的名曲,不過,用寒玉琴彈奏名曲應該比較符合一些吧,畢竟寒玉琴不是俗物。”万俟珩被桑默的轉變之快搞得暈頭轉向的,前一刻是風,下一刻就變成了雨,万俟珩覺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她的思緒。
“哦,那就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得到万俟珩否定的答案,桑默知道,歷來都有名器配名曲的事,所以也不多說什麼,打過招呼就轉身出去了,留給万俟珩一臉的懵然。
而万俟珩看着桑默決然的背影在自己的瞳眸消失後,只能茫然的靠在牀欄上,一手耷拉垂下牀沿,一手緊握着玉簪,蒼白的面容也愈見蒼白。
“澤蘭,往年祭司大人的生日是怎麼舉辦的?”走在回去的路上,閒着,桑默想知道往年這律音殿是怎麼幫她們的祭司大人過生日的。
“回稟殿主大人,祭司大人的生日都是回家過的,所以奴婢也不知。”澤蘭如實的回答道。
“難道,你們大家都不爲他舉辦生日宴會的嗎?”桑默不禁驚訝,好歹也是一祭司大人,律音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啊,怎麼都不爲他慶生的麼,真的都這麼自廉?
“回稟殿主大人,因爲祭司大人也就只有在生日當天能回家,所以,大家也體諒的不去打擾祭司大人,讓他在家裡和家人好好團聚一番。”澤蘭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說,祭司大人一年中只有生日那天能回家,其他日子不能回家?”桑默被澤蘭的話嚥到了。
“不是,還有除夕夜的時候,祭司大人能回家同家人吃頓團年飯。”澤蘭解釋桑默話裡的誤會。
“那要是,祭司大人的家人出什麼大事了呢?也不能回家麼?”桑默不死心的問下去。
“是的,就算祭司大人的家人離世,祭司大人也只能在生日當天和除夕夜才能離開律音殿。”澤蘭依舊如實的回答道。
“這什麼狗屁規定?誰制定的?”桑默終於是忍不住的爆了粗口,只因太憋屈了,不爲自己,而是爲身爲律音殿的祭司們。
十八年以來,桑默還真的沒有聽過這麼無情的規定,居然連家人死了都不準離開,太無良了。
“回稟殿主大人,這,這是首任殿主大人和首任祭司大人共同制定的制約。”澤蘭被桑默突來的氣憤給嚇着跪地了,跪在地上顫抖的回答。
“等等,你剛纔說這是首任殿主大人和首任祭司大人共同制定的制約,意思是說,殿主大人也是一樣的待遇,也要受這制約?”桑默突然想是被踩到尾巴一樣的走上前,抓住澤蘭的雙臂,驚愕的問道。
“回稟殿主大人,是,是的。”被抓住雙臂的澤蘭徹底被桑默的抓狂嚇呆了,只能抖抖的吱聲回答。
“爲什麼沒人告訴我?爲什麼沒人告訴我?”桑默也徹底的崩潰了。想到,如今自己是這律音殿的殿主,而那制約不就是在宣告着自己這輩子已經畫地爲牢了麼,以後生老病死,也只能在這律音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