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抹乾了淚,捶着他的肩說,“去你的,我和你說正事。”
嶽晨撓了撓頭,“兩年了!我來校兩年都沒見過他的影子,倒底是你小子有頭皮。不過,聽起來是好事,能被校董看中的人,不日就飛黃騰達了。”
“好事?你知不知道我剛纔有多擔心?我竟然讓他晚上請我到零點咖啡館喝咖啡。”
嶽晨呼了口氣,“果然大膽!他沒說要開除你?”
“是啊,我就因爲這個怕啊。結果,他只說打工不容易,反而讓我去浩天集團實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嶽晨臉上突然嚴肅起來,扳正她的身子,說,“夏汐,說到底,零點咖啡館你也不該去了。那裡終究不是我們這樣的平常人家該經常去的地方。”
夏汐沉默。
她不會不知道零點是有錢人出沒買閒的地方,可是,目前,以她的能力和時間,根本無法再找一份回報那麼優渥而且又可以按日結薪的兼職。她所要做的,必須保證媽媽每天的住院費有着落,而她和弟弟的學業不會中斷。
“夏汐,別熬的那麼難,我可以幫你的。”嶽晨拍着她的肩,臉上浮上溫暖的笑,“哥們嘛,招呼一聲就成。”
夏汐固執地搖了搖頭,“沒事。我現在做的不是挺好?再說了,校董讓我去他那裡實習,也許機會不錯。你覺得呢?”
“當然。只要能離開零點,你去哪兒我都舉雙手贊成,要不,加上雙腳都行!”嶽晨誇張地真的擡起一隻腳,招來夏汐一陣嗤聲。
“對了,你下堂有沒有課了?”夏汐擡手看了看腕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沒了。怎麼?”
“能不能陪我去趟零點,我想和凌大老闆打聲招呼,告訴他我得辭職的事。中午,校董的車會接我去浩天集團,詳細談談實習的崗位。時間應該剛好會趕得回來。”
“成。”嶽晨摘下棒球帽扣在夏汐頭上,“太陽有點毒。我騎摩托搭你過去。”
嶽晨的摩托車是經過改裝的,一踏油門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可能是被這種震天的噪音干擾,學校門口有輛黑『色』的奔馳,突然搖下黑『色』的車窗。裡面有人似乎往外看,但是當夏汐經過那輛奔馳的時候,黑『色』的車窗早搖上去了,根本看不清什麼。
沒在意,他倆就這樣出了校門。
到零點不是很遠,摩托車一路轟油門過去也就五分鐘的路。
因爲是上午,咖啡館還沒營業,夏汐開了廚房門從那裡帶着嶽晨走了進去。
看着裝修極其奢華的咖啡館,嶽晨吹了聲口哨,“我說夏汐,我現在真是後怕,如果校董今天不提議讓你去昊天,我還真就擔心你被童話了。這種地方,可是最易讓青澀丫頭們做公主夢啊。”
夏汐啐了他一口,“別說得自己多清高似的,我就不信你沒來過。”
嶽晨舉起雙手,“我對天發誓,要不是因爲你在這兒,我早來了。我是怕碰見不該看見的意外。”
夏汐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明白了,對着他的腰使勁一拳,打的嶽晨嗷嗷直叫。
“別嚎了,見了凌大老闆規矩點,”穿過走廊,夏汐指着一扇裝着磨砂玻璃的門說,“這是凌大老闆的辦公室。”
嶽晨甩了甩頭髮,:“刀山火海,哥兒們陪你下。”
不理他的痞,夏汐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一個很好聽的男音,“進來。”
推開門,嶽晨搶到前面,先一步進去。夏汐心裡一暖,跟在後面。
辦公室不大隻有二十多平,但佈置的極其到位,黑白兩『色』把這個封閉的空間裝飾的線條很硬很冷。作爲老闆,需要的不是溫柔,而是能夠指揮一切的霸氣,當然要一派冷殺。
“夏汐,你這是帶誰來了?”長相頗爲俊秀的凌少揚似乎不悅。
在他的地盤,有人居然那樣居高臨下對他炫耀什麼,他斜眼盯着嶽晨。
“凌大老闆,這是我同學,今天他是陪我來辭職的。”夏汐保護『性』地把嶽晨拖到身後。
“哦?”凌少揚偏着頭說,“怎麼,是男朋友?怪不得一副英雄護美人的架勢。可惜……是男人,就別讓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
嶽晨臉上一黑,手上的青筋暴起,忍不住往前一步,“我早就不同意她在這裡做了,今天就是個結束!”
凌少揚看着一臉惱火的嶽晨,不怒反笑,“今天有資格和我談的,似乎不是你。另外……”他把頭轉向夏汐,“我記得,一直待你不錯,還不到月底,爲什麼要提前解約。”
嶽晨在旁邊低聲咕噥,“解約……刷個盤子談什麼解約,可笑!”
夏汐垂下頭,“因爲,校董給我聯繫了一份實習工作,所以……”
凌少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是說你們j大的校董?”
夏汐點了點頭。
凌少揚曖昧的一笑,“你們校董,什麼時候仁慈了?”說着,他放下雙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夏汐。“既然另有高就,我也不強留。希望新工作愉快。”
夏汐驚喜地和嶽晨對望了一眼,沒想到凌大老闆這麼容易就放行了。
開心,在兩個人臉上舒展開來。
此時,手機的和絃鈴聲急促的響起,夏汐興奮着接起了電話,是弟弟慕優。
“慕優,什麼事?”
“汐姐,不好了,”慕優的聲音明顯帶着哭腔。
心猛地一沉,手也跟着顫抖,電話都握不住,“怎麼回事?慢點和姐姐說。”
“是媽,媽她……不好了,剛送進搶救室,醫院下了病危,你快來吧……”往後,沒了聲音,只有一味的哭泣。
晴天一聲霹靂!
夏汐身子一晃,幸得嶽晨扶着,纔沒倒了下去。
短暫的思維停頓後,夏汐纔回過神來,氣息破碎地對旁邊皺眉打量她的凌少揚說:“謝……謝您了。我們先……回去了。”
凌少揚沒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沒有一絲力氣,夏汐全身重量幾乎都壓在嶽晨身上,那樣子,讓人誤以爲她有多麼的依賴他。
嶽晨察覺到異樣,使勁挺着身子,胳膊攬到她腰後,撐住她往外走。
剛出門,被上午的陽光一耀,夏汐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嶽晨焦灼地問:“出了什麼事?”
夏汐指着醫院的方向,“我媽,她大概……不行了。快去!”
嶽晨一吸冷氣,把唯一的安全頭盔換給夏汐,將她放在後座,低聲說:“坐穩了。”
大力地一踩油門,摩托車有如脫弦的箭衝了出去,揚起漫天的青煙。
路上,嶽晨緊皺着眉,雙手沁出的汗幾乎讓他握不住車把,一路的紅燈一路的闖過去,也不管身後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一心就想着以最短的時間把夏汐送到醫院。
當他陪着夏汐趕到搶救室時,身後已經跟着衝進來三個警察,把他圍在中間。
“同志,你超速闖紅燈,請配合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中間一個掛兩槓一花的中年警察很嚴肅地對嶽晨說。
看着夏汐姐弟倆摟在一起哭着扒在搶救室門上的背影,嶽晨突然心裡疼得無法自抑,失去了冷靜,脖子上的血管都暴突起來,在走廊上喊:“調查什麼調查,你們警察都有沒有點同情心了?她媽——病危了,你們沒看見嗎!”
中年警察似乎有絲猶豫,旁邊兩個年輕警察卻惱火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你這是什麼態度?無論什麼理由,闖紅燈就是違章,馬上跟我們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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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說,兩個警察拖着嶽晨就往外走。
而嶽晨失控了似的,突然對着其中一個警察狠狠踹了一腳。
咔嚓一聲——
未經大腦的力度非同一般,竟是生生把警察的腿骨踢折。
旁邊的警察雷霆暴怒,當即從腰間掏出錚亮的手銬鎖住了嶽晨,“你敢襲警!”說着他回頭提高了聲音,“張警督,馬上送小王去治療,這小子——我帶回警局審訊!”語氣一點不善,手中的力度也絲毫不留餘地。
手銬緊緊勒住嶽晨的手腕,深深嵌入肉裡,勒出驚心的血痕。
張警督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
說話間,已有護士跑過來,幫着張警督把冷汗淋漓的受傷警察扶到擔架上擡走。
夏汐也從搶救室門口跑了過來,拽住銬住嶽晨的警察,“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錯了!他都是爲了我才闖紅燈,求您了,別帶他走。”
年輕警察甩開夏汐的手,“你看明白,現在已經不是闖紅燈那麼簡單了,是襲警和故意傷害!”
再不多說,警察押着嶽晨就外走,而嶽晨似乎一時有點懵,他本意只想擺脫警察對他的掣制,卻不想竟傷了人,居然還像犯人一樣戴上了手銬。腳步,隨着警察的推搡,有些趔趄,直到臨上警車,彷彿才清醒過來,回頭對着追過來的夏汐喊:“別管我,去照顧阿姨。我明天再來看你。”
警察一把把他推上後車廂,哐噹一聲關了門。冷冷地說:“解決?想的簡單。襲警重傷,還想着出來?”說着,拉開駕駛室的門,上了車。
警笛高鳴,警燈閃爍。
嚴肅莊嚴的警藍很快從夏汐眼前消失。
陽光分明刺眼,卻無法再傷心回味。
因爲,手術檯上還躺着掙扎生死一線的至親。
咬着脣,血腥從脣腔糾結而出,夏汐一狠心,跑了回去。
搶救室門口,那盞綠『色』的燈還在灼心的閃爍。
夏汐姐弟兩人一籌莫展,只能焦灼着等待那扇門的再次打開。
直到晚上五點,搶救室門口的燈才倏然熄滅,夏汐姐弟跑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