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燈庭院遲遲月, 落索鞦韆剪剪風。”
其實只要是李司令着手去辦的事情,一向辦的都很快,質量也很高。這一直是李司令辦事的風格, 並且, 不考慮周全, 他也不會去辦, 一旦考慮好了, 一連串的事情都會解決。比如,沈從森的婚事,自己去重慶的安排, 以及到了重慶之後的立足之地,等等, 一連串的, 都解決了。沈從森握着去往重慶的車票, 出了神。
“南京已經很不安全了,得儘快走了。”沈從森想起了昨日路過書房, 傳出來的李雲鍔和李司令說的話。
是啊,現在的南京這麼的不安全,我走了,那你怎麼辦呢?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呢?我既不能反抗李司令,又不能如自己所願, 這一切的一切, 該怎樣收場?你留在北京也不安全, 來了南京更不安全, 就連個親信都沒有, 這讓我怎麼辦呢?
隔天清晨。重慶。
“詩副委員長,您好啊。”說話的是李司令, 而對方正是國民政府駐重慶辦事處的頭兒,詩慶餘。
“哦,李司令啊。我昨兒才接到電話說您動身,怎麼就到了呢?”詩慶餘也是格外的客氣,沒有顯出一點的架子。
“唉,從南京來到這裡實屬不易啊。”李司令說着,扯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還有啊,不瞞您說,我的二兒子沈從森啊,聽聞令千金的才學美貌,讓我這個做父親的,上門提親吶。”其實李司令哪會不知道,詩慶餘也是有意撮合這門婚事的,他李司令是堂堂的司令,也有不少的本事,沈從森又是將軍,也聽聞過其風度和才幹。想來,李司令還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的。
“唉,家女也是聽說沈將軍才幹出衆又風度翩翩,這門親事,當爹的我做主了,哈哈哈。”說完,詩慶餘看着李司令笑了起來。李司令自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樣說來,是我們有緣了。咱們,何不安排他們見一面?”李司令也不忘趕緊辦妥這件事情,這句話倒也提醒了詩慶餘。
“哎呀,李司令這倒提醒我了,我應該擺酒給司令洗塵啊。”詩慶餘說着,便找來秘書,開始安排。李司令一看,便明白詩慶餘的意思,看來雙方合作,沒有什麼惹到這位副委員長的不快。
“詩副委員長客氣了,那咱們……”李司令故意把話把兒留給詩慶餘來接,他還是想再看看詩慶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說什麼話呢,李司令。咱們,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詩慶餘笑着說。
“哈哈,是啊,孩子們的好事,也讓家裡歡喜啊。”李司令看着詩慶餘,心裡暗暗琢磨這個人,按理說,一般人就算有意,也不會這麼快的答應吧。
“今晚我們給親家接風洗塵,李司令,帶着全家都來吧,也好讓小孩子見個面。”詩慶餘笑着看着李司令。
“好!”李司令點點頭,朗聲道。
其實這種宴會,沈從森參加的並不少,然而自己一向是這宴會中最不起眼的配角,偶爾敬酒也都是被捎帶着。這次,自己是主角,來的人大多都知道自己要和詩副委員長家的千金訂婚了,這接風洗塵的宴會,儼然要變成訂婚宴了,只差,宣讀一下新人的名字了。
坐在一起的沈從森和詩副委員長家的千金第一次見面,連沈從森這樣一個大男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還是詩副委員長家的千金大方的先向沈從森報了姓名。
“我叫詩洛涼,沈將軍,您的大名呢?”詩洛涼並沒有像一般的小家碧玉一樣害羞,她落落大方的看着沈從森,倒讓沈從森有些尷尬。
“在下,沈從森。”沈從森看着詩洛涼說道。
“沈從森,我叫你從森可好?”詩洛涼看着沈從森有些尷尬,繼續說道:“你我心中都明白,咱們之間只要相敬如賓便可以了。”其實詩洛涼早有耳聞,這位將軍多麼英俊瀟灑,今日見到,也並未失望,只是,她從小到大,因爲父親的緣故,也算閱人千面。雖不能說她能猜透沈從森,但也能看出一二。與其他爲難,自己還不如說出來他想說的話,縱使自己見到他之後有些許動心,詩洛涼也終歸是聰明的女人。
“洛涼姑娘說的極是。”詩洛涼說出了心中所想,沈從森自然心中也明朗。
“還叫我姑娘,應該直接叫洛涼了。”詩洛涼有些嬌嗔的看着沈從森,轉而又說,“其實,你叫我小涼,更好,我名字中的三個字都很美,但我唯愛涼。”
“是,小涼。”沈從森應道。
宴會的時間過得飛快,還沒有正式訂婚,詩洛涼也就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回想着看見沈從森的那一刻。她能看出被他隱藏的很好的鋒芒,也能看出他的隱忍,這個人的性格,好似有點像自己,只是自己露出來的更多,而他,隱藏起來的更多罷了。她明白,她今日說出來的話也許就預示了他們接下來要走的路,只要相敬如賓便可,無需其他。想到這裡詩洛涼竟有些遺憾,遺憾,怕也正常吧。
沈從森躺在牀上,想的卻和今日的詩洛涼無關。詩洛涼的名字一出來,沈從森就想到了洛白。洛白,你到南京了嗎?你近日可好?洛白,你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我又把你推向了火坑,這,真是,唉……沈從森禁不住嘆了一口氣。洛白,爲何把你推向火坑的我現在安然無恙的躺在牀上,甚至在不久之後就要和另外的女子成婚,而你,卻要獨自面對戰亂?洛白,你說,這老天是不是真的不會開開眼,不然,寒朔的北風如若理解我的心意,怎還會摧殘這鮮妍的花兒?
沈從森不知道的是,此刻迎接洛白的,絕不僅僅是像他所想的一樣。如果他有天眼,能夠看到未來的南京,那他對於自己的仇恨會不會更加的多?如果他能夠知道洛白爲了找到他而付出的一切辛酸,甚至差點是性命,那麼他的後悔,是不是更加的難以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