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隱忍其實是蘊藏着的一種力量,有一種靜默其實是驚天的告白。”
洛白捂着臉,慢慢的走到後面換好衣服,愣愣的坐在那裡,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量走回住的地方。她拜託看門的老師傅幫她跟老闆告假,身體不適,需要休息兩天。
她當然不知道沈從森當時就站在她的身後,從戲臺旁邊出來的沈從森和李司令就站在洛白的身後,沈從森看着她慢慢的,還有點趔趄的往前走,心中不免想要和李司令說,自己想要送洛白回去。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慢慢的嚥了回去,因爲他知道,李司令是個什麼事都做得來的人,不狠也不可能成就。
沈從森就這樣跟着李司令回到了府上,回到府上自然免不了被李雲鍔的母親,也就是大太太羞辱一頓,這幾乎已經成了沈從森的家常便飯,尤其是李雲鍔走後,大太太對他的羞辱更甚了。可是今天的沈從森不像往日,他只是低着頭,心中想着洛白臉上浮出的五個指印,自己爲什麼會下手那麼狠?在她白皙的臉上,留下那麼重的印記。從指尖傳來的感覺,告訴他這是真實的,就是自己給了洛白一個耳光。
再說洛白慢慢的從戲園回到自己的住所,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捂着臉,心中的難過一下子宣泄出來。她就那樣撲倒在牀上哭泣,嚶嚶咽咽的,好像受了委屈的小貓一般,哭累了,就那麼睡着了,終究也不明白,那一巴掌到底是爲什麼。
第二日,直到陽光透過窗影影綽綽的照在洛白身上的時候,她才恍惚明白已經是正午了。不知道昨晚哭了多久,也不知是何時睡的,洛白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準備出去洗漱,沈從森就是這樣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
當她打開房門的時候,看見沈從森還穿着昨日的衣服,睡在自己的門口。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聰明如她,知道昨日之事肯定事出有因,可是依舊還是不肯低下頭迎接來自他的道歉。
出去洗漱完回來的洛白,看見聽到響聲後站起身來的沈從森,沒有拒絕,也沒有請他進門的意思,就是正常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沈從森低着頭,好像把洛白的正常理解爲了默許。
直到洛白緩緩開口,說:“沈將軍,你敲門了嗎?我說請進了嗎?”沈從森還是低着頭,不說話,洛白終於爆發:“出去,給我出去!”邊說,還邊把沈從森推了出去。
沈從森沒有反抗,也不說話,只是順着她的勁,退到了門外。站在門外,沈從森還是不說話,低着頭,站在那裡。
洛白也不理他,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總是來的人忍不住了,沈從森終於開口,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洛白,我能進來說話嗎?”
洛白回過頭來看着他,說:“沈將軍,你還來這裡幹嘛?還嫌誤會不夠多嗎?”
沈從森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剛纔的那句話:“洛白,我能進來說話嗎?”
洛白不回答,看着他的眼睛沒有了憤怒,算是默許。沈從森踏入屋子,轉身就鎖上了門。
看見他這個動作的洛白冷笑了一聲說:“沈將軍,就算小女子猜得出將軍要說什麼,你這樣做,讓別人怎麼說?”
沈從森不說話,低着頭站着。洛白見他不說話的樣子,心中難免有些難過,看得出,他應該是從夜裡就在門外等着了。
可是她依舊是冷冷的口氣說:“將軍不是說有什麼話要說嗎?說吧。”沈從森要說的話,洛白當然能夠猜得到,只是,她想知道原因,而不是無謂的道歉。
“洛白,昨夜,真的很對不起。”沈從森終於擡起了頭,看着洛白說道。
“你來這裡,只是爲了說這個?我並沒有什麼,洛白從沒所謂,我已經原諒你了,有什麼別的事嗎?”洛白就這樣直視着沈從森的眼睛,她看到平日裡俊俏的臉上因爲一夜沒有休息的緣故黑眼圈也重了幾分,她聽到因爲寒冷的秋夜裡只穿着單衣的他聲音也沙啞了幾分,竟狠不下心說出那些平日自己很經常說的話。
“洛白,我想你能夠明白,我,…”又是沉默,沈從森在掂量到底要不要說,可是就這句話勾起了洛白的好奇心。
洛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以至於她出口就是一句:“我明白?我憑什麼明白?將軍,我一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看到的你很複雜,我不明白,我想也許我永遠也不明白,將軍,請…”後半句話還沒開口,沈從森大聲的話就蹦了出來,這句話不僅讓洛白驚訝,就連說話的人也沒想到情急之下會就這樣說出來。
沈從森的話是:“洛白!你不知道!我那樣是爲你好!李司令他,他是什麼都乾的出來的!”
“什麼?將軍你的意思可以明瞭一些嗎?我好想沒辦法理解呢。”洛白饒有興致的看着說這話的沈從森。
無奈自己已經出口的他看着洛白,說道:“他,什麼都做的出來,別說你的命,誰的命在他手裡輕的就像一根鵝毛一樣。”
“你怎麼知道呢?”一連串的問題讓沈從森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幸好自己進來的時候反鎖上了房門,要不不一定會出什麼亂子。
“因爲,我的生身父母就是他害死的。”沈從森深吸一口氣說道。
洛白當然知道沈從森要還有些什麼,便引着他向下說:“你記事的時候就沒有父母,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而沈從森的回答讓她不得不相信,沈從森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心裡,毫無戒備的,也看不出是說謊的,他慢慢的說:“他和姨娘在房間吵架的時候,聽來的。”沉沉的嘆一口氣,接着說:“是真的。”
洛白忽然就明白了爲什麼沈從森爲什麼要在彼時彼刻給她一巴掌,如若不這般做,也許她的命就沒有了,先是司令誤會自己和兩個兒子有染,再是毫不顧忌的冒犯司令,也許下一刻李司令就要掏槍出來了,自己這樣的女子,要自己死,不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嗎?
她看着沈從森,沈從森好像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一樣,他說:“這就是在下要說的,洛白小姐這幾日身體不適,還請好好休息,能得到您的原諒,在下很是幸運。”
邊開了鎖走出了房間,留洛白一個人,慢慢的坐在牀上,想着剛剛的經過,想着沈從森和李司令兩個人,有時候隱忍其實是蘊藏着的一種力量,靜默其實是驚天的告白。而到現在,她終於能夠確定,自己是愛沈從森的,也終於能夠明白,那些都是他給她的,只是給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