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默睡覺的這段時間裡,因爲忙碌而在宮中過了一宿的鮮于千瀾,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望桑默。
可怎奈卻被侍奉的婢女告知,桑默有令,不讓任何人打擾她的睡眠。
看望無果,鮮于千瀾也着實很累,只得悻悻的會自己的院落休息,離開之前,卻留下若是桑默醒來,也第一時間通知他的口令。
然而,誰也沒想到桑默這一覺,竟然會睡到午夜時分才醒過來。近十個時辰的時間,桑默竟然就這樣安然的睡過去了,這讓整個別院的人都大大的吃了一驚,包括別院的主人。
倒是桑默自己,醒來的時候,看見屋裡已經點了燭火,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清楚屋裡的設置之後,桑默睡得迷糊的大腦也清醒了,記起了這是鮮于千瀾的別院。
“桑公子,是起身了嗎?”
門外的人聽見屋裡的動靜,便在門外恭敬的詢問着,等待着被喧進屋。
“嗯,你們進來吧。”
桑默從牀上下來,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解渴。睡久了,口乾的難受。解了渴之後,桑默纔出聲讓門外的人進屋。
“公子貴安!”
“公子貴安!”
進來的是早上在院子裡等候桑默的鮮兒和春兒,兩人一進門就福禮請安,然後便站在一旁,等待着桑默的吩咐。
“你們晚上好!嗯,我想吃飯,麻煩你們給準備一點吧。不過,這用膳之前,我想先沐浴,你們看着辦吧,謝謝了!”
桑默一邊說完,。就走到洗臉架前,用準備好的水,洗了洗臉,自己動手,完全的不用鮮兒和春兒服侍的樣子。
桑默的話說的很平常,沒有絲毫的拘束感,隨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裡。對待着兩名婢女也是禮貌又隨意
“是,奴婢們這就去準備。”
鮮兒率先從桑默的話裡回過神來,然後機靈的退了一下同樣愣住的春兒,領命退出屋裡。直到,關上房門,兩人才敢微微突出一口氣來。因爲,這樣的主子是他們從沒有遇見過的,有禮卻不疏遠,隨意卻不輕佻,完全的不拿低人一等的態度對他們,好像他們不是婢女。
“鮮兒姐,這個桑公子真不一樣呢。”
走在路上,鮮兒沉默在心間,一旁的春兒卻不似她這樣,倒是開口如實的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感覺。其中的語氣,帶着與以往不同的雀雀。
“嗯,是不一樣。”
鮮兒的話,簡潔又利索,很是贊同着春兒的話,只是,卻沒有想春兒那樣的雀雀之感,而是多了一層瞭然的意味。
“你們兩人不在門外候着,怎麼擅自離開?”
因爲已是午夜,所以,兩人並沒有看清前也沒有主要以前方迎面而來的人,知道對面傳來沉聲的斥責,兩人才知曉來人的身份。
“王爺金安!”
兩人在看清楚前方的人之後,立馬雙雙跪在地上俯禮,語氣裡透露着一抹不安的輕顫。他們竟然完全的忘記去關注周遭的動靜了,只因爲他們在想着新主子的事情。
而一旁的鮮于千瀾並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兩個下人一眼,只依舊邁着悠閒的步子,越過地上的障礙物,沒有絲毫的停留。對於擅離職守,他相信,不用自己開口,常矢就該知道怎樣處置。
“回常督務的話,奴婢們一人是要去通知王爺,桑公子醒了;一人是要去爲桑公子準備沐浴用水和膳食。”
鮮兒見自家主子無聲走過,便立馬低着頭,雙手伏地,將兩個人的事宜交代。因爲,她也是在看見自家主子時纔想起,早上王爺吩咐的話。雖然是現在纔想起,但是也沒有人知道不是嗎。
“桑公子醒了?”
聽見婢女的回話,鮮于千瀾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身,只是站住腳,背對着問話,顯得漫不經心的樣子。
“是的,王爺。桑公子剛剛起身,說要沐浴,然後用膳。”
鮮兒和春兒伏在地上也沒有動,只是很快的回答着王爺的話。
“常矢,你過來。”
鮮于千瀾沒在理會地上的下人,而是直接喚着自己的親信部下過去。
“爺有何吩咐?”
常矢迅速走在鮮于千瀾的身後,俯首等候。
“嗯,你去將我將今早帶回來的箱子,讓人送到桑默的院子來交給她們,讓她們就準備箱子裡的東西給桑默就行了。”
鮮于千瀾會有回身的說完之後,便又擡腳邁步,只是這一次,腳下的步子明顯的比之前的要快一些。而他走的那條道,是通往桑默住的院子的唯一道路。
桑默洗完澡出來,伸手拿過放在屏風後面的衣物,在因感覺到手中的異樣手感而看清楚手中的衣物時,桑默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盯着手中的一塊粉色布料,或者稱呼它爲肚兜更合適。
再伸手一抓,將屏風後面的其他衣物都抓過來,輕紗綺羅,短襖羅緞,這些綾羅綢緞真真都是上上精品面料。但是桑默卻看着滿臉的黑線下滑,久久無語中。
“桑……桑小姐,這些都是王爺爲您準備的行裝。”
鮮兒的話回的有些不穩,她也是在剛纔看見箱子裡的衣物之後,一時間有些倉惶無措,剛想要問是不是送錯了,卻聽見常督務說一切都是王爺的吩咐,照做即可。所以,她也是才知道這桑公子其實是位小姐的事實。
“欸!”
屏風後面的桑默只得一聲嘆,無奈加無語的拿着那件粉色的不了往身上套,然後,是褻衣褻褲,再是裡衣裡褲,再然後是,是……該穿哪件,桑默是真的不知道了。
真的不能怪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在律音殿的時候,她穿的衣服也沒有這麼複雜,都是以簡單輕便爲主的,而且也不是她親自動手穿的。
所以,她還真是第一次穿着世界的女裝。所以,不知道怎麼穿,也是正常範圍內的。
可是,問題是,她覺得在正常範圍內並不表示別人也是這樣覺得啊。
所以,桑默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悲催了。
“咳咳!那個,鮮兒春兒,你們誰有空,進來幫我個幫吧。”
不得已,該丟的臉終究還是守不住的,所以,桑默只得假意的清了清嗓子,開口情人幫忙了。
不然,難不成讓她在這屏風後後躲着一輩子不見人啊?反正面子也值不了幾個錢,就當自己臉面多到用不完得了。桑默在心裡這樣安慰着自己低落的小鬱悶。
“桑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進來的是春兒,懦懦的站在桑默的身後,小聲的問着,但是眼裡的好奇卻出賣了她的心,顯示出她並不怕的事實。
“春兒吧,那個,你幫我穿衣吧。”
桑默轉過身,將手裡的一堆衣服塞在她的懷裡,然後,自己仰着頭望着屋頂,雙手展開,等着春兒隨意擺弄的樣子。
“是!”
春兒接住桑默塞來的衣服,然後很自然的開始着手幫桑默穿衣,絲毫沒有看出桑默不會穿衣的心思,只認認真真的專注這自己手上活兒。
“謝謝你了,春兒。”
沒一會兒,衣服就打理清楚了,桑默從屏風裡出來前,向春兒道謝。然後,一邊向外走,一邊低頭擺弄着身上的衣裙,這短短長長的,穿在自己身上真的很是彆扭。
一直到走到梳妝檯前,從銅鏡中看着裡面自己的身影后,桑默忍不住的再一次抽了抽嘴角,一臉的黑線下滑。
銅鏡裡的人,真得很不倫不類的,這是桑默自己的眼光看見的。輕紗是榮黃的,羅裙是湛青的,短襖是淡紫的,這些顏色搭在一起,並不顯得混搭。可是,錯就錯在,桑默現在是一頭的銀髮,加一雙銀眸,這看起來就真的很混搭了。
而且,桑默的銀髮並不長,才過肩而已。再來就是,桑默五官很獨特別緻立體,又偏中性,所以,這身打扮看下來,真的是有些不倫不類,完全不是桑默的簡單風格走向。
要說,男裝讓桑默顯得斯文雋秀,那麼,現在這身女裝是完全的顛覆了桑默給人形象,看起來像是毫無特色和品位的俗女。
這真的讓桑默很無語,明明在律音殿穿那些正裝的時候,也還沒到這種地步。那時候,桑默覺得不僅沒到這種地步,而且還很有範兒的。
怎麼今兒個,不過是換了一套輕紗羅裙,就成四不像了。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桑默覺得自己成了杯具。
“鮮兒,春兒,你們覺着,我穿這身衣服,好看?”
桑默實在不想摧殘自己的眼睛了,直接將屋裡的其他兩人叫過來,讓他們給評價評價,看看能不能在心裡找到一點平衡感。
不然的話,桑默真的覺得自己太杯具了!怎麼說,她桑默在現代的世界,也是一很有個性的時尚人類,身高有身高,要智商有智商,要才藝有才藝,要相貌有……呃,反正也不賴就是了。可爲嘛到了這世界,穿個正常女裝居然就這般見不得人呢?
就算,她桑默在現代世界的時候從不穿裙子,但也不表示她就不是女的而將她逐出羅裙範圍吧。真是很沒面子啊!桑默無奈的對着銅鏡裡的自己翻白眼,以示抗議。
“桑……小姐,這,這衣服很漂亮!你人也很漂亮!”
鮮兒春兒兩人來到桑默身後,看了一眼銅鏡裡的身影,眼裡突然出現了短暫的呆滯,然後,在看見桑默用眼神盯着他們,等着他們的答覆時,兩人低下頭,嚥了一口口水之後,春兒,率先開口道。
桑默一聽這話,立馬心下又沉了一個度。聽聽,這誠實的孩子說的話,衣服,漂亮!人,漂亮!就沒說,衣服穿在人身上更漂亮的話。分的多清楚啊,衣服是衣服,人是人,兩者毫不相干啊!
桑默真想去撓牆啊!做女人做到她這份上,也算是一奇葩了。
倒是一旁的鮮兒,沒有開口,只是一直選擇靜默的低着頭,不說實話,也不是假話,只沉默,用沉默代替一切。
桑默覺得這更讓人鬧心啊,這不是擺明了既不得罪也不跟隨的趨勢麼?這人會做人,但是也很傷人啊。
桑默的信心被這兩個人的一答一沉默給徹底的打擊到了,於是便,很憤憤的想要將身上的華而不實的輕紗羅裙給脫掉,但是卻在轉身之間,看見站在門口的人之後,息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