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宗練功場內,有數百弟子正在修煉劍術。劍芒璀璨,氣勢奪人。
“三師兄,都過了半個月,大師兄也該復原了吧?”皓冉坐在旁側,心情欠佳,未和同門一起練劍。這個少年還是第一次和大師兄分隔那麼久,他幾次想去探望皆被衆師兄阻止。
珩輝撤去劍招,道:“我也不清楚。總之師父說過,大師兄需要靜養,我們都不要打擾他。”
庭院一角,有個房間比較安靜。玄默躺在榻上,輾轉難眠,他經過半個月的休養,傷勢也大致恢復,但始終沒有走出房間。
突然,玄默把藏在交領內的晶石,掏了出來,細細觀察,見那晶石上好像閃過微弱的光芒。這塊石頭可能是他破解身世的關鍵,只可惜歲月太久,無從查起,加之每日都要刻苦修煉,所有的思緒只能悶在心裡。
一個道童推開房門,端着一盤膳食走了進來,放到了案上。玄默爬了起來,隨意整理衣襟,便來到案邊落座。他拿起雙筷,剛欲用膳就停止了動作,開口問道:“我養傷半月,不知師父近況如何?”
“師父已經很久都沒有走出寧神殿。”道童回了一聲,便抱起水甕,倒了半盞清水,放到玄默的面前。
玄默怔了一下,又將雙筷放到案上,直接推門而去。寧神殿內,古陽真人盤膝而坐,這道人的面上增添了幾分滄桑。他看到玄默走了進來也沒有搭理,微微眯着雙眼。
“弟子給師父請安。”玄默低着頭,向古陽真人作揖。
“比試都過去了半個多月,你的傷好了嗎?”古陽真人每次想起,這個弟子當日在最後關頭收手,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本想着訓斥一番,可是看到那有些可憐的模樣,到嘴邊的話不由得又咽了下去。
“多謝師父關心,弟子已然無礙。”玄默擡頭望了古陽真人一眼。
古陽真人終無法抑制內心堆積的煩憂,失望地注視着自己培育的大弟子,神情是那般地悲切。他拂塵緊握,嘆息道:“自從你二師弟離世之後,我便該猜到會有如今的結局!或許你的未來不在崆峒,不在太虛。”
“弟子無能,辜負了師恩,甘受責罰。”玄默慚愧地跪了下來,就像一個犯過錯誤的人,等待着發落。
“你好歹也是膳宗首徒,爲師現在哪還有本事責罰你?好了,你退下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古陽真人轉過身去,不願再看這個弟子,但那眉間的痛惜已經越來越濃烈。
玄默拳頭緊握,臉頰微顫。他再次躬身行禮,就快步逃出了大殿。那男子心神恍惚,不知走了多久,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又來到了這裡。軒轅閣巍然挺立。他走到平臺邊上,扶着護欄,凝視對面的望駕山。
望駕山原名聚仙山。
黃帝初次拜訪廣成子受挫,於次年三月,再臨崆峒。廣成子駕馭仙鶴,現身雲端,斥責黃帝不思治國之道。黃帝不由一陣心酸,淚水奪眶而出,還朝之後勵精圖治,育化萬民,終使天下安定。
軒轅99年,黃帝仍對廣成子念念不忘,一個人悄悄離開帝都,以遲暮之軀三臨崆峒。他這次正是從東面聚仙山攀登,當爬到頂端,才發現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溝崖。
恰逢此時,萬道金光籠罩崆峒。一條黃龍從天而降,將黃帝馱上神國。其實,廣成子在見過黃帝不久便已羽化登仙,且算定黃帝還會再來崆峒,遂請好友黃龍真人負責接引。
黃帝飛昇,有了圓滿的結局,可是後面追來的臣民,卻沒能見到黃帝最後一面。他們因思念黃帝,不願離開崆峒,每天都爬上聚仙山頂高聲呼喚,盼望黃帝歸來。年復一年,等待的人化作了白骨,黃帝始終沒有再露面。感人的故事,代代流傳,後人便將聚仙山更名爲望駕山。
玄默還記得小時候,師叔不止一次地帶他飛到那望駕山上。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經很多熟悉的身影陸續出師,留下的人,只剩眷念不捨的回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玄默很羨慕他們,不用承擔太虛弟子的職責,可以專心致志地仗劍天下,做自己想做的事。
“半個多月未見,不知玄默師兄的傷勢是否已復原?”夢妍手捧書簡,徒步而來。
玄默轉身一望,目光也定在了那女子的身上,道:“區區小傷,不算什麼。不過,玄默多謝師妹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