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是孟凱寰與夏汐能夠懂得心理學,便可以知道一個人雙手抱胸時,是對他人有所保留、心胸無法打開。南宮宇心裡明明有晦澀的酸意和放不開,可是他賭上夏汐對他還有情,至於這情是愛還是恨並不重要。

孟凱寰長舒了口氣,笑意舒展,鬆開了手,溫柔自信地看向夏汐。篤定,等待——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妮子,隨我回去吧,一切有我。”話如春風,溫潤和煦,即使是最冷心的人也會沉浸其中長醉不起。他的話已經足夠明顯,無論前路是否艱難,無論未來幾多坎坷,他都會站在前面,爲她擋去所有風雨。

再次伸出手,靜靜地停在半空。

這一次,牽手便是一生一世。

他等待着心甘情願地十指相纏。他們的未來,必定絢爛美麗。他會用溫柔體貼暖掉她全部的寒。

大廳內,微微有空氣的流動,若不是夏汐偶爾被捲起的髮絲飛揚,幾乎不會有人察覺這靜謐原本只是波瀾欲興前的壓抑而已。

許久,夏汐方緩緩擡起頭,強忍回眼中的淚水,聲音抑澀地說:“抱歉。”微紅的明眸先是掃向南宮宇,捕捉到他眼中閃過極爲凌厲的憤恨與驚詫。

繼而,才百般糾結、萬般不忍地對上孟凱寰笑意盈盈的桃花眼,一點一點看到這裡邊的自信與幸福如沙灘上逐漸退去的『潮』汐,哀傷的、緩慢的,流逝到沙縫裡消失不見。

嘶啞的,幾乎變聲的嗓音,帶着無法難以相信的失落,自孟凱寰乾澀起皮的脣中溢出,“妮子,你要抱歉的那個人該不會是我吧?”

明知已經輸了,可是,猶如溺水的人抱着一個根本不能承受體重的稻草一樣,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笑了,彎彎的桃花眼中分明有傷和痛,卻仍是溫柔地對她笑着。

有一種愛,叫做涅槃,還沒有生如夏花,已經化爲灰燼,遠去九霄。

一直停在半空中的手,落了下來,僵硬地靠在身側。

“對不起,寰。我不能!”

閉上眼,任波瀾的心緒絞的心臟如被扭了無數遍,胃部疼痛到**。

怎能夠,讓他得知,她的無法選擇,她的無奈和她的悲憤!

到了此刻,方纔知道,原來逃離也是一種奢侈。身上所揹負的一切,現在連逃離的權利也不可以有了。

“是不是?我就說養條狗還知道報恩,她怎會真的離我而去?”一絲輕鬆自南宮宇心底釋放出來,可涼薄的脣中吐出的話卻像是地獄出來的聲音冰冷殘忍。

這一場,他賭贏了。

初經人事的她,若是沒有一顆驕傲的心便也罷了,否則,又怎能脫得了久遊江湖的成年人的掌控。

氣息有絲不穩,孟凱寰語調變異,“妮子,你確定自己的選擇?寰不會奪人所愛,可也不會輕易放開心愛女子的手。有什麼難處,寰都會爲你解決。只要你……信賴我。”

很可笑呢,他竟然有想哭的感覺,那個日日流連花叢、處處留情的孟少去哪裡了?如果讓美茹姐看到一向風流倜儻貌比李準基還美的兒子,有一天也會委屈地站在別人面前苦苦哀求不要拋棄他,會不會笑得淌出眼淚?

可是……他的眼睛真的不爭氣啊,酸酸澀澀,絲絲銳痛,已經無法控制。

有誰可以告訴他,爲何那雙凝白柔軟的素手就在眼前,就是抓不住呢。

“對不起……”夏汐深吸了口氣,心底深深嘆息:我可以信賴你,可是如果有一天要你爲我與兄弟反目成仇,你做不到的吧?你可以從兄弟身邊帶走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可是你永遠不會爲一個女人與兄弟翻臉。孟凱寰,只怕這一點連你自己也看不清吧。

“我愛宇,所以,真的不可以離開他。”

淡淡,如風一樣,帶着幾分真意,帶着幾分冷然,夏汐笑着走向南宮宇,輕輕偎在他身邊。

震驚!

發自內心的震驚寫在南宮宇臉上,不由得腿部的肌肉都有些**。

絕不會想到此時,她要留下的理由是這個。可是,他選擇不相信,沒道理這個女人在他如此對她的時候還會用到“愛”這個字眼。

可是,既然她想演戲給孟凱寰看,他也樂得順水推舟配合,畢竟,有哪個男子能忍受別的男人跑到門上,宣稱要帶走自己身邊的女人?

伸出修長的胳膊,有力的大掌緊緊攬住纖細的腰,南宮宇佔有般地將夏汐的身子往懷裡緊了緊,“老弟,看來,狗不嫌家貧這句老話還是對的。今晚,就讓夏汐燒點好菜,我們兄弟好好喝幾杯,如何?她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還是那個晚上,回來晚了,夏汐正在做一份韓式拌飯,順便就跟着吃了,才知道,原來這個驕傲冰冷的女孩廚藝好的不像話,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米飯、黃瓜條、辣椒醬,就能讓人食慾大動。一大盤飯,吃了個底朝天不算,又讓她額外又做了一盤吃光『舔』淨才心滿意足。

只不過,以後怕是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固然,他可以強迫她再去做,可是廚者做出來的東西,食材、調料、火候也不過只佔三成,七成還是要靠廚者的心境。

現在說出來留孟凱寰吃飯的話,不過就是爲了明示,誰纔是她真正的主人。僅此而已。

既然他贏了,神態上便帶着勝利的笑容,開始以一個贏者的姿態邀請那個落敗者喝個安慰酒。

“不,不……算了。沒想到孟凱寰也有情場失意的時候。”自嘲地仰天笑着,笑聲很難聽,嘶啞而又無力,任誰都看得到孟凱寰微紅雙目中掩不住的失落與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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