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公子哥的心裡，是非常看不起歌姬的。尋了幾個藉口便匆匆離去，衛梓歆看着他們慌忙離開的背影，搞得好像她們是妖怪一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芳華氣嘟嘟道。
芳華從小就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到了宮中更是很少接觸這些社會的黑暗面，根本不能理解爲什麼青樓的女子會被人鄙視。這對衛梓歆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暫時衛梓歆不想回到那個充滿回憶的小院中去，只有委屈芳華和自己住在紅館中。自己是不在乎的，就怕芳華在乎自己的名聲，覺得衛梓歆害了她。
現在看來這個擔憂是沒有必要的。
兩人經過了一早上的拜佛，現在吃的飽飽的，開始泛起困來。乘上馬車飛速向紅館行駛而去。
一回到紅館兩人就把頭紮在枕頭上，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一覺睡到晚上，紅館還在營業。衛梓歆看了身邊芳華的睡顏一眼，赤腳走出自己的房間來。
紅館是個風月場所，不乏看到那些被客人灌酒的姑娘。那些姑娘神色悽苦，卻又不得不把客人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喝完了還要陪着笑。
衛梓歆對她們向來是沒有同情的，路是自己選的，跪着都要走完。若是這些姑娘不選擇這條路，還有其他路子可以選。
可是她們嫌那些個路子累，走了捷徑。沒想到捷徑裡滿是荊棘，想要退後的時候卻發現被荊棘卡住了身子，若要後退一分，身上的肉便被多撕開一分。
衛梓歆現在的處境又何嘗和她們不一樣呢，不過是一個出賣肉體，一個出賣腦子罷了。
無奈地甩了甩頭，衛梓歆正要回房中去，淺陌卻上前攔住了她。
“淺陌？”衛梓歆不解地看向她。
也許是衛梓歆的心開始蒼老了，看到淺陌突然有些感嘆起來。在從風月樓帶她出來的時候，她還是一臉張惶的模樣，現在已然是當家管事的威嚴時時露在身周。
淺陌雙手絞着衣襬，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衛梓歆說，卻羞於說出口。衛梓歆好奇地看着她，因爲出來的急根本沒有穿鞋子，現在兩隻腳丫在地板上踩着還真有些冷。
淺陌看着衛梓歆快要不耐煩了，終於咬住下脣，低着頭道：“公子是不是，喜歡那個芳華？”
衛梓歆一愣，直直地看着淺陌哭笑不得。這丫頭是從哪裡的出來的結論？
看到衛梓歆愣住了，淺陌覺得有些委屈，繼續扁着嘴道：“你看，公子和芳華同吃同住，還帶芳華出去。公子可是從來都沒有帶淺陌出去的，更不要說和淺陌同吃同住了。”
淺陌那一副小媳婦吃醋的模樣把衛梓歆給逗樂了，這淺陌難不成還喜歡自己？從風月閣帶她出來的時候，衛梓歆就能隱隱感覺到這丫頭對自己有意思。本以爲時間會沖淡一切。
畢竟衛梓歆自己就是個女的，怎麼可能娶淺陌入門。現在看來似乎淺陌還沒有放下。
若是現在衛梓歆說自己對芳華毫無意思，那不就是給了淺陌一些潛在的希望。
尋思片刻，衛梓歆決定對淺陌撒個小小的謊：“自從看到芳華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她那麼柔弱需要我的保護。所以...”
淺陌止住了衛梓歆的話，眼底有淚花在打轉。看着淺陌的模樣衛梓歆還是有些心疼的，卻只能硬着心腸站在那裡不去做任何安慰。
“我不介意公子有三妻四妾，像公子那麼優秀的人，淺陌知
道自己是抓不住的。只是淺陌希望自己能夠在公子心中有一個位置罷了。”
淺陌含着淚水委屈道，這讓衛梓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沒有想到這個年代的女人居然這麼能忍，倒是個棘手的問題。
頓時衛梓歆陷入了沉思，怎樣才能讓淺陌打消這個念頭，難道要自己亮出女兒的身份嗎。
看到衛梓歆不答話了，淺陌還以爲衛梓歆嫌棄她的出身，頓時更加委屈起來，扯着衛梓歆的袖子道：“淺陌真的不求別的，公子不必爲難。”
長長嘆了一口氣，衛梓歆拉着淺陌就往房間裡走。淺陌不知道衛梓歆想要幹什麼，神色有些驚慌。
帶着淺陌到偏廳裡站定，衛梓歆認真地對着淺陌道：“你看好了，我的確不是你的良人。”
說罷衛梓歆在淺陌好奇的目光中一件一件地褪下衣衫，在看到衛梓歆的束胸時淺陌驚呼一聲，已然什麼都明白了。
再擡起頭看衛梓歆的眼神變成了不可置信，淺陌後退兩步口中喃喃着：“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公子騙我的。”
衛梓歆堅定地搖搖頭，輕聲道：“謝謝你的喜歡，可是淺陌你看清楚了，我給不了你幸福。”
淺陌變得有些魂不守舍，踉蹌着從衛梓歆的房間中退出去，失了魂一樣一步三晃地走開。
看着那背影衛梓歆除了嘆息並不能再做其他動作，緩緩回過頭去坐在牀邊，衛梓歆陷入了空前強烈的自我譴責。
淺陌之於她來說是親人，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扶持了她，給予她安慰。可是就是這樣的謊言讓淺陌受傷不小，衛梓歆責怪自己爲什麼在當初就沒有向淺陌坦白，要到這個時候讓淺陌受傷。
就在衛梓歆自責的時候，突然一個冰冷的小手牽住了衛梓歆的手，衛梓歆擡頭看去，芳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擔憂地看着自己。
“你聽到了多少。”衛梓歆的聲音有些沙啞，最近事情真多，一波未消另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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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猶豫了片刻，輕聲道：“全部。在你走出去的時候我就醒了，只是不想下牀，沒想到偷聽到了你的秘密。”
衛梓歆苦笑兩聲，雙手抱住自己的頭不斷搖晃：“我沒有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個謊言竟然能讓我最好的朋友受傷。可是我的確給不了她幸福，不願意再這麼吊着她。明日她要走要留，我都不會去幹預。”
忽然，芳華猛地給了衛梓歆腦袋一記，美豔的臉上全是恨鐵不成鋼。
捂着自己被打疼的頭，哀怨地看着芳華。衛梓歆在心底怒嚎，我在傷心好不好，我在難過好不好。不來安慰我就算了，還要打我頭這算怎麼一回事。
這什麼眼神！
芳華看到衛梓歆臉上毫無悔改之色，又補了一腳，看到衛梓歆跌倒在地上哀怨地看着自己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玉腳。
“你傻啊，有一個真心待你的人多不容易，你卻還想往外面推？再不去追回來，也許你身邊一個真心的人都沒了！”
芳華說的嚴重，衛梓歆終於從芳華嚴肅的表情中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衛梓歆直奔淺陌的房屋。現在紅館樓底下還是熱熱鬧鬧的一片，看着那些客人心甘情願地拿出錢來，這些都是淺陌多日來的功勞。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衛梓歆在淺陌的門口踟躕了片刻，腳踩着腳就是不敢進去。忽而聽到房間裡傳來的低低啜泣聲，衛梓歆像是觸電一樣整個人一抖，頓時手
就不自覺地敲在了門上。
房間裡的啜泣聲一頓，傳來淺陌帶着鼻音的聲音：“誰？”
衛梓歆咬着指甲道：“是我，容玉。”
淺陌沒有再回衛梓歆，可能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衛梓歆。更多的也是對衛梓歆欺騙自己的失望，衛梓歆是嘗過這等滋味的，明白此時不能任由淺陌在房間裡自己亂想，必須要進去解釋清楚才行。
看了看身邊並沒有趁手的武器，衛梓歆擡起光禿禿的腳就向門口踹去。
坐在屋內的淺陌明顯一慌，不知道用了什麼抵在門口沉聲道：“還請公子回去吧，現在我想自己呆一會。”
呆一會？然後想出無限離開自己的方法？衛梓歆搖搖頭，記得上一世有一句話是，千萬不要讓一個女人獨自呆着，不然到時候她想着想着就想不開了，不是折磨別人就是折磨自己。
衛梓歆對這句話深信不疑，沉住氣繼續踹着門。
真不知道淺陌用的是什麼抵在門口，衛梓歆踹到腳紅腫了還是踹不開，看着自己像發酵的饅頭一樣腫起來的腳，衛梓歆嘆了口氣繼續踹。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衛梓歆的腳上都是血，踹着門的力道都沒了多少的時候，房門猛地被打開。
只看到眼睛通紅的淺陌站在門口，看着衛梓歆的眼底有着探究。
穩住自己差點掉進去的身形，衛梓歆撓着頭笑了笑，向淺陌走了兩步。
淺陌以爲衛梓歆想要抓住自己，下意識地把衛梓歆向後一推。衛梓歆的腳經過長時間的踹門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被淺陌一推便支撐不住身體向後倒去。
“砰”的一聲，衛梓歆狠狠地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齜牙咧嘴地撫着自己發疼的腦袋，卻摸出一手的血來。
想要站起來，卻發現眼前一黑，再次摔在地上，原本的傷口又重了幾分。
這下子淺陌慌了，連忙上去扶起衛梓歆，責怪道：“不要逞強。”
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衛梓歆露出一抹自以爲親切的笑容來，卻因爲疼痛那笑容不由得變得有些猙獰：“我沒事，就怕你想不開離開紅館。”
淺陌低垂着頭，髮絲的陰影籠罩在兩頰，她沉默地看了衛梓歆一會，忽而問道：“紅館對你很重要嗎？”
這個問題是衛梓歆之前沒有想過的，在小容玉不是宇文容玉的時候，她覺得紅館可有可無，不過是一個養活自己順便養活小容玉的工具罷了。
可是現在情況有變，自己似乎越來越看重紅館。無論是自己傾注在紅館中的心血，還是如淺陌宮樂這樣被衛梓歆視爲家人的存在，系在都是衛梓歆所在乎不能放手的。
想通了這一些，衛梓歆迎着淺陌陰晴不定的臉慎重點了點頭：“我在乎紅館，不但是因爲這是紅館，更因爲紅館中有你們。我不希望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
這句話說得霸道，卻讓淺陌一直陰沉的臉出現了些許鬆動。
看來這苦肉計還真是有用。衛梓歆在心底偷笑着，但是在表面上還不斷喊痛。
淺陌這纔將視線移到衛梓歆的腳上，剛纔衛梓歆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穿襪子和鞋子，後來又踹了門那麼久，現在腳上血混成了一片，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上看起來十分瘮人。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淺陌在方纔衛梓歆說出那番話後便在心底原諒了她，此時看着衛梓歆的腳開始着急起來，不斷地指責着衛梓歆不知道愛惜自己，讓自己受傷。
（本章完）