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內,險奇俊秀,溝壑溪谷大小近百條。懸崖陡峭,藤條纏繞。瀑布飛流,林木繁茂。
兩人一路走來,隨處可見大軍留下的痕跡。滄桑歲月,遺落的金戈面目全非,將軍墓雜草叢生,擊鼓臺殘破不堪。崖壁仍存有藏軍洞、倉房樑,並未消泯曾經的輝煌。溪澗裡魚兒嬉耍遊蕩,飛禽在林間鳴唱。色澤光豔的大蟒,盤於樹梢之上。這裡沒有俗世人煙的打擾,花兒盡情開放。
玄默初次涉足十萬峽,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當年,黃帝能在十萬峽駐軍而毫髮無傷,主要歸功於軍師巫咸佈下的陣法。今日,他攜師弟來此,可沒有什麼陣法護佑,若是遇見難以對付的妖獸,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又走了半炷香的工夫,峽谷就變得開闊起來。蜿蜒的地勢,如龍盤虎踞。一棵沒入雲端的巨樹,映於兩人的眼前。樹根層疊參差,縱橫交錯,好似連通九幽。溪流似銀蛇飛舞,從樹根旁側繞過。枝葉繁密茂盛,遮蔽了他們頭上的天空。諸般鳥雀立於樹梢,空靈動人的鳴叫之聲,不絕於耳。
樹幹上頭有一個洞口,寬約一丈。它和整個巨樹比起來,顯得微不足道,若非洞內有紅光閃爍,兩人可能很難發現。
玄默不想讓這個師弟跟着他涉險,道:“我的右眼跳個不停,依我看,還是由我一人進去,你在外等候即可。”
“大師兄前面才說過,讓我緊跟着你,難道現在就想食言?”珩輝話音一落,右足猛然一跌,當先跳入樹洞。玄默生怕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回去不好向恩師交代,哪還管得了那許多,飛身一跳,便追了進去。
那樹洞寬廣數十丈,四周牆壁攀爬着青翠的藤蔓,一層疊一層。地上鋪滿瓊花,似有靈性,無風飄擺,真乃人間仙境。
洞窟中間是一座九層臺階,白玉堆砌。臺階上頭有一方石案,乃鬼斧神工打造。一粒金丹,不曉得在那案上的銅盞中,存放了多少年的歲月。
兩人走上臺階,來到案邊。玄默拿起金丹,仔細打量,見這金丹仍有微弱的餘光,想來,方纔的光芒,也是由此散發。這男子看了半會,才把金丹收入袖中。
珩輝冒着如此大的風險闖入禁地,還以爲能撞見什麼寶物,原來卻是得到這粒不知何用的丹藥。道門中人,無不深諳煉丹之術,對丹藥習以爲常,且丹藥功效不同,即使這粒金丹乃非凡之物,他也不敢隨意服用,難免心情失落。
突然,有一陣異聲響動。兩人只覺四下一股冷風驟起,皆同時回神。忽見一碩大藤條,力如拔山,正向他們打來。
玄默和珩輝不由分說,各自往兩邊閃退,跳下臺階。藤條把石案震成兩半之後,疾縮而回。下一刻,四周牆壁上的無數藤蔓迅速擺動,鋪天蓋地般衝了過來,勢要把他們困在此地。
兩人祭出兵器,凝神抵擋。周圍彷彿被他們的劍芒震撼,氣勢破空,錚錚作響。藤蔓隨着劍芒的衝擊,散落一地。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發力,那藤蔓就是斬不完,削不盡,這樣下去只能白白耗費真氣。
“大師兄,這洞有古怪,我們趕快撤。”珩輝大聲說完,撤了劍氣,拔腿就往出口跑。
玄默也無心戀戰,舍了藤蔓跟着撤離。奈何那藤蔓速度極快,搶在兩人之前,死死地堵住洞口,水泄不通。
玄默急止身形,引動劍訣。昆吾劍紫芒盛放,凝結成一道劍柱,往洞口的藤蔓衝來。震耳的聲音再度響起,好似狂雷奔騰,堵在洞口的藤蔓頃刻潰散,牆壁亦遭光芒衝擊,化作碎屑,四處飄蕩。兩人身形一閃,大步如飛地跑了出去。
樹下,玄默立於溪水中間的大青石上,盯着樹洞沉思。珩輝則蹲在溪畔邊上,雙手捧起溪水,喝了一口,而後起身,道:“大師兄,這老樹得長上多少年歲,纔能有如此之大?”
玄默道:“此地處處透着神秘,總之你我萬事都要小心。”
珩輝笑道:“大師兄多慮了,咱們跟隨古陽師父修煉了這麼多年,有何可懼?”
玄默搖頭道:“這兒的靈氣極爲強大,難道你就沒有感覺?”
珩輝道:“靈氣強大又如何,難道還指望留在這兒修煉不成?”
兩人還未離去,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巨樹之上原本佇立的鳥雀無影無蹤,蔚藍的天空剎那間雲彩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