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避孕藥的價格遠比那油便宜的多。
點頭,付了錢落荒而逃。
中年婦女望着遠去的身影撇着嘴,“現在的學生……有的做,沒得負責任。”
鄙視地關上門,將遠去的那抹身影擋住……
悄悄潛伏回南宮家,兩位主人,都還未醒。
心驚膽戰就着涼水服下兩粒白色藥丸中的一粒。一顆心,才恢復塵埃落定的淡然。六點半,有人敲響夏汐的門,一個穿着僕人服飾的中年婦女遞過一套衣服,“夏小姐,這是工作服,換上吧。”
禮貌地接過來,“怎麼稱呼您?”
“叫我沈媽就好。”
“沈媽,我在這裡負責什麼工作?”
沈媽似乎有些尷尬,“按老爺和少爺的吩咐,你只要負責少爺每天的起居即可。”
“什麼?”這究竟是南宮廖還是南宮宇的意思。
“少爺每天七點鐘有喝咖啡的習慣,你到廚房給他煮好。其餘的有什麼需要,我再告訴你。”沈媽老道地岔開話題,帶着夏汐到了廚房。
櫥櫃了擺滿了整整兩排各式各樣的咖啡,還有幾大罐新鮮的咖啡豆。
“少爺每天喜歡喝不同的咖啡。”安排好,沈媽已經先走了出去。
花心的人,自然沒有定數,否則不會連喜歡咖啡的口味都那麼善變。
彷彿是誰說過意式特濃咖啡“espresso”是世界上最苦的咖啡,那麼善變的人,活該這樣的苦澀。
唯有苦,才能讓他懂得世界上除了甜蜜,還有另一種味道。
挨着那些瓶瓶灌灌,一路找了過去,放的比較顯眼,偌大的瓶子貼着英文的標籤。
深度烘焙的綜合咖啡豆像一粒粒潤滑的巧克力球密密地擠在裡面。
上好的“espresso”,必須要以7公克深度烘焙的咖啡豆,經過9個大氣壓與攝氏90度的高溫蒸氣,在20秒的短時間內急速萃取,才能得到30毫升的濃烈咖啡**。
在凌大老闆店裡打工,她自然懂得該如何能將“espresso”的苦發揮到極致,旋開了按鈕,一步一步做着。
任由那絲既苦且濃的咖啡香氣氤氳着潮溼的眼睛。
叮咚——
廚房裡的響鈴鬧起,剛好是七點鐘。這是南宮宇叫咖啡的傳鈴。
沒來由的心抽緊,卻也只能端着咖啡,一路走過長長的走廊。到起居室的時候,南宮宇已經交疊着雙腿,坐在轉角沙發上等待。
濃郁苦咖味在房間飄散開來,南宮宇眉頭一揚,“你煮的espresso?”
“嗯。”淡淡地遞上漂浮着一層厚厚呈棕紅色油亮泡沫的咖啡,夏汐退到遠處,彷彿不願拉近彼此間哪怕是一釐米的距離。
不以爲忤,南宮宇端起咖啡略爲攪拌,馬上一飲而盡。
這是極爲正統的喝法,不但能夠將咖啡味道發揮到極致,而且咖啡因的攝入大爲減少,最利於健康。
可惜,這一幕看在夏汐眼中,有着極爲刺眼的感覺,唯有富貴人家纔有悠閒品咖啡的時候,也只有他們才懂得如何在健康與享受之間更自如的旋寰。
放下咖啡後,南宮宇久久沒有出聲,彷彿一瞬陷入了沉思,眼睛似看着夏汐的方向,又似透過她看向無限遠處。
看到這種幽遠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彷彿深沉的幽嘆帶着一尾不肯散去的落寞。
夏汐有些迷惑,心頭不期倒涌上一絲絲的心疼和一絲絲的茫然。
“以後,不必換咖啡了,每天都煮espresso吧。”
“嗯。”
上午第一堂沒有課,夏汐看着南宮宇出門後便接通了嶽晨的手機,聽筒裡傳來有些抑鬱的聲音。
畢竟是涉世不深的青年,在警局待了一夜後多少受了些驚嚇。
“回學校了。就是昨晚一夜沒睡覺。伯母那邊怎麼樣?”
“已經想辦法解決了。”
忘記嶽晨並不知道羅水然需要做搭橋手術的事,一時不妨脫了口。
“解決了?解決什麼了?夏汐,你是不是瞞着哥們兒什麼事了?”嶽晨開始在電話裡咆哮。
任何關於夏汐的事,他總有着特殊的敏感。
“不想多說了。”下腹開始隱隱的作痛,額際有冷汗流出。
“夏汐,你在哪裡?和我說清楚……”
輕輕釦了電話,愈來愈烈的痛已無法讓她再多說什麼。
嶽晨,就如清晨的一縷陽光,總用無限的活力映襯着她的冷鬱。
這一次,卻是她第一次對他的拒絕。
半小時後,趕到怡和醫院,羅水然剛好準備被推進手術室。
深度麻醉中的羅水然看起來額外安寧平靜,雖然嘴脣有些紺紫,可脣角卻含着一抹醇和的笑意。夏汐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然後看着手術推車進了手術室。
“夏汐——”
拐角,嶽晨青春氣息十足卻寫滿着急的面孔突然出現。
他篤定能夠到這裡找到她,只可惜他卻猜不到來這裡之前的那一切。
“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和哥們兒說?阿姨已經進去了嗎?”急促地跑過,雙手扣住夏汐的肩。
卻又被夏汐輕輕避了開去。
手術室門口的“手術中”三個字,剛好亮起。
得到了答案,卻又更多的疑惑瀰漫心頭。
“心臟搭橋至少需要十萬塊,我已經問過醫院,你怎麼弄來的錢?”
夏汐搖了搖頭,“能不能先別問,我真的疼得厲害!”“
嶽晨這纔看清楚,夏汐面色慘白,眉頭皺的都快擠到一處,身子似乎也有些發顫。
二話不說,抱起夏汐就往內科跑,劇烈的顛簸更讓她忍不住痛喊出聲,“哪裡也別去,先送我回媽的病房。”
嶽晨也未想別的,按着她的話立即掉轉身子往回跑,在最短的時間把夏汐抱到312室的病牀上。
“我去喊醫生。”
“別!”拉住就要往外跑的嶽晨,“我……每個月都有的事兒,躺會兒就好。”
不能對他直言,這倒是可用的藉口。
微微一怔,嶽晨臉上一紅,“那,給你買點棗和紅糖去。你先喝點熱水。”
這些生理常識他早就知道,此時也不避諱,給夏汐倒上一杯熱水,飛快地跑出了門。
電光火石間,就在嶽晨出門的剎那,一股子夾着寒意的徹痛從腹內升起,同時,一股溫熱的**,彷彿從她的體內迅速流了出來。
殷紅殷紅,彷彿昨日灰白牀單上綻開的點點梅花。
雙手輕輕的覆上腹部,就那麼靜靜的坐着,任自己的腹部疼痛不已。
那一點一點失去的,是生命,還是即將締結生命的東西?更也許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堆體內廢棄掉的無數曾屬於他的骯髒。
雖然開始痛的死去活來,可夏汐卻含着淚笑了,這唯一連繫着他和她的東西,已經徹底不存在了。從此,他們就該如兩條平行線,平穩的滑行,再無相交的可能。
貴族和女僕,有的只是僱傭與被僱傭,或者說是奴役與被奴役的關係。如果不是媽那麼堅決的要她來,她連這層關係都絕不會允許存在。
嶽晨趕回來時,夏汐的劇痛已開始漸漸減輕,但是,嶽晨仍然逼着她喝下了紅糖水,吃了三枚紅棗。
看得出,嶽晨眼中仍然還有着疑問,可,硬忍着再沒開口相詢。
這一天,慕優並沒有來,而是被南宮廖直接接了回去。嶽晨堅決讓夏汐臥牀休息,陪着她曠了一天的課。
直到臨近傍晚,嶽晨才走。他前腳走,夏汐後腳就打車趕回南宮家。
“汐姐,纔回來呀。”等在門口的慕優,表情有些怪,有擔心卻也有着別的什麼看不懂的思量。
“嗯。媽的心臟有些不好,以後絕對不可以惹媽生氣,知道了嗎?”
“這就是汐姐一定要留在南宮家做女傭的原因嗎?”
好看的鼻樑落下兩道濃密的陰影,明明是個問句,語氣卻更像是說服自己相信這是個無法更改的事實。
“是。”不能再多說什麼,上初中的慕優畢竟還是個孩子,就那樣將他瞞住就好。
生活,既然給了必須承受的苦痛,就咬牙一力擔承,不能把慕優也拖進來,看清生活背後的艱難。
晚上,南宮廖一定要夏汐姐弟一同用餐,夏汐百般推辭不成,只能彆扭地落座。
而一向熱衷夜不歸宿的南宮宇不知爲何竟然也在,就那麼張揚地坐在夏汐對面,一口一口喝着紅酒。
彷彿對這一切還不能適應,慕優極少說話,只是時不時會偷望南宮宇一眼。
“在這兒,伯父會拿你們如自己的孩子般對待,你們需要什麼只管說。”這話,有着矛盾,可南宮廖說着是那般自然,讓人看不出一絲彆扭。看向慕優時,眼中還別有一種慈愛的光彩。
慕優鼻頭微微皺了下,不去迴應,埋頭默聲喝起碗中的粥。
“南宮先生,那就給您添麻煩了。”夏汐禮貌地頷首致意,爲慕優的失禮有些懊惱,不禁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可一向聽話的慕優不知爲何,對那道目光視而不見,專注地繼續着剛纔的動作。
這一餐除了南宮廖格外高興,其他三個人都保持着一種說不清楚的淡漠,南宮宇雖然幾次將目光投到夏汐身上,卻只是肆無忌憚卻若有所思地掃視着她的腹部。
就爲了那道探尋的目光,夏汐心堵的厲害。分辨不清那是爲了什麼的痛。
二十幾道菜,奢華精緻。
落入口中,卻,淡然無味。
安排好慕憂睡下,夏汐披着單衣走到花園裡的石凳上,擡頭仰望着夜色中的點點繁星。
許是山高,平常看不清楚的星星此刻卻那樣異常明亮的閃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