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段時間,娘仨都沒再說話,各自平息着那段往事掀起的心瀾,不知過了多久,慕優眼睛突然亮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地說:“媽,我明白了。我只是多了一個爸爸,我什麼都沒少,我還是您最乖的小慕優。只是,汐姐不再是汐姐了而已。”
看着慕優沒什麼事的樣子,夏汐和媽媽也就沒再多探究他的話是什麼含義,最擔心的就只是他,只要慕優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她們就安慰了。
想起這段故事,夏汐不由得嘆息,原來,發生在上一輩間的事情竟是如此的讓人唏噓,只慶幸媽媽後來嫁給了爸爸,兩個人平淡卻幸福地過着屬於平凡人的生活。唯獨南宮伯伯,有些讓人心疼……
此時,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雙頰酡紅,夏汐只覺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一切的風雨都已經過去,對媽媽的誤會,對南宮的『迷』戀,即便是安鬱雷,孟凱寰也已經布好了局,單等他自投羅網。
她只要這麼安靜地等待着,那個他就會緩緩地到來牽起她的手,一起莊嚴地走上那道長長的紅地毯,然後在神聖的婚誓臺上,許下一生不變的諾言。
老天對她實在太好,她的心好快樂,“那麼暖,你的溫度,安靜的依偎着那短暫幸福。
愛就算滿足,卻是個未知數,如果有天長地久,有多遙遠讓我看見……”
聽着化妝師丁雯哼着的曲子,夏汐喉嚨沙啞,哽咽着,這種酸楚的溫馨,來的好意外,好感動,可是,他們的幸福不會短暫,不會遙遠,而是在眼前,而是天長地久。
“夏小姐,都說新娘子最美,你可是我見過的最美中的最美。”丁雯拿起眉筆,邊輕輕幫她淡掃秀眉,邊透過鏡子細細打量,只見她盈盈的雙眸閃動着幸福的光芒,靈秀、佈滿『迷』離,風情萬種,鼻樑挺直、雙脣殷紅,除卻略帶羞澀的玉顏稍顯一種淡淡的蒼白,活脫脫是一位畫中走出來的俏麗佳人。“你這身氣度和打扮,便是參加巴黎春天的時裝會,也定是最搶眼的。”
夏汐低頭看着自己月白的婚紗,如天山上千年不化的聖潔瑞雪,綴滿了象徵愛情恆久的碎鑽,晶晶閃閃似銀河碎星,發出耀目的光芒。裙裾紛繁複雜,腰身立收,剪裁的非常合身,襯得她的腰身纖細柔美。
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夏汐幾乎忍不住也要讚歎一聲這從未見過的美麗。原來有愛,竟是連人的精神也可以完全改變的,這一刻,滿臉掩飾不住的幸福如四月的春泉,暖暖地流淌着。
“聽說這襲婚紗,是孟少特意從意大利專門定製回來的,因爲時間緊,那個設計大師還收取了五倍於平常的價錢。不過,話說回來,這婚紗穿在你身上太完美了,這個已經完全與價值無關了。”丁雯幾乎每畫一筆,都要讚歎一句,當過這麼多新娘的跟妝了,今天她確實有被憾到。
淺笑着,看着丁雯在自己臉頰上撲瑩亮的腮紅,掩住淡淡的蒼白,夏汐彎起脣角,之前曾和孟凱寰商量過,婚禮不要太鋪張,可是孟凱寰笑着把問題拋給了方美茹,說:“其他我不管,只是婚紗和婚戒我說的算。一輩子一次的事兒,唯獨這兩件不能輕率。”
夏汐就眼巴巴地看着方美茹,希望一切可以從簡,方美茹翻了兒子一記白眼,擺出一副和兒子堅決站在兩個戰壕的神『色』,真誠地握着她的手說,“嗯,不鋪張可以,但是一定要最隆重。我孟家的妖孽好不容易有人當成寶撿了去,我還不趕緊敲鑼打鼓地掃他出門?”
當時,孟凱寰嗤了一聲,夏汐只是笑,覺得這個未來婆婆確實有趣而又可愛。
話說,所謂鋪張和隆重到底有什麼區別,夏汐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只知道在婚禮前這段日子,孟家個個精神的不得了,忙的是熱火朝天。天天有陌生的面孔來,不是運箱子,就是送禮盒,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都是什麼。孟凱寰幾乎也看不見人影,唯獨她最清閒,全家寶貝的她和什麼似的,什麼也不讓她幹,無聊的只能在臥室裡看會兒書,要不累了就趴在牀上睡會兒覺。
由於生活太過逍遙,居然……
五年來雷打不動的的體重居然暴漲了三斤,原本已經趕好的婚紗也因此又被送回去二次修改。所以,目前穿在自己身上的這件婚紗,價格高了五倍,她是罪魁禍首。
“丁雯啊,咳咳……”想到這兒,夏汐樂了,一口氣沒上來,嗆得直咳嗽,臉紅的像個熟透的番茄。
丁雯駭得直拍她的背,“沒事吧?可千萬別花了妝。你家老公千囑咐萬囑咐,說是讓你多睡會,卡着點叫你起牀的。這會子咱可真沒時間了。”
咳得突然有點胸口痛,彷彿有針扎着,疼得差點直不起腰來。費了很大勁,夏汐才扶着椅子背挺直了身子,“沒事。我就想到一樂事。”
“什麼事兒把你高興成這樣?”見她表情無異,丁雯在她臉頰上最後撲了一點亮粉,然後開始給她做頭髮。
“你猜這件婚紗爲什麼需要五倍的價錢?”忍着那點痛楚,夏汐笑着問。
“手工製作啊小姐,又是大師親自『操』刀,據說moria一輩子只作了兩件婚紗,一件是她自己的,一件就是你這件,再說不是說時間緊嗎?”丁雯給夏汐做的髮型很簡單,只是微微燙的捲曲些,然後直接簡單地挽起盤在腦後,耳際垂下幾綹髮絲,相當的清雅貴氣。
“那是因爲我在等待結婚這段日子裡突然發胖了,結果前天臨時起意再試試婚紗,居然……後背的拉鍊拉不上了。”真是囧……
“我的天!難道moria就肯給你改?”這個脾氣超級臭的設計師moria一向只設計自己認爲合適的尺寸合適的款式的衣服,根本無視顧客的需求,也就是說,想要穿她的衣服,你得慶幸你老媽爲你生了一副恰好能穿進她設計的衣服的好身材。丁雯驚訝的嘴巴張得老大,兩個雞蛋都能塞進去。
“起初肯定不會啊!直接就讓凱寰拿走,一雙眼睛氣得都噴出火來。已經破天荒量體裁衣了,居然有人不知道珍惜,長胖了三斤,暴殄了天物!”想着當時她那副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把撕爛了她的怒容,夏汐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會同意了呢?”驚天的秘聞啊,丁雯轉到前面,盯着她眼睛看,大概像通過眼睛這扇心靈之窗,確定她所說是否是真。
“喂,不是說時間來不及了嗎?方纔說我一個頂倆,這會兒自己倒悠閒了?”雖說是開着這個小化妝師的玩笑,可是她也真的不想當遲到的新娘,早一分鐘牽到他的手,不是就可以早一分鐘更加幸福嗎?
“哦哦。”丁雯慌忙繞到後面去,拿起頭紗開始往髮髻上打理,“到底怎麼成功的?”一邊忙着手裡的活兒,一邊繼續不死心地問。
“你真的想知道?”夏汐逗她。
“夏小姐,姑『奶』『奶』,我發誓好不好,我是真的好奇啊。到底他是怎麼做到的?”
“答案是……”
丁雯高高地豎起了耳朵,一副一個字都不想錯過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夏汐咯咯地笑了出來,那日孟凱寰臉『色』大變,追着moria後面不停地說着好話,起初moria一點沒有鬆口的意思,甩手就往外走。後來不知道孟凱寰在moria耳邊說了什麼,moria先是一愣,然後眉梢看似有難以置信的喜『色』,最後貌似極力忍着笑裝作一副冷然的樣子說了句“下不爲例”,這纔有了這件二次成型的婚紗。
而且,moria不愧是世界頂級服裝大師,因爲衣服加了料子,接縫處即使經過再巧妙地修補也難免會留下修過的痕跡,她別出心裁在接縫處加了一溜米『色』的流蘇,不僅完全擋住了接縫,更爲整件婚紗增加了靈動的美麗,穿着婚紗走起來,流蘇會隨着人體的起伏而輕微搖曳,說不出的靈秀。
“夏小姐……”丁雯委屈地直癟嘴,拿着與婚紗上流蘇相同『色』澤的一枚珠花『插』到髮髻上。居然又被新娘子擺了一道。
倏然,心窩處又是一陣刺痛,夏汐皺眉迅速按着胸口說,“好了好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今天等凱寰來了,你直接問他得了。我去問,他指不定多驕傲呢。”
“那這麼說定了?”丁雯開心地咧開嘴巴笑了起來,世界上能讓moria改了金口的人,一定很神奇的吧。
花了整整兩個小時,夏汐終於整裝完畢,如月朦朧的頭紗從上面垂下來擋在面前,隱隱透出新嫁娘喜悅幸福的笑容,但是卻看不真切,淡淡的紗半遮住『迷』人的秋水翦眸,半遮住貴氣又不失清新的容『色』,只能隱約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喜悅。纖細的腰身不似之前那般瘦弱,但是豐盈的恰到好處,讓人有攬之入懷的**。高挑修長的身子穿着曳地婚紗,猶如沾着晨『露』凌空而降的仙子,清麗脫俗,風情萬種。
孟凱寰走進門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夏汐,一時間竟有種看呆了,看癡了,再不想閉眼的怔忡。
“好美!”孟凱寰毫不吝嗇地讚美。
如妖似孽的他,其實早已對人的容貌到了免疫的地步,從不把任何人的美『色』看在眼裡,哪怕路上遇到那些大牌的明星擦肩而過,都不會回頭多看一眼。可是這一刻,即使有頭紗遮面,他還是覺得夏汐真的很美,是一種能夠讓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輕輕顫動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