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問:“他們家是何來歷?”
獨孤氏說:“他們的父親是將軍的親衛。家裡有這麼多孩子, 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
謝知聽得匪夷所思, 什麼時候他們謝家女兒已經淪落到被親衛之子污衊名聲的地步?她也不明白, 四娘怎麼會跟這樣的人家交朋友的?他們不是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嗎?
獨孤氏見謝知滿臉困惑, 有些尷尬的解釋:“那家跟我外家有點親戚關係。”
謝知試探的問:“是母親的表妹?”
“不是。”獨孤氏搖頭,“我是舅母的外甥女。”
謝知聽說是獨孤氏舅母的外甥女,心中瞭然,阿耶在扶正獨孤氏前曾派人詳細打聽過她家的情況。打聽到的情況都送到京城給祖父過目,謝知也看過, 看完之後她心情有點複雜。簡單講, 獨孤氏全家都是軟包子, 任何都可以咬一口的軟包子, 唯一不軟的就是獨孤氏的母親, 然後獨孤氏的母親是個扶弟魔。這兩個前提就決定獨孤氏未出嫁前的日子有多痛苦。
獨孤氏先前也給阿耶做妾,也是因爲她表哥, 就是她舅舅的獨子生病需要錢,她娘準備把女兒賣給路過的胡商爲奴, 獨孤氏軟了十六年, 終於硬了一次, 跑到了族裡求族長做主。她容貌不錯, 性子柔順,是族中出名會照顧人的姑娘,正好當時獨孤雄讓李氏給謝灝找個會照顧人的貴妾, 李氏就選中獨孤氏當謝灝的妾。後來她運氣好, 謝灝不想再另娶高門貴女, 獨孤氏又比另外兩個姬妾身份高,所以他就扶正獨孤氏。
謝灝是謝簡的嫡長子,雖說謝灝不準備讓獨孤氏當宗婦,也要詳細瞭解獨孤家的情況。獨孤氏孃家這種情況一般人家避之不及,對謝家來說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獨孤氏扶正後,如果獨孤家安撫,謝灝不介意輔佐妻子外家,畢竟妻子孃家不好,他臉上也無光。可如果獨孤家太過分,謝灝又很多種手段讓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幸好獨孤家都是老實人,獨孤氏的兄弟們本就心疼獨孤氏差點被母親賣了,現在她日子好過,他們只會捧着謝灝,讓謝灝對獨孤氏,不會讓獨孤氏爲難。
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謝家跟獨孤家相處一直很融洽,謝知沒見過舅家人,但逢年過節一份禮物是從來不斷的。她原以爲母親有了謝家撐腰,會報復她外家,或者跟外家斷絕來往,可沒想她居然還跟外家有來往,甚至還原諒了外家的人。謝知心中暗歎,她這舅母真是糊塗的老實人,差一點就害了自己女兒,“不是自家親戚就好。”這樣動起手來也不會有顧忌。
獨孤氏神色突紅突白,“如果他們真對四娘心懷不軌,我——我一定給她們好看!”她長這麼大就爆發了兩次勇氣,一次是不願意賣身爲奴,跑去族裡求情;一次是照顧疑似染上天花的庶子。這次他們家是觸了獨孤氏的逆鱗,兒女是獨孤氏最不可能退讓的。她從小看慣了母親爲了表哥,虧待他們兄妹,她發誓自己將來成親,誰都不能越過自己兒女。唔,當然跟夫君比起來,還是夫君更重要。
她對現在的情況很滿足,也覺得自己這輩子是有大福氣。她一輩子感激獨孤雄和李氏,要沒有他們,何來自己現在的好日子?日子好了,她就原諒了前來哭求自己的父母,連帶對他們家敲骨吸髓的外家也原諒了。謝灝因自身喜好問題,崇尚簡樸,但對妻子、舅家並不小氣,獨孤氏手頭寬泛,對孃家、外家多有資助,外家的外祖父母和舅舅在她每次回家時,都把她當貴客招待,連舅母都對她極好。
阿娜的母親是獨孤氏舅母的外甥女,未出嫁前兩人幾乎沒相處過,出嫁後因兩家住的還算近,一直帶着孩子登門拜訪。她的兩個孩子乖巧懂事,還知道照顧四娘,四娘驕縱任性,幼時時常欺負阿娜兄妹,兩兄妹也從來不跟四娘計較,反而對她很好,出門都很保護她。獨孤氏見三人處的好,也沒反對三人往來。可獨孤氏只把他們當女兒的玩伴,想讓她把女兒嫁過去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知問獨孤氏:“母親,這些事你可曾告訴過父親?”她猜應該沒有,不然阿耶早解決了,哪能鬧出這種笑話來。謝知說的笑話不是四娘,而是指阿娜的家人,他們到底有多可笑,才妄想以這種拙劣的手段來娶謝家女兒。母親真不應該把四娘帶回這裡,留在京城,哪怕多待上兩三年,四娘眼界開了,就不會出這種事。
“告訴郎君?”獨孤氏有些慌亂的說:“這種小事就不用告訴郎君了。”獨孤氏伺候謝灝多年,不說對他了如指掌,也明白他的脾氣,要讓郎君知道四娘都敢跟自己吵架,他肯定會懲罰四孃的。獨孤氏哪裡捨得讓女兒受懲罰?而且獨孤氏心裡總有自卑,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謝灝,就是當妾都配不上,若非萬不得已,她真不想讓謝灝看到自己這麼不堪的一面。至始至終,獨孤氏都把謝灝當成天神般尊敬。即使後來扶正,她也沒有把自己放在跟謝灝平等的位置。
謝知暗想,你都知道這件事了,阿耶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謝知沒有讀心術,但就從她前世看論壇的經驗就大概明白獨孤氏的顧忌,她也不想獨孤氏失了面子,她轉移話題問獨孤氏:“四娘喜歡那家的男孩子嗎?”
獨孤氏搖頭,“她就會氣我,哪會想到這種事?她說她把阿力當哥哥,她有這麼多哥哥,還要去認別人家的哥哥?”
謝知暗想,別人的哥哥跟自己哥哥不一樣,別人的哥哥是寵妹狂魔,而自己的哥哥是會跟自己打架、搶自己零用錢,沒事嫌自己麻煩的壞哥哥,如果他們家真想找四娘當長媳,那個大哥肯定會在四娘面前做像一個好哥哥。沒有男女之情就好,謝知就怕四妹看上那家的大哥。
“阿菀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這孩子一門心思的認定我是嫌貧愛富,看不上她朋友。”獨孤氏滿臉愁容,“阿娜分明居心不良,想把她推倒他們家的火坑裡去。這孩子傻乎乎的把什麼都給他們了。”謝家向來富養女兒,四娘又是唯一始終養在兩人跟前的女兒,謝灝忙於公務,沒時間管女兒,可錢財方面並不含糊。謝知感念父母恩情,她手上也不缺錢缺好東西,對弟弟妹妹們也大方,導致四娘手頭十分寬泛,小金庫足足的。阿娜和阿力兩兄妹把她哄得團團轉,她小金庫大半都流到兩人手裡。
這種事很好解決,謝知估摸着這些天阿耶忙,騰不出身來處理這種小事,等過上兩天這家子就要倒大黴。謝知對獨孤氏道:“四娘這會是跟您慪氣,耍孩子氣呢,等過段時間她想開就好。您要是放心,就讓我陪她玩幾天。”解決極品容易,重要的是要讓四娘懂事,這孩子被獨孤氏嬌慣太過,有點像寧馨姑姑般不知世事,可她不是寧馨姑姑,沒有公主母親給她撐腰,也沒有願意縱着她的父親。
“你肯教她再好不過。”獨孤氏痛快的把女兒交給阿菀,“她任性,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不用忍她,直接揍就是,你是她長姐,打她是應該的。”
謝知好笑道:“四娘是我妹妹,我哪裡捨得打她?”從血緣來看,這也是自己親表妹,她怎麼會打自己表妹?謝知從獨孤氏房裡出來,叫來搖光吩咐幾聲,就去找小叔說話。獨孤雄夫妻葬禮上,小叔雖是女婿,可這女婿做的幾乎都是兒子的事,謝知暗想幸虧獨孤雄眼光好,選了這麼一個女婿,不然他突然暴斃,獨孤家就癱了。
謝知去找謝洵時,謝洵在獨孤雄書房,獨孤雄好漢學,可兩個兒子只會說漢語,連漢字都不會寫,兩個標準文盲,獨孤雄一死,獨孤峻就豪爽的把書房送給了妹夫,讓妹夫揀自己喜歡的儘管挑,全部帶回去都可以,反正他以後都不會用這間書房了。謝洵對抱走他小兒子還有些猶豫,沒想在獨孤雄和李氏下葬當天晚上,獨孤峻就把小兒子抱過來了,很不見外的說以後這是他們的兒子了,如果這小子有不聽話的,不用在乎,儘管揍。
謝洵啼笑皆非,後來聽說獨孤峻居然把古氏生得長子、次子送到岳母孃家的書院讀書,兩個女兒也送到京城叔祖母膝下撫養,心中暗想這大舅子也不是糊塗到底。
崔氏在獨孤雄夫妻葬禮後就被獨孤阿難放出來了,她聽說兄長把古氏五個孩子都送離懷荒,不由呆了好一會,淚水再次洶涌而出,她知道阿耶、阿孃最愛的就是這五個孫子女,崔氏生的兩個孩子雖是嫡出,可人感情是處出來的,一個是從小承歡膝下的孩子、一個是出生就沒見過幾面的孩子,兩人理所當然的會偏心,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死後,五個孩子一下分散,他們該有多傷心?
“這樣也挺好的,這兩個孩子武學上沒什麼天賦,或許在讀書上天賦不錯。”謝洵安慰妻子說。
阿難無奈的說:“也只能如此了。”她輕嘆一聲,“當年母親也是反對父親這麼做的。”李氏是漢女,純正的儒士家庭很少有這種兩頭大的婚姻,就是兼祧都很少,她擔心大兄以後後宅不穩,父親卻覺得有他在,不會發生這種事,沒想現在不是普通後宅不穩,而是獨孤家徹底亂了。
謝洵摟着妻子說:“以後若孩子們有出息,說不定他們能自己掙個柱國大將軍。”
阿難破涕爲笑,“你當柱國大將軍這麼好掙?”這是她家先祖用命掙出來的。
“小叔、小嬸。”謝知的聲音自花園裡響起。
阿難起身道:“阿菀來了,我去給你們下碗素面,我看你們這些天都沒吃好。”
謝洵說:“你給我下就是,我看她是吃飽了來的。”
阿難白了丈夫一樣,掀簾出門,先跟謝知打過招呼,纔去準備給這對叔侄準備午膳。
謝知給謝洵帶了些茶來,趁着謝洵品茶的時,謝知問謝洵:“阿叔,你最近有新研發紙幣嗎?”
謝洵好懸沒給侄女翻白眼,這三年這丫頭沒事就催自己改進造紙術,他先後都給她改進三版紙幣,他還不滿足?他似笑非笑看着侄女:“你又想做什麼了?”
謝知笑而不語。
謝洵敲了幾下書案,屋外的親衛立刻屏退所有人,謝洵打開書房窗戶,又讓僮兒取來紅泥小竈,他親自替侄女烹茶,一面倒水一面道:“說吧。”
謝知說:“不是我想做什麼,是扶桑想要我們的造紙術。”
謝洵愕然問:“他們要造紙術做什麼?”
謝知微笑地說:“造紙幣啊。”
“造紙幣?”謝洵一怔,“你們把紙幣給大伴清了?”
“大伴清不是送一個女兒給八弟當妾嗎?島上通用的紙幣自然瞞不過她。”謝知說,大伴氏或許不是有意要做細作,但她是扶桑人,又是大伴家的女兒,只要大伴清開口,她理所當然的會偏向大伴清,“只是這樣難免耽擱了小八親事。”哪個女人願意找個常年不在身邊的夫婿?
謝洵說:“找個願意陪他留在革島的妻子不就行了?”
“這樣的女孩子去哪裡找?”謝知說:“革島跟別的地方不同,去了那裡就真與世隔絕,而且生活什麼都不方便,她想見親人都見不到,哪個女孩子樂意?”不然大人早給小八定親,就是不想把親家變成仇家才遲遲不提親,“而且小八還婚前弄了一個貴妾。”
謝洵莞爾:“一個倭女算什麼貴妾?”謝洵是男人,自然比侄女更瞭解男人,他收下大伴氏大部分是看在大伴清的面子上,讓她生產也是安大伴清的心,哪會真把她當貼心人,哪天小八回魏國,最多隻會帶走孩子,肯定不會把大伴氏帶回來,“這是你別煩心,我去問問你小嬸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謝知點頭說:“好,您讓小嬸慢慢找。”私事聊完,謝知又迴歸公務,“小叔,改進的造紙術你準備賣多少錢?”
謝洵訝然道:“你真要把造紙術給倭人?”
謝知說:“我們不給,他們也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自古日本就有派了不少間諜探聽華夏的技術的習俗,造紙術遲早要被他們學過去的。不過日本那麼窮,農業、商業都不發達,會技術又如何?難道還能發展大工業?日本要是現在能搞工業,她都能在大魏搞第一次工業革命了。謝知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有時候跨越點亮科技樹並非好事。
“那也起碼是等我死了以後的事。”
謝洵口無遮攔的話得來侄女不滿的瞪視,“小叔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要告訴小嬸!”
謝洵一聽頭都大了,阿難這些天情緒不穩定,動不動就哭,要讓他知道自己這麼說,肯定要大哭,“好好,我說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謝知勉強坐下,跟小叔解釋她爲何答應幫助扶桑推行紙幣,“小叔,推行紙幣不是我現在這麼簡單的。如果扶桑現在推行紙幣,不出幾十年,他們經濟就會出現問題。”謝知說的含蓄,扶桑最後經濟崩潰都有可能。她現在這種紙幣就是她隨口制定價值,她說紙幣值多少錢就值多少錢,根本不穩定。可這對謝知來說不算什麼,因爲這些紙幣本來就是她給礦奴、鹽工的福利。
她只是以紙幣的形式發放,讓他們更有成就感,而紙幣只能從她開的小店裡兌換,這一切都掌握她手裡,一旦她撤資,他們就一無所有。這隻謝知有意造成的畸形金融環境,真正的紙幣不是這麼發行的,就算在現代,紙幣發行都有很多缺陷,金融更需要宏觀和微觀調控,不是上位者一拍腦袋就可以決定的。
謝洵一針見血的問:“扶桑島上還有什麼讓你看上的地方?”
“一個銀礦。”謝知說,一個起碼可以挖上五六百年的銀礦,曾經的世界第一銀礦——石見銀礦。
謝洵若有所思,他對金錢慾望不高,但也不是那種視金銀若糞土的蠢貨,金銀的用處很大,這幾年秦家源源不斷的從革島運來的金礦,就讓他看到家中顯而易見的變化,“你確定他們經濟垮了,我們就有可趁之機?”
“不確定。”謝知搖頭,“我就是埋下一顆種子。”她笑得無所謂,“我只要他們不發展就夠。”
謝洵忍了忍,終於沒忍住,“阿菀,你爲何特別忌憚扶桑?”依他看來,扶桑的威脅根本沒有高句麗大。
謝知垂下眼睫說:“因爲他們以後可能會成長一個很強大的對手。”
謝洵反問:“有多強大?”
“我不知道,但兵法上說遠交近攻,我們附近的近鄰都是我們的敵人,我不出兵攻佔他們,可他們自己想作死,我難道還要阻止不成?”理論上她對鄰國都很忌憚,而且她又沒逼着扶桑天皇和貴族發行紙幣,是他們自己想要,謝知接到消息時都震驚了。她都沒出手,扶桑就這麼配合,簡直讓她感動,謝知決定一定要把最好的造紙術給扶桑。
謝洵揉揉眉頭,“既然你不想他們強大,就更不應該給他們造紙術,有了紙他們認字的人就會變多。”
謝知道:“小叔你想多了,就那窮地方,想要發展文化,他們首先要先有錢。”中國古代造紙術、印刷術那發達,也不見古代所有人都認字。就算後來建國,國家開辦掃盲班,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去上學,想要發展文化,率先就要有錢,能吃飽肚子,大家纔會考慮認字。
謝洵覺得侄女說的也對,他調侃道:“也虧得你不是陛下,不然鄰國都要被你滅了。”
謝知搖頭:“我又不是殺人魔,幹嘛去攻打鄰國,再說鄰國敵人,我們自己也沒了。”一個國家怎麼能沒敵人,沒敵人國家就會從內部瓦解,當然敵人太強大也不行。
謝洵莞爾:“就你道理最多。”
“小叔,價格!”謝知提醒謝洵,爲什麼小叔老是轉移話題。
謝洵對價格又沒數,“那你覺得我要多少合適?”
謝知歪頭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跟阿耶商量,這方面阿耶應該比我更熟。”
謝洵深以爲然,大兄在這方面絕對比他們知道更多。
叔侄兩人說話見,就見謝灝推門而入,聽到兩人提起自己,隨口問道:“你們找我有事?”
謝知謝洵同時起身喚道:“大兄。”“阿耶。”
謝灝坐下,示意兩人也坐下。
謝知貼心的給謝灝倒了一杯茶水,“阿耶,你嗓子好點了?”
謝灝欣慰的拍拍女兒小手:“好了。”
謝洵把謝知說的話挑重點都跟謝灝說了,謝灝問女兒:“你還想在扶桑開礦?”
謝知說:“現在不想,但是以後想。”
謝灝淡淡道:“那就白送,再讓他們把你要的那片地送給我們,說是我們需要一個通商港口。”
謝知和謝洵同時一愣,“可是這樣小叔就沒好處了。”謝知也想過這法子,但紙幣是小叔想出來的,她要讓小叔拿好處。
“我不用。”謝洵對身外之物完全沒有任何奢求,“再說你還會忘了我不成?”
謝知聞言也不多說,她跟小叔之間無需那麼客氣,就像小叔說的,她肯定不會忘了小叔的,她肅然起敬的對謝灝說:“阿耶,還是你最聰明。”阿耶這手這不是後世發達國家對非洲兄弟最擅長招數嗎?我看中某塊地方了,想建立個保護區,我投錢建立,然後在裡面開礦。
謝灝眉頭微抽:“沒大沒小。”他擡手輕敲女兒額頭,“你四妹的事你知道了?”
謝知就知道瞞不過阿耶,“我剛知道。”
謝灝吩咐道:“你回去的時候帶她回去。”
謝知:“……”阿耶語氣很平靜,可感覺很兇殘,他不會準備把那家人全部弄死吧?
謝灝無奈的看着女兒:“整天胡思亂想什麼,我就想讓他們認清自己身份而已。”他謝家的女兒也是這種下三濫的人家可以肖想的?
謝知說:“阿耶,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吧。”舅母不想讓阿耶知道這件事,他出手了,舅母怎麼想?爲了阿耶家庭和諧,還是她來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