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她!
桑默此時耳朵裡依舊還在迴旋着郡王爺那很有穿透力的低音,像是塵埃破土而出,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這大概就所謂的王孫貴族之氣吧。
看着小紅急匆匆的離開,去找管事領罪了。桑默突然對她感到很慚愧,明明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結果卻害得小紅受罪,不該,不該是這樣的!
“爺,是小的向小紅打聽的,不是她的錯,小的願意接受懲罰,請您……呃……”桑默走到郡王爺面前,一面說着,一面就要跪下去,卻在半路上被郡王爺一把扯住了手臂,桑默一時沒平衡過來,就直直的撲進了郡王爺的懷裡,額頭也‘嘭’的撞在了面前結實的胸膛上,讓桑默一時只能嘎然愣住。
而沒想到桑默會撞進自己懷裡的郡王爺也震住了,只是不想她跪自己而已,卻不想會弄出這樣的意外來,剛想要將她推開,卻還沒來得及動作,懷裡的人已經惶惶的退了出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桑默在片刻的閃神過後,立即的退出了郡王爺的懷裡,也不忘馬上道歉,面色也有一絲尷尬。
“……”郡王爺沒有出聲,只是臉色更加的冰霜起來,抓住桑默手臂的手不自覺的越來越用力。
“爺,真的是小的一定要向小紅打聽的,懲罰就小的一個人全擔下,請不要懲罰小紅。”桑默雖然知道郡王爺的怒氣已經很大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小紅受及無辜的懲罰,所以,桑默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繼續請示着。
“……”郡王爺如血的紅眸盯着桑默看着,依舊沒有說話。因爲他想不通這女人爲什麼就是有本事讓自己的怒火揚升,不管是她的言行舉止,他都看不順眼,特別是她對待他的所作所爲,他特別的不喜歡。
“爺,要不這樣吧,小的願意代替小紅的懲罰一起接受,這樣可以嗎?”見郡王爺一直不開口,桑默不覺有些無力,只得自己去代替小紅受罰了,不然,桑默估計以後見到小紅,自己就會心裡愧疚不已的。
“好,你去跟管事自罰關柴房三天,不得進食!”郡王爺終於又恢復成先前的清音,低低的說完後,將抓在手裡的手臂鬆開,然後,面無表情的從桑默面前走過,無一絲清風塵揚。
好!既然她要這樣自己找罪受,他也不攔着了,反正她對他的救命恩情,他已經抵過的了,隨便她愛怎樣怎樣吧,她要領罪是吧,那他就成全她!聞人魄一把怒火燒在胸口,兀自的在心裡狂瀾着。
“……”桑默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看着郡王爺離去的背影,不知道這人又在抽哪門子的瘋了,氣那麼大,不就是聊了一下他的私生活麼,又沒吃他的肉,至於這樣擺臉色麼?就沒見過這麼愛生氣的男人!
桑默沒有任何的不甘,也沒有任何的不願,還很自覺地進了柴房裡。
大家都不明白桑默爲什麼被關進柴房,只知道是頂替小紅的,所以,現在整個駙馬府裡都傳言,桑默和小紅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事關自家主子,誰又敢說出來呢,所以,就只能由着傳言紛飛了。
被關的第一天,最先來看桑默的是小信,他不明白怎麼自己才離開一會兒,這桑大哥就被關了,所以,郡王爺就寢後,小信第一時間就是奔到柴房來,滿眼滿臉的都是擔心和焦急。
“小信,別擔心,我沒事,過兩天就能出去了。”桑默說得輕描淡寫的,臉上還掛着溫和的笑。其實,桑默早就餓得有些犯困了,沒得吃,就只有睡了。
“桑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信看着桑默臉上的笑,心裡有些許的放下,但是依舊想要知道,究竟自己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啊,就是我只顧着和小紅聊天,忘記了爺的吩咐。”桑默將整件事的過程只用一句話就顛覆了,卻讓人聽着又那麼的合情合理。
“桑大哥,眼看着天氣越來越冷了,你在這柴房關着,又沒有條被子取暖,還沒得飯吃,這樣一定會生病的。不行,我要去求爺網開一面。”小信本就是個單純的孩子,桑默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可是看着對自己很好的大哥受這樣的苦,小信還是忍不住小孩的衝動性情,想要爲桑默去求求情。
“小信,別去了,這是桑大哥自願領的罰,你去求爺網開一面算啥事啊?我真的不冷不餓,也沒事,你趕緊回屋歇着去吧。原本兩個人的活兒,都落在了你一個人的身上,一定很累了,快回屋了。聽話!”桑默連忙從門窗裡伸出一隻手,拉住小信的衣角,然後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說着,不希望這孩子爲了自己鬧出什麼事來,畢竟她還被關在這柴房呢,可沒法子救他。
“桑大哥……”小信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然後又看看柴房裡的桑默,雙眼有些溼意上浮。
“聽話,快回屋去,我也困了呢。”桑默微笑着放開手裡的衣角,安慰的勸着小信回去,也說着自己的睏意。
“好吧,桑大哥,這個,這個給你,墊墊肚子。”小信知道桑默是在爲自己着想,想想自己也確實沒有那個能力能說服主子撤了桑默的懲罰,所以,終是點頭答應了下來,臨走前,將藏着衣袖裡的兩個饅頭悄悄的塞進桑默的手裡,才慢慢地離開了。
“……謝謝。”桑默捧在手裡的兩個饅頭,雖然已經涼掉了,但是,桑默的心確實暖暖的,看着小信離開的方向,桑默輕輕的說着道謝。
桑默也是真的餓了,所以,很快的就抓着兩個冷饅頭,吃了起來。吃完後,桑默倒在身後的乾草上就睡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午夜,關着桑默的柴房外面,站着白天拂袖而去的郡王爺。
此時的郡王爺看上去已經不復白天時的冰冷,看着縮在草堆上的人,紅眸裡的閃光一閃而過。
站了近一個小時,看了近一個小時,最後,郡王爺打開了柴房的門,走到草堆旁邊,看着縮成一團的人,郡王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俯身伸出兩指在桑默的頸間點了一下,然後將草堆上已經不會再醒過來的人抱起,離開了陰冷的柴房。
桑默睜開眼,看見的是自己的牀幃,眼睛四轉一看,自己居然是躺在了自己的屋裡。可是,桑默明明就記得自己是睡在柴房的,而且她也完全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屋裡的,奇怪的事啊。
着衣洗漱完畢,桑默才跨出自己的屋裡,因爲同屋的小信已經不見人影,所以,桑默就算想要問清楚怎麼回事,也找不到人問,所以,只得自己出門找了。
“啊,桑大哥,你醒了!”只是,桑默才前腳跨出房門,小信就迎面奔了過來,臉上的笑意更是燦爛得可以。
“嗯,小信啊,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會在屋裡呢?難道我一睡就睡了三天?”桑默只能這樣想了,不然,桑默還真的是想不出什麼好一點的理由了。
“呵呵,桑大哥,是主子讓你回來的,只是你睡得太沉,叫不醒,所以是主子抱你回屋的。還說,你不用受罰了呢。”小信開心的爲桑默解惑一切,是真的在爲桑默不必在受罰高興呢。
“呃……主子有說爲什麼不用受罰了麼?”桑默一愣,不明白郡王爺這又是在耍什麼酷了,說話跟翻臉似的,一會兒一個樣。
“這到沒有,哎呀,管他呢,主子既然放話了,我們聽從就是。”小信小孩心性的什麼也沒想,他只管桑默不用再受罰就好,主子有主子的想法,那不是他們做下人的可以摸透的。
“……也是啊。”桑默見小信這般的爲自己高興,也只能點點頭附合着了。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桑大哥,主子說你這時候應該醒了,所以讓我來告訴你,讓你馬上去書齋見他。快快快,趕緊去,免得主子又不高興了。”小信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的驚慌樣子,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桑默跑起來,直衝向書齋的方向。
桑默還來不及問一下主子找她,爲的什麼事,就已經被小信拉着跑起來,等回過神來也無暇再開口,反正等到了書齋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桑默一個人進的書齋,因爲郡王爺有言,只桑默一個人進去見他。
“爺。”桑默走到離郡王爺跟前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嗯。”郡王爺正在下棋,一縷梨花白髮傾瀉在墨黑的華服上,一手執着一本棋譜,一手悠然的落下一顆顆圓潤如玉的黑白棋子,視線也絲毫沒有離開過棋盤裡的戰局。
“……”桑默不知道這人找自己來是要幹什麼,所以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問昨晚的事,只得站在一邊不出聲了。
而郡王爺是一直在‘叮’‘叮’‘叮’的落着每一顆棋子,很認真的下着棋,好似桑默是空氣一般不存在一樣的悠閒。
“咕咕咕……”原本安靜得只聽見落子聲書齋裡,突然傳來一串奇怪的聲響參與其中,徒添了一絲怪異。
桑默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肚子,臉上有一絲紅暈。這不能怪她,畢竟從昨天到現在,她也就吃了兩個冷饅頭而已,這時候,肚子會叫,那也是正常的,因爲餓嘛,所以纔會叫啊。
“桌上有早膳。”郡王爺依舊在研究着棋盤上的棋局,雖然沒有看一旁的桑默,但不代表那奇怪的響聲他就聽不見,終究還是,清音開口了。
“噢。”桑默悻悻的走到一邊的圓桌旁坐下,看着桌上豐盛的早餐,桑默感覺更餓了。
桑默直接拿起桌上擺好的碗筷,盛了一碗看起來很好吃的瘦肉粥,咕嚕咕嚕的就喝起來了,好在這粥已經放涼了,所以也不是很燙口,桑默沒兩下就給喝掉一碗。然後,又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有湯勺一口一口的喝,一邊伸手拿着那些看起來很金黃很好吃的早點往嘴裡送,真的是好不狼吞虎嚥啊,完全的沒有吃相可言。
在桑默吃得很歡暢的時候,就見郡王爺離開了棋桌,也走了過來,然後坐在桑默的旁邊,慢里斯條的拿起另一隻碗,動手盛了一碗瘦肉粥,然後優雅又純然的一勺一勺喝起來。
桑默看着郡王爺的一舉一動,只是愣了一下,隨後又繼續的吃起來,絲毫不在意旁邊多了一個人,反正吃飯皇帝大,誰都不能阻止,管他誰誰誰呢。
“你想知道,直接問我。”郡王爺並沒有擡頭看身旁的人,只是在喝了幾口粥後,才清音撥出,無波無紋。
“呃……什麼?”桑默愕然,不解這位爺何出此言。
“我的事。”郡王爺依舊的惜字如金,言簡意賅,只是清音漸漸的被冰音覆蓋。
“我,我沒有想要知道你的事啊。”桑默覺得很莫名其妙,所以很直接的就將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那你打聽什麼?”郡王爺的清音走遠,屬於聞人魄的冰音驟現,凜冽如利刃,直射桑默而去。這女人,總有辦法讓他放下心間的平和,讓怒火取而代之。
“呃……就隨便問問。”桑默總算是明白了這人是在跟自己說昨天的事。可是,桑默也並沒有說假話,昨天真的是純屬對‘變態’一說的好奇,並沒有想過要去特意的打聽有關他的什麼事,那不是她的興趣。
“……今天,搬到我屋裡住,不許有異議!”聞人魄如血的紅眸裡,冰霜凝結,狠狠的盯着身旁的小女人,周身的冷氣也釋放無盡,似要將她凍結一般。
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聞人魄當空氣,那麼他就要她時時刻刻看得到他的人。他不好過,也決不讓她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