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吃飯，桌上足足擺了七菜一湯，都是季雨沫提前吩咐歡姐，讓廚房做的。
除了方曉潔喜歡的幾道菜，還有就是蕭陌寒喜歡的，季雨沫看着桌上的菜根本沒什麼胃口，她擡頭看了坐在對面的方曉潔一眼。
看着她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在抖，心頭不由得就緊縮了一下。
面前正好是一道糖醋魚，賣相特別的好，魚肉都事先用刀切過花邊，油裡一炸便翻卷上來，特別的漂亮。
季雨沫選了魚肚子上沒有刺的那一部分，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了方曉潔的碗裡。
“嚐嚐這個，我記得你從前很喜歡吃糖醋魚的。”
方曉潔看一眼碗裡的魚肉，眼底閃過一抹驚懼，聲音極低極低地道：“我不吃魚。”
“啊？”
季雨沫微微詫異，不知道是她記錯了，還是這麼些年方曉潔的口味早就變了。
“那試試這道宮保雞丁，雞肉炒得很嫩，味道還不錯。”
她就要伸筷子去夾，沒想到方曉潔又低低開口，“雞肉，我也不吃。”
季雨沫剛伸出去的手直接就頓住了，許久之後才慢慢地收了回來。
她抿着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很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
“那你喜歡吃什麼便自己夾吧。”
好半晌之後，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沉微啞地說了一句。
坐在她身側的蕭陌寒眸色微變，看着她失落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下一瞬，他拿了一隻空碗，舀了一些豆腐羹，放在脣邊吹涼了，才端給季雨沫。
“吃一點。”
季雨沫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卻拒絕不了男人的好心，脣邊淺淡地笑了笑，慢吞吞地端着碗喝着豆腐羹。
原本有些燙的羹已經被他吹涼了，入口即化，豆腐鮮嫩可口，味道真的很不錯。
喝了一些下去，胃暖了，心好像也沒那麼涼了。
她夾了一筷子糖醋魚到蕭陌寒碗裡，眼底沾染着星星點點的笑意，“這魚味道也不錯。”
剛纔方曉潔沒有要的那一塊，她自己吃了，魚肉鮮嫩，甜酸可口，正是她喜歡的糖醋口。
蕭陌寒點頭，夾起來就吃了。
而對面侷促不安坐着的方曉潔看到他們互相餵食，原本緊繃着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然後便也覺得有些餓了。
她面前的正好是一道蛋黃南瓜，她便夾了一塊送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着。
季雨沫看見了，也沒有做聲。
三人靜靜地吃飯，氣氛一時間竟緩和了不少。
吃完飯已經快八點了，方曉潔站在落地窗前頻頻地看着大門口的方向，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期盼。
季雨沫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着她這樣的神情，心中忽然在想，紀仲櫟是不是對她很好，不然她爲什麼這麼期盼見到那個男人。
她忽然想起之前幾次在街上碰到他們，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是她記得很清楚，每一次在紀仲櫟身邊的方曉潔，笑得都是那麼得漂亮又燦爛。
那樣的笑容，比起從前，彷彿更加的幸福。
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身邊是否幸福，看她的笑容就知道。
晚上九點，方曉潔已經在落地窗前站了許久了，天空早就黑壓壓的，沒有一絲光亮。
只有院子裡那點微弱的燈光，但是她的視線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着，實在有些執着。
季雨沫此時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蕭陌寒在看財經雜誌，她靠在他身側，眼神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院子裡忽然傳來汽車的聲音，方曉潔一下子就情緒激動起來，快步就往門口走去。
她對紀仲櫟的出現充滿着怎樣的期盼，看她的眼神和動作就能看得分明。
張洲銘走在前面，後面保鏢一左一右地架着紀仲櫟進來，他的腳步虛浮，眉頭緊皺，臉上也白得過分。
“仲櫟，仲櫟……”
方曉潔一看到他，就滿臉急切地衝了上去。
張洲銘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那種眼神明明在笑，可是看着卻覺得充滿了威脅。
方曉潔腳步瞬間停下，想上前似乎又不敢，眼神慌亂地在紀仲櫟身上過了一遍，看他身上似乎沒有什麼傷痕，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了放。
“仲櫟，你沒事吧？”
紀仲櫟看着她，脣邊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沒事，你放心。”
他的嗓音沙啞，說話顯得有些吃力，聽上去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
“仲櫟，你怎麼了，他們把你怎麼了？”
紀仲櫟正要回答，張洲銘馬上衝保鏢使了了眼神，他們拽着他的手瞬間用力，他手肘關節處猛地一陣疼痛，好半晌都沒再說話。
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方曉潔看得着急又擔心，但是卻忌憚着張洲銘，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保鏢把人架着，直接往客廳走去，她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生怕他們對紀仲櫟怎麼樣。
張洲銘往後一倒，大刺刺地躺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衣服吊兒郎當的樣子。
“仲櫟……”
方曉潔見他臉色那般不好，心裡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視線頻頻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季雨沫，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季小姐，請我來，必然有話要說吧。不如直截了當地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紀仲櫟猛地提起一口氣，說了一連串的話，視線筆直地注視着季雨沫。
季雨沫擡眸，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忽然就輕輕笑了笑。
“要你來的不是我，我跟你沒什麼要說的。”
剛纔進來的時候，張洲銘已經眼神示意她了，她知道什麼都沒問出來，自然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麼。
如果不是爲了方曉潔，眼前這個混蛋絕對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曉潔，是你要我來的？”紀仲櫟的視線落在方曉潔身上，“季小姐把她的身份告訴你了？”
方曉潔渾身一震，“你……你知道她的身份？”
“季小姐是你的女兒。”
紀仲櫟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直接就開口說了。
方曉潔臉上的表情彷彿瞬間凝固了，她看上去很驚訝，之前季雨沫把照片拿出來她都不信，但是此時紀仲櫟一句話，她的表情卻像是頓時相信了8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