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目光一轉,從諸人身上掃過:“這會兒你們就不巴結我了,風向轉的的真快。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不是最好的我不要,四姑娘都沒有說什麼,用不着你們多管閒事。”
馬琴歌看戲看得興致正好,皮笑肉不笑地不加理會。王柔神色平靜,也等着看戲。旁的幾位閨秀到底還是忌憚,有的笑笑不說話了,有的藉口到阿湘那兒寫條子走開了。
盧玉柔這回算是把她聲色俱厲的本色發揮了個徹底,大聲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我就要去做宮女了,父母也要搬去西都了,你能對我怎麼樣?風水輪流轉,你還能壓我一輩子不成?在場的都給我聽着,只要你們以後比她強了,或是你們家裡勝過他們趙家了,就不必再低聲下氣的了。”
“你……”趙秀氣結。
許嘉彤上前打圓場道:“今日是我和五妹妹的餞別宴,二位就當給我個面子,都少說幾句。趙家姐姐的東西不要了也就算了,不過這事兒可不要傳出去了,不然以後錦繡坊可就不會接趙家的單子了。”
“這人多口雜的,說不準哪天就說出去了。”盧玉柔笑笑,目光很是得意。
許嘉晴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來了,上前勸和道:“阿秀姐姐不要生氣,你看要不你就要上一兩件,也請四姐姐幫你改樣不就成了?都是崑山的姐妹,有話好好說。”
趙秀推開她,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就不必來勸和了,要我是你,在自己親哥哥被關進柴房的時候,是不會有心思出來擺宴了。我方纔怎麼沒想到,今日不是你做東主,一定是受了你哥哥的連累。”
“你……是誰告訴你的,你說,是誰說的?”許嘉晴紅着臉哽咽着問道。
趙秀四下裡看看,沒見到人,但還是很肯定地道:“是你們府裡一個叫雙繡的丫鬟,以你的名義到我趙府上送帖子的時候說的,還三催四請地讓我一定要來,給你撐場面。你有了面子,你那哥哥也好沾光早點出來。怎麼,你哥哥已經出來了?”
“你亂說,雙繡不是我們三房的丫鬟,是四姐姐的丫鬟,帖子也不是她送的。”許嘉晴辯解道。
可是這樣的辯解很是蒼白無力,畢竟趙秀說的是實情,許嘉晴只能辯解此事並非她的人泄漏,卻無法否認許連平要到宴賞結束才能放出來的事實。
許嘉彤上前攔在她們中間道:“這事兒五妹妹說的是實情,雙繡過去的確是我家三房的人,可在我剛回祖宅的時候,就撥給了我,當初以五妹妹的名義送帖子的人不應該是雙繡纔對。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謠言,污衊我大堂兄,根本沒有這樣的事,他只是偶感風寒,纔有些日子沒露面的。”
“我還能說謊冤枉你們不成,不信,你們就把那個叫雙繡的丫鬟找出來對質。我想起來了,方纔那個去送你們另一個兄弟的丫鬟不就叫雙繡麼?把人叫來就是了,我正好也帶了接帖子的丫鬟來。”趙秀地理不讓人地道。
許嘉晴一臉的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看向許嘉彤道:“四姐姐,你讓雙繡去過趙府麼?”
“是昨日才定下來的,我想着你也在席,就沒有重新派人送帖子。再說了,就算要送,我也會派碧水去,再要麼還有阿湘,雙繡這丫頭辦事不踏實,怎麼也輪不到她。你想想,除了想着她原是你們三房的人,有時讓她去給你們傳個話,我可讓她做過什麼重要的事麼?”許嘉彤低聲解釋道。
趙秀笑道:“是姐妹鬩牆,互相拆臺了麼?嘉晴你想說是你四姐姐派人泄你們三房的底,你四姐姐不承認,要麼覺着是我和我府上的人在說瞎話,要麼覺着這個叫雙繡的丫鬟還在爲你們三房辦事。你們這個樣子,倒讓我覺着今日這些織錦繡品是設下的局,要來陷害我們當中哪個人呢。”
“趙家姐姐誤會了,我大堂兄一直好端端地在自己住處養病,根本沒有出過事。即便是有丫鬟出去亂說,也是那個丫鬟的不是,不是我和五妹妹的不是,也不是你的不是。但如果有人未經證實,就在大庭廣衆之下以訛傳訛,那就是她的不是了。這件事我自會告知長輩,讓他們去查,等有了公道,再派人與你說。這些東西你若是不喜歡就不要了吧,你看這樣可好?”許嘉彤息事寧人地道。
事發後,許嘉晴的第一反應是質疑自己的堂姐,而對三房的事並不一定很清楚的許嘉彤則是毫不求證地爲許連平闢謠,又選擇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衆人眼中已經高下立現,馬琴歌暗暗點頭,維護自己的家人總是沒錯的,尤其是她瞧着趙秀和許嘉晴不順眼,就對許嘉彤怎麼看怎麼順眼。
“就是,還未經證實就認定了,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個丫鬟總愛沒事兒嚼舌頭。還姐妹鬩牆呢,也不怕得罪人,以後的路不好走。”馬琴歌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夾槍帶棒的。
旁人自然也已經回憶了這送帖子之人,陶三姑娘忽然道:“好像到我家裡去的丫鬟是叫雙繡,頭一回去的時候是我見的,當時還多說了幾句話,我說好像以前沒見過她,她說是原本送帖子的人有急事,她纔來的。後來又來過一次,是我的乳母見的,有沒有說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聽聽,偏偏就你知道。”盧玉柔冷哼一聲,懶得糾纏也去那邊說話了。
許嘉彤笑了笑,拉起趙秀的手,把一方精緻的絲帕放在她手中道:“都是誤會,趙家姐姐且收了,算是我和五妹妹送的。丫鬟們嚼舌根子,總犯不着讓我們這些當主子的生氣,以後咱們兩家常來常往的,總不能爲了這些小事傷了和氣。”
“罷了罷了,不過是幾件東西,回頭有好的,我再去下定。”趙秀看看那方絲帕,白得了件東西,伸手不打笑臉人,也就暫且算了。
許嘉晴察覺衆人的變化,拉着許嘉彤想要解釋幾句,還未開口就聽得不遠處的花池子後面傳來了鄭氏的聲音。
“我們許家的事,自己不清楚,倒好像外人更清楚了。還是我們四姑娘識大體,知道分是非輕重。趙家姑娘也別急着了了此事,回頭待我細細審了那丫鬟,若是真有此事,背地裡編造主子的謠言,自然要打出去。若是沒有,也要趙家給我一個交待,我們許家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鄭氏走了過來,氣勢洶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