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姐!默兒姐!默兒姐--!”
而在墓室外,亓官夙被桑默推出去後,本來想要再衝進去的,可是卻被自己的影衛給死命的拉住了,他只能一邊使勁的掙扎,一邊不停歇斯底里地喚着桑默的名兒。
然而,在看着那巨大的石門向裡倒下去,發出轟咚一聲巨響之後,亓官夙只有瞪大了圓圓的曈眸,驚慌中絕望和悲痛乍然傾涌而出。
“主子,主子,你冷靜點,你這時候衝過去不過是多一個人喪命而已!你想想桑小姐是怎樣推你出來的,你若再進去,不就是枉費她的一番苦心麼。”
輕宏兩手死命的抱着自己的主子不敢鬆懈絲毫,因爲他知道,只要有一點機會,自己的主子便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衝進那岩石亂墜的危險之中。
“輕宏!我命令你放手!放手!”
亓官夙掙扎並沒有停止,只是,眼看着那巨石門倒下,他甚至都不願去想象桑默的下場。輕宏的話,他不是不懂,但是有誰能再眼見着自己的愛人遭難而袖手旁觀的?所以,他要進去,他要進去救她。
“主子,主子!”
這邊,落地後的追風望着倒塌的石門,喃喃自語的喚着桑默的。剛纔,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給掃出來的,卻沒見着任何的人,但那確實是真真切切的一道力量。
所以,追風在想,是不是有人跟她一樣在保護她的主子。而且,那人的本領遠遠在她之上。
“難道是他!”
這樣細想一下之後,追風腦中突然一線閃光劃過,她響起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總會在桑默有爲難的時候會及時出現。而剛纔,雖然她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但是,追風越是這樣想,便越是覺得可能的機會很大。
這樣一想,追風臉上神色一緊,隨即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她要去最高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而且,在追風的認知裡,桑默從來都的福大命大的吉相之人,她總是會逢凶化吉。
而在這突降的厄難中,根本就無人發現追風的出現於消失。就連先跑出來的浩賞悾璟也被這突來地一切給震懵了。
他本是直接就朝着百里瓔珞的馬車奔去的,可是在跑出去幾步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快一步感覺到地面傳來的振動,他本是以爲有馬匹在往這邊奔來踩踏出來的震動,卻不想隨即身後就傳來的轟隆震響。
連忙回身一看,只見着小神醫被人推了出來,而那名百里瓔珞的隨身護衛卻不見蹤影。不用多想,他便確定那護衛被困在了墓室裡面。
正待想去幫忙,浩賞悾璟卻聽見撲身在地的小神醫嘴裡卻喚着‘莫兒傑’三個字讓他硬生生的怔住了腳步。
因爲百思不解小神醫口中呼喚的人是誰,可是,在仔細一聽,他還是真真實實的聽見了,只是這一次,浩賞悾璟想到的不再是‘莫兒傑’這三個字,而是突然腦海中就閃現了‘桑默’的兩字。
你想想桑小姐是怎樣推你出來的,你若再進去,不就是枉費她的一番苦心麼……
而當浩賞悾璟真的起步奔到小神醫身邊,正好聽見抓住自家主子的輕宏勸說亓官夙的最後一句話。
頓時,猶如遭雷直劈一般,浩賞悾璟瞪大了雙眼停在小神醫的身後,爲自己所聽到的話感到渾身戰慄,彷彿有驚濤駭浪朝自己傾覆而來,讓他連呼吸的力氣都凝結了。
站立半響沒聽見小神醫的反駁,浩賞悾璟擡頭看向那已然被岩石堆積堵住墓室入口的地方,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震撼。
隨即想到了什麼,浩賞悾璟急忙轉身朝百里瓔珞的馬車奔過去,他有事情必須要想百里瓔珞確認。卻不想,在他撩開車簾子的時候,卻發現馬車裡的人早就已經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
“瓔珞兄!”
一步跳上馬車,浩賞悾璟奔到百里瓔珞的身邊將人扶起,隨即抓住百里瓔珞的手腕診脈。深的浩賞悾璟不懂,但是他也懂得一點脈象的看法,所以,他想確認百里瓔珞是不是有事。
半響,替百里瓔珞診脈過後,浩賞悾璟發現並無大礙,只是好像是被下了迷藥昏睡過去了。
可是,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放迷藥?莫非,他們的事情被什麼人知道了……浩賞悾璟猛然間想到這樣的猜測。
想完之後,浩賞悾璟連忙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淨瓶,打開放在百里瓔珞的鼻息下來回的移動了兩下,然後便收起再等着人醒。
“嗯?……我怎麼了?”
很快,百里瓔珞閉着眼蹙了蹙眉頭,嚶嚀着慢慢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百里瓔珞的疑惑便已經問出了口。
“瓔珞兄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你被人下迷藥了。”
一見百里瓔珞醒來,浩賞悾璟連忙讓他靠在一旁的軟臥上,然後關切的問道。他一邊關心着百里瓔珞的身體不適,一邊也想盡快的知道究竟是什麼人這般隱秘背後暗算。
“咦?我沒事誒,悾璟兄你們出來了,藥找到了麼?”
待視線清明後,百里瓔珞纔在看清楚浩賞悾璟與自己供出一輛馬車之後,沒來得及細想他剛纔話,只驚訝他們出來得這般快。
“找到了,小神醫找到的。瓔珞兄你知道是誰對你下的迷藥麼?”
見百里瓔珞對被迷暈的事情不提,浩賞悾璟不得不再一次的提問,他在得知好友沒事的情況後,現在只想知道是誰竟然跟蹤到這裡。
“下迷藥?我剛纔只是覺得有些困,然後就想靠着眯一會兒,卻沒想到句睡過頭了。難道我真的是被下了迷藥才犯困的!”
再次聽見浩賞悾璟提起迷藥的事情,百里瓔珞終於冷靜地聽明白了進去,而越是回想,百里瓔珞卻是越心驚,纔想起了事情的重要性。
“嗯,我剛纔見你不醒給你把了脈象,確實有種迷藥的跡象在。”
聽百里瓔珞這話,浩賞悾璟便明白他什麼也不知道就被迷昏了過去。所以,浩賞悾璟無不失望的給了好友準確的答案。
這樣一來,事情真的就有些難辦了。浩賞悾璟暗歎在心,但是臉上卻並沒有過多的失望,好在好友安全無恙。
“怎麼會這樣?棠祏!”
見浩賞悾璟這樣說,百里瓔珞不敢置信。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竟然也會有人對他下迷藥,而且棠祏就在外面呢,還有那些但凡是外出都會在看不見的地保護自己的隱形護衛,怎麼他們都不出來阻止!
這樣想着,百里瓔珞就要出馬車看看,因爲他剛纔已經喚了棠祏卻不見他應聲,這讓百里瓔珞很當心。
“瓔珞兄,你……”
浩賞悾璟想要說什麼卻來不及,因爲百里瓔珞已經將車簾子撩開,是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給好友聽了。
“咦?怎麼沒……前面那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浩賞悾璟你們家族的族塚倒塌了!”
撩開車簾子的百里瓔珞看見本該在馬車前易容成車伕的棠祏居然並不在那兒,而百里瓔珞剛想要看看四周有沒有人,卻被前方不遠的場景給駭住了。
明明在他上馬車前還好好的巨大石門,完好的墓室入口,怎會在一簾之隔後變成這副不堪險象,而且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的。這怎不教他驚駭震撼。
“墓室突然發生意外崩塌,至於什麼原因要事後追查才能得知。”
浩賞悾璟見着百里瓔珞不敢置信的樣子,也只能給他這樣的答案。
因爲,此刻浩賞悾璟同樣是毫無頭緒,更嚴重的是,那被困在墓室裡的人的生死,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該先質問其人真正身份,還是該先告訴好友那人的遇難。
“意外崩塌?!那你們都出來了吧?都沒事吧?”
一聽見浩賞悾璟說是意外,百里瓔珞心中突然一緊,急忙跳下馬車,一邊朝着前方疾步而行,一邊問着身旁的浩賞悾璟。
其實,百里瓔珞大可以放心的,三個人一起進去的,浩賞悾璟都已經在自己的面前的,沒道理其他兩個人沒有出來的。而且,在前面,他已經看見兩個人背向着他站立着,一副也都是他認識的,一個是着紅裝的亓官夙,一個着灰色裝束的是易容成棠祏的桑默。
只是,爲何他感覺桑默的身形更修長了一些,而且背後垂落的髮色,變了……百里瓔珞的心跳不由一突,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出,屏息緊盯,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只想快點肯定心中的答案。
“瓔珞兄,你慢點,小心腳下的亂石!”
看着好友越走越快,甚至都不顧腳下因爲剛纔從山上墜落拋下來的小塊碎石子硌了腳,浩賞悾璟好心的提醒着,但是卻並沒有提百里瓔珞剛纔問的話。
“不是她……她!”
走至到亓官夙兩人的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百里瓔珞突地住了腳,然後非常肯定的發現,那個站在亓官夙身旁的人真的不是易了容的桑默,因爲這個人比桑默的身形高了幾乎大半個頭,也比他高了半指。
而後,費盡全身力氣,百里瓔珞也只能顫抖的說出了三個字而已。
從來都知道自己與桑默有着太多意外的糾纏,從最初的彼此不待見,再後來是有意躲避,再到一起出行後的非親非故非敵非友,以至於到現在的別樣友誼。百里瓔珞甚至已經不知道他與桑默之前這般的意外糾纏算是什麼,但是他卻很清楚的感覺到此刻,此刻他的心在顫抖,顫抖着那個與自己糾纏諸多的女扮男裝之人已經出來了,並且安然無恙。
“瓔珞……”
浩賞悾璟在百里瓔珞停住正好聽見他說的‘不是他’ 的時候,就想要告訴好友那人被困在了墓室裡,卻纔開口說出兩個字時,百里瓔珞卻忽然的衝了上去,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亓官公子,還有一個人呢?她呢?她人到哪裡去了?是去找人來幫忙了嗎?”
百里瓔珞跑到亓官夙的面前,兩手抓住他的雙臂,使勁的抓緊,卻很平靜輕聲地問。但只有百里瓔珞自己知道,那聲音的背後隱藏的小心翼翼是有多麼的讓他心顫。
“她……她……默兒姐--!”
失神地看着眼前一臉平靜的百里瓔珞,亓官夙無神地顫抖,最後變成仰天嘶吼桑默的名兒,卻什麼也換不回來。
此刻,看着那被岩石堵得嚴嚴實實的墓室入口,桑默不知是死是活,亓官夙突然想到,他該怎麼跟在等他們回去的万俟大哥他們交代。是他沒有保護好桑默,甚至還被她救了自己。以往那信誓旦旦說要捨命守護於她的誓言,他要如何面對他們?
“什、什麼……”
雖沒有得到亓官夙的回答,但是聽到他這樣歇斯底里地吶喊,百里瓔珞倏然鬆開了抓住他的手,身體不可抑制地後退了兩步,幾乎要無力站着。
這,結果,不再他的預想裡,這教他怎麼接受。
“她,是被困在裡面了嗎?那就趕緊找人來幫忙搬開那些岩石!”
所以,百里瓔珞不願就這樣接受,他要找出任何可能的存在。
“百里公子,那……石門倒下去的時候,人就在墓室的入口被困住了。”
一旁站在亓官夙身邊守護的輕宏在見着自家主子不說話的時候,主動的說了剛纔的情況。並不是他要打碎別人的信念,而是他不想自家的主子不接受事實。
何況,剛纔的一切,自家主子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如今這般絕望失神的樣子,作爲從小就跟隨主子的貼身影衛,輕宏是再清楚不過自家主子的性子了,所以,他必須敲醒他。
“怎麼……會……呃……呃……”
聽見現場的另外一位在場人的證實,看他皺眉認真又擔心的看着亓官夙的神情,百里瓔珞竟找不到不去相信的勇氣。
這樣的直擊讓百里瓔珞的心口突然劇烈的狂跳起來,甚至超負荷到讓他喘不過氣來,緊接而來的是錐心的疼痛,最終在極致中被一片黑暗取代。
“瓔珞兄……”
“少主子……”
“少東家……”
最後,在耳邊只傳來的是漸行漸遠的吶喊聲……
天空突然飛來一片烏雲,站在古宅大院裡,万俟珩擡頭靜靜地看着,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心慌,因爲那烏雲是從桑默所去的那方向來的,會不會是有什麼預示呢?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只是天氣的常規變化而已。”
甩了甩頭,万俟珩喃喃自語,不願將這種不好的預兆跟桑默聯繫在一起,他相信桑默他們會無事歸來的,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一起離開了。
“怎麼了?一個人在這裡望着天空自言自語,好像要下雨了的樣子。”
鮮于千瀾一跨進古宅大門,就見着万俟珩一副又是望天,又是搖頭,又是低語,不禁好奇一問,順便也看見了天色有變。
“沒什麼,你的事都辦好了?”
見是鮮于千瀾回來了,万俟珩收起不該多想的心思,微笑着問道,也不提剛纔的言語。
“嗯,好了,就等他們回來了呢。”
見万俟珩不願說剛纔的事,鮮于千瀾也不勉強,只揚笑着點了點頭,表示一切順利,只待某人迴歸,便可啓程。
“那便就只等他們回來了。”
看着鮮于千瀾滿載期盼和等待的神情,万俟珩相視一笑,頷首道。
“呵呵,就只等……咦?聞人魄你怎麼?”
就在鮮于千瀾放聲笑着附和万俟珩的時候,卻突然見着聞人魄突然從屋中衝了出來,而且神情異常的冰冷無顏到泛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的樣子。
“万俟,我突然心神不寧,是不是她有事了?”
聞人魄沒有理會鮮于千瀾的問話,而是越過他直接一手抓住了万俟珩的手用冷到冰點之下的冰音迫問道。
是了,從半個時辰前,聞人魄就感覺心裡悶悶的,而隨着時間的逝去,這悶窒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直至剛纔他的心裡突然的急躁起來,越發的心神不寧起來。
而能讓他這般的人,就只有一個人,而恰巧那個人不在他的身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他只能來找万俟珩問問,只盼他可以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答案。
“聞人你也有這樣的感覺!?”
誰知,万俟珩給聞人魄的答案更讓他心神不寧,因爲万俟珩雖是在反問,但是那語氣中的驚訝裡更多的是肯定。
“你的意思是……”
聞人魄不敢置信的望着万俟珩的眼睛,抓着他手臂的手也在無意中越來越用力,但是這次的冰音卻出現了一絲裂痕,他不敢繼續想象万俟珩話中的深意。
因爲,不想真的是她出事,所以,不敢往下想,也不想往下想。
“咦?你們也有!我從剛纔一直都心裡堵得慌卻不知爲何。万俟珩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小默真的有事!?”
站在一旁被無視的鮮于千瀾在聽明白兩人的對話之後,倏地衝上前來,一手抓住一人的衣襟,既驚訝又焦急的問道。事關桑默的,無論是何事,他都焦急,更何況現在聽上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或許是我們多想了,默兒一定不會有……”
“啪啪啪!啪啪啪……”
“開門!快開門!万俟大哥,快開開門!……”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万俟珩要說的話,在他還沒來得及應聲的時候,卻從門外突然傳來了讓他們熟悉不已的聲音,但是讓他們更在乎的是那聲音裡的顫抖和急切。
“她呢?在哪裡?”
一聽敲門的人是亓官夙,動作最快的是聞人魄,一個閃身便已到了門外,扶住了還在敲門的人,冰音中的龜裂急劇擴張,焦急的奪問聲,顯示出他從來沒有過的迫切。
“小夙,小默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第二個趕到門外的人是鮮于千瀾,這大概就是會武與不會武的差別了。
鮮于千瀾雖然沒有聞人魄那般的逼迫,但是他同樣是很想知道桑默人在哪裡,爲何沒有看見。
“默……默兒姐被埋在崩塌的墓室裡了……”
亓官夙滿臉的絕望,將心中的最不願說出來的事情顫抖的說了出來,然後便像是沒了主魂一般的人偶,再無了生氣。
“被埋在……”
鮮于千瀾深邃的紫眸急遽緊縮,瞬間變得幽深泛黑,心痛得不願在重複亓官夙嘴裡的話。
“……”
而聞人魄原本抓住亓官夙的手也倏地鬆了開來,隨即臉色一凜,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了。
默兒姐被埋在崩塌的墓室裡了……
万俟珩才一隻腳跨出門檻就聽見亓官夙說出那樣一句話,頓時身體不穩倒向一邊,還好有這門樑在,擋住了他搖搖不穩的心身。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万俟珩不再看門外的亓官夙一眼,直接轉身,直奔自己的院子,他要知道桑默有沒有事。
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浩賞悾璟一直都與車伕扶着昏厥過去的百里瓔珞站在馬車旁邊。
所以,他們明明白白的證實了,那被困埋在墓室裡的人,是桑默易容成的,而且桑默還是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