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桑默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近午時了。難得的,在這期間,居然沒有人來打擾過。
桑默起來的時候,走到裡屋的唯一一張牀旁邊,看着亓官夙依舊還在睡夢中。想來他大概是真的累壞了吧,於是便沒有喚他起來,改爲轉身離開了。
走在大門口前,桑默費力的將兩扇大雕花門打開,門外果不其然的站着帶刀的侍衛,而且還是五步一崗的那種,聳聳肩,桑默也沒想要跨出門檻。
“勞駕,請送些膳食來,雙人份的,謝謝!”
桑默站在門內,對着一旁的侍衛開口道,有禮而平靜,完全沒有被禁閉的樣子。
一旁的侍衛沒有任何人動身,目不斜視的,這讓桑默突生像是在對牛彈琴的錯覺。
正待再次開口的時候,旁邊的側道上,走來一位侍女打扮的人,行至桑默面前,行過禮之後,說了句‘請稍等片刻’,就離開了。
桑默無所謂的看着侍女走遠,然後大咧咧的轉身走至一邊的大椅上坐着,等着填飽肚子的事物送至面前來。
桑默是真的餓了。
侍女果真去去就來了,不過並不是她一個人來的,而是領着一幫子人,個個手裡都端着一個餐盤,當讓,餐盤裡的美味,就不用多說了,全都是地地道道的御用佳餚。
桑默看着他們把手中一道道美味放置在她的面前,直到他們離開後,看着慢慢一桌的擺滿,桑默是越看越餓。
當下,拿起筷子就開動了。不過,桑默還記着要給亓官夙留一半,所以,每一道美食,她都只吃一半,剩下的不會再去動筷子,哪怕是自己再怎麼想吃的都一樣。
“唔……默兒姐,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之前醒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你還在睡的。”
在桑默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從裡屋走出來的亓官夙一邊揉着眼兒,一邊嘟囔着自己之前的眼見,迷糊的娃娃臉上似乎是在想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嗯,沒多久,來來來,趕緊坐下來填飽肚子,都是剛讓人送來的,都好吃的不得了呢。”
桑默一邊將嘴裡的美食嚥下後,一邊伸手招亓官夙過去一起用膳,知道他在她睡熟後怕是又起來過,明白他怕是不放心她的安慰,所以,桑默什麼也不多說,直接讓人過去吃。
因爲,吃好了,纔有力氣看好戲啊。說不定,還能參與一二呢。
似乎還沒睡醒的亓官夙跟着桑默的動作,坐在了她的身邊,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夾起她放置在他碗裡的美食,送到嘴裡後,他眼裡纔有了一絲迷茫清醒過來的清明。
“怎麼樣,好吃吧?好吃就要多吃點。”
桑默見着亓官夙大大的棕色眸子裡,終於不再是一片迷茫的樣子,於是便欣笑着,不停的夾自己嘗過的覺得很不錯的美食到他的碗裡,一邊督促着。
“默兒姐,你是不是知道有事要發生?”
亓官夙聽桑默的話,一邊在積極的吃着她給夾的美食,一邊卻又在盯着桑默的臉不放,看着她那氣定神閒躊躇滿志看好戲的樣子,忍不住的,還是開了口。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要發生,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與我們無關的。所以,我們只要吃飽喝足就行了。”
桑默也是實話實說,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知道的也決計不會隱瞞,所以,她也不介意讓小正太看出她現在的心情,反正一會兒,他還是會知道的。
事情,也真的想桑默預料的那般,的確是發生了。
只是,在時間上,有一點點的誤差。事情並不是在桑默所說的一會兒後發生,而是在等待好幾個時辰之後的當天夜幕吞食整個大地之後,纔開始的。
桑默他們的在用過晚膳後,還沒喝上一杯飯後茶,便有人來請他們去睎皇后的正殿。桑默他們也沒多問,慢悠悠的在侍女的身後,走往睎皇后的正殿之中。
來到正殿,沒想到這會兒人倒是挺齊全的,站了好些個人。不過桑默認識的人,就不多了,鮮于萬熙夫婦是坐在大殿之中的軟榻上的,一旁的清漪站在一邊,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
桑默是從正門進來的,所以一進門看見的不是鮮于萬熙夫婦,而是正揹着一道修長挺拔的後背,從衣着上看,桑默知道那後背的主人是鮮于千瀾。
鮮于千瀾的兩邊不遠處,站立這整裝待發的常矢和鮮兒。
不過,今兒個,鮮兒身上的打扮很不一樣,不是平常的婢女裝扮,而是一身勁裝素裹,看起來異常的醒目。想來,這人一定不是一般的婢女了。
“君主萬安,皇后金安。”
桑默同亓官夙並排的走至到鮮于千瀾的身側一步之遙,兩人行動一致的俯首向軟榻上的夫婦行禮問安。桑默很鎮定,期間沒有看周圍的任何人一眼,只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
“桑公子和亓官公子免禮吧。”
鮮于萬熙一手摟着靠在自己懷裡的愛妻,一手向桑默他們擺了擺,免了他們的禮數,然後,在見着桑默他們擡起頭之後,便直徑的鎖住桑默的一雙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
“瀾王爺金安!”
桑默不是沒看見鮮于萬熙眼中的笑意,雖不明白他抱着什麼樣的心思,但是,她卻能假裝沒看見的樣子,然後,側身像身邊一步之遙的鮮于千瀾俯身行禮。
“呵,昨夜可睡得安好?”
鮮于千瀾的心情倒是甚好,直接笑出聲來,開口便問桑默的睡眠問題。雖然,他看出來桑默的臉色很好,並沒有沒睡好的徵兆。但是,他依舊還是呵笑如風的詢問,自然地像是多年的習慣。
“多謝王爺關心,桑默從來都不會在睡覺這事兒上爲難自己的。更何況,無故被君主好吃好喝的招待,桑默更是有些樂不思蜀了。”
場面話,桑默當然會說,說是說得誇張了一點,但倒也說的是事實,昨兒個晚上她確實是睡得挺好的,一覺無夢到大天光。
“這樣便好。”
看着桑默說話的神態一如平常,沒有任何的波動,話裡卻透着一絲深意。可見,這個人是有多麼的聰明,怕是早就猜到這其中的緣由了。鮮于千瀾看着身邊的人兒,眼中不自覺的有增添了一份色彩。
“好了,瀾弟,你想見的人已經都來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這般急切的闖進皇宮來,是爲了那般呢?”
那邊,鮮于萬熙也不願意在給人閒話家常的時間,只開口將此次大家齊聚一堂的首要人物指出來,然後便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自己的弟弟要給出一個怎樣的回答來讓他滿意。
“臣弟還能爲哪般,不過是來接桑默回府而已。”
不想,鮮于千瀾的回答卻也是迂迴得讓人發笑,他像是早就知道自家皇兄有着這樣的一問的樣子,不緊不慢的回答內斂而沉穩,不給任何人挑刺的餘地。
“瀾弟這番話說的很是有趣,好像桑公子是你府內的人似的。可據我所知,桑公子應該從來都不爲你所擁有吧。桑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鮮于萬熙也不惱,似是早就習慣了自家弟弟這般的脾性,很直接的曲解自家弟弟的話意,甚至還不忘戳破他的誑言妄語,還故意的朝着桑默尋求支持。
好歹也比自家弟弟多吃了幾年的墨水,在這種地方鮮于萬熙又怎麼會這般輕易的讓他混淆過去,順便還給他製造點小誤會算是親情免費贈送的。
“桑默日前是小住在瀾王爺的別院做客沒錯,但還不到屬於瀾王爺府內人的說法。瀾王爺言語過急了。”
桑默在聽見鮮于兩兄弟之間的對話之後,很無奈這兩兄弟爲啥要將話題圍繞在她的身上,更甚者,鮮于千瀾的話還有些讓她不敢置信,只爲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活似她就真的是他家的人一樣,他不過是來接他家的人。
這話意,讓桑默很不爽,所以,桑默很順意的接了鮮于萬熙的話,當然,她也沒有想過要將鮮于千瀾的面子一腳踩到地泥裡去,還是適當的顧及了他的感受,也違和了鮮于萬熙的話,將話講的好聽又清楚明白。
誰都別想佔她桑默的便宜,她都還沒有對他們出手呢,這些人倒好,自己送上門來是不是?
“……”
“哈哈哈……,桑公子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啊。瀾弟,你看,這可不是皇兄要拆你的臺,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在鮮于千瀾無言狠瞪着桑默的時候,一旁的鮮于萬熙是敞開了胸懷大笑而出,看着桑默的眼神,是越發的晶亮有神起來,仿若已經看見了自己可以預想的美好未來了。
“皇兄,你就笑吧,無論你怎樣笑話臣弟,臣弟都不會逐了你心裡想的願的。”
似乎是被自家皇兄給笑得有些惱羞成怒,鮮于千瀾的突然開口,所說的內容讓在場的人聽得都是一愣,就連剛纔在大笑的鮮于萬熙也是一樣,笑意被怔僵在臉上,石化了。
一旁的桑默,在聽過鮮于千瀾的話之後,霎時覺得自己腦海裡的思緒全被打亂了,並不是因爲鮮于千瀾的話說的有多驚人,而是,他臉上的表情,是懊惱夾着得意又帶着無力,完全的不像是兩兄弟之爭該有的憤怒和泄恨之色。
一時間,桑默有些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